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爱马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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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爱马文才- 第2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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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祝英台看透了他内心里那些卑鄙的想法; 甚至已经发现了什么; 而用这种方式来提醒他、警告他。

    可当他抬起头,看到祝英台同样迷茫、继而从迷茫中醒来大惊失色的表情时; 梁山伯的心又安定地往胸腔里放了一放。

    她毕竟不是那样会含沙射影的人。

    “我不知道。”

    梁山伯手中编织的蒲团不知道什么时候错了一步; 他不得不一点点拆开; 准备从错误的源头开始纠正。

    “我从没见过高门女,更不知道高门女和穷小子会如何。”

    他纠正着手中的错误; 越拆越和自己生着闷气,却不得不按捺着自己的脾气,平心静气地和祝英台说话。

    “不过既然我没见过高门女配穷小子,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说明这世上就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吧……”

    梁山伯抬起头,笑得温柔。

    “连发生都发生不了的事,又何谈长久与否呢?”

    “你别笑了!”

    祝英台看着他,乍然开口道。

    “你要不想笑,就别笑了。”

    梁山伯的笑容突然僵硬在脸上。

    “还有这个; 既然拆起来这么麻烦,就不要拆了。”

    祝英台伸手摘掉了梁山伯手中的蒲团,又塞给他一根新的草芯。

    “……重新做一个,也许比拆掉重做还要快些!”

    梁山伯握着被塞进手里的草芯,怔怔道:“可是已经那么长时间了,怎么能够就这么扔下它……”

    “其实你不做也可以的。”

    祝英台抚了抚身/下/的稻草,认真地说:“我没那么娇气,真的。就是有点颠,不过去浮山堰不也是这么颠过来的吗?掉水里的时候我们还用脚走了那么长一截路,你还记得吗?”

    梁山伯握着草芯,忽然哈哈大笑。

    “是,是,你本就不是那么娇气的人!是我太自大,小瞧你了!”

    “那你还编什么?”

    祝英台见梁山伯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好奇问。

    “你不是那么娇气的人,但我还是想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让你舒服点,你是跟着我出来的啊。”

    梁山伯笑着放下手中的草芯,重新捡起被祝英台丢下的蒲团,头也不抬地继续做着。

    “虽然我不是马文才那样厉害的人,可这点小事还是办得到的。”

    祝英台愣了一下,最终将它归结为男人奇妙的自尊心,也就随他去了。

    也许是心情好了的缘故,梁山伯的蒲团做起来很快,刚刚错误的地方也被重新编了进去,很快的,一个漂亮的蒲团就成了形。

    “很多年没做过了,手艺还没丢掉。”

    梁山伯摸着自己做的蒲团,感慨良多。

    “我小时候,就是跟着我娘做这个,再卖给道观里的道长们,才能继续读书识字。”

    “给……”

    他将蒲团放在祝英台面前。

    祝英台抱起蒲团,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这蒲团就像是梁山伯的人,虽不精美,却扎实厚重。

    “谢谢你。”

    祝英台坐在蒲团上,只觉得心暖暖的,整个人都柔软了下来。

    看到这样的祝英台,梁山伯也忍不住如同马文才一般,伸出手去摸了摸她柔软的发顶。

    “不用客气。”

    “你刚刚问我,高门女和穷小子会长久吗?”

    他突然以安静地语气,重复起祝英台的话。

    “咦?那个,那是我的胡言乱语,你可以不必放在心里的。”

    祝英台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又提起了这个,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

    “我不知道别人,但我知道,如果是你的话……”

    他笑着说。

    “一定没问题的。”

    ***

    不同于已经确定前程的梁山伯,会稽学馆里的所有人都在为自己未来的命运奋斗着。

    谢举已经决定选拔已经用“射策”的方式,这让许多已经花了大价钱买来各种策论、或是请家中门生做策的士生都咬牙不已。

    所谓射策,就是考官事先准备好比人数多一倍的题目,放置于竹筒内,搁在自己的案头,由考生自行选择其中一个作答。

    如果竹筒内的题目没有把握的,可以再换一次,但换过之后就会影响到考官对这个考生的印象,一般不会有什么好的名次。

    因为是选拔天子门生,考试只允许甲科的人参加,竹筒也只能换一次,名次分甲、乙两等,甲等五人,其余皆是乙等,其实就等于是只有考到甲等才能得到天子门生的名次。

    所有人都不知道谢举会在竹筒里写什么,只知道题目会从《五经》里出。没有人会怀疑谢举的能力和公正,于是这段时间所有人都埋头苦读,扒着五经逐字逐句地猜测会有什么题。

    也许是马文才的话打动了傅歧,也许是傅歧自己想明白了什么,考试方式被发布的第二天,傅歧就重新振作了起来,剃须沐浴更衣将自己打理干净不提,每日还读书读到深夜。

    他甚至央求了马文才帮他选上十几个论题,一道道主题的做策论。

    傅歧是由傅翙亲自开蒙的,其实基本功并不差,能凭借自己的本事上甲科,五经也都读的不错。但他平时懒散惯了,从未认真做过什么事情,东西学得马马虎虎就好,考试也考得马马虎虎就好,如今悬梁刺股,实在是让不少人意外至极。

    “其实你不必如此用功的。”

    马文才看他这架势也有些担心,提醒他:“你不是准备回去后,走举荐入国子监的路子吗?”

    傅歧作着策论的手一顿,抬头道:“我只是想试试我的水平在哪里,提醒下自己和别人的差距……”

    他又低下头继续写。

    “要是我连五馆的庶生都比不上,去了国子监也就是丢人的份儿。”

    傅歧是一根筋的脾气,马文才也无力多劝。对于谢举挑选人才用射策的方式,马文才还是松了口气的。

    谢举是梁国有名的名士,除了五经之外,他最有名的是辞赋和音律,这也是“士大夫”们必备的技能。

    一个做不好辞赋、不懂得音律的士人,是称不得什么雅士的。

    偏偏马文才在辞赋、音律上根本没有什么灵气,只能说会作诗,能识谱而已,唯有策论上因为见识和“先见之明”的原因,总是让人眼前一亮。

    见谢举用策论来选“门生”,马文才就明白了皇帝想要的还是实干之才而不是多几个“名士”。

    也许是皇帝对庶生能做好辞赋信心不大,或是根本就不了解现在的五馆之中,根本就不是如同他所想的那般都是庶人,而是挤满了为了入京而投机的士生们,所以用汉魏时选拔贤才的“射策”来选拔人才。

    “主人,家中夫人送了信来。”

    门外的疾风递过一函信匣,又凑到马文才耳边说,“祝家少主将半夏留在了山下的别院里,说是请主人将她送到祝家小郎身边伺候,若是不能,也不必再送回了。”

    “……不必管他。”

    马文才接过信匣,根本不将祝英楼的意见当回事。

    “祝英台现在很安全,也用不上人伺候,你之前不是说惊雷和她看对了眼吗?就让半夏在别院里住下,和惊雷说一声,让他去陪她。”

    “这不好吧?”

    疾风一惊。“主人身边伺候的人本来就不多,如果将惊雷送下山,那您的安全……”

    “傅家那么多家将在这里,还能让人把我怎么样?”

    马文才笑笑,推了疾风一把。

    “快去吧,别拦了惊雷的桃花。”

    疾风半是犹豫半是替惊雷欢喜的下去了,留下马文才独自抱着信匣。

    “想不到你还喜欢做月老。”

    傅歧一边写,一边好笑地说,“你那么喜欢做月老,怎么不看看自己的佳人在哪里?”

    “大丈夫事业未成,何谈佳人?”

    马文才笑着回傅歧,伸手打开了自己的信匣。

    “我娘这是寄了什么,这么重?”

    一打开信匣,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铜盒,铜盒下压着一封厚厚的信。

    马文才见那小铜盒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打开铜盒一看,里面是一张红色的帖子。

    他心中的疑惑越来越重,展开帖子一看,登时吓得右手一颤,“啊”的惨叫了一声。

    旁边的傅歧听到这边的动静,丢下笔好奇的凑过头看。

    他曾帮着自家兄长迎过亲,一看到那帖子,便诧异地看了眼马文才。

    “庚帖?”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马文才(控诉):在人生大考之前这么吓唬我真的好吗?真的好吗?你就不怕我发挥失常从此人生走向下坡路???

    马母(对手指):我寄的时候又不知道你明天考啰,我只是想让你高兴高兴嘛……

第216章 惊涛骇浪() 
人们都迷信人的生辰八字是有其作用的; 一旦被不相干的人拿到了生辰八字,若那人心怀歹意; 作法通灵,生辰八字的主人就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因为这种原因; 但凡讲究点的人家; 在合算过孩子的生辰八字后就会将其写在红纸上,放入盒里封住,从此对外只说年月; 不说八字; 只有到了议亲的时候,才会将盒子起出; 拿出写了生辰八字的纸去合八字。

    写有双方生辰八字和籍贯、祖宗三代; 并标有八字相合批语的红色柬贴被称为“庚帖”; 一旦庚帖开头的批语不差,这门亲事就等于是定下了。

    庚帖一共会有两张; 分别给予男女双方的人家,马文才手中这枚庚帖便是给男方家的。

    也难怪马文才觉得眼熟,他前世也是见过这个的,只是士族定亲向来是“隐定”; 为了避免双方若因婚事不成而难堪,一般家中只有到庚帖相合时才会对外公布婚事,否则八字一配不和婚事不成,双方议亲的事情又传出去了,就会有不好的影响。

    马文才前世只见过一次自己的庚帖; 还是只看到了外面的红色封面,因为隔得时间太久了,他竟一时没有将庚帖认出来。

    他刚刚才说“大丈夫事业未成,何谈佳人”,他娘就给他送上了这么一份“大礼”!

    “这是庚帖,又不是丧报,你怎么这种表情?”

    傅歧莫名其妙地从地上抄起庚帖,一看抬头,乐了。

    “哟,天作之合嘛!上上合!”

    “给我!”

    马文才五心烦躁地从傅歧手中夺过庚帖,仔细核算了下女方的生辰,他虽不知道祝英台的八字,但年纪却是知道的,如今一算,正好对得上。

    这一下他简直是惊悸不安,什么也没说的扯开铜盒下压着的信,读了起来。

    马家看起来似乎是马父做主,其实马父只管外面的事情,对于衣食住行都不怎么过问,都是马母做主。

    他还是个含蓄的男人,所以一般给马文才写家信这种事都是马母执笔,只不过内容大多是夫妻两人商议过的罢了。

    这封信也是如此,大致说明了他父亲在马文才得罪沈家后日子越发不好过,已经生出了辞职退隐的心思,考虑到马父辞去太守一职后可能就没办法定下什么好的亲事,马母托了官媒打听了好几家姑娘,最终给他定下了这门亲事。

    又说了女方家中担心亲事若最后不成容易生怨云云,就没有跟他商量,以免他患得患失。直到最近女方家才把生辰八字送了过来,如今也找有名的道士合过了八字,喜的是“天作之合”,如今等于已经过了“纳吉”,女方家就等着下聘了。

    马文才拿着书信的手不停颤抖,面上的颜色白的可怕。

    无论他母亲说定下的亲事他会如何满意,承诺无论是长相、出身还是人品才德都一定是马文才认可的“佳人”,他都露不出一丝笑颜。

    马文才说自己“事业未成”不愿成家,并不是托词,他根本就没想过现在成亲,也曾和父母再三强调过自己不愿那么早成家。

    他如今只不过是个三等士族,高门素来低娶高嫁,女儿是最宝贵的资源,若他不能混的出人头地,妻室也不可能达到他想要的“高度”。

    若他还是前世那般,不过想维持家门、好好做好一方地方官员,祝英台也好、其他同等门第的士女也好,都是可以达到他的要求的。

    可他现在的目标却已经定的极远,甚至已经有了在未来天下大乱时一争长短之心,那妻子若还只是个只知后宅的女子,就根本无法跟得上他的脚步。

    他的野心不能告知自己的父母,他父亲虽然眼界开阔,可毕竟是个再沉稳不过的人,是不可能理解他冒着“大不韪”去筹备这样的事情的,他也无法向他“预知”已经太平了这么多年的梁国要不了多久就会重新大乱,而他想趁乱起事。

    马文才原想着现在轨迹已经完全不同,自己没去国子监只是在会稽学馆读书,一般的人家也看不上这么没出息的自己,而没出息的人家父母也看不上,加之自己明确告知过不想太早成婚,亲事怎么也要等到自己去了建康之后才会定下。

    谁知道就犹如宿命一般,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又木已成舟?

    这八字,他是死了都记得是谁的!

    明明应该是两年后才发生的事情,为什么会提前发生?!

    “看样子你们家连‘纳吉’都过了啊。”傅歧见马文才这样,表情不解,“六礼过了一半才告知你,好大的惊喜!”

    什么惊喜,明明就是惊吓!

    “追电!”

    马文才压抑着自己暴揍傅歧一顿的情绪,咬着牙喊起外面守着的追电。

    “在!”

    追电连忙入内。

    “我这就修书一封,你等会用最快的速度回家将信交给我母亲,记住,最快的速度,无论你是走水路、旱路还是用跑的都行,一点*时间都不准耽搁,将这封信送回去。”

    马文才厉声说道。

    “我要你用最快的速度,知道吗?”

    “可是主人,惊雷被你派下山陪半夏,我要是也走了,馆中就只剩疾风细雨伺候您,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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