《人人都爱马文才》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人人都爱马文才- 第25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有带着这种wu qi的人保护,梁县令若真如杨勉所说毫无根基后台,那才是见了鬼了。

    更别说一个小小的庶族县令,居然还有人威胁lè suo,这其中水深得很。

    那几个皂班被头领训了,只能泱泱地跟着头领一起升堂。

    本县惯例,每逢初五、十五、二十五都是升堂的日子,百姓但凡有冤屈,就可以鸣冤告状,只是鄞县地方小,每个月问的都是些“隔壁偷了几只鸡”这样的案子,很是无聊,上一任县令都懒得断案,这些浊务都是交给杨县丞做的。

    大概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自从梁县令到任后,无论有没有人鸣冤,他每天都坚持坐堂,后来因书、算、皂、役四班皆怨言不断,每日升堂变为每双日升堂,不过大部分时候都是枯坐。

    皂班们以为今日又是枯坐,一个个站在堂下打哈欠的打哈欠,走神的走神,文书班的和杂役班的则在堂后窃窃私语,说着闲话。

    只有梁山伯表情冷然,端坐于堂上。

    自从祝英台失踪后,他便像是变了个人,对待杨勉等人也没平日里那么客气了。

    县衙里的人原本以为杨勉遇见梁山伯态度大变,一定会起什么龃龉,谁料杨勉居然没有和梁山伯起过争执,自那件事后反倒还隐隐让着他,让许多想看热闹的都没有看到。

    就在众人昏昏欲睡时,堂外突然传来哄闹之声,喧闹的好似集市一般。

    堂下牛头领精神一震,出去查看,少顷回转堂中,说是同时有两拨人来求县令做主断案。

    梁山伯在此上任了快一个月,如今才终于等到了案子,自然是不会只做做样子,于是让人带了鸣冤者上堂。

    第一家鸣冤的果真跟鸡有关,那请求县令做主的男人是一做力气活儿的鳏夫,家中子女养着一群鸡,大概是子女年幼,就有人将脑筋动到了这家人的鸡身上。

    先开始只是丢一只,前几天却一连丢了好几只。这鳏夫知道家里没有大人家中子女会没那么安全,平日里是门户紧闭的,能到他家的只有左右围墙后的邻居。

    那鳏夫气急,喊了一起做力活儿的同伴,扭着左右邻居家的人送来了官府,告他们偷鸡。

    左右的邻居自然不愿来,可做力活儿的人什么都没有,就是有一把力气,被扭了不敢不来,如今站在堂下,一个劲儿的喊冤。

    案子说完,围观的百姓和堂上的皂隶都在笑,因为“偷鸡摸狗”大概是衙门里一年要断上几十回的案子。

    果然,梁山伯听了也不耐烦极了,随手一指,让那鳏夫左右的邻居跪在一旁,并没有理睬这个案子,转而问另一群鸣冤之人。

    另一个鸣冤的是一位眼花耳聋的老妪,这老妪来县城里找做工的儿子,有一个男人从她背后抢了包袱就跑。

    老妪的包袱里有盘缠和一些琐碎之物,被人抢了自然是放声大叫,恰巧有一路人经过,好心追之,抓住了盗贼。

    结果等老妪赶到,两个人已经扭打在了一起,均说对方是贼,自己是好心的路人,那老妪眼睛不好,加之事情发生的太快,根本分不清到底是谁抢了自己的包袱。

    于是有好事者见情况复杂,便将两人和老妪一起送来了县衙,由县令断案。

    梁山伯问清了两个男人的姓名、年纪、出身,发现两人都是当地人,一个住在城东,一个住在城西,此番都是来市集赶集的,想了想,便让牛班头找了皂班中腿脚最快的两人,令他们跟着这两个年轻男人。

    就在众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之时,梁山伯伸手一指门外。

    “你二人出门,压着他们到门口左右的狴犴脚下,发令疾跑至对面的当铺,谁跑的慢,就将谁拿下。”

    围观的百姓先是不懂,纷纷拥着两个“嫌疑犯”到了门口,等两人跑了起来,那年纪大的反倒跑得快些,年纪轻的跑得却慢。

    牛班头比较谨慎,让两人重新再跑了一次,让皂班的人跟着,结果还是年纪大的跑得快,年纪轻的跑得慢。

    待回到大堂上,梁山伯直接叫皂班把年纪轻的捆了,押送到一边。

    “我冤枉啊!”

    年纪轻的连连喊冤。

    “你若不是贼人,就以你的速度,能抓得到刚刚抢包袱的贼?”梁山伯嗤笑:“一次是偶然,两次都追不上别人,难道还是当贼的故意让人抓到的不成?”

    霎时间,众人纷纷了悟。

    “这位长者,案件已破,拿着你的包袱,去找你儿子去吧。”

    说罢,梁山伯叫杂役班出列一人,陪着那老妪去找儿子。

    等他回过头再问那年长的,才知道他本就是给人跑腿为生的,虽年已四十,却腿脚灵便,所以才能抓住年轻的贼人。

    梁山伯好生嘉奖了他一番,在周围百姓的喝彩声中记下了他的姓名,才请了他回去。

    这时候,那鳏夫左右的邻居早就已经跪到腿软了,梁山伯才像是刚刚发现他们的样子,假装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眼睛。

    “今日有些累了,你们暂且回去吧。”

    两人如释重负地站起来,正准备离开,梁山伯却猛然一拍惊堂案木,勃然大怒道:“偷鸡贼留下不准走!”

    话音刚落,走在前面的那人不由自主地颤抖着腿一顿,后面的人却自顾自地还往前走。

    两边的皂班早已经得了吩咐,见前面的人犹豫,立刻伸出哨棒叉住了前面的邻人。

    那顿住的人立刻也察觉到了不好,转过身就对梁山伯跪下,根本不必梁山伯审问,自己便承认了他趁鳏夫不在家fān qiáng偷鸡之事。

    只是那几只鸡都已经被杀了卖了,梁山伯念在对方是自首,又是邻居,判了他赔偿鳏夫家中五只活鸡,并向对方道歉。

    两个案子都判得极快,很快看热闹的人群见没热闹可看,便散了个干净。

    梁山伯饮了杯自带的花蜜水,见没有人了,问了问书记吏案子记好了没有,刚准备退堂,却听得门外有人大喊着向着堂内跪下。

    “县令,我有冤要申!!”

237。见风使舵() 
跪在那里的少年约莫十二三岁,一张脸被刻意抹的像是锅灰那么黑; 原本大概是窝在哪个角落里看热闹的; 因为乞儿一般的衣衫褴褛,谁也没注意到这个一直没走的少年。【。m】

    他默默地看完了梁山伯断案的过程; 在看热闹的人群散的差不多时; 猛然跪在了大堂的门前。

    衙役们将他带上了大堂,梁山伯制止了县丞杨勉退堂的催促; 和蔼的问他是谁,又状告何人。

    “我叫杨厚才,是鄞县杨家村村长杨顺年之子。我状告本县张、黄两家,因护堤之事,将我父兄殴打致死!”

    那乞丐跪地叩首,哽咽着说:“明明是黄氏族长的儿子黄群打死了我的父亲; 我的兄长才拼死反抗,他们随便推出一个护卫,说是失手伤人,还一直追杀我,让我有家不能回; 有冤不能申,求县令爷做主!”

    梁山伯听了他的话,蓦地一惊,不由自主地看向身边的杨勉。

    从刚刚他开始断案时; 杨勉的脸色就不是很好看; 但也绝没有现在这般阴沉的可怕。

    “梁令长; 现在已经是中午了,已经到了退堂的时间。”

    杨勉的话中带着一丝威胁之意。

    “不如让他先回去,明日再审?”

    梁山伯看他目露凶光,就知道杨勉肯定知道这孩子的来历,若此时答应了他的请求,这孩子必定凶多吉少,也许连发生什么事都不能知道了,便敷衍地打着官腔:

    “这孩子跪在堂前也被不少人看到了,就这么让他回去影响不好。不如听听他说的案子,等案子说完,再决定他的去留不迟。”

    说罢,便让杨厚才仔细说清楚。

    于是在官衙里一群差吏魂不守舍的表情里,那孩子说出了自己的冤屈。

    就如老农所言,一开始鄞县士族围堤断流时,下游就曾有有经验的农人去向这些士族老爷们交涉、痛陈利害,其中就有杨厚才的父亲、杨家村的村长杨顺年。

    杨顺年年富力强,杨家村也是大村,大部分人都沾亲带故,当时杨顺年召集了一群年轻青壮去交涉,试图在堤坝上扒开一个小口。

    为了杀鸡儆猴,黄群带家丁阻止他们时将杨顺年打死在当场。

    杨顺年的儿子为了抢回父亲的尸体,和张、黄两家产生了纠纷,最后又气又悲,一头撞死在了堤坝上,带去的杨家村青壮激愤不已,和当地大族的家丁部曲产生了械斗,死了不少人。

    杨顺年和杨顺年的长子死后,杨家只剩孤儿寡母,也不知是哪家找来了当地有名的liu máng恶霸,不停去调戏、欺辱杨家的遗孤,该村的村民屡次因此发生争斗,最后不得已,将杨家母子送到了其他地方保护。

    几年后,无人再敢提破堤之事,杨家母子也似乎被人遗忘了,但杨厚才却忘不了父兄的大仇。

    他天天在城中闲逛,以乞丐的身份做掩饰,等待着伸冤的机会。

    听到这里,不少差吏都露出同情之色。在鄞县年年被洪水淹没的早些年,自然是有不少心疼田地的农人试图改变这一局面的,反抗的有之,来告状的也有之,可惜都没有结果。

    鄞县现在这种一到夏秋就人满为患的景象,也是这几年才有的。

    就因为涌入城中的灾民太多,有些人厌烦了“跑水返”已经不愿意回到田庄乡村里去了,地方上的卫戍兵甚至因此吃饱了肚子,每日靠克扣些城门费就能比寻常富商日子还好过。

    梁山伯听完了杨厚才的冤屈,在杨勉数次打断之下,接下了这个案子,在问清他不愿离去后,他吩咐皂班的牛领班送这个少年去衙中休息。

    “梁县令,你为什么要接这个案子?”

    杨勉见他再没有如以前那般好说话,怒不可遏道:“那张、黄二家皆是本县有名的大族,绝做不出亲自伤人致死的恶事!”

    “既然有人告状,就得问清楚情况嘛。”梁山伯语气轻飘飘地说,“何况什么堤坝、什么断流,我都不知道这件事,不留下他,怎么能问个明白?”

    “令长,你可是赴过宴,答应过他们要讨回欠债的!”杨勉音调渐高:“我看这些刁民就是眼看着还不起粮食,故意用这种方式混淆视听!”

    “粮食要还,案子也要接,这是两回事。”

    梁山伯面对杨勉的愤怒,依旧是一副“老好人”的样子,立场却分明。“再说了,既然以前结了案,翻案就没那么容易,杨县丞你又何必这么激动呢?”

    杨勉听着梁山伯的意思,似乎是想要和稀泥,态度倒没那么急切了,可表情却依旧不太好。

    “令长,我是希望你能在鄞县县令的位置上长久做下去,所以才好心提醒你。你现在把那杨厚才赶出去还来得及,等张、黄几家都知道了这个消息,你在衙门里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梁山伯只是笑,扭头问主簿官:

    “敢问主簿,刚刚可将这案子记下了?”

    那主簿看了杨勉一眼,低下头含糊不清地回答:“启禀县令,刚才杨厚才说的太快,卑下来不及记,故而未曾记全……”

    梁山伯看了看杨勉,又看了看主簿,了然地点头。

    “果然是日子不好过啊。”

    他叹道,又问几位书吏。

    “那你们也是没有记下了?”

    几个书吏你看看我,我看看,俱是沉默不语。

    一县县令,亲自问案,告状之人将案件叙述清楚,堂上主簿、书吏竟无一人愿意记录、成案,这已经是等于将他直接架空了。

    梁山伯见了他们不配合的样子,不怒反笑。

    他是个很和气的人,嘴角总是带着一丝笑意,和人说话行事,总是让人如沐春风,这也是杨勉等人为何一开始并没有忌惮他,反倒一点点将自己的底都兜了个干净的原因。

    底都兜完了,就到了该收网的时候了。

    “既然你们都老眼昏花,那就暂且都养着病吧,手中的事情也不必做了。”

    梁山伯看了眼天色,眼中带着冷意,说出这句让堂上众人都哗然的话来。

    当梁山伯表现出截然不同于以前的态度时,这些人都感觉到无所适从、甚至是不敢置信。

    “令长,这不好吧,若是我们都回去养病,那何人协助令长处理县务?”

    主簿以为梁山伯只是面子上下了台,有些惴惴不安地递出话。

    “有些事情,还是可以从长计议,从长计议的……”

    杨勉从头到尾冷眼旁观,似乎不相信梁山伯干得出这种让自己变成光杆县令的事情。

    “梁县令!”

    门口守着的一个卫吏突然跨入了堂内,向着堂上的梁山伯躬身。

    “县衙外来了十来个人,带着会稽学馆的路引……”

    果然按时到了!

    梁山伯嘴角一扬,脸上露出欣喜之意。

    堂上众人却是惊魂不定。

    那门卫自然感觉不到堂中的诡异气氛,只一心一意地尽着自己的职责。

    “那些人说,他们是您聘来的吏官!”

    ***

    吴兴。

    马文才等人乘坐的大船一路顺风顺水,临出发前又有建康令的打点,这艘船上的操舟之人俱是一把行船的好手,很快就到了吴兴地界。

    吴兴乃是“三吴”之地,又是马文才父亲治下,可惜因为有褚向在队伍里,马文才不愿耽搁时间上岸返家,便准备只在码头上靠岸,稍作补给。

    到了靠岸那天,傅歧有些憋闷,邀了马文才几人下船,只在码头周边走走,考虑到接下来几乎要日日都停在船上,几人便答应了傅歧的请求,趁着大船补给水粮之时,下船走走。

    这一走,便看出马文才太守之子的好处来。

    马文才和许多士族公子不同,并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之人,早些年也曾游历三吴,走的便是水路,这船坞中不少官府的船曹都认识他,见到太守之子便免不得停下脚步招呼几声,问个好。

    船曹还好,更热情的是船坞中管理船务的官员,这些人每个月都要到太守府去述职,有些看待马文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