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香窃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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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香窃明-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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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檀香,你听好了,你家公子,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可我知道一点,是我手里失去的东西,一定要亲手拿回来!”

第三十六章新年酒宴() 
就在王子晋再度立志,赌咒发狠的次日,大年三十如期到来,随之到港的,是云楼派遣往朝鲜济州岛的贸易船队。按照惯例,他们将在这里渡过春节,顺便把各种货物装上适宜近海和内河航行的船只,然后发往江南各地,苏州和松江府毫无疑问是其中大头。

    大年三十的守岁宴上,王子晋才算真正见识到了云楼的另一面,火炬照耀之下,满山坡摆满了上百座宴席,从俯视港口的小山顶,一直到波光粼粼的水边,还有那船上的灯火倒映在水中,场面之壮观令人见而难忘。

    作为云楼未来的代言人之一,王子晋的位置也不算低了,就坐在主席一旁的侧席之上,这一桌坐的是随同云娘娘出行绍兴,还有日常留守这座凤岛的几个大员——没错,就是凤岛,以血染吕宋岛上的前大头领李阿旺来命名,谁叫大明官方非要管人家叫林凤呢?话说这名字也确实比李阿旺更上台面,凤岛也比旺岛好听些个。

    次席的规格和主席一般,有陈大娘淡云作陪,再加上一身红艳艳,好似个大红包一样喜庆的樊素,这一桌的颜色倒是好看许多,至少主席上的几道眼光就不时要溜达过来,其中尤以沈嘉旺为甚。

    王子晋都看在眼里,一边举杯和身边的樊素相贺新年,一边低声道:“素姑娘,这位沈爷和咱们大娘到底是什么关系?听他一口一个娘子的,怎地也不敢坐过来,大娘也不甚搭理他哩?”

    樊素撇了撇嘴:“娘子什么都是他叫的,大娘可没应了他。想当初大娘是和李大头领的独生儿子订了娃娃亲,那位如果没有死在官兵刀下,到如今也和沈爷一般大小,俩人本就是从小一块长大的,沈爷就总说是那位临死前,托付他照料大娘一生,这么着就叫上娘子啦!要说旺爷这人,粗是粗了点,为人倒也仗义,大娘虽然不搭理他,他也不敢强来,不过咱们有什么事,旺爷铁铁是第一个冲在前头”

    王子晋刚听到这里,眼角余光一晃,紧接着肩膀上就被人重重拍了一下:“多事相公,好大的名气,哈哈哈哈!沈某虽说多在海上讨生活,也曾听见,都说王相公是一代奇才,胸有锦绣,半年就在苏州闯下了偌大名头,想不到现在成了一家人,来来,咱俩亲近亲近。”

    所谓的亲近亲近,当然不是茶话会加恳谈会,沈嘉旺人没到,酒先到,一坛子砸在王子晋面前的桌面上,十斤的坛子上泥封打开,里面清冽冽的酒水,一股酒香中人欲醉。王子晋顿时就嘴里发苦,他虽说也是商场上酒精考验,不比党的干部差到那里,可海盗一向是善饮的职业,这位沈爷看样子更是个中翘楚,找人喝酒都是拎着酒坛子上,这一关不好过呐!

    不好过,也要迈步从头越,喝酒这玩意有道是输人不输阵,喝多少是水平问题,喝不喝是态度问题,王子晋一把抓过一个大碗,端起酒坛子哗哗倒满了,也不管酒水溅在身上满衣襟都是,拿起来冲着沈嘉旺端平了:“沈爷,江海之上有缘相见,我王子晋平生佩服的是好汉子,这一碗先干为敬!”

    哗哗一碗下去,沈嘉旺也睁大了眼睛,然后哈哈大笑,王子晋也是哈哈大笑,一面笑一面心里吐槽:“难道一定要这样笑才显得豪迈么?我心有猛虎细嗅蔷薇行不行啊,有点档次行不行啊”

    俩人连干了三碗,按说这酒也说不上度数多高,入口还带着一点甜味,像是清酒一类,不过比清酒多蒸了一道,这后劲可就大了许多,王子晋三碗下去,立时脚下就开始打飘,基本上已经到了喝醉酒的第一境界:“手扶墙走”,离下一个境界“墙走我不走”还差那么一些。

    这状态就属于自己知道自己开始醉了,喝酒的人看不出来,不喝酒的人才能明白。沈嘉旺此时也喝到半醺了,只当他还是好人一个,大叫着还要再干三碗,一边的樊素不干了,跳起来抓过酒坛子:“旺爷,我跟你喝!”

    堂堂花魁,酒量自然不会差了,可沈嘉旺有他的路数,乜斜着眼道:“素姑娘,不是我沈某不给你这个面子,王相公跟我还没喝完,哪能半途而废?候着候着,下一轮我跟你喝!”

    樊素瞪着眼睛也没办法,她是云娘娘身边的近人不假,地位可比不上沈嘉旺这等单独率领船队的猛人,再说人家也没说不给面子,要强劝可就没那底气了。

    王子晋冲她笑了笑以示感谢,话可不敢说,一说多半要大舌头,端起酒碗来哗哗又是三碗,心里马上开始叫苦,忒么这么喝就是喝水也受不了啊,感觉有股热辣辣的东西正在往嗓子眼里冲,忍住,忍住!

    沈嘉旺这几碗急酒下去也有点上头了,说话也不那么利索了,笑的却更加狂放:“好,好酒量!咱们再干三碗!”

    这会旁边人也看出点深浅来了,沈嘉旺倒酒的时候稀里哗啦,倒到外面的比在碗里的还要多上几分,还好眼睛还能看得清,没有倒到别人碗里去。放下酒坛子,碗还没端起来,又是一只纤纤素手接了过去:“还喝?我跟你喝!”

    沈嘉旺还道又是樊素搅局,眼珠子立时就瞪起来,旋即又软了:“娘,娘子,是你啊”

    陈淡云陈大娘,王子晋到现在都看不出她到底多大,俩人这些天也算接触较多了,陈淡云给他讲些日本的情事,外加教授日语,说话时神态百变,声音细柔,比她妹妹云娘娘倒还显得嫩了几分。

    此际酒过数巡,陈淡云坐镇次席的当然也没少喝,不过她依旧是淡淡地,除了双眼比平时更亮一些之外,一无异状,对于沈嘉旺的话只当没有听见,二话不说端起酒碗来就是一口喝干。

    王子晋对此倒没怎么吃惊,一来他也喝到七八分了,没那么清醒,二来这酒场如江湖,女人老人出家人都不可小视,此等人只要敢出来喝,就必定有他(她)的底气,想当初王子晋就见过酒吧中一美女,被人劝酒劝得烦了,一口灌下一瓶伏特加,然后一嗓子“谁劝我的酒,先干这一瓶!”,吓倒色狼无数。

    陈淡云这一碗干下去,沈嘉旺就楞了一下,才想再倒酒,却见对方把酒碗给扣了起来,示意不会再喝。他想了想,忽然发起怒来:“你,你这是给这小子挡酒?岂有此理!”

    按照他的逻辑,这当然是岂有此理,你是我娘子么,怎好在官人面前替一个外来的男子挡酒,这叫我的面子往哪里放?!

    海盗翻脸,那就不是吵吵就算了,旁边一帮手下,惊见居然杀出个勾引大嫂的混蛋来,一个个怒火比沈嘉旺还要高涨,有的甚至把倭刀都给抽了出来,呼呼喝喝地就要上前给老大出了这口气。云娘娘就在主席上端坐着,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却是一言不发。

    王子晋此时喝得有点多了,不过酒醉心明,慢慢扶着桌子站起来,转过去面对着沈嘉旺的怒目,以及他身后几个手提明晃晃倭刀的海盗,微微笑了起来:“沈爷,喝酒就喝酒,扯那么多没用的做什么?你该谢谢我才对,要不是我,大娘会喝你这一碗酒么?”

    此言一出,海盗们火气更旺,这不是明摆着调戏咱们大嫂,耻笑咱家老大么?于是都去看老大的眼色,预备发飙,哪知沈嘉旺却楞在那里,过了一会叹了一口气,自己拿起酒坛子来倒了酒,哗哗连干三碗,然后把酒坛子往下一扔,冲着王子晋摆了摆手,嘴里嘟嘟囔囔着,就回去挨个按那些海盗的肩膀,一边使劲按一边瞪眼:“喝酒,都喝酒,把刀子收起来!胆子不小,敢在这拔刀,回头都去洗甲板一百遍!”

    眼见这小小风波就此平息,樊素瞪着眼睛还有点不敢相信,冲着王子晋连声道:“王相公,子晋相公,你这是怎么弄的,怎么一句话就说得旺爷偃旗息鼓了?”她是花丛老手,应付惯了男人,自然瞧得出,沈嘉旺一开始多半是对王子晋有些心结的,王子晋和陈淡云多日独对,说学日语,这事瞒得过谁也瞒不过他。这几碗酒,喝得颇是夹风带醋,等到正主儿陈淡云出来挡酒,矛盾眼看就要激化,却怎么就被王子晋一句话给灭了?

    王子晋微笑不语,只把眼睛往边上飘,樊素这才想起来,当着陈淡云的面讨论这个问题,似乎是不那么礼貌,当即伸了伸舌头,低着头坐了下来。陈淡云却是云淡风轻,正应了她的名字,仍旧微笑着向席间劝酒。

    这其中的几个人的心思,就此成了樊素心中一个小小的谜,直到很久之后,她才找到了答案,只是那时,却已经是人事全非了。回首之时,也只能感叹人和人之间缘分的奇妙了。

第三十七章城门难进() 
这种米酒只是家酿,当然没有什么品牌,也无所谓酒精度数,不过根据王子晋的口味判断,好歹也有二十多度,关键是米酒的特性就是后劲足,再加上是纯粮酿造而非酒精勾兑,这一顿酒拼下来,王子晋就情知自己要栽了。

    来到大明朝的时代之后,王子晋还没有真正醉过一回。要说酒量,他确实是不小的,哪怕是在前世,喝五粮液都能灌个三瓶下去,更别说他是做市场的,酒席上各种混酒的喝法五花八门,用身经百战来形容丝毫也不为过。

    但他不醉,不是不能喝,而是不敢醉!心中藏着一个最大的秘密,身边没有一个放心的人,甚至在他刚刚到达这个时空的时候,每一次睡着了都不知道会不会再醒来,醒来之后又是哪个时空!叫他如何敢喝醉?

    这不是什么空想,人喝醉不喝醉还能由着性子么?可实际上,王子晋亲身经历的不说,他身边就有不少人有过类似的经验,譬如一名公司的女同事,因为相貌生得美艳,经常在酒桌上遇到不怀好意的骚扰,被人灌酒那是家常便饭了,那可是业务酒,喝不下去也得拼命喝。而这位女同事,就是有这样的本事,不论被人灌成什么地步,哪怕是一个人连路都走不稳,扶着墙一点点蹭,都能蹭回自己的房间去,然后关上门就万事不知。

    如今,王子晋也能体会到她的心境了,和那位美女同事相似,她是要保护自己的贞节,而王子晋则是要保护属于自己最大的秘密。他醉不起,不能醉,一句醉话,或许就能葬送他的一切!——虽然说,或许醉过去,就又能回到自己熟悉的那个世界了?

    今夜,王子晋喝了穿越以来最凶的一顿酒,场面上是无论如何不能输了,事实证明,他这样坚持,起码没有起到什么坏的作用,沈嘉旺貌似也没有和他结下什么梁子。不过喝完之后,哪怕酒劲上头,对于周遭的反应都开始变得迟钝了,他心里还是紧紧地绷住一根弦,提醒自己,要牢牢管住自己的嘴,你身边没有真正值得信任的人!

    穿越者的悲哀么?或许吧,可事实上,哪怕是在穿越之前,搏杀在商场上的时候,在那钢筋水泥的丛林之中,王子晋同样感到这样的孤单,同样无法相信身边的每一个人。所以,其实他也没对这种孤单的处境觉得有多么悲哀。从这一点上来说,现代文明社会也同样是锻炼人的,不比古代差。

    朦朦胧胧,他只觉得被人架了起来,脚下软绵绵地不着力,不过架着他的人明显较为有力,一路疾走都没歇息,就直接把他扔回了原先所住的那间屋子里。耳听得有人说话,其中一个稚嫩的女声甚为熟悉,想必是檀香吧?

    耳边人声渐息,有一双柔软细腻的手从脸上划过,然后身上似乎轻了些,又重了起来,大概是脱去了衣服,盖上了被子。渐渐地,王子晋再也坚持不住,神智模糊,终究是沉入了梦乡。

    似乎,意识的深处,有一种声音在呢喃,说着些能沁入人心的话,唱着些能暖人心窝的歌,可王子晋不为所动,他只是一心沉醉,把自己的一切都藏在酒醉之后,不接受外界的一切,也不对外界的任何信息作出任何反应。

    陈淡云向王子晋面上望了一眼,从他的榻前站起身来,走到门外,冲着云娘娘和沈嘉旺摇了摇头:“醉了,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说什么。”

    云娘娘轻轻蹙起眉头:“是防着咱们,还是心底无私?”这是青楼中惯用的一种手法,面对初来乍到的客人,要从多方试探,看到其虚实之后才好对症下药,把这些客人剥皮拆骨吞个精光,否则哪来的钱赚?而要探明客人的身价,酒后吐真言就是必要手段了。

    陈淡云和王子晋接触多日,又是云楼所有小姐的调教主管,自然最有发言权:“像是提防着,和他说话也能听见,但最多只是摇摇头,嘴巴很紧。我扮作他那丫鬟和他说话,也是一样,真个心似铁一样!真不知这样的人,怎么就能吃了那么大的一个亏?”说到这里,大概自己也觉得有些不知所谓,摇头苦笑。

    云娘娘默认点头,又看看沈嘉旺。沈嘉旺此时全无醉意,眼睛亮的好似灯笼一样:“娘娘,这小子不简单,看着是个书生,该豁出去的时候也能豁出去,有胆!”粗人有粗人的逻辑,酒品就是人品,沈嘉旺行走江湖多年,多的是一见面就要判断一个人的场合,自有他一套为人处事的准则。

    “好吧!”云娘娘的铁板脸,终年古井不波,可从她的语气中听来,此时她也是艰难决断:“与其把宝全都押在沈惟敬那条老甲鱼身上,还不如多这么一个棋子,不指望他有云天高义,至少也能比那老甲鱼多些担当。那老东西,想着把我云楼一口吞了哩!”

    三人神情各异,似乎对于自身的未来,都不那么有把握,然而江湖风雨,也早就习惯了这般凶险,相比之下,未来可以看到的机会和希望却更让他们心中激动。好半天,三人才一同离去,所说的那些话被一阵风吹去,了无痕迹。

    过了好一会,隔间中“哎呀”一声娇呼,檀香一脚高一脚低地从里面跑出来,嘴里叫着“死了死了!怎么一杯就醉了?也不知道公子回来了没有,要不要人侍候?”原来她也有人送了晚饭过来,其中有一杯米酒,小丫头独个儿无事,就喝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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