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再调集援军,继续加强攻势,很有可能就会登上城楼,或者是撞破城破。左边一个副将看着局势不妙,皱眉道:“元帅,我们是不是得加派援军啊?否则汉军真的很可能会得逞啊!”
希若赞卓轻蔑一笑,“怕什么!他们这两轮攻击,只是试探性的,就这么三万多人还想攻城,简直就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嘛!”
就在此时门外一个狼狈不堪的士兵飞奔进塔楼内,气喘吁吁的跪地禀报道:“元帅,城楼的屋顶上着火了,请元帅赶紧转移别处。”
“什么?快传令派三个小队到各处要紧且有着火地方,用木囊水袋之物灭火。”希若赞卓有些意外,但又有些无奈的向士兵挥挥手,“你下去吧!”
希若赞卓此时也气得拔出宝剑,带着几员副将来到女墙后观察形势,见敌方攻势凶猛,赶紧下令手下扔木雷、夜叉雷,在城门上从上往下用游火铁箱浇筑。
汉军虽然撤除了敌军地面的障碍物,却顾暇不及从天而降的滚木礌石,一时间惨叫连天,鲜血飞溅,城楼下不一会儿便尸积如山,血流成河。
不远处观战的高筠等人看得触目惊心,也有些担心起来。
这边厢庞蛊见己方攻城不利,从马背上取起长戟,跳下马来,也随着部队往城门冲去,待到城门前之时,忽见城楼之上的游火铁箱里的铁水正有倾倒之势,庞蛊又见眼前的十几个士兵还在抱着冲撞车在撞城门,赶紧大喝:“头顶,快闪开。”庞蛊的吼声震耳欲聋,几个士兵顺势往头顶望去,刹那间铁水迎面而来,十几个士兵应声倒地,魂归西天。庞蛊无暇顾及,就在城楼上的士兵正在换铁水的功夫,庞蛊将手中的长戟倒插在地上,直接冲到冲撞车前,独自一人用双手将冲撞车推起,往城门撞去。但听得“咚”的一声巨响,城门晃动了,紧接着冲撞车的巨大木桩也“咔嚓”一声折断了。就在这一刹,便听见身后钲声响起,汉军已经号令收兵,庞蛊只得无奈的撤回,接着拔起长戟,然后与攻城部队一同在箭火流矢中撤退。
希若赞卓站在女墙后,不禁心有余悸,指着正在远去的庞蛊,问手下道:“那个虎背熊腰,长相粗陋的人是汉军的哪个人物?”
手下的几员偏将听罢都纷纷摇头,表示并不是很了解这个人。
希若赞卓断喝:“废物,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何连敌方有这么一个厉害角色都不识得!”
“元帅,这也怪不得。”一名偏将道,“兰州城内和我们已经断联系有两日了,想要摸清敌军将领的底细,恐怕很难。”
“放肆!难道我们的情报,就只能靠韦诺他们几个汉人吗?今天落日前,你要是查不出这个人的底细,那就提头来见吧!”
城外的高筠,此时正仰着头,看看天色,日悬当空,看来已经晌午了。高筠回头和陆佐相视一笑,看来第二轮进攻很有效,庞蛊的战场首秀,也足以让人惊艳,有他在,攻城的优势大大提升。
庞蛊血染战袍,脸上全是血渍,手持画戟拍马来到高筠的跟前,不解的问:“元帅,怎么忽然又鸣金收兵了?这一波攻势我们可是占优势的啊!”
陆佐呵呵一笑,“急什么,今天就算我们攻进城门,他们鄯州的守军也会及时赶到,到时候那可就是瓮中捉鳖了。”
“那我们还攻个什么劲儿啊?还不如直接收兵回营算了,在这里来来回回的攻城什么个意思?”庞蛊满脸不解。
陆佐低声道:“庞兄弟别着急,你刚才可算是立功了,今日我们只有打得他们怕了,明日才有把握赢他们。”
高筠知道庞蛊他还不是很懂,也不想他们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插话道:“大哥,您看”
陆佐点头示意他继续。
高筠正准备下令的时候,陆佐马后的殷季已经坐不住了,打马绕到他们跟前道:“高二哥,师父,季儿请求出战!”
高筠拿不定主意的看了一眼陆佐,陆佐此时也面露为难之色,毕竟殷季年纪尚小,这战场上刀剑无眼,万一有什么差池,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殷季此时已经被刚才的场景所感染,内心汹涌澎拜,此刻只想提剑上阵杀敌,为刚才死难的将士报仇,故而又信誓旦旦的道:“师父,季儿也想上阵杀敌。”
“你还小,这战场可不是你一个小孩来闹着玩的!”
“季儿前一个月过后,刚好成年,如何还小!现在正是为国报效之时。”
庞蛊有心嘲弄他一番,“你个小娃还是老老实实在这里呆着,刚才冲锋陷阵的时候,真的就那么一刹,小命就会被阎王爷提走。”
殷季毫不怯懦,“庞大哥,我的小命是命,刚才那些为国捐躯的将士的小命难道就不是命吗?”
庞蛊看了看高筠和陆佐,几个人都有些哑然。陆佐心下一咬牙,殷季既然是自己的徒弟,那么现在正是锻炼他的时候,再者凭借殷季的一身武艺,应该不会有什么差错,于是狠狠心,向高筠点点头。
高筠会意,“好,既然如此,庞蛊你也要保护好殷季。”
殷季兴奋得抽出腰间的湛卢剑,向庞蛊笑道:“庞大哥,咱们上吧!这次我来掩护你。”
号角声又一次响起,第三波进攻再次发起。
此时希若赞卓又回到城楼内指挥,听到城外号角声四起,便料想敌人的第三波攻击又开始发起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大军撤退()
战鼓响起,汉军的第三波攻击再次开始。不同的是,大蕃军队这次似乎加强了兵力,城上人头攒动,每个士兵都在忙碌着,但是每个人的分工都极为明确。
庞蛊和殷季这次根本就没有机会随攻城部队用冲撞车,因为这一次大蕃军队的箭阵攻击实在是太密集了,根本无暇顾及。看来这一次大蕃终于有所忌惮,所以才加派了援兵,远处的高筠和陆佐似乎也觉察到了这一点,于是马上命令鸣金收兵。
希若赞卓站在城楼上,看到汉军再次撤退,心中隐隐觉得那里不对,这些狡猾的汉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此连续的进攻,不仅消耗体力,还容易影响士气,难道他们就是单纯的想以此试探一下虚实?就在希若赞卓愣神的功夫,汉军那边的号角声再次响起,怎么?汉军这又要开始准备进攻了?看来今天他们这阵势不像是试探虚实,倒是做足了要一举拿下鄯州城的阵势啊!希若赞卓赶紧唤来手下,道:“快下令,将左和右营的人马全都调集到各个城门候命。”
一员面相粗犷的副将疑问道:“元帅,这样城内空虚,城内又大部分是汉人,万一有什么骚乱可怎么办?”
希若赞卓冷哼一声,“我看他们谁敢!”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了凤迹山的那一伙人,“噶尔类,凤迹山来的那一伙响马情况怎么样了?”
噶尔类道:“都在我们安置的府衙里呢!”
“没什么异动吧?他们的手下呢?”
噶尔类犹疑了一下,答道:“没什么异常,他们说时刻等着您的命令!他们手下的那些喽啰也都很安分。”
“那就好!”希若赞卓冷笑道,“如果明天对方还是这样的阵势,你派人去说,他们的人也要调集过来,一起应敌。”
“他们会乖乖听我们的话吗?只怕很难说得动吧!”
“他们要是不想,你就告诉他们,只要我们大蕃军队在,他们就在,我们一旦撤军,那么他们原来那些凤迹山的草寇哪里要跑不了的。”
汉军一波接一波的进攻,双方互有伤亡,但相比于最初的几次交手而言,都显得有些不痛不痒。希若赞卓背着手在城楼内来回踱步,焦急的神情,溢于言表,听着城外震天的喊杀声,他的额头已经开始冒汗。几员偏将也都侍立在旁,不敢说话。不消须臾,城外又想起了钲鸣声,看来汉军又撤退了。希若赞卓赶紧冲到城楼外,向城下望去,汉军正黑压压的往回撤,再看看天边卷起的红霞,落日的余晖也已经和城内外的鲜血交相辉映,没想到汉军这一波接一波的进攻已经持续了一天,看着汉军远去,希若赞卓这才放松了一口气,看来今天的进攻终于结束了,情不自禁的叹息道:“看来这个叫高筠的,也不容小觑啊!”
其中一个副将问:“元帅何以见得?我看他们也没什么能耐,攻了一天了,也没见什么成效。”
希若赞卓冷笑一声,“已经打了一天了,你现在看看他们撤退的队伍?”
众人看向汉军撤退的方向,都眉头紧皱,“有什么不对吗?”
希若赞卓指着汉军队伍的,“已经打了一天,你看他们撤退时的队伍依然队列整齐,可见他们士兵纪律之严明,主帅能力多高明。”然后又指了指身边自己的士兵却个个精疲力竭,站立的歪七扭八,受伤的哀叫连天,不满道,“反观我们的士兵,只是守个城就已经疲惫不堪了,如果不是从各营再调了几波人来,恐怕原有的几支队伍根本就受不住他们的攻击。平时不苦练勤练,战时那就得任人宰割,这些情况你们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身后的几个副将全都埋下头,不敢再言语了。
天色已经渐黑,汉军已经全部撤退了。城楼内的指挥室内,希若赞卓依然是一筹莫展,看来自己选择死守的策略是对的,对方现在的士气正盛,如果一意孤行,冲出城和汉军交锋,恐怕难有胜算,只要自己据险守城,不消一月,汉军肯定会人心不稳,彼时再主动出击不迟。
就在希若赞卓出神的功夫,噶尔类急匆匆的赶到屋内,希若赞卓瞥了他一眼问:“噶尔类,何事如此着急忙慌的?”
噶尔类答道:“禀告元帅,您说的查清今日攻城那人的情况,下午我们的人抓住了一个汉兵问清楚了。”
希若赞卓紧皱的眉头中瞬间浮现出一丝兴奋得目光,他腾地站起身,然后走到噶尔类的身前,兴奋的问:“那人是谁?”
“他是因为在上个月比武选帅的时候表现出色,所以才得到大汉皇帝的赏识,才封了一个怀化司阶的官职。据说此人勇武异常,膂力过人,有万夫不当之勇。”
“可打听清楚那个人叫什么名字了吗?”
噶尔类挠挠脑袋,“他的名字倒是好记,和他们上古传说中一个叫做盘古的人名字一样,不过他广龙庞,蛊是巫蛊之蛊。”
希若赞卓听罢,背过身,若有所思的望向远方,喃喃道:“一个庞蛊就如此厉害,那么他们比武选帅中赢得桂冠的高筠当是如何了得啊!看来有机会一定要会会那个叫做高筠的人,看是大汉的元帅武功高强,还是我的大蕃元帅挤压一筹。”忽然又想起了韦诺来,便转身接着问噶尔类,“韦诺那边有消息了吗?”
噶尔类一脸茫然的摇摇头,“还没有!”
“什么”希若赞卓浓眉倒竖,“还没有消息?这么点事情都办不好!”
坐在一旁的一员偏将起身答道:“元帅,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此言一出,屋内陷入了一片死寂,如果真是这种结果,那么情况就不妙了。希若赞卓缓缓的平复了一下思绪,“说得有理,现在我们得做好这种心理准备,现在已经是这种节骨眼了,还没有他们的消息,那我们就得做好其他准备,不要再等他们的消息了。”
就在此时外面忽然有人飞报,“禀告元帅,城下有人请求开城门!”
“何人叫门?”
第一百五十五章在劫难逃()
希若赞卓不解的问手下道:“何人叫开城门?”
“韦诺!”
“什么?”希若赞卓有些不敢相信,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难道兰州城出什么事情了。
希若赞卓冲出屋外,来到城楼上,往下看,确实见一个狼狈不堪的男子,身穿着汉军士兵的甲胄,灰头土脸的站在城楼下,傍晚的寒风一吹,显得他极为落寞。
韦诺缓缓的抬起头,看见希若赞卓后,赶紧跪在地上,声带哭腔道:“元帅,是我啊!”
“这”希若赞卓有些犹疑,看样子确实应该是韦诺不错,“你怎地如此模样?是不是兰州城出什么事了?”
韦诺见希若赞卓没有开城的意思,心下有些着急,“元帅,你且开城门,我们见面说话。”
希若赞卓一皱眉,忽然冷冷的道:“你说吧,到底什么情况?”
韦诺没柰何,叹息一声之后,道:“我们的身份暴露了!”
“暴露了!”希若赞卓也没有太意外,毕竟韦诺现在会出现在这里,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那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逃出来了,章德、许武佑还有李克受他们三个呢?”
“李克受已经被他们杀死了。”韦诺仰着头,继续道,“许武佑和章德也已被抓,我的身份就是他们两个告发的。”
“哦?如今兰州城戒严,你又是如何逃出来的呢?”
“幸亏属下及时逃脱,否则也会落入他们的手中。我也是趁着高筠的部队行经之时,乔装成汉军,混入他们队伍,这才跟着他们来到这里。”韦诺仰着头,脖子有些酸疼,接着指了指城门,继续央求道,“元帅,您先开城门吧!我们见面说话,属下还有重要事情要禀告。”
希若赞卓顾左右而言他,“这次汉军主帅,那个叫高筠的人到底是何底细?你可曾打听清楚了?”
韦诺迟疑了一下,这番贼三番五次不愿意打开城门到底是何居心,莫不是怀疑我了,于是继续拱手哀求道:“元帅,属下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您就先让我进去再说吧!”
希若赞卓冷冷一笑,“这黑灯瞎火的,本帅看不清你的脸。你不说清楚情况,本帅哪里知道你是不是敌国的奸细,你万一来此只是想赚开我的城门呢!这也怪不得本帅多心!”
“这”韦诺期期艾艾的,长叹一声,无奈至极,只得继续道,“元帅,小的真是韦诺。”
“既然你说你是韦诺,那你就说说看那个叫高筠的人到底是什么底细?”
韦诺看看天色已经渐渐黑了,而且这冷风刮得又大又冷,由于今天刚经历过一场大战,这周边的尸体有的还未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