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哪里。”彭高阳是个直率人,双手作揖,简单说了两句。
“师兄可是来承接刺令的?”常羽见方师兄还是心境能平,便转移话题问道。
“唉,说到此事,真是气人。”方师兄懊恼道,“三月之前,我看柒号那边有一个刺铜令,是关于濮阳城中新出现的一名采花贼的,这采花贼专在夜中出没,淫辱少女人妇,为人所深恶痛绝,但城中守军搜了几个月,还是抓寻不到他,于是,守军就很不情愿地将这个任务转成刺铜令,发到刺金门中。”
“区区一名采花贼竟然能被编入刺铜令中,刚开始,谁都以为是个肥差啊。经过一番争取,又私下花了不少钱,我好不容易才拿到这枚刺令。”
“但是这采花贼神出鬼没,我在城中潜伏了整整三个月,连个影子都没摸到。本来已经心灰意冷了,前天突然有线人来报,说是看到了采花贼的踪迹,我便追了过去,将其拦截在暗巷中。没想到,对方竟然身手过人,还没交手几招,我就险些丧命,施了点暗招才逃出来……”
方师兄说到此处,仍是心有余悸,叹道,“如今,我正要去柒号台将这刺令交还了,白白忙活了三个月,一分钱都没赚到,还差点丢了小命,唉!”
“这采花贼武艺高强,又行踪神秘,确实不是短期能够抓住的。”常羽安慰了两句,说道,“师兄如果要去柒号台的话,我们可以同行,小弟也正好要去柒号交割刺令。”
“也好……”方师兄喃喃回道,一听常羽有收获,更沮丧了。
第七十章 破墙月斧()
(感谢红尘兄打赏588币,感谢“孤单的人”的打赏!)
……
常羽等人来到第“柒”号石柱的长桌前。
长桌内的三名弟子,自左到右,分别负责领取任务、提供信息、交割任务三项。
常羽找到右边的理事弟子,出示了腰牌,自报分堂与姓名。
那名弟子拿出几捆竹简,摇头晃脑地搜了一阵,“有了!飞云堂,马灞分队,刺铜令下阶,编号柒陆肆捌号,常羽,赏金三十金!”
眼前的这名理事弟子低头念着,发间夹杂的白丝袒露在常羽眼中,显是年纪不小了。
刺金门的理事弟子,多半是这些练武多年,修为又没有太多增长的弟子,执行刺令对他们来说又是危险之极,很多人干脆就转去做后勤服务了。
因此,执行刺令的各级弟子们,才是整个刺金门的中坚力量。
这名理事弟子将竹简推了过来,在桌上放了一袋沉甸甸的金子,抬首说道,“请在这片简下画押确认!”
常羽摊开竹简,左右一看,心中顿时一惊。
一卷竹简大概有四十多叶竹片,每一叶竹片记录着一项刺铜令。
在这四十多项刺铜令中,其中有一半任务,写的都同一个人的名字。
“项九天。”常羽脱口说道。
“项师兄?!”方师兄凑过来,吃惊地看着竹简。
这位项九天,正是常羽等人当日如雷贯耳的“项师兄”。
“项师兄如今已经是刺银弟子了,这些应该是他以前执行过的刺令。”方师兄指着竹简说道,“项师兄每次承接任务时,都是同时接三个以上的任务,组队而行。许多看似不可完成的任务,只要是被项师兄的队伍承接下来,没有一个失败而归。因此,越来越多的同门弟子,也都愿意加入到他的团队中,借此受益。”
方师兄眉头略蹙,又说道,“不过,听说这一年来,跟随项师兄出令的队友们,伤亡也跟着上来了。甚至是项师兄率队下行的刺铜令,每次也都会死一两个人。”
刺金门的弟子执行刺令时,可以向下选择,但不可向上选择。比如刺银级别的弟子,可以向下选择承接刺铜令,但刺木级别的弟子,不可越级选择刺铜令。
这种情况,就是方师兄所说的“下行”。
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多半是因为同级刺令中,没有对该名弟子合适的。尤其是对于部门刚晋级到某个级别的弟子,执行该级别的刺令风险太大,十分不划算,门内弟子就会考虑下行。
除了这个原因,也有另外一个因素,那就是刺令的级别划分,本来就是比较主观的,以赏金的多寡和理事长们的判断为据,难免会有一些甄别不准的时候,这就会导致个别刺令太难或太易的情况出现。这也各级弟子下行去“捞刺令”的原因。
“这位兄弟,如果你不是来交割刺令的,请不要查阅令单!这是违背门内规定的!”那名理事弟子皱起眉头,冲方师兄说道。
“呵呵,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方师兄挤出笑脸,将怀中半张刺符交给对方,“碧霞堂,方奕,刺令编号柒壹叁贰号……嘿嘿……我来交空令,这枚刺符还给你,我再看下还有没合适些的刺铜令,嘿嘿。”
方师兄口中的“合适些”,自然是“简单点”的意思。
“承接刺令在那边!”理事弟子一看是空令,向左侧一指,没好气道。
“好,好。”方师兄向常羽两人道别后,就扎到旁边的人堆中,去翻阅刺令了。
“这位兄弟有兴趣接下这枚刺令吗?”理事弟子拿着方师兄归还回去的半片刺符,向常羽询问道,“近期那名采花贼又在城中横行,民怨载道,这枚刺令的金已经提高到一百金,不知你可有兴趣?”
中间那名弟子闻言,也停下了手头工作,凑了过来,向常羽说道,“如果兄弟肯接下此令,我会禀报理事长们,消息费用全免,调拨两倍线人,关注此贼的行踪,一有消息,就马上通知你。”
刺令执行成功与否,与这些线人的消息可脱不开关系,好的线人,甚至连对方几点吃饭,几点蹲坑,都能摸得一清二楚,掌握越多的信息,也就意味着成功的机率越大。
“不仅如此,这枚刺令还不占你的额度,你尽可再接一枚刺令,我会向上申请,减免这枚刺令的税金,百金可以全额进入你的囊中。”右侧的理事弟子又补充道。
门内数百支队伍中,像项九天这种经过特批,一次可接多枚刺令的弟子,也不过是十来人。
其它人最多只能承接一枚刺令,以免抢占优质刺令,影响刺金门的效率。
但一枚刺令挂了太久,这些理事弟子们,也会被上头指责工作失职的,才会将平时久未结掉的刺令,通过这种额外配置的手段,推荐给有潜力的团队去完成。
通过查看常羽近来的记录,这名理事弟子当机立断,又加了一些优厚条件。
平白多了一枚刺令,这可是天上掉馅饼,常羽不由有些心动,说道,“好,这枚刺令暂且就挂在我名下吧,不过这花贼行踪飘忽,我可不敢保证完成任务,就以三月为期吧,以免耽搁太多时间。”
“好,没问题!我这就去为你办理手续!”理事弟子大喜道,“这枚刺符请你先收着。”
常羽看了一眼刺符,收到怀中。
能不能找到这个采花贼,常羽可打不准,不过,因为后面要办理的一件要如,常羽反正也要在城中待上一段时间,如果真有消息,再顺势而为吧。
常羽与彭高阳又到左侧的台上,领了几卷刺铜下阶的令单翻看起来,均没有找到特别合适的刺令,刺铜中阶与上阶对他们目前的团队而言,风险又太高。
常羽奉行的策略,向来是以战养战,两枚刺令执行中间,会间隔上一段时日,便于大家参悟武道,增进修为。
既然没有合适的刺令,常羽两人便决定打道回府,往马灞所在院落而去。
刺金门二十个分堂,每个分堂规模大小不一。
大的分堂,像风雷堂和龙牙堂,人数可达五六百人,分堂中有数近二十名刺银弟子,一名刺银弟子可管理三十名左右的刺铜与刺木弟子,再分成数个分队。
小的分堂,例如烽火堂、鱼翔堂之类,人数不足一百人,堂中也只有四五名刺银弟子坐镇。
常羽等人所属于飞云堂,总计四百多人,属于中等规模的分堂,位于刺金门的西北边。
飞云堂堂主昌流之下,又设两名副堂主。除了正副堂主,整个飞云堂中,还有九名刺银级别的弟子,各自带领着三到五支队伍。
堂中会给每一名刺银弟子一处分院,便于管理所属弟子。
不过,这些刺银级别的弟子,平日只负责指教所管分队弟子的修为,真正到执行刺令时,自然是与同级弟子组成一队。
飞云堂中,除了常羽的领队马灞外,还有另外一人,与马灞同属修为八段,也是常羽十分熟悉的,正是燕菁。
不过,这名娇小玲珑的冷艳女子,似乎从未见过常羽一般,向来冷目相对,常羽自然也不愿自讨无趣,两人竟然从未搭过话。
这女子确实如展跖所形容的,跟冰块一样,教人触碰不得,也不知道她是否记得风烟亭那一夜发生的事,常羽心中暗想道。
常羽所在分队,归属于马灞所管,马灞虽是个修为八段的高手,却十分懒惰,只带三个队伍,总计二十多人。
像常羽这种五人小分队,算是规模最小的队伍了。
另外两队,均是十人左右。
韩旭等八人自组了一个小队,执行刺木令。
另外一队,由修为六段的魏丹带领,队中还有两名刺铜弟子,实力最强。
常羽将飞云堂的情况回想了一番,不知不觉间,已经到达到马灞所在的分院门外。
还未开口,院中突然传来一声大怒喝,汹涌的内气狂卷而出!
砰!
一声巨响,常羽左侧的石墙突然炸开,碎石中冲出一轮银锋,飞速旋转着!
“常兄小心!”彭高阳惊叫道。
但常羽已经避之不及了,这轮银锋势如破竹,朝常羽左肋斩斩来!
说时迟,那是快!
常羽大惊之下,神念一扫,发现这道旋转的银锋,有一处短柄。
避无中避的情况下,常羽丹田运气,左手作云掌,先朝短柄击了一掌,让其速度缓了半分,再变掌为爪,闪电一抓,握住短柄!
短斧力道之大,带得常羽的左臂险些折断,将其身形往后疾推,一股强劲的内气从手臂灌入体内,常羽顺势将吸收的内气,从脚心涌泉穴中释放出去,短斧上的力道这才骤减了几分。
彭高阳睁眼看着常羽手中接住一把熟悉的武器,身形倒飞六七步,脚尖在石面上划出两道浅痕,心中不由大骇。
常羽停下身形,望着手中武器,竟然是一把月形双刃短斧!
(作者语:截止周日晚6点,推荐达到了473票!距加更原则的500票,只差27张,按我们的约定,很可惜,这周没有加更章。希望大家多多投票,笔者很愿意加更呐,下周加油。)
第七十一章 只唯方心()
常羽与彭高阳相视一眼,心叫不妙,立即冲进院中。
一进院门,两道人影映入眼中。
其中一道健壮的身影,站在院门附近,背对着常羽。
这道人影内里穿着一件束身银衣,全身上下的几处关键处,均用黑色的镶边皮铠护住。
而这道人影的对面,正是马灞。
此时的马灞,如同一只丧子的恶熊一般,双眼暴怒,油光的头上青筋暴起,身上一件黄绿锦袍无风自鼓,内气不断向外撕扯着,水桶般的双脚下,黄尘飞扬。
马灞的双手中,仅有左手握着双刃月斧,右手空空如也,手指屈成虎爪,粗筋盘踞。
从未前马灞如此发怒过,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常羽面前的人影,向后转过脸来,双目威严,左侧脸颊上印着一道浅浅的剑痕,正是飞云堂的堂主,昌流。
昌流抬起左手手背,向下看了一眼,皮铠上的铁甲陷了进去,现出一片龟纹。
昌流望了一眼马灞,淡淡说道,“马兄不愿意,昌某知道了,何必如此动怒。”
说罢,昌流又向常羽看了一眼,眼神冰冷如剑,嘴角露出一丝蔑笑,轻哼一声,身形一晃,如同一阵轻风,从常羽两人身边吹过,离开了庭院。
常羽和彭高阳如梦初醒,赶紧上前问道“马教头!你没事吧?”
马灞身上的劲风已经消散,锦袍摊了下来,眼神有些黯淡,脸上潮红退却之后,失神道,“没事。”
常羽和彭高阳面面相觑,都觉得不对劲,常羽问道,“马教头,为何你会跟堂主大打出手?”
马灞抓过常羽手中的月斧,熊躯一转,边走回屋内边骂道,“没什么,不要多管闲事,奶奶的熊……”
这一年来,常羽与马灞接触多了,渐渐了解了这个胖教头的秉性和脾气。
马灞虽然粗口连篇,事事毫不关已的模样,但实际上,马灞这人,最是护短,又有担当。
刺金门内,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一些派不出去的任务,会强行下放给各分堂。
这些任务,往往极其危险,或涉及政治斗争,或与百家门派作对,一有不慎,就是身死异乡,甚至连累亲族。
就算事后被查出是刺金门弟子所为,刺金门也会借口这些弟子已经脱离门内,推脱责任,绝不为此出头,以免引发门派相斗。
既然是下派的任务,飞云堂也会接到不少,但凡要分到马灞队中的,只要过度危险,马灞都会站出来第一个说不,无论昌流等人如何说道,都撼不动他的决定。
这样一来,马灞队中所分配到的刺令,相对来说还是可以安全完成的。
此外,门内正常的比武较技上,谁输谁赢,马灞向来不管。但是,一旦他队中弟子在比武中,被以多欺少的,马灞都会带着那名弟子冲到对方分院去,也不跟对方废话,一见面就开打。
要是对方刺银级别弟子不在院中坐镇的,一帮刺铜、刺木弟子就被收拾得惨不忍睹。
久而久之,门中之人都知道飞云堂马灞的恶名,哪还有人敢耍阴使诈。
正因为马灞其人如此,常羽更觉得方才之事大不简单。
“你脚上长痔疮了吗?愣着干嘛!还不把耳朵肉送进来!”屋内传来一声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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