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牌小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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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牌小太监-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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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尸身仔细验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异常之处。奴才前来禀报,就是想请爷的示下,眼下该如何才好?”

    太子望着李进忠,沉吟不语。

    李进忠没有丝毫犹豫:“老奴以为应重新对赵慕义详加讯问,将赵、汪二人的供述比对后再视情形而定。”

    杨全义立马回道:“赵慕义已过了三堂,他三次供述大致和汪氏所说吻合,并没有发现新的线索。”

    李进忠呵呵一笑:“老杨,你说自己是头回办差,我怎么瞧着倒像个办案的老手。既如此,老奴没什么可说的,一切请太子殿下裁处。”

    太子神情凝重,缓缓说道:“汪氏在东宫近十年,平素瞧着她虽欠稳重些,但尚属安份,谁知竟包藏祸心,做出这等狂悖之事。劳烦杨公公速将查案情形禀奏母后,母后如有懿旨,本宫定当遵命而为。本宫在此草拟奏章,请父皇即颁废黜之诏,另择贤储立之。”

    李、杨二人见太子竟要自请废黜,既出乎意料,又不知该如何劝解,李进忠以头叩地道:“老奴属下出此谋逆之徒,再无面目侍候皇上,情愿以死谢罪。”

    杨全义吓得连连摆手,边跑向殿外边叫道:“太子爷稍待,奴才这就去向娘娘禀报。”

    太子待杨全义离开后,上前双手扶起李进忠,慰抚道:“公公大可不必责已过甚。父皇面前,本宫一人应承就是。”

    李进忠紧握着太子的手,痛哭流涕道:“太子既忍心舍皇上而去,老奴又何惜这副老骨头!只是,难道太子真的相信有托梦教人下毒之事?”

    太子目光一闪,追问道:“公公此话何意?难道说其中另有隐情。”

    李进忠垂首敛容答道:“老奴愚钝,但也决不相信世上有死人托梦之事,太子不妨等皇后娘娘懿旨到了,再做决断。”

    太子仰面长叹一声:“宿怨久积,我若恋位不舍,早晚恐有杀身之祸啊!父皇常称赞公公老成谋国,颇有宰相之风,如今可有良策教我?”

    李进忠也跟着叹口气,喃喃道:“现下事体不明,圣意难测,太子叫老奴说些什么呢?太子还是早点儿安寝吧,莫要伤了身子。”说罢,默默地退到了殿外。

    太子独自一人呆立殿中,过了良久,他走到书案前坐下,提起笔,开始草拟自请废黜的奏章。

第六章 元旦逆案(三)()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来兴儿就从床上爬了起来。他蹑手蹑脚地走到院中,见上房门紧闭着,马棚那边也悄无声息,便迅速地打开院门,溜了出去。

    吴孝忠的新马厩在太子卫率的军营中,来兴儿步行到那里,差不多需要横穿整个东宫。当来兴儿几乎是一口气从东宫西南角的马厩跑到弘文馆旁的东便门时,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两个黑衣人来,横在门前,挡住了来兴儿。其中一人冲来兴儿喝道:“干什么的?”

    来兴儿停下脚步,上下打量两眼,见二人的衣着打扮不像是东宫内的杂役人等,便一扬头,反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大清早地平白无故拦住人去路,快闪开。”

    黑衣人相互对视一眼,并不答腔儿,,走过来,一边一个将来兴儿架起就走。来兴儿双脚离地,两只胳膊被架持得丝毫动弹不得,待要开口呼救,嘴里也被人用布堵上了。所幸两名黑衣人架着来兴儿走了并不多远,即进入一处院落。二人把来兴儿朝院内地下一扔,喊了声:“又来一个。”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来兴儿摔得屁股生疼,半躺在地上还没醒过神来,不知从哪里又冲出两个黑衣人,不由分说,将他五花大绑捆了个结结实实,推搡着走进屋内。

    这是一间下人住的房间,屋内几乎没有什么陈设。床沿上坐着一个绿衣官员,见黑衣人推着来兴儿进来,他放下手中的茶碗,对黑衣人吩咐道:“拔去他嘴里的布,你们退下吧。”待黑衣人依命退出房间,那官员方慢悠悠地问来兴儿:“说说吧,你在哪里当差,这是要去什么地方呀?”

    来兴儿见此人言语温和,不似黑衣人那么粗暴蛮横,便如实答道:“小的在东宫马厩当差,正要去向尊长请安。”

    那官员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小小年纪,倒是颇知礼仪。你既在马厩当差,为何要从东便门出宫,难道你的这位尊长不在东宫之内吗?”

    “回大人话,小的正要往太子卫率营中向尊长请安,因此从东便门出宫。”

    听到来兴儿这句话,那官员刚绽出的笑容登时僵在脸上,他坐直了身子,正色命令道:“报上你的姓名和你的这位尊长的姓名。”

    来兴儿说出自己和吴孝忠的姓名后,好奇地问了句:“不知大人是哪个衙门的?往日出宫门可不似这般麻烦。”

    那官员冷笑一声,不再理会来兴儿。他提起笔,在纸上写下一行字,召唤个黑衣人进来,将字纸交给他,嘱咐道:“速去速回,我在这儿等候消息。”黑衣人答应着,转身才要离开,那官员手指来兴儿,说道:“把他带下去,单独关押,听候发落。”

    来兴儿见问过话仍不放自己走,顿时急了,大叫道:“你们凭什么关我?景嫔娘娘还等我回话呢。”

    那官员只不耐烦地冲黑衣人挥挥手,示意他快带来兴儿出去,就又端起茶碗喝起他的茶来。

    来兴儿被带到一间小黑屋中不知关了多久,才又被两名黑衣人押送到了另一个房间。他一踏进房门,就看见芙蓉笑盈盈地迎了上来。

    芙蓉边为来兴儿松绑,边审量着他笑道:“半年没见,我这弟弟真长高了不少。听说你又回到了景嫔身边,还当上了领班,姐姐可要恭喜你哟。”

    来兴儿迷惑不解地问道:“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芙蓉拉着来兴儿在椅子上坐下,递给他一碗茶,这才嗔怪着说道:“谁叫你一大早就往军营跑,今儿要不是我呀,你险些被当做谋逆的嫌犯哪。”

    自打半年前芙蓉到察事厅牢房中探望过自己,来兴儿就隐隐觉得她对自己关心的背后隐藏着些什么,可除了仅有的两次见面外,芙蓉再没有和他联系过,令来兴儿无从猜测她这样做的动机何在。今天,她又一次神秘地出现,莫不是真和骆三儿所说的谋逆之事有关?

    想到这儿,来兴儿留了个心眼儿,故意睁大眼睛,显出一副惊讶的模样,问道:“什么谋逆?姐姐你可别吓我。”

    芙蓉收敛起笑容,一板一眼地对来兴儿说道:“昨日宫中出了谋逆案,娘娘和太子险些遇刺,谋逆的主犯就在东宫。这些,你难道不知道吗?”

    来兴儿“腾地”从椅子中跳起,拉住芙蓉的衣袖,连声恳求道:“姐姐,我一直在马厩规规矩矩地当差,宫中出了什么事,我怎么会知道。你跟他们说,千万别冤枉了人啊。”

    芙蓉轻轻地将衣袖从来兴儿手中抽出,又换上一副笑容,说道:“若是怀疑你,咱们怎么能在此见面呢。我倒是有一份差事要交给你,不知你是否愿意去做?”

    来兴儿警觉地问道:“姐姐,你是要我帮他们查案吗?这我可做不来。”

    芙蓉亲昵地拍拍来兴儿的脑袋,夸赞道:“算我没看错人,这小脑袋瓜就是好使。不过,你放心,姐姐是不会让你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的。”

    来兴儿想起除夕那晚在夏嬷嬷小木屋中的遭遇,愈发觉得疑窦丛生,他忽然灵机一动,反问芙蓉道:“姐姐一向在清宁宫娘娘跟前当差,怎么会来到东宫查起案子来?姐姐莫怪弟弟多嘴,弟弟实在是糊涂得很呢。”

    芙蓉嘴角一撇,笑骂道:“小鬼头,在宫中当差着实长了不少心眼儿。既然你要刨根问底,姐姐不妨实言相告,早在你踏入东宫的头一天,你就是皇后娘娘的人了。你记着,今后无论你到哪里,都要为娘娘办差。这回,不糊涂了吧。”

    来兴儿恍然大悟,这才明白当初李进忠带他出闲厩院,为何先到清宁宫去见芙蓉;他从河中返京被拘,为何景暄没有出面解救,反倒是芙蓉来探视后不久,自己就被放回了东宫。原来自己竟是皇后安插在东宫的一个眼线!一刹那间,来兴儿仿佛突然失足跌下了万丈深渊,又好似卷进了无穷的漩涡之中,心里空落落的,不知是惊,是怕,还是恼怒!

    芙蓉瞧来兴儿脸色阴沉,神情愤怒,她是皇后用来掌控各路眼线的一只手,以往见惯了眼线被突然启用时各种各样的反应,但像来兴儿这样表现出愤怒来的,还是头一回。她在来兴儿对面坐下,端起茶碗品着茶,静静地等着来兴儿自己平静下来。

    来兴儿终于忍不住了,冲着芙蓉嘶吼道:“你们为什么会选中我来干这种勾当?我要回闲厩院!”

    芙蓉叹口气,苦笑着劝道:“我的傻弟弟呀,你虽出身士族,但自打进了这宫门,你我便同为奴仆,哪还有什么自作主张的权利?听姐姐一句,在宫中,活着才会有一切。你年纪尚小,又这般聪慧,用心办差,将来挣得个封妻荫子也会有的。千万不可在旁人面前耍小孩儿脾气。”

    来兴儿听芙蓉提及自己的身世,更是“哇地”一声哭出声来。芙蓉见他依然这样,霍然站起身来,边向门外走边说道:“你可以不顾惜自己,但别忘了,你还有母亲。一个时辰后我再来,你必须给我个明确的答复。”

第六章 元旦逆案(四)() 
皇帝接到太子自请废黜的奏章,立即派人将皇后和太子都叫到了紫宸殿。自三年前重回京城后,皇后与太子间矛盾不断,常常闹得皇帝心烦意乱,有时甚至想不如索性也象父亲那样把皇位传给太子,自己做几年逍遥自在的太上皇倒也罢了。这半年来,皇后因失了亲生儿子,与太子刚刚有些和解之意,却不料又闹出个宫中谋逆案来,那个什么汪才人自裁前偏偏鬼话连篇,扯出个杨氏托梦的故事,将宫中的陈年争斗往事翻了出来,岂非正戳中皇后的痛处。看来,新的一轮争斗又即将展开。

    太子自请废黜,看似主动避免触怒皇后,以图保全自身,但实则将皇帝直接逼到了退无可退的境地。一旦因此事明诏废黜太子,宫中不仅不会恢复平静,反而会因储位空置而引发更大的动荡,对于外有叛乱尚未平定的朝廷而言,实在是禁不起这样的折腾了;如驳回太子的请求,毕竟主凶出在东宫,只怕皇后难以就此罢休,明争不成,必然转向暗斗,如此下去,自己想要过上几年舒心安宁的日子,几乎就不可能了。

    皇帝越想越烦,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坐立不稳,差点儿从龙座上滚落下来。一旁的宫女宦者慌得急忙上前搀扶,被他用手势制止住,他努力压制着心头的烦闷,等待着身边这一对冤家的到来。

    其实早在寅初时分,皇后就接到了杨全义的禀报,她之所以迟迟没有发话,就是要看看太子是否会真心舍位以避祸。接到皇帝的传唤,皇后既有些出乎意料,又对太子行事如此果决而感到一丝莫名的恐惧。

    她带着杨全义赶到紫宸殿时,太子和李进忠已经先到了,李进忠正跪在皇帝面前自求处罚,太子站在一旁,脸色凝重。皇帝见皇后进来,冲李进忠挥挥手,说道:“你的事待会儿再议,你们且退到殿外等候。”待李、杨二人遵命退出后,皇帝指着书案上太子的那份奏章对皇后说:“太子为了宫嫔汪氏主使人行刺一事,上章自求废黜。储位废立,虽属国是,也是朕的家事,因此朕派人将你叫来,家里人先议议。”

    皇后并不答腔儿,却冲着太子一笑,问道:“我那孙女过几天就要满月了吧。前几天,我还同你父皇商量着要晋景氏为太子侧妃,又念着婉容也是有身子的人,倒不如待她生产后两人一同晋封,显得公允些。你说呢,太子?”

    太子此刻装了一肚皮自请废黜的说辞,被皇后几句家常话一拉,不好再绷着,躬身答道:“承蒙母后垂爱,儿子宫中出了大逆之人,实无颜面再论封赏之事。”

    皇后这才问道:“太子为何要代他人受过,上章自请废黜呢?”

    太子见她突然转到正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语带哽咽地说道:“非是儿子要代他人受过,实是儿子自觉头脑昏馈,屡屡做出狂悖之事,且德行菲薄,致使嫔妃之中出此疯魔之徒,实不当再忝居储君之位。恳请父皇另择贤者而立之,儿子只求能在父皇跟前尽孝,平生之愿足矣。”

    皇后面色一沉,转头问皇帝道:“臣妾请问皇上,汪氏一个太子身边的下等宫嫔,与臣妾和太子会有何仇怨,要冒着被诛灭三族的风险如此行事?”

    皇帝不明白她为何有这么一问,只好困惑地摇摇头。

    皇后接着问太子:“已故之人托梦于人,教人为非作歹,太子相信真有此事吗?”

    太子答得很干脆:“儿子纵是愚钝,也不相信世上会有这样的事。”

    皇后禁不住有些激动,她站起来,走到皇帝面前,直视着皇帝说道:“皇上,既然汪氏所供述死人托梦纯系其狡智捏造,而她与臣妾和太子又并无私怨,那么,您说说,她的身后是不是定有主使之人呢?”

    皇帝以为她要揪着东宫不放,穷追猛打,谁知皇后话锋陡然一转:“事情尚未查清,真凶还没现身,太子就急忙忙地上章辞位,这岂不是要代人受过吗?太子难道信不过皇上和本宫吗?”

    她这话说得份量极重,压得太子抬不起头来。

    皇帝听皇后的意思似乎并不赞同废黜太子,忙开口问道:“既然太子是代人受过,那么依皇后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置呢?”

    皇后朝着皇帝施了一礼,笑着说道:“臣妾要说的都已经说了。臣妾还盼着喝孙女的满月酒呢。”

    皇帝开怀大笑,连声说好,顺手拿起太子的奏章,向太子掷了过去,假意训斥道:“不肖子,大过年的拿这个来气朕。以后再要如此,朕便真废了你。”

    太子憋了一肚子的话说不出来,趴在地上连连叩首道:“儿子不孝,求父皇允准儿子闭门思过,查案之事儿子实无力承当。”

    皇帝用询问的眼光看着皇后。皇后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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