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远山也发现自己失礼了,赶紧笑道,“对对对,我已经命人安排下了午饭,今日咱们一家人好好聚聚。今天是闺女的大喜日子啊,老夫高兴!”
转眼已经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按照以往的惯例,今日休沐一天,但是由于八月十六日大汉即将班师出征,所以在中秋这一天照常早朝。不一样的是,今日早朝皇上并没有讲其他政事,主要还是嘱咐此次西征事宜。并且并内监张岑宣旨命高筠为西征大元帅,并领军十万兵马前往灭敌,而金吾卫上将军的职位也暂时由高筠推荐的刘伯昭暂时代理。
当所有人听到十万兵马这个数字的时候,都有些讶异,毕竟十万对于高筠这样的新手而言,有可能是以卵击石,况且鄯州的城防牢不可破,这么可怜的数字,实在令人不放心。但是这个时候谁也不敢质疑汉帝的选择,他一定有他的想法和判断,因此在所有大臣看来也是多说无益。
当日下午,高筠带着此次一同出征的副将,以及陆佐,一起前往校军场点兵,所有事宜安排妥当之后,也已经是傍晚时分,大家也都各自回家过中秋了。
陆佐坐着轿子回陆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进到堂屋的时候,安静若也已经备下了饭菜,就等着陆佐吃团圆饭呢!陆佐夫妻和殷季三人坐在桌前,准备开饭的时候,陆佐挥挥手,道:“先别急着吃,还有一个人还没回来呢!”
“还有一个?”安静若意外的看着陆佐,“谁?”
殷季似乎也想起来了,答道:“师父说的是二师叔!”
“你二师叔?”安静若有些好奇“相公,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你有师兄弟的?”
陆佐呵呵一笑,“现在告诉你也不迟,家父曾经有两个结义兄弟,二叔的名讳叫路修远,三叔的名讳叫秦甫,他们二人既是我的叔父,也是我的师父。秦三叔有个女儿叫秦虹,而待会要来的那位兄弟呢是秦三叔收养的义子,他们拜路二叔为师,而路二叔有个儿子叫路漫希,他拜的是秦三叔为师,所以我们平时都是以同门师兄弟相称。”
安静若好奇的问,“那他们现今都在何处?还在鄯州陆家村么?”
陆佐和殷季相视一眼,面色铁青。
安静若察觉到他们好像不适合说出口,于是很知趣的指了指桌子上的酒菜,笑道:“我把菜端去热一下吧!”
“不必了!”陆佐伸手拦住安静若,“我们现在已经是一家人,告诉你也无妨。其实他们很早就在陆家庄附近的一座山,名叫凤迹山的地方落草了!”
安静若有些惊讶,“那相公怎么和他们相熟?”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有朝一日我会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你!”
陆佐刚说完,就听到门外一阵轻盈的敲门声。殷季条件反射般一跃而起,三两步崩到门后,低声问道:“谁?”
门外也传来一个低声的回答,“是我!”
殷季听出来人的声音正是陈退之,于是边向师父一点头,边打开屋门,“是二师叔!”
果然,门口站立的陈退之风尘仆仆,一身黑衣,头戴黑纱斗笠,将整张脸都给遮住了。陈退之一进屋,就将头上戴的斗笠摘下,一边吩咐殷季,“快把门儿关上!”陈退之一抬头,迎面就见到嫂子,赶紧先施礼,“小弟陈退之见过嫂嫂。”
安静若也欠身施礼,微笑着思忖道:“好像在结婚那日是不是见过你?”
“正是呢!”陈退之笑道。
殷季坐回师父的旁边,俏皮的解释道:“那天二师叔怕管家认出来,所以就乔装成下人的模样,所以你们是见过的。”
安静若点头示意,指着满桌的饭菜,道:“那我们赶紧吃吧!要不然一会儿菜就凉了!”
四个人坐定,陆佐便开始低声问陈退之,“事情如何了?”
陈退之吃了一口菜点了点头,“一切都准备好了!”
“什么时候出发?”
“你们八月十六出发,我们的人会分批出发,应该会更快一些,到时候就在兰州城外集合。”
两个人聊得神神秘秘的,安静若听得愈加好奇,却又不好意思问,他们一定是在聊和此次西征有关的事情。陆佐也看出了安静若的对此事很好奇,于是向她解释道:“退之是七省绿林的盟主,所以这京城,以及各州都颇有他的势力,此次我也让他召集一些人马,前来助我们一臂之力。”
安静若更加不解,“可他们草寇,朝廷如何能信任他们,只怕会有危险吧。”
陆佐不以为然的笑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这已经在我的掌控之中,到时候只要以招安之名即可,直说边关匪寇听闻大汉将要与大蕃国开战,故而带手下兵众前来归降。”
“可是没有皇上的命令,如何敢私自招安匪寇?”
第一百四十章千里家书()
安静若听相公说罢,心里不免有些担心,“可是没有皇上的命令,如何敢私自招安匪寇?如果因此招人话柄,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不妨!”陆佐说时,似乎也觉察到自己做的有些冒险,但是这一步既然踏出去了,不试试,又哪里知道行不行呢,“俗话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彼时木已成舟,退之他们又能立功,皇上一定会有所嘉奖!”
安静若看着自信满满的相公,心底也相信他一定能处理好,可是此行路途遥远,危险重重,相公的身体如何能吃得消,于是心头便萌生了一个想法,那就是一起随军出征,“相公,我也要随军出征。”
陆佐看着妻子决绝坚毅的眼神,知道她肯定是担心自己的身体吃不消,于是笑道:“军中都是男子,你贵为郡主,千金之躯,如何能去受这个苦!”
安静若果决的答道:“我必须去,我不放心。”
陆佐看了一眼殷季和陈退之,“有他们两个在,娘子大可放心,而且高筠又是我的结义兄弟,没什么好担心的。此行相公可保证万无一失。”
殷季和陈退之见他们夫妻二人似乎脸色都有些不对劲,也不敢插嘴,都低着头装作没听见。
安静若便不再说话了,也只顾低头吃饭,半生不吭。这反倒让陆佐有些心慌起来,便赔笑道:“我知道娘子彼时会担心,我保证三日一封书信保平安,那边的战事我也不会一直拖着的,我会速战速决早日回来的。”
安静若这才抬起头微微一笑。殷季见师父和师母气都消了,也凑热闹道:“师父没想到您不仅是个好师父,还是一个好丈夫。”说罢,还向师父竖起了大拇指。
在座的人听罢,也都笑了起来。气氛渐渐缓和,大家也都开始感受中秋节的气氛。安静若吃罢,从柜上拿出几盒的月饼,然后摆在桌上,“季儿,一会儿我们大家一起去拜月!”
殷季使劲点头,“嗯有师母在,果然有家的感觉。”
陆佐笑着摇摇头,“你这小子,现在嘴怎么这么甜了。”
院子里夜风阵阵,天空中的一轮皓月,将院子照得通亮。陆府的正屋于两日前也修缮好了,门前的那一棵桂花树香气四溢,将正屋新装修好的房子淡淡的漆味盖住了。于是安静若就让陈退之和殷季选在桂花树下摆上香案,叠上月饼,四人开始拜月行礼。
行礼毕,四人便站起身开始闲谈起来。安静若看着满地飘落的桂花,不禁有些伤感起来。
陆佐于是将身上的斗篷解下,给安静若披上,“怎么?是不是想你父亲了?”见安静若失落的点点头,于是安慰道,“要不一会儿我们去看望一下他老人家?”
安静若摇摇头,“我也只是伤感,这么多年我都是和爹爹一起过中秋,今年这中秋还是第一次不在他老人家身边呢!”
正说时,老潘从抄手游廊外疾步走来,左手拿着一封书信,右手拿着一个梨花木的礼盒,来到陆佐和安静若的面前施礼,“见过老爷和夫人。”
“老潘,何事如此着急忙慌的?”陆佐指着他手里的东西,“这是?”
老潘先举起右手的礼盒,“哦,这是平远伯府上派人送来的节礼,是几盒月饼。”接着举起左手的黄色信封,“这是南边送来的信。”说罢将礼盒交给殷季,手中的信封则交给了陆佐,然后便恭恭敬敬的告退了。
陆佐打开信封看时,原来是自己的弟弟陆仁襄从宿州寄来的家书,一时间陆佐的心头为之一恸,书曰:“兄书信已至,弟不甚欣喜,日夜翻读,始觉宽慰。自闻兄蒙冤入狱,弟时时辗转反侧,恨不得与兄同赴牢笼。后悉兄之无恙,且沉冤得雪,于翰林待诏,弟亦悱恻难眠欣喜之。宿州入秋寒凉,时常感月怀亲,中秋将至却不得团圆,实在痛惜。贬谪至此,时将半载,感母离此千里,念兄距余秋月,望有朝一日同聚家母膝下,共事圣上朝前,尽忠尽孝,时刻不忘。中秋佳节将至之时,弟当御风弄影,与兄共瞻此月,以解思念。甚安勿念!愚弟:仁襄书”
陆佐看罢书信,背着手举头望月,两行清泪汹涌而出,心中的情绪再也按捺不住,安静若则近前挽着他拿书信的那只手不说话。
殷季也心中感念陆仁襄的好来,于是宽慰师父道:“师父,您不是说要让陆二哥回来吗?”
安静若疑问的看着陆佐,“相公,你想让仁襄回来?”
陆佐默默颔首不说话,一脸惆怅的模样,似乎还没从刚才的那一封信中回过神来。
“可是这谈何容易?”安静若了解皇上,即使皇上现在信任相公并且同意调任回京,只怕太子他们也会从中作梗。
“是不容易!”陆佐清冷的眼神中,淡淡的吐出几个字,“但是我也会想办法让仁襄回来。”
安静若看着眼神坚毅的相公,她相信他一定会做到,“可是眼前你们不是要去西征?”
“所以这就是症结之所在,待到功成之时,一切自然而然了!”陆佐微微眯着眼睛,冷然的目光与皎洁的月光交相辉映。
是夜,安静若帮陆佐整理好此去的行李物品之后,二人才安然地在床榻上就寝。安静若静静地枕在陆佐的臂弯上,眼里却含着泪花,对相公明日出征的担心难以言表,沉默了许久,原本坚硬的心肠,也软了下来,“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陆佐右手轻抚妻子的乌黑地秀发,低语道:“静若,不必担心,此次西征,我向你保证,一定会安然无恙的平安归来。”
“可是”安静若有些哽咽,“可是我听说大蕃国的元帅厉害的很,就连荀谋都吃了他的亏。”
陆佐信誓旦旦的一笑,“这一次大蕃国和乞塔国的联军主帅是希若赞卓,我和他打过交道,对他还是有所了解,所以此行为夫有把握!”
第一百四十一章兵发兰州()
次日天还未亮,安静若就已悄悄起床,梳洗完毕之后,便去伙房备下早饭,送至里屋。
陆佐听到动静这才醒转,微微睁着惺忪的睡眼,问:“娘子怎地起这么早?”
安静若一边摆放碗筷,一边心事重重的答道:“给你准备好了早饭,现在时辰也差不多了,梳洗一下先吃饭罢。”
陆佐洗漱完毕,用过早饭收拾完毕之后,眼看着点卯的时间就要到了,安静若嘱咐了几句便让他赶紧去。当陆佐推门而出的时候,殷季早就在收拾好,已经站在院子外等候了。
殷季兴高采烈的冲到师父的面前,“师父,季儿已经准备好了,门外的马车已经在等了。”显然殷季很期待这一次西征。
陆佐点头示意,“退之呢?”
“他一早就已经走了,他们的脚程快,估计比我们早到好多天。”
安静若殷切嘱咐殷季道:“小殷季,一定要照顾好你师父!”
殷季拍着胸脯骄傲的说道:“师母您就放一百个心吧,有季儿我为师父保驾护航,没几个人能近的了身。”
安静若微微一笑,“对呢,我差点忘了,一直以来都是你在你师父身边。这一次西征,你和你师父都要小心,遇事千万不可贸然行事,凡事三思而行,记住了吗?”
“嗯”殷季使劲点头,“季儿有勇,师父有谋,我们师徒二人凑在一起,绝对无人能敌。这一次季儿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上阵一展拳脚呢!”
陆佐拍了一下殷季的后脑勺,笑道:“你不过是随行的家属,哪里就能够上阵了,还是乖乖听我的话,哪里也不许乱跑,否则就不让你一起去了!”
殷季听罢唯唯诺诺退却了一步不敢说话。陆佐便回身嘱咐起妻子来,“静若啊,这一次我们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为夫看你还是回娘家住几日吧,待到我们班师回朝之日再说!”
“你们放心去吧!家里的事情我知道!对了还有一件事”安静若说着将袖中的一封书信掏出,然后递给陆佐,“这次你们经过兰州,就将我的这封信交给我哥哥。”
陆佐微笑点头,“如今安世卿也是我的大哥,这件事我一定办到。”
安静若站在府门口,看着他们的马车消失在晨光的人海中,心中五味杂陈不是滋味,心下一个念头暗自滋生。
太子刘衍今日受汉帝命,代表圣上为西征大元帅高筠送行。城外人喊马嘶,尘烟四起,十万大军已经整装待发,往来的道路也都已被皇家封锁,大汉的京都内,此时已经传遍了高筠领军征伐鄯州的消息,不过很多人对新任命的元帅似乎都不是很满意,或者说不是很相信,毕竟那个叫做荀谋的人,一直都是他们口口相传的英雄人物,就连他都会败退,更何况是一个像高筠这样初出茅庐的牛犊呢!
太子刘衍站在城楼上望着大军浩荡远去,心中也不免担心,紧锁的眉头喃喃道:“希望高将军此去能一举收复鄯州啊!”
秋天,万物肃杀,大汉军队一路西行,但见花草凋敝,树木枯萎,但却都是难得的好天气,真正是应了“秋高气爽”四字。大军行进了将近半月有余,终于来到了兰州城外五十里的旷野处。高筠赶紧命大军原地休整,让人传来陆佐。陆佐被副将引到刚搭好的帐篷内,见高筠正背着手在帐篷内来回踱步,于是问道:“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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