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牌小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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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牌小太监-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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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纳玉将来兴儿拉下马,说道:“听声音离这儿还有二十多里远,你自然看不到。咱们走大路早晚要被他们追上,只能步行走山路了,你能行吗?”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奔咱们来的呢?”来兴儿不无留恋地望了一眼身边的那两匹马,问道。

    “你听说过吐蕃的飞鸟使吗?他们传送信息的速度丝毫不亚于六百里驿传。”纳玉冲两匹马的后臀猛抽两鞭,两匹马同时发出一声长嘶,朝着农歌驿的方向疾驰而去,“再说,咱们这副装扮,即使后面的这队骑兵不是冲咱们来的,迟早也会暴露行踪,要想从官道走出吐蕃那是万难。”

    来兴儿打量纳玉两眼,又低头看看身上,这才想起两人仍皆身着女妆,两个妙龄少女纵马沿官道疾驰,自然极易惹人注意,不由得失口笑道:“姑娘说得是。我虽没走过山路,但总比在水里要强上百倍,只要姑娘莫像龙首渠中那回故意将我扔下不管,我纵然是磨破脚掌也能走回长安。”(。)

第四十章 子非伊人(二)() 
两个人迅速下了官道,钻过密密匝匝的树林,沿着山坡间的一条羊肠小道继续徒步向北而行。果然,过了大约一柱香的功夫,官道上由远至近传来一阵杂沓的马蹄声,两人矮下身,驻足观望,只见官道上尘土飞扬,百十名彪悍的吐蕃武士在两人眼前纵马疾驰而过。

    “天蝎军。”纳玉小声嘀咕道,“瞧他们的阵势和人数,多半是冲咱们来的。”

    “咱们得想办法换身利落些的装束再走,这身打扮走山路可不成。”来兴儿撩起被荆棘挂破的裙裾给纳玉看。

    纳玉瞅来兴儿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不屑地哼了一声,站起身边继续朝前走着,边对他说道:“你是头一回走山路吗,打小就没出过京城吧?暂且忍忍,待路过农歌驿时我进城买两身轻便的衣衫来换上。”

    来兴儿受不得她的冷嘲热讽,欲开口反驳,想到纳玉所说都是实情,自己除了跟随傅奕去河中送过一回信外,的确未曾踏出过京畿半步,又生生把话咽了回去,转而问道:“你还敢进城,不怕被人认出来吗?”

    纳玉头也不回地应道:“他们找的是你,又不是我。怕些什么!”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边说边走,直到太阳落山,才远远地望见农歌驿高大的城墙。

    吐蕃地处高原,昼夜温差极大,白天两人身着轻薄衣衫赶路犹是大汗淋漓,这会儿被山间的凉风一吹,又觉得透骨的寒冷。纳玉见来兴儿冻得直打喷嚏,生恐他受了风寒,生起病来,连忙就近找到一处避风的地儿让来兴儿暂时落脚歇歇。自己则独自一人进城去采买些吃穿日用之物来。

    纳玉走后,来兴儿蜷缩在地,背靠着一块大石,不一会儿,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朦朦胧胧地,来兴儿仿佛又来到了大明宫东夹城内的龙首渠畔。纳玉头戴幕笠站在他面前,笑吟吟地手指身边的龙首渠,调侃着对他说道:“你敢不敢再跳一回,我保证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不知为什么,在来兴儿眼中看去,龙首渠里流淌着的尽是刚刚融化的雪水,冒着淡淡的轻烟,望一眼已是不寒而栗,更何况要纵身跃入水中。即便如此。来兴儿仍不愿当着纳玉的面儿露出怯意来,说跳就跳,“扑通”一声,痛彻骨髓的寒意立即传遍了全身,他不由得“啊”地叫出了声。

    “哎,你快醒醒,瞧我带来了什么好吃的?”

    耳边传来真实的呼唤声,来兴儿睁开惺松的睡眼。蓦地看见一身玄色衣裤的纳玉头戴幕笠站在他面前,手里还拎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

    “是你把我救上岸的?”来兴儿问完这话。张惶四顾,才发觉自己方才被梦魇住了,自失地咧开嘴,笑了。

    纳玉把包袱摊开来铺在地上,来兴儿见里面有一大块牦牛肉、几块干酪和厚厚一叠烙饼,不由得喜出望外。伸手抓起一块干酪塞进了嘴里,边咀嚼着边把手又伸向了烙饼。

    纳玉在旁看着来兴儿狼吞虎咽的样子,笑着打趣道:“吐蕃寻常人家的吃食,睦王殿下觉得还可口吗?”

    “嗯、嗯。”来兴儿满嘴都是吃食,连连点头表示好吃。

    “你刚才做了个什么样的梦?什么岸啊水的?”纳玉拿出同样的一身玄色衣裤。递给来兴儿,随口问道。

    来兴儿费力地咽下一块牦牛肉,有些难为情地答道:“我呀,又梦到了在龙首渠边,你逼着我往渠里跳。你要再不唤醒我,我就要被冻死了。”

    纳玉满面惊诧地嗔道:“你梦里认错人了吧!什么时候我逼你往龙首渠里跳过?”

    来兴儿手指她头上戴的那顶幕笠,笑道:“这儿只有咱们两人在,有什么好抵赖的?就在刺客入宫行刺那晚,你当时头上戴的也是这样的一顶幕笠。”

    来兴儿说着,故意捏起嗓子,竭力模仿着她当时的嗓音,说道:“我还想问问你,这种奇妙的声音是怎么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呢。”

    “你确实认错人了。”听来兴儿如此一说,纳玉仿佛恍然想到了什么,“那晚你在龙首渠边见到的不是我,而是钟嬷嬷。”

    “尚服局的钟嬷嬷?”来兴儿愣住了,“那天晌午到延英殿西厢我的宿房取走消息的也是她?”

    纳玉点点头:“我虽然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但你所说的那种格外动听、如同天籁般的声音应该是“天音”秘技,我整天缠着钟嬷嬷要她教给我,她始终不肯答应,你说的那人想来应该是她。”

    瞬间,来兴儿只觉天旋地转,一种从未有过的遭人戏弄的羞耻感涌上心头,令他头脑发胀,浑身禁不住颤抖起来。

    纳玉察觉到来兴儿神色有异,连忙扶他背靠大石坐下,温言安慰道:“自从那天午后你从尚服局离开以后,钟嬷嬷对你可是赞不绝口,一个劲儿地夸你宅心仁厚,与芙蓉她们不像是一路人,如若不然,我岂会平白无故地出手助你?”

    “什么!你和钟嬷嬷不是芙蓉的手下?”来兴儿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芙蓉的手下?钟嬷嬷也许和她相熟吧,我只是从太妃和钟嬷嬷两人平日里的讲话中听说过几回这个名字,却从不知她长得什么模样。”纳玉不知来兴儿为何将自己和芙蓉扯到了一处,有些奇怪地答道。

    “钟嬷嬷和芙蓉相熟,你和钟嬷嬷又是一起的,而你说从未见过芙蓉本人,那你们之间究竟是怎样的关系”来兴儿完全糊涂了,嘴里喃喃地念叨着。

    “你个小不大点儿的宦者,尽想这些个没来由的事干嘛。”这一回轮到纳玉劝解来兴了,她有意问道,“哎,你错把钟嬷嬷认成了我,当时是怎么个情形,快说来听听呗。”

    “认错就认错了,什么可说的。”来兴儿此刻最不愿提及的就是这件事。

    他稍稍冷静下来,转念一想:此事倒的确怪不得其他人,原是自己一厢情愿地把钟嬷嬷误认作了唐果儿。想起临从长安出发前,自己专门跑到尚服局向唐果儿告别时,钟嬷嬷盯着自己那似笑非笑,似嘲非嘲的眼神,似乎看穿了自己心底隐藏的那点小秘密,来兴儿又觉得两颊一阵阵发烫,低下头,不敢直视纳玉。(。)

第四十章 子非伊人(三)() 
来兴儿的神态变化纳玉瞧在眼中,心中一动,也不禁羞红了脸,讪讪地把一条毡被拿给来兴儿,说道:“不想说就不说了吧,只要别再胡思乱想就行。以后在吐蕃境内咱们就只能露宿于山林之中了。早些睡吧,小心着凉。”

    说罢,她自已则走到距来兴儿十几步远的一棵油桐树下,背靠树干,合衣而坐,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来兴儿却再也无法入睡,他裹着毡被斜靠在大石的背风面,一天来发生的事情纷纷涌入脑海,令他浮想联翩,越想越觉得头脑清晰,睡意全消。

    就这样堪堪过了一夜,第二天两人重新上路时彼此间无形之中都多了一份心事,相处起来再不似往日那般自然无邪、口没遮拦了。

    过了逻些再往北走,山路变得越来越艰险起来。由于一路上烽烟不断,为稳妥起见,两个人仍不敢走大路,只得披荆斩棘在山间穿行。就这样,两人翻过十几道山梁、横穿过一片沓无人烟的沙漠,等到连绵起伏的祁连山脉出现在两个人的视野中时,来兴儿掐指粗略一算,两人从逻些城逃出,至今已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了。

    “前面就是星宿川隘口,越过隘口咱们就走出吐蕃疆界了,再不用这么偷偷摸摸,见不得人了。”纳玉兴奋地冲来兴儿说道。

    来兴儿脸上却不见有一丝笑容,嗫嚅着应道:“过了这道隘口,咱们是不是就要分手了?”

    纳玉有意回避提及这个话题,没有搭腔儿,而是作势摸了摸腰间,不无惋惜地说道:“可惜走得仓促,身上没带更多的银子。要不然。过了隘口,我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买匹马来骑,这一路走过来,两只脚都已经不是我的了。”

    来兴儿只得苦笑一声,顺着她说道:“唉,我辛辛苦苦攒下的那几块金饼也都白白扔给了纳悉摩。不然的话,至少可以多换几顿肉吃。”

    纳玉回头冲来兴儿一笑,露出两行整齐而洁白的牙齿:“以后你若是有机会到江陵来,我请你天天吃鳜鱼。”说罢,快步向隘口的方向走去。

    两人连日来甚少搭话。如今眼看即将分别,再次相逢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来兴儿自有些恋恋不舍,********地想多和纳玉说上几句话。他加快脚步,紧随在纳玉身后。边走边喘着粗气说道:“鱼有什么好吃的,不如你跟我一同回长安吧,江陵有什么好去的。”

    纳玉猛地停下脚步,横眉立目地冲他叫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啰嗦!枉叫钟嬷嬷夸你心善,能急人所难,依我看,分明藏着一肚子坏水儿,故意勾起别人的伤心事来。”

    来兴儿一旦放下心头的包袱。平素的鬼机灵劲儿便自然而然冒了上来,他不顾纳玉怎样的恼怒。依然没话找话地说道:“说来也怪,你口口声声说太妃待你有恩,与长宁长公主更是情同姐妹,她二人故去,你不惦记着回长安奔丧守孝,反********地去往江陵。莫不是急着去见夫婿,好讨个主意?”

    “啪”,话音未落,来兴儿只觉右边脸颊一阵火辣辣的疼,已结结实实挨了纳玉一记耳光。

    “你再要信口胡绉。小心我撕烂你的嘴。”纳玉打完犹不解恨,恶霸霸地警告道。

    “君子动口不动手,我哪儿说得不对,惹得你无端动粗?怪道圣人早就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来兴儿捂着半边脸说完这话,撒开腿一溜烟地朝前跑了。

    “有本事你别跑,今儿就要你尝尝女子教训人的手段。”纳玉被他逗引得又羞又恼,迈步紧追了下去。

    两人一前一后跑出去约有四、五里地,眼瞅着纳玉就要追上来了,来兴儿忽然回身站住,冲纳玉大喝道:“站住,小心。”

    纳玉只道他故弄玄虚,哪儿肯轻易住手,上前扭住他的一只胳膊,挥拳就要打。

    来兴儿疼得哇哇叫道:“隘口到了。小心此处有伏兵!”

    经他这一提醒,纳玉抬头看去,才发现不知不觉间两人距星宿川隘口只有百步的距离了。她放开来兴儿,纵身跃上一处土坡,注目观察起隘口四周的动静来:但见隘口唯一的官道上空空荡荡,不见一人一骑。

    “奇怪,一路烽火不断,显然是在传递军情,为何两国交界处却如此平静?”纳玉暗自嘀咕道。

    “要不,我先去探探路?”来兴儿也跃上了土坡,眼睛盯着隘口的官道问纳玉。

    “你得了吧,”纳玉没好气地拦住他,“好容易就要脱离险境了,我可不愿睦王殿下现在再有个闪失。”

    她上下打量来兴儿两眼,又瞧瞧被他甩在不远处平地上的包袱,瞬间有了主意,拉着来兴儿下了土坡,拾起包袱解开,把里面的毡被拿了出来,问来兴儿道:“咱们披着毡被往前跑,隔着三五十步看,是不是像吐蕃武士?”边问边把毡被抖开蒙在头上,摆了个向前跑的姿势给来兴儿看。

    “装束蛮像,只是身形恁瘦弱了些。”来兴儿挑剔道。

    “顾不得这许多了,统共不到二里的路程,冲过去便没事了。”纳玉把一条毡被递到来兴儿手里,命令道,“你跟在我身后,记住,千万别半路停下。”

    来兴儿接过毡被,并没急着往头上蒙,反问道:“为什么要蒙着毡被冲过隘口,万一那边有朝廷官军设伏,发箭将咱们射死,岂不冤枉?”

    “傻子,仅凭你我两人,官军纵真有伏兵在此,必欲生擒活捉,怎会轻易放箭射杀?”纳玉语带不屑地解释道,“蒙上毡被,防的主要是吐蕃人,明白了没有?”

    来兴儿听她说得有理,不再说话,把毡被披在肩上,用牛皮绳牢牢地系住,静待纳玉发出向前冲的指令。

    “冲吧。”纳玉发出一声短促有力的呼喝,率先向隘口冲去,来兴儿紧紧跟随在她身后,也跑了出去。

    出乎两人的预料,直至穿过隘口,又跑出一里多路,夹路而立的两侧山上只听见有风吹树叶发出的簌簌声,哪儿有一个伏兵的影子。

    两个人心头俱是一宽,来兴儿放缓脚步,笑着冲纳玉叫道:“女将军的计谋要落空了。这一通猛跑,我都要抽筋了,快停下歇歇吧。”

    纳玉正欲回头答话,突觉脚下一空,未及作出反应,整个人便跌落到了陷马坑中。来兴儿见此情形,抽身上前,想救纳玉上来,脚下也是一空,跟着也摔了下去。(。)

第四十一章 欲加之罪(一)() 
李进忠得到皇帝传诏,连夜入宫,赶到毓秀宫时,只见毓秀宫不大的院子四周站满了吴弼麾下的羽林军,每名军士皆是肃穆伫立,见了他也没人上前行礼,只默默地用手势示意他可以入内。李进忠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紧要时刻,皇帝真正信任、倚重的人还是吴弼和他手下的羽林军,而不是自己呀。这些个普通的禁军士卒他瞧着一个面熟的都没有,可见吴弼已开始着手对自己采取防范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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