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止有关?”赵子成装模作样地叹口气,“追查此事必犯刀兵,刀兵之气直冲太白星,国舅应在此劫啊!”其实,赵子成深知刘美因为操劳成疾,但他故意把他的病和这件事联系起来,就是想把寇准救下来。
“有办法解救吗?”钱氏快要哭出声来。
“办法现成,就是赶紧停止追查。”赵子成斩钉截铁地说道。
“快,来人!立即昭告丁大人停止追查!”刘后当即吩咐身边的小太监。
“是。”小太监应了一声,转身刚要走,前面匆匆走进一个人来。
“启禀皇后娘娘,丁大人派人去抓伪造天书的人犯朱能,谁料他竟然率众拒捕,两边动了刀枪,已经伤了不少人啦。”传信太监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无异于晴天霹雳。
“啊!”钱氏大叫一声,昏厥过去。
“还有什么办法没有?”刘后饶是见过大风浪,此时也颜色大变。刘美和她十几岁结为夫妻,饱经困苦折磨才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现在虽然兄妹相称,但在这世上,他们之间的特殊感情还没有人能替代。
“办法不是没有,只恐国舅爷做不到。”赵子成叹息一声。
“除了天上的星星和月亮,还有什么本宫拿不到的?需要什么公子尽管开口。人参、鹿茸、冬虫夏草?”
“这不是药物能解决的。”赵子成摇摇头,柔柔地瞟了刘美一眼,他呆呆地立在一旁,直愣愣地看着赵子成。
世上最痛苦的事儿不是人活着钱没花了,也不是人活着钱没了,而是知道死期就在眼前。在死神面前,没有几个还能站直活着的。
“你怎么知道国舅会你又不是阎王爷,你怎么能胡说!”钱氏突然大叫一声,“你骗人,纯粹是骗人的!来人,快来人,把这个骗子抓起来!”
面对钱氏的疯狂,赵子成苦笑一声:“但愿我是骗人的,连我自己都不敢、也不愿相信。”说完,他把双手往后一背,一幅静静受绑的姿势。
“别闹了!”刘后蓦然对着钱氏大喝一声。如果数数天底下最不愿相信赵子成话的人,她毫无疑问排在第一个。在往昔艰难困苦的岁月里,哪一个男人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幸福甘愿戴上绿油油的帽子?在万分之一、千万分之一的概率中刘美就是一个。这个当年走街串巷的小银匠,自己的老婆无奈之下跟了别人,他居然老实得以哥哥的身份充当了娘家人,给了一个孤助无依的女人一个温暖的娘家。这个“娘家哥哥”在外人眼里可能是令人艳羡的皇亲国戚,也可能是依附权贵的一条狗,这其中的滋味只有刘美体会得到,只有刘娥体会得到。
但不相信有什么办法?眼前这个年轻人说过的每一句话都那么灵验,灵验的令人难以置信。就连京城下大雨损毁房舍的事儿,他在几个月前就能测出。他简直就不是人,是地地道道的鬼神。他和阎王的区别就是一个在地上,一个在地下。
“公子。”刘后定了定心神,说道,“本宫知道泄露天机会给你带来灾祸,但既然天机已泄,收回去已不可能,有什么办法就赶紧说说吧。本宫绝不会亏待你的!”
“皇后您言重了!您和国舅爷待下官恩重如山,国舅爷又和下官还是忘年之交,情同亲人,要不然我也不会、也不敢当着您的面说出这样晦气的话来,这些大不吉利的话是要杀头的。”赵子成句句在理,句句套着热乎,说得刘后和钱氏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头。
“其实,刀兵戾气冲煞太白星也不是完全无解。一方面下官暗中作法冲淡煞气,缓解一下,而最重要的是国舅爷自己”话到此处,他神秘兮兮地卖了个关子,“这太难了。下官最了解他,恐怕他做不到。”
“要他怎样?命比什么都重要!”刘后见有了一丝希望,面色顿时缓和了许多。
“要他放下心中的牵挂,安心静养。”赵子成知道暗中作法冲煞纯粹是扯淡,是装神弄鬼糊弄人,而刚才这句才是治病良药。刘美是为老刘家的荣华富贵东奔西走、东挡西杀累的,是积劳成疾。
“说了半天就是这个。”钱氏眉头顿时舒展开来,“这事儿好办,什么事都别管,什么事都不闻不问,每天安心休养便是。”
刘后狠狠瞪了钱氏一眼,刚刚缓和的面色又阴沉下来。看来世上最懂刘美的人除了她,还有一个就是赵子成,这钱惟演主动送上门的妹子恐怕连半个都算不上。在这多事之秋,要让刘美心中了无牵挂,那跟六月飞雪有什么两样?
“还有别的办法吗?”刘后想从赵子成嘴里得到奇迹。
赵子成摇摇头,叹息一声:“这些年的操劳,国舅大人的身体已经拖垮了,这些您应该看得到。这次又加上煞气冲撞,雪上加霜啊!所以下官对症下药两手抓,一方面冲淡煞气,一方面安心静养。不怒不嗔、不忧不惧、不怨不恨,四大皆空才是养生根本。常人做到这样太难了!”
第181章 密议()
“既然没有别的办法,再难也得做啊!”刘后叹息一声,“那边就请公子费心,本宫是不会忘记。(手打小说)这边本宫好好劝劝,大家都尽尽力,有希望总比绝望强。”
“为了国舅的安康,下官恳请皇后先放放伪造天书的案子,怕是再有什么煞气冲撞。”赵子成见把住了刘后的要害,趁机奏上一本。
“看看再说吧!”刘后一脸的沉重,那股藐视天下的霸气在亲情面前又暗淡了几分。
“时间一长就会不了了之,寇相安然无恙了。”赵子成见目的达到,连忙走到呆若木鸡的刘美身边,劝慰道:“这次劫数虽说来势汹汹,但绝不是完全无解。大人还记得下官说过您还有三十年寿数的事儿吗?老天想让您做老寿星,关键就看能不能熬过这一次。此劫一过,一片光明啊!”
赵子成的一番话,说得刘美激动起来。他从死神的阴影中又看到了希望,看到了这场劫数过后的幸福生活。
“其实,公子说的每句话老夫都记得,老夫的身体状况自己也最清楚不过,可世事繁杂,身不由己啊。”刘美叹息一声,“这辈子让老夫惦记的事儿太多了。就拿从德来说吧,他才十三岁,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你说”
话到此处,他不由得哽咽起来,刘后和钱氏也潸然泪下。
赵子成眼圈一红,也差点掉下泪来。其实,为避免更多人受牵连迫不得已出此下策,赵子成心里对刘美愧疚万分,尽管他利用的是客观事实,但这事实提前公布出来是那么的恐怖,足以让人从精神到**彻底崩溃。
“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儿子和老刘家世世代代的平安富贵,您一定要按我说的做。”赵子成紧握住刘美的手,异常坚定地说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长远。此时此刻,没有什么比这样的话语更温暖,更能打动人心。
“您看大家都在盼,都在等,都在用心尽力的份上。您为朝廷也好,为皇后娘娘也好,为刘氏一家子也好,你一定养好身子。”钱氏话语中带着哭腔。
“朝廷的事儿你不必牵挂,本宫会处理好的;家里的事儿就交给嫂子,你就安心静养。世上根本过不去的难关,谁能想到当初咱们”刘后话到此处瞟了赵子成和钱氏一眼,突然止住。
“当着外人的面还不好说当初?不就是从灰姑娘变成金凤凰的艰辛经历吗?不就是一部平民发迹史吗?”赵子成心中暗笑,“这些往事虽然是你们一生中最得意的手笔,是永不凋零的花朵,是做梦都会流着泪笑醒的传奇,可它现在只能委屈地装在心里。因为这还是一个讲究门第出身的年代,一个堂堂的皇后娘娘,当初怎么可能是一只灰家雀?”
脸面,有时比命还重要,虚荣啊!
“公子,国舅爷最信你的话,你可一定要做好法事啊!”钱氏一反刚才的泼态,苦苦哀求着。
“刚才还想要本少爷的命,怎么这会儿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赵子成心中暗笑,脸上却充满挚诚。他拍起胸脯说道,“请越国夫人放心,下官就是不吃不喝、不眠不睡也要为国舅祈攘。他不仅是国家的栋梁、刘家的顶梁柱,也是下官的忘年交。大到国家大义,小到个人情意,下官都没理由不把这事做好!”
“说得好!”刘后定定地看着赵子成,“公子既要到秘书省应差,又要经营酒楼,恐怕事多分心。本宫这就传旨,免去公子秘书省少监的职务,公子的酒楼也暂时交给下人经管,这样就能安心了吧?”
“皇后娘娘,”钱氏急忙插嘴。此时此刻,她不明白的事儿太多了。皇后和国舅何等身份,为什么偏偏对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言听计从?为什么他诅咒国舅也丝毫不动怒,反而一幅惊慌惊恐的样子?可又为什么偏偏在用上他后免去他的官职?一切都是那么神秘,莫非这小子不是人,而是天上下来的神仙?真他娘的邪门!
“嫂子什么都不用说,本宫知道该怎么做。”刘后这回下了血本,“至于封官嘛,如果国舅爷躲过此劫,本宫就请圣上封侯,让公子一辈子逍遥自在。至于生意嘛,本宫回去就请圣上题字,赐予公子一个金字招牌。”
“恩威并施啊!”赵子成深深佩服刘后的手段。在急切之下说出这样的话来,自己也有些后悔。现在算是和刘美栓到一块了,要是能延迟他的生命,前途自不必说;要是他迈不过眼前这道坎,今后可就麻烦事多啦!唉!好在自己未卜先知,还有半年多的时间,在刘美病情为加重前施以调理,还是有希望的,就像癌症患者查出的早可以预防和及时救治一样。
“嫂子扶国舅进屋歇息吧,本宫还有话要和赵公子说。”刘后见赵子成低头沉思,知道他必有心事,故此先把刘美两口子支开。
看着钱氏和丫鬟扶着刘美去了,刘后低声问道:“公子所算什么时候?”
“明年春。”
“真的有救?阎王叫谁三更死,世人难活到五更啊!”
“下官,不,草民知道国舅最惦记的人是您,您最放心不下的也莫过于刘家,所以我拼死也要从阎王手里夺人。”赵子成拍着胸脯说道。
“大恩不言谢!公子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
“眼前国舅最担心的莫过于朱能拒捕的事儿。草民请求快刀斩乱麻,以最快速度了却他的心事。如果国舅能安下心来静养,草民的把握就能更大一些。”
“本宫这就传旨,命永兴知府派人捉拿巡检朱能。”
“此事万万不可。”赵子成紧忙拦阻。
“为什么?”
“永兴知府能调动的只有团练兵,他们平时维护地方治安还可以,可对付训练有素的永兴军那就难了。您想朱能敢于拒捕并杀了传旨的宦官,不就是因为煽动了一批死党吗?这些人久在军旅,根本不把这些团练兵放在眼里。”赵子成条清缕晰地分析道,“朱能拒捕一事本就影响恶劣,一旦官军抓捕不利,那影响绝不次于一次大的地震。”
第182章 请缨()
“可保安军、定边军、绥德军又守着西北要塞,如何能抽调?”刘后忧心忡忡。(手打小说)
“这些军队不仅不能调,而且应该最大限度地保密,免得搅扰军心,不利边防。”
“哪该如何?”
“草民有两套方案,首选是永兴军内部的事儿就应让他们自己解决,也让他们知道抗旨不尊,抗逆朝廷的下场。其二是朝廷出动禁军剿匪。”
“有理!本宫这就请旨。”
“皇后且慢!”赵子成急忙拦住,“目前我们还不知道永兴军内部的情况,贸然派人前去怕要重蹈覆辙。”
“哪怎么办?”刘后被赵子成弄糊涂了。
“皇后娘娘最好和枢密使曹玮曹大人商议,曹大人用兵打仗是行家里手,而且深通边务。”赵子成出了个主意。
“好主意!”刘后赞了一句,忽而怔怔地看着赵子成,“公子才做几天的官,而且在秘书省,怎么对朝廷重臣如此了解?”
“听说,听说而已。”赵子成笑了笑。
“公子今年多大?”刘后问得赵子成一愣。
“十八,草民记得早和娘娘说过。”
“看年纪像,但从你办事如此老练看,可不像这个岁数。”刘后嫣然一笑。
“您看草民多大?”赵子成也呵呵一笑。
“五十八的。”刘后笑出声来。
“您真会开玩笑,五十八的章这模样岂不成了妖精?”赵子成笑道,心中却想:如果加上历史的年轮,本少爷岂止五十八,应该是一千多岁才是。凭着一千多年的沉淀,本少爷的本事也是你能小觑得?
“公子是不是妖精不敢说,反正不是人,是人怎么如此能掐会算?这还不说,公子对经商、对朝廷政事,甚至人情世故都拿捏有度,说话办事老到得让人吃惊!本宫活了这么大年纪,还从没见过公子这样的。”刘后笑靥如花。这个四十多岁的半老徐娘,笑起来别有一股成熟典雅的韵味,赵子成这个色中恶鬼顿时呆了呆。
“所以您就说我是妖精?”赵子成脑瓜一转,又开始玄虚道“我娘怀我之前,曾梦见一颗硕大而明亮的星星入怀,所以草民从小就对天文地理、阴阳五行极感兴趣。”他胡诌也有度,只能说梦见星辰。梦见日月的入他娘怀的,那是帝后的专利,一般人说了不掉脑袋也得扒层皮。
“那你看本宫寿数几何?”刘后笑眯眯地看着赵子成。
她话一出口,赵子成一激灵。不过瞬间他就做出反应:“娘娘千岁,千千岁。”
“屁话!”刘后霎时脸色一沉,“本宫不拿公子当外人,公子却用这样的话敷衍,真叫本宫失望啊!彭祖精通长寿之术活到八百岁,那不过是世人的传说,有哪个见过?本朝的异士陈抟老祖,应该说是个半仙之体吧,也不过百十余岁。世上哪有长生不老的千岁、万岁一说?”
“娘娘明鉴!”赵子成微微一笑,由衷说道,“草民之所以不敢说实话,就是因为世人都盼着长生不老。先前的一些帝王炼丹的炼丹、求仙的求仙,不就是想当个名副其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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