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谦被步承启勾起了性子,哪里会就此干休,老头把胡子一捋,
“无妨无妨!说来听听,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说错了,老夫不怪你就是了。”
步承启躲不过,只好把眼珠子一转,思虑了好一会,才装模作样的摆和道,
“此诗前面三句过于刚直,带着一股必死之意,最后一句虽是言志,可这志向却不敢恭维,于伯父,您想啊!只有碰到桀纣子君,才会让臣子留下清白,去享受那烈火焚烧,千锤万凿,粉身碎骨吧?”
于谦一听步承启的解释,浑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好好的一首石灰吟,好好的一首励志诗,让他这么一解释,简直成了大逆不道心怀怨恨了,刚想理论几句,却见步承启把手一摆,
“于伯父莫急,您写这首诗的意思我明白,你的意思是,宁愿被烈火焚烧,宁愿被千锤万凿,宁愿被粉身碎骨,也要保持您清白的节操,可是我总觉得,您这么做,总有点把清白留给自己,把骂名留给皇上的意思,您觉得呢?”
听完了步承启的解释,于谦急忙把自己写的诗文从桌案上抓了起来,反反复复看了几遍,脸色徒然一惊,两手一错,只听“滋啦啦!”几声脆响,诗文已被他撕成了条装,老头还不放心,团起来往火盆子里一扔,不顾天气还很炎热,掏出火折子“啪!啪!啪!”几声闷响,一首石灰吟被他烈火焚烧去了。
步承启没想到自己随口说了几句不入流的废话,竟然让于谦紧张成这样,在对后世的小学课本默哀了一会以后,他满是歉意的瞅了瞅在那烧诗的于谦,
“伯父,你至于这么紧张吗?”
于谦这会已经把诗文烧成了灰烬,用火筷子扒拉了几下,见烧的很彻底,这才缓缓的站起身来,
“贤侄啊!不是你于伯父小心,而是今时不同往日,要是连你都能看出怨恨之意,那帮别有用心的人,肯定也能看的出来,唉!”
步承启见于谦在那懊恼的摇了摇头,两只眼睛一个劲的瞅着火盆子里的灰烬,连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起了转来,知道老头对自己那首诗很是满意,深悔不该多嘴,弄的一首千古名诗,被自己硬生生的掐杀在了萌芽中,刚想凑过去劝慰于谦几句,却见于谦转过身来,
“贤侄既然懂诗,何不做上一首,也让老夫鉴赏鉴赏啊!”
“啥!伯父是说,让我写诗?”
步承启心里暗叫不好,自己那两把刷子,还真不是在于谦面前能卖弄的,刚想开口拒绝,却听于谦说道,
“旌旗十万斩阎罗,桃花马上请长缨!贤侄的诗,老夫也是有所耳闻的!”
于谦一边说,一边把桌子上的纸张都收拾了一下,伸手把纸铺好,磨了磨墨,拿笔一沾墨水,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步承启一脸无奈的接过毛笔,把笔头往嘴里一咬,拿出了上学考试的觉悟,拼命的在那想自己脑子里,有哪首诗还记得,而且是明朝以后滴!好半晌,他的眼睛一亮,抬手写到,
“咏梅: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第389章 汉武之后无儒家()
第五卷飞黄腾达第一百二十七章汉武之后无儒家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于谦看着步承启写出来的大作,眼中蓦然露出惊喜之色,沉吟半晌,又把自己的诗句吟了一遍,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家!”
把眼一闭,意味深长的说道,
“贤侄此诗,意境非常啊!老夫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
“啊!”
步承启使劲挠了挠脑袋,这首诗是谁写的,他是再有数不过了,要说气势磅礴,胸怀天下,大公无私,一心为民,恐怕中华上下五千年,还真没人能比过他老人家,不过说到意境,步承启还真是不懂,他把自己写的诗拿起来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一脸疑惑的问道,
“那个!于伯父,意境是啥意思啊?”
“你!唉!不学无术!真特么瞎了这首好诗!”
于谦没想到步承启竟然会有此一问,登时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此时的他恨不得一脚把步承启这个不成器的东西踢死,把这首诗据为己有,
“你看看!老夫的诗里还有一股不舍,一股留恋,还想在这人世间留下一丝清白之名,可你这首诗,却是大公无私,只图天下春花烂漫,不求自己是否留名,任由寒风打,只求丛中笑,敢抗百丈冰,不争身后名,如此意境,老夫唉!”
“有这么好?”
步承启拿手指头挠了挠自己的腮帮子,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鸡刨一般的字体,
“我咋没看出来捏?”
“这!唉!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如此佳句!”
于谦见步承启一脸疑惑的在那看诗,表情没有一丝做做,知道这娃是真没看出诗有多好,就更别提什么意境了,登时到了暴走的边缘,
“你说说你,啊!做个对子没有横批,写首诗吧!你又不知道意思,你那脑袋瓜子里,到底装的神马东西啊?”
“嗯!应该不是水吧!”
看到于谦暴怒的模样,步承启真的很想把他摁在椅子上坐下,然后好好给他讲讲人脑的构造,如果于谦能理解的话,所说小脑和大脑各自的功能,貌似自己也能记起几句,可于谦目前的状态,明显没有跟自己学习生物的意愿,倒是手指头已经捏的有点发青,好象要揍自己一般,赶紧把脖子一缩,
“于伯父,这可不能怪我啊!我一个穷孩子,能认识几个字就不错了,偶尔弄出个对子写上首诗,那也是被逼的没办法啊?”
“哎呀贤侄啊!咱们大明非科举不能为官,你有如此天份却不思进取,老夫是深感痛心啊!”
于谦见步承启狡辩,急的捶胸顿足,如同看到一块美玉,掉进了茅坑里一般。
只要于谦一跟自己谈科举,步承启的脑袋瓜子就一个劲的发涨,诗文自己能应付下,可儒家的这些狗屁文章,他是真应付不了,见于谦旧事重提,步承启登时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于伯父,八股文那东西,我是真学不了,您也别难为我了,再说了,孔老二也未必愿意有我这种徒子徒孙,咱就别给他老人家添乱了!”
一听步承启话里带上了孔老夫子,话里话外还很不尊重,于谦登时大怒,
“胡说,圣人云,有教无类!明明是你不想学,岂能说是孔圣人不愿意收你?”
于谦说这话,自然有他的道理,怎么说孔老夫子也过世那么多年了,非说人家愿意收谁不愿意收谁,这事还真特么的说不过去,不过步承启自然有步承启的道理,见于谦发火,他把头一低,糯糯的问道,
“那个,于伯父,有教无类这话孔圣人倒是真说过,不过我想问您一句,他在曲阜那地方呆了几千年了,那里的人,都认识字了吗?”
“这个?”
被步承启一问,于谦的脑袋瓜子登时陷入了混乱之中,好半晌,才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的说道,
“应该没有吧!”
“那不就结了!他们老孔家奋斗了几千家,连自己家乡的父老乡亲都没教完,我跟他们八竿子打不着的,他凭啥愿意教我啊?”
步承启一击得手,心里那叫一个得意,心说话别说在大明了,解放前,曲阜的文盲占比,还在百分之九十以上,就这本事,几千年都教不出一个县来,还教一国,姥姥!
“嗯!贤侄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哈!不过老夫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啊!”
于谦被步承启说的一愣,心里不禁打起了小鼓,按说步承启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既然是有教无类,自然是啥人都教,可为啥从春秋教到了大明,曲阜那地的不认字的,还这么多捏?
刚想点头,却又猛的一惊,登时反应了过来,
“胡扯,明明是你步承启自己不想下力,怎么能怪到孔夫子身上?老夫一个不查,差点又被你忽悠了。”
“是,是我不想下力行了吧!可是于伯父,您去曲阜打听打听,他家乡有几个不想下力学认字的啊?我说的有错吗?”
见于谦反应了过来,步承启忍不住在心里冲着老头竖起了大拇指,可为了以后自己不再被这个话题纠缠,他决定,忽悠次狠的,一次解决战斗,
“再说了,于伯父!您确定您学的是儒学吗?您确定您是孔老夫子的徒子徒孙?其实吧咱们都是明白人,明白人说明白话就是了,我不是不想学,可我实在看不惯文人们挂着羊头卖狗肉的样啊!”
“你!我等文人如何挂羊头卖狗肉了?”
见于谦发火,步承启脖子一缩,想要装怂,
“得了得了!于伯父,今天我是来看您的,不是来吵架的,到此为止,行吗?”
于谦步步紧逼,毫不放松,
“不行,你今天必须给老夫说清楚?”
一看于谦不依不挠,非要自己说出个一二三四来不可,步承启苦笑一声,
“于伯父,您确定要听?”
于谦把腰一挺,一脸肃然,
“那是自然!”
步承启心思急转,脸上一阵坏笑,
“嗯,我觉得吧!你们就不该叫儒家,叫董家比较贴切,您说呢?”
“这是为何?”
“孔老夫子一生的追求,是复周礼,兴灭国!你们跟人家学了吗?还有,如他所说,子不语怪力乱神!那天人感应,又从何说起啊?汉武之后,已无儒家,尔等儒家,实为董家!自己名声不够,拉人家孔老夫子,背的什么黑锅啊!”
第390章 董仲舒的德性()
第五卷飞黄腾达第一百二十八章董仲舒的德性
于谦很震惊,也很愤怒,他实在没想到步承启对儒家还有这么多的研究,更没想到步承启的眼珠子没盯在朝堂,却放在了百姓身上,弄的自己一肚子道理却没法说,被憋的老脸通红气如斗牛,却偏偏找不到把气撒出来的地方。
见于谦面色不善,步承启把脑袋一低,小心翼翼的往于谦身边一凑,
“于伯父,你也别跟我生气了,其实学不学儒学跟能当不当官也没啥关系,我知道您是为我好,可我志不在此,您老就省省心吧!”
听完步承启的话,于谦知道步承启参加科考的可能性几乎是不可能了,可做为一个长辈,他还是决定再努力一把,
“这!贤侄啊!非科举不能为官非进士不能入阁乃是规矩,你不走科举,就只能为将!实在是可惜啊!”
步承启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把头一昂,坏坏的一笑,
“规矩,谁定的规矩啊?孔圣人还是太祖皇帝啊?孔圣人自己一辈子都没当几天官,他定规矩不大可能吧,太祖皇帝的规矩,现在被改的还剩下多少啊?贪污六十两银子扒皮是他老人家定的规矩吧?群臣有言立相者斩是他老人家定的规矩吧?藩王牧边是他老人家定的规矩吧?哪去了?”
见步承启诚心跟自己抬扛,于谦不由得大皱眉头,
“贤侄这,唉!圣人云,去其糟泊取其精华,太祖的规矩,也有许多不合时宜的地方,略加修改,未尝不可啊!”
步承启白眼一翻,冷嘲热讽起来,
“那也得看改啥啊!凡是对你们董学有好处的,你们都给发扬光大了,凡是对你们不利的,都被你们给改的没样了,唉!除了你们的学子学孙谁都不能当官,贪腐以后也不用挨刀,这种好事,谁不想啊!”
见于谦默不作声,步承启呐呐的一笑,
“于伯父,什么事情,都是过犹不及!董学门人如此控制学问,如此霸占官场,恐怕对大明,未必是什么好事啊!”
于谦把头轻轻一点,却有慢慢一摇,
“话虽如此,可阉宦误国,外戚专权,武将乱政不绝于史,不可不防啊?”
步承启把嘴一撇,
“文人世家就那么规矩吗?不过是你们拿着笔杆子,不这么写罢了!出一个误国的阉宦,你们就大书特书,出一批贪腐的文官,也被你们说成了个案,千百年积压下来,才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说到底,都是你们给自己脸上贴金的缘故,这要算道理,那世上还有道理吗?”
听了步承启的话,于谦很是震惊,虽然感觉步承启的论调有点匪夷所思,却老是觉得有些道理,为了自己不被忽悠,为了自己的三观不会被扭曲,于谦决定,今天啥也不干了,举举例子,好好教育教育这娃,省的他误入歧途,
“贤侄此言差矣,东汉末年,宦官外戚轮流掌权,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停!停!停!”
见于谦要跟自己谈汉末,步承启把手一举,做了个暂停的动作,
“于伯父,史书我看的太少,咱一样样的来,宦官外戚轮流掌权的时候,天下大乱了吗?大汉亡国了吗?貌似群雄割据,是在宦官被灭,外戚被杀以后吧!各路独霸一方的英豪,貌似也都是你们这些文人士大夫吧!”
“啊!”
于谦一呆,掰着手指头在那念叨了起来,
“袁绍、袁术、陶谦、孔融、刘表、刘焉、刘虞、王匡,还真是哈!”
“本来就是啊!明明是士大夫们挑动外戚杀宦官,结果外戚被杀,你们又宰了宦官灭了外戚,接着就是天下大乱,武将宦官,谁跟你们掺和了?别说曹操刘备,曹操刘备那时候跟着袁绍混呢,也别提孙坚,孙坚那时候是袁术的打手,至于公孙瓒之流,只是刘虞手下的一个太守,做不得数!除了董卓,还有谁?如果我没记错,董卓也是被你们士大夫喊去的吧?”
对于三国,步承启自信研究不在于谦之下,毕竟自己是写网文的,各种论调都见过,别说于谦了,罗贯中来了也不行啊!
见于谦闭目沉思哑口无言,步承启把手指头一伸如数家珍,
“说人家皇帝卖官,你们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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