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于谦闭目沉思哑口无言,步承启把手指头一伸如数家珍,
“说人家皇帝卖官,你们害不害臊啊?汉朝用的是察举制,是举孝廉,本来就是你花钱我办事的事,兴你们大臣卖,就不许人家皇帝卖啊?骂人家,只不过是因为皇帝卖官,抢了你们的财路!你自己扒拉着手指头算算,看看是贪墨的文官多,还是宦官多,宦官欺凌百官跟百姓有个毛关系啊?黄巾之乱哪来的?还不都是你们这帮文化人给逼出来的啊!”
“这个,正是因为察举制易生贪腐,所以才改成了科举啊?”
“算了吧,科举就考出好东西来了啊?宋朝的皇帝可是不用武将不用外戚不用宦官吧?被你们教成什么样了?赵匡胤弑君篡国,赵匡义杀兄夺位,你们怎么不说啊?赵匡胤的爹是几朝叛逆啊?凭啥那种玩意,能生出真龙天子啊?赵匡义强令小周后侍寝,还要画下来给人家的夫君李煜看,算是个神马东西啊?怎么没见你们口诛笔伐啊?为了几个臭钱把嘴都改成**了,你说你们董学凭啥教化世人啊?”
“嗯!成大事不拘小节,这个!”
“真成了事也行啊!郭威驾崩之前,都快把燕云十六州给收回来了,赵匡胤豪情天纵,咋就收不回来捏?宋朝可没别人打扰你们治国吧!咋就弄出来个靖康之耻捏?咋就甘心偏安捏?老婆闺女让人家挑着睡,徽钦宗咋就能忍屈受辱的活那么多年捏?高宗的妈在金国连孩子都给人家生了俩了,咋就没见你们声讨捏?你们咋就不说饿死事小失节事大捏?”
步承启越说越气,不顾于谦已经被雷的里嫩外焦张口结舌,把桌子一拍,
“于伯父,圣人之言圣人之言,孔老夫子黑锅被了几千年,你们难道真没读过典籍,真不知道其中的区直,董学除了让人拿黑眼珠子盯白花花的银子,就特么的没干过什么好事!硕果仅存的几个好官,也不过是没悟透董仲舒的道理而已。”
“这个!董仲舒是何道理?”
“董仲舒的道理就是,只要能当官,谁都可以卖,只要能当官,啥都可以改,他是什么德行,你难道到现在,还没看明白吗?”
第391章 粗人()
第五卷飞黄腾达第一百二十九章粗人
步承启在于谦家一番高谈阔论,把于谦雷的里内外焦,若是放在以前,于谦有理由相信,自己会毫不犹豫的上去踹上这娃两脚,然后拎着他的耳朵跐溜一声扔出门去,可是现在的他明显的没了那股子官威,脸上的威严早已不自觉的换成了老人特有的慈祥,看着吐沫星子乱飞的步承启,于谦的回答,只剩下了一丝丝的苦笑,
“贤侄啊!老夫已离开了官场,这些事情,就不要再谈了吧!你今日来,所为何事啊?”
步承启正说的过瘾,被于谦一问,登时一愣,好半晌才反应了过来,自己是来看望人家的,不是来抬扛的,小脸不由得一阵发烫,
“这个,于伯父,您出狱好几天了,我都没过来看看您,今天好容易抓到空,所以,嘿嘿嘿!”
“奥!你是来看望老夫的?”
于谦拿眼瞅了瞅满面通红两手空空的步承启,眨巴了眨巴眼,
“你确定?”
“嗯!好吧!是曹铤曾阿牛非拉我请客,正好路过,我就进来了!”
见于老头眼皮眨个不停,满脸我不相信的模样,步承启知道瞒不过去,只好把实话给说了出来。
“曹铤!曾阿牛!”
于谦一捋胡子,闭目沉思了一会,把胡子一捋,
“他们不是紫荆关的守将吗?怎么跑京师来了,可曾带兵?”
对朱祁镇的动作,步承启自然是心知肚明,见于谦发问,也不隐瞒,
“紫荆关三万兵马都回来了,现在驻扎在德胜门!”
一提到军务,于谦马上来了兴致,他眉毛一挑,继续问道,
“那紫荆关何人防守?”
步承启对于谦一向信任,更何况这些事情,也没有啥保密性可言,最多三天,连京师扫大街的都能知道,根本不用隐瞒,见于谦发问,自然是知无不言,
“对调了一下!应该是原来德胜门的守将去了紫荆关。”
于谦听罢,露出一脸欣慰的笑容,老头捋着胡子昂着头,努力的摆出了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哈哈大笑起来,
“陛下圣明啊!想来不用多久,罗通也该回京师了,哈哈哈哈!”
见于谦如此投入,步承启也被勾起了兴致,他往于谦身边一靠,低声问道,
“于伯父,莫非陛下要对石亨下手!”
“嗯!”
于谦轻轻的从嗓子眼里应了一声,拿眼往四周一瞟,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那得看石亨识不识时务了!”
步承启轻轻一点脑袋,摆出一副了然的神色,继续问道,
“那于伯父您觉得,石亨识不识时务啊?”
于谦冷冷一笑,不置可否的说到,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啊!”
毫无疑问,对石亨,于谦是相当的了解,石亨最终也没让于谦失望,此时的他正领着自己的马崽站在朱祁镇的大殿上,摆出一副爷正在逛菜市场的模样,跟伟大的帝国元首朱祁镇同志在那砍着价钱。
朱祁镇是个好人,是一个不太适合当皇帝的好人,可是朱祁镇偏偏又是个当了皇帝的好人,好人脾气再好,也有发脾气的时候,更何况是个好人皇帝,见石亨大大咧咧的带人闯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朱祁镇不禁大皱眉头,
“石爱卿,你身后这二位是?”
石亨是个粗人,粗到压根不知道理会别人的感受,他明显没有察言观色的这个功能,也没有啥当臣子的觉悟,也许是觉得自己功勋卓著,也许是摸透了朱祁镇的脾气,也许是为了在自己的马崽面前显示出自己跟皇帝陛下很熟,他没有下跪,只是双手抱拳,满不在乎的说道,
“奥!他俩是我的心腹,对大明很是忠心,陛下您要多多提拔才是啊!”
朱祁镇听了这么雷人的回答,脑袋瓜子登时就有点当机,老子这里是皇宫,老子现在是皇帝,你带着自己的马崽大摇大摆的闯进来也就算了,还特么的直接提起要求来,真当老子不是干部啊?再说了,就算他们真有功劳,你特么的连名字都不告诉老子,啥意思啊?
为了杜绝同类事件的发生,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朱祁镇皱着眉头把手一挥,
“知道了,你们下去吧!提拔的事,改天再说!”
话说到这个份上,朱祁镇已经是给足了石亨面子,但凡知道好歹的人,这会也会看出皇上脸上的不快,赶紧退出去了事,可石亨偏偏就是个不知道好歹的主,见朱祁镇答应了提拔,却要改天再说,登时觉得很没面子,把脸一拉,
“那个,陛下啊!我已经答应他们俩了,要不,您今天就批了吧!”
朱祁镇被石亨的回答气的浑身发抖,实在搞不清楚这娃是真傻还是装傻,是恃宠而骄还是想当曹操,想想京城里的兵马,想想石亨的实力,朱祁镇再三权衡了利弊之后,冷冷的看了石亨一眼,满足了他的要求。
石亨前脚刚走,朱祁镇的怒火便猛的爆发了出来,在摔坏了一堆无辜的茶碗以后,朱祁镇大手一挥,
“宣忽悠候步承启,进宫见驾!”
步承启正跟于谦聊得起劲,突然接到了让自己进宫的消息,虽然很是惊讶,却也不敢怠慢,赶紧辞别的于谦,飞一般的跑回了宫中,刚到大殿门口,就听到里面乒乓乱响,伸头想瞅瞅怎么回事,却看到一个茶壶迎面飞来,赶紧伸手一接,把脖子一缩,口里喊着万岁,就窜到了屋里。
进了门,步承启就作了难,满地都是摔的粉碎的茶壶茶碗瓷器花瓶,根本就没啥下跪的地方,为了不至于因为失仪让朱祁镇把火撒在自己头上,他用脚偷偷的呼喇出一块地方,往地上一跪,把胳膊往地上一摊,把面前的碎茶壶碎茶碗使劲往前一推,这才一脑袋瓜子磕在地上,
“臣,步承启,参见陛下!”
朱祁镇光顾了发火了,没有留意步承启的小动作,见这娃跪在碎片遍地的大殿上给自己磕头,猛的一征,凭他对步承启的了解,这娃绝对不会这么楞,他慢慢走到步承启跟前,仔细的观察了步承启身边的碎片,“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拿脚丫子一踢步承启的屁股,
“起来吧!就你能!”
第392章 找他家去()
第五卷飞黄腾达第一百三十章找他家去
步承启刚从地上爬起来,耳朵里立马传来了朱祁镇同志对万恶的地主老财石亨的控诉,在朱祁镇充分表达完自己对石亨的愤慨以后,步承启已经站在那里被口水淹没了很久很久。
“泼!”
步承启奋力的从朱祁镇的口水中挣扎而出,使劲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口水,满脸崇拜的眼里带着三分的幽怨,可怜兮兮的瞅了瞅帝国的最高元首,
“陛下!石亨啥脾气,您还不清楚吗?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您让他砍人还成,让他动脑,可拉倒吧!”
朱祁镇见步承启想活稀泥,把眼一瞪,一瓢口水又喷了过去,
“放屁,这是动不动脑的问题吗?他把朕这当啥了!”
“嗯!”
步承启见朱祁镇停了嘴,这才挪开了挡在脸前面的大手,
“那您想咋办啊?”
朱祁镇白了步承启一眼,表情突然变的秃废了起来,
“朕要知道,还宣你进来干吗啊?”
“陛下!武将当权,都这个怂样,您也别太在意,觉得他好您就用,觉得不好就贬出去呗!”
石亨该不该倒霉,步承启心里是有数的很,虽然他也很想拉自己这个猛将兄一把,可想想他老人家那个大大咧咧的脾气,步承启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寒颤,
“其实吧!您就是太给他面子了,他有点不知道自己姓啥了,我觉得吧,该敲打您就敲打敲打他,养狗,您不能光扔骨头不打屁股啊!”
朱祁镇一拍自己的大腿,万分懊恼的底下了头,
“你以为朕不想敲打他吗?可现在北京的兵权基本都在他的手里,朕是怕他狗急跳墙啊!唉!”
步承启使劲吧嗒了几下自己的三角眼,往朱祁镇身边凑了凑,
“陛下,您多虑了!谁告诉您北京城的兵都听他的啊?您才是皇上啊!石亨的权利,您还不是想给就给,想拿就拿的吗?”
“哪有这般简单啊!”
朱祁镇知道这是步承启在安慰自己,石亨在京师已经经营了七八年,军营里大大小小的头子,基本上都是他的亲信,要是自己一道圣旨就能扳倒石亨,那历朝历代,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奸雄了。
深知帝王之术的朱祁镇长长的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步承启的肩膀,
“现在要是动他,恐怕他会吃人啊!”
步承启瞅瞅愁的眉头挤成了疙瘩的朱祁镇,心里很是不以为然,
“陛下,您别太在意,就石亨,也就是装装逼耍耍酷,指望他有别的想法,难!他就是这么一个混不吝,只要您压住了他,他也就老实了。”
朱祁镇猛的一征,
“压住他?怎么压啊?”
“从气势上压啊!”
步承启使劲挠了挠脑袋,眼珠子一眨,
“我跟您说啊!您现在啥也别干,拎块板砖直接找他家去,嗷嗷叫着把他骂上一顿,心里有啥不满意的,您就直接骂出来!然后立马下旨,把石彪调出京师,您看他敢不敢不答应!”
“朕!拎块板砖去他家?”
朱祁镇拿手指头朝自己的鼻子一指,不可置信的看着步承启,
“他要是对朕不利,咋办啊?”
“他敢!”
步承启小腰一挺,
“就他那点胆子,哪敢跟您叫板啊!现在这点脾气,也是被您惯出来的,您想想,以前于大人一个文人,不一样把他压的死死的啊!”
对石亨,步承启是太了解了,无论是上辈子看到的历史,还是这辈子见到的真人,无不说明,石亨就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人,甚至可以说,他压根就是个不会做人的人。
别的不说,拍于谦的马屁,石亨直接拍到马蹄子上,于谦不光不领情,还被他狠狠的喷了一顿;夺门之变,手底下那么多兵马,肯给他卖命的,也就是那千把人;说胆量,搞个政变都吓的浑身哆嗦,还不如徐有贞象个男人,这种人除了嗓门大点,身子壮点,还真没什么大本事。
见朱祁镇还在犹豫,步承启往前一凑,
“陛下,咱俩一块去,您唱白脸我唱红脸,到了地方您拎着板砖就打,我把您保住!这种人必须当时就找回场子来,不然的话,他都不知道自己办的事不对!”
朱祁镇呆呆的看了看步承启,好半晌,才呐呐的点了点头,
“那朕就试试?”
步承启把头一低,
“试试是试试,有啥可怕的,要不,咱们把曹铤也喊上?”
见步承启这么有信心,朱祁镇腰杆一硬,
“准!”
“阿嚏!”“阿嚏!”
正在家里享受人生的石亨突然没由来的打了两个大喷嚏,此时的他正沉浸在自己美好的回忆里,自打从宫里出来,自己手下的那两个马崽就没断了拍自己的马屁。
想想朱祁镇对自己的宠信,想想马崽们对自己的崇拜,石亨使劲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很是惬意的抓起茶壶,对着嘴使劲一吸,刚把嘴里填满,只听“哐当”一声,书房的门就被撞开了,紧接着,就看见自己的老管家连滚带爬的窜进了书房,
“老爷,皇上找咱们家来了!”
“噗!”
一条水箭不偏不倚的射在了老管家的脸上,
“咳咳咳!皇上找咱们家来了,为什么啊?”
老管家悲愤的抹了把脸,一脸幽怨的回答道,
“我哪知道啊!您就别在这磨叨了,赶紧出去接驾吧!”
说完话,老管家突然一拍自己的脑袋,
“将军啊!皇上好象很生气,步将军是一路劝着他来的,您出了门可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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