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刘美大睁着双眼看着他,欲言又止。
“唉!”赵子成长长叹息一声,“冤孽即是缘分,缘分又是冤孽。谁让草民遇上国舅爷这样肝胆相照的人,就是有天大的灾祸草民情愿一力承担!”他话语铿锵,极富迷惑力。
“那公子愿意讲?”刘美强压着内心的激动,小心翼翼地问道。
“朝廷首辅能有几人?”赵子成反问了一句。
“是他?”刘美大吃一惊,“那公子说的宫中之事”
“从天象看,拥立太子监国之事泄漏后,宫里有人想用武力解决问题,但事不机密,必会有人告知皇后。国舅爷大可不必惊慌。”赵子成煞有介事地说道,“倒是国舅爷的身体紧要,多多保重才是!”
“赵公子,多谢,多谢!”刘美蓦然哽咽了,赵子成的话如一股春风吹进心田。
“国舅爷怎么礼从外来?该说谢谢的是草民啊!”赵子成挤出一丝笑意。
“老夫感谢的是公子的真诚,感谢公子对老夫的关心。老夫近些日子总是心惊胆战的,连觉都睡不好。老夫已经自感异常疲惫,这老迈的身躯散了架一般,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了。”刘美说着叹息一声。
“只要好好调养,您应该没什么问题。”赵子成继续安慰着。
二人正在谈话的时候,忽听大门一响。此时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响声不大但格外清晰。
“国舅爷,草民那边救人要紧,就不再打搅了。您一定要注意歇息。朝廷的事重要,您的身体也同样重要。”赵子成深施一礼,
门响处,刘管家匆匆进来,他后面紧跟着一个精神矍铄、须发斑白的老者。这位一定是杨太医了。
“下官参加国舅大人!”杨太医行了一礼。
“杨太医,这位就是赵公子。赵公子,这位先生就是杨太医,医术非常高明!”刘美介绍着二人,又对杨太医说道,“赵公子不是外人,他的事儿就是老夫的事儿,杨太医一定要仔细诊治。”
“国舅爷谬赞了,小的一定尽心尽力!刚才在路上已经听刘管家简单说了,事不迟疑,救人要紧。国舅爷,告辞。改日再来拜见您。”杨太医看着国舅爷,又看看赵子成。
“好,救人要紧!刘管家,赶紧派车送杨太医过去。”刘美急忙吩咐一声。
“是!杨先生、赵公子,跟小的来!”刘管家前面带路,赵子成和杨太医急匆匆地赶回庆丰楼。
“深更半夜的,有劳太医大人了!”在路上赵子成客气了几句。
“赵公子不必客气!”杨太医嘴上说着,心中却纳罕不已。这个年轻人到底什么来头,国舅爷居然深更半夜的亲自接待,而且临行前交代的那几句话,说明他们关系匪浅啊!
来到庆丰楼,众厨子和伙计还在呻吟。杨太医顾不上喘口气,叫过一个伙计来仔细端详了一会儿。“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肚子疼的?”
“不到半个时辰。”小伙计呲牙咧嘴地答道。
杨太医又叫他张开嘴,仔细看了看后便一言不发地坐下来诊脉。
众人盼来了救星,不错眼珠地注视着他们,连“哎呦”声都轻了许多。
“茅厕在哪?”杨太医沉吟了片刻,忽然问了一句。
“在后面!”赵子成说道,“准备火烛,待先生过去。”
杨太医在伙计的引导下来到茅厕,从伙计手中拿过火烛仔细看着。今天,到茅厕的人异常的多,这里简直是臭气熏天。
“雷公腾。幸亏剂量小,要不然会出人命的!”杨太医嘟囔了一句。
“雷公藤是什么?”一个伙计插嘴问了一句。
“一种剧毒,它生长于山地林缘阴湿处,主要分布在长江流域以南各地及西南地区。”杨太医缓缓说道,“怎么,这么多人中毒?”
“不止是我们这里的伙计,所有客人都嚷肚子疼,而且很早就开始发作了。”赵子成补充道。
“那就对了!”杨太医说道。
“为什么?”众人疑惑不解。
“中了此毒,饮酒的人发病更早,而且更严重。”杨太医解释道。
“会不会有生命危险?”赵子成心急如焚。
“幸亏是剂量小!”杨太医眉头舒展开来,“公子放心,老朽一副药下去就能见效!”
他话音未落,众人一阵欢呼,似乎忘记了疼痛。
“公子刚才说所有的客人都中了毒?”杨太医疑惑地问道。
“是啊,挺奇怪的。”
“这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毒药被人放在水里。”杨太医若有所思。
“对呀!您跟我家少爷想得一样!”刘顺又来了精神。
“要说粉末状的东西不溶于水啊!”赵子成心存疑问,“到后面舀碗水来。”
片刻间,伙计龇牙咧嘴把水端上来。又有几个伙计把大厅内很多蜡烛拿过来。一时间,放水碗的桌子周围灯火通明。
大家仔细看着,只见白色的水碗中有许多极为细微的悬浮物,如果不仔细分辨还真看不出来。
第133章 淡定()
“晚上做饭,厨房的灯火怎么能照清水缸,怪不得没人能发现!”杨太医把赵子成叫到一边,“公子,请借一步说话!”
二人来到后院,杨太医伏在赵子成耳边悄声说道,“以老朽的经验,公子是得罪人了。(手打小说)这下在水里的毒药幸亏不是砒霜,砒霜见水而融,极难发现啊!”
他的看法与自己不谋而合!“真他娘的矬鸟,够狠!”赵子成心里恶狠狠地骂了一句。“今天还要多谢杨大人,这儿有一百两的诊金请您收下。”说话间,他取出银子。
“有国舅爷关照,这诊金就算了吧!”杨太医客气了一句。
“那哪成?深夜打搅已经不忍,更何况老先生推心置腹地提醒!”赵子成把银子塞到他手里。
“事不宜迟,公子赶紧抓药吧!老朽也告辞了。”
“晚辈送大人回去!”赵子成客气地礼让着。
“老朽跟刘管家回去就成啦。公子这边的人都中了毒,行动不便。看来这药还得公子亲自跑一趟了。”杨太医哈哈一笑,“老朽这就开方子。”
送走杨太医,赵子成赶着马车直奔马行街药店。汴京的夜市果然前所未有,已经是下半夜了,马行街仍是灯火通明。
整整忙活小半个时辰,三百多包药才装到车上。驾车回去的时候,赵子成想到这注定是个无眠之夜。他咬牙切齿地骂道:“真他娘的矬鸟,你够狠!如果让老子抓到你,一定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
酒楼改成了药铺,难闻的药草气味弥漫了半条大街。
“神了,真是神啦!”一个时辰后,厨子和伙计们终于从痛苦中挣脱出来。
“深更半夜的,少爷从哪找来这样一位神医?”刘顺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但转瞬间便被一片愁云淹没了。
赵子成狠狠瞪了众人一眼,厨子和伙计们纷纷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了。
“都没事了吧,关门睡觉去!咱们的帐明天再算!”赵子成冷冰冰地撂下一句话,转身往后院去了。
“少爷,您快看看秀儿吧!”听到赵子成的脚步声,月瑶急匆匆迎上来。
“她又怎么啦!”赵子成没好气地吼了一句,“真是越烦越添乱!”
“她总是哭,谁都劝不住!”月瑶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低低地回了一句。自从到老赵家以来,还从未见过少爷发这么大的脾气。
见月瑶哆哆嗦嗦的样子,赵子成心里蓦然一动,他不住地告诫自己:淡定,淡定!越是关键时刻,越要保持冷静的头脑。如果他一乱,那整个庆丰楼就没法收拾了。
“月瑶,吓着了吧!”他长长地吁了口气,轻轻把月瑶拢在怀里,柔声细气地说道,“走,我们看看秀儿去。”
月瑶惊疑地瞟了赵子成一眼,她不明白少爷为什么一瞬间会产生如此巨大的变化,这种反差也太强烈了。
小玉和小莲都在秀儿的卧室里,一左一右地坐在秀儿旁边低语着。秀儿似乎什么都听不进去,只一味地哭着。
“少爷!”见赵子成进来,小玉和小莲站起身来打着招呼。
“少爷!”秀儿低呼一声,顾不得几个丫头都在场,一下子扑到赵子成怀里放声大哭。
“别难过了,这事儿不怨你!”赵子成已猜到她痛哭的原因,柔声安慰道。
“八八千两银子,我们一天就就没了八千两啊!”秀儿嚎啕不止。
“钱算什么,别把人哭坏喽!哭坏了少爷要心疼的。”赵子成微微一笑,把秀儿抱得更紧。
秀儿又吭哧了半晌,终于止住了悲痛。“少爷,秀儿刚管上几天就出了这么大事儿!是不是秀儿命硬,克了少爷。”
“你胡说什么?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们以后小心就是了,说不定这次破了财,将来能为咱们免去大灾呢!”赵子成呵呵一笑。
“少爷,您真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还能笑出声来。”秀儿仰起脸来。
“你把眼睛都哭肿了,那八千两银子哭回来了吗?既然的酒楼出了事儿,咱们该赔偿的一定要赔偿。做生意的赔了钱是一回事,赔了信誉又是另外一回事!赔了钱可以再赚,赔了信誉就什么都没有了!”赵子成缓缓说道,“咱们的账面上还有多少银子?”
“两千两。咱们的钱全投到购买砖瓦木料上了。”
“明天都拿出来,叫刘顺买些干鲜果品和刚才杨太医开的药,挨家挨户地拜访问候咱们的老主顾。”赵子成理了理头绪。
“少爷,那咱们”秀儿嗫嚅地说。
“怕什么?千金散尽还复来嘛!”赵子成目光异常坚定注视着她们,一字一顿地地说道,“哼哼!想暗算我?击倒本少爷的人恐怕还没出生呢!”
“少爷,你的眼光好可怕啊!”小玉战战兢兢地说道。
“怕什么?难道少爷还会吃了你?”赵子成哈哈一笑,“吃了你,谁还为本少爷唱曲跳舞?”
“出了这么大事儿还能气定神闲,少爷生来就是做大事的。”月瑶的丹凤眼里满是钦佩。
“小妮子真会说话,少爷爱听!”赵子成哈哈一笑。
第二天一大早,赵子成叫刘顺把所有人召集到大厅。情况再明显不过,有人趁机混进了后厨,在水缸中投了毒。
“后厨进了外人你们一个都没看见?”他目光严厉,看得后厨的主事徐胖子直发毛。
“小的当时在掌勺,没没注意。”徐胖子哆哆嗦嗦说道。
“那你们呢?”赵子成扫视着后厨所有的人。
“后厨里出来进去的都是伙计,没发现外人呀!”一个瘦高的厨子说道。
“都是伙计吗?”
“咱们的伙计是穿的都一样,外人一进来一眼就认得出。”徐胖子补充了一句。
“刘顺,伙计们都到齐了没有?”赵子成扫了一眼小伙计们。
“除了张三,其他人都在。”刘顺回道。
“张三干什么去了?”
“昨天他有人捎信,说他母亲病了。他急匆匆地请假回家了。”刘顺一五一十地答道。
“他什么时候走的?”
“昨天下午。中午客人走了以后,他还打扫雅间呢!”一个伙计插嘴道。
第134章 析案()
“在昨天的客人中,你们有没有发现形迹可疑的?”赵子成心有不甘地问道。(手打小说)在破案方面,他虽然比福尔摩斯和狄仁杰差得甚远,但侦破影视和小说看多了,对破案的程序和手段也知道一、二。
“出了事之后,有两个客人闹得最凶。他们一个劲儿地囔囔,叫酒楼看病、赔偿。”一个伙计仔细回忆着说道。
“对了,那两个人还嚷嚷着‘黑店、黑店’的,还说要报官!”另一个伙计补充着。
他们的一番话顿时引起赵子成的注意,破案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当时这两个人叫喊的声音大吗?”
“大,相当的大,整座酒楼都听得清清楚楚!”众人异口同声。
“肚子疼还有这么大的气力叫嚷?”赵子成心里一动。“那两个人长什么样子?多大年纪?”
“都二十四、五样子,一个长脸,一个圆脸。”
“哦,对啦!那个长脸的脸上有块轻微的疤痕,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那个圆脸的眼睛不大,个子也不高。”
“这两个人流里流气的,一张嘴就是骂人的话,什么‘那厮’啦,什么‘鸟人’啦,一看就像泼皮无赖。”
“这两个人经常来吗?”众人七嘴八舌的形容,赵子成脑子里已经勾勒出他们的轮廓。
“好像没来过。”
赵子成低下头来,反复思考着他们的话,把目标初步定在张三和这两位客人身上。
“投毒的人是怎么混进后厨的?这是疑点一。恰恰关键时候张三请了假,是不是内外勾结?这是疑点二。这背后的主使到底是谁?到底谁和自己结下仇怨,谁有这样的动机?这是疑点三。”想到此处,赵子成忍不住心里暗笑:自己哪是酒楼的掌柜,都快成侦探了。
理清了头绪,初步确定了昨晚带头闹事的两个客人嫌疑最大。但想要在偌大的京城找一、两个人,那和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如果真是他们做的案,一定会远走高飞或藏匿起来,这将永远成为一件无头案。
想到此处,赵子成的脑袋“嗡”的一声大了。他慢慢调整着心绪,努力是自己平静下来。“既然作案的人难寻,不能顺藤摸瓜,何不从源头打开突破口,找出那个和自己结下仇怨的人,直接摘瓜?既然人家阴了自己,自己也该玩玩阴的了。”
想到此处,他顿时兴奋起来,开始仔细回忆着自己接触过的每个人。沉思了好大一阵,他脑子中蓦然电光一闪:“难道是他们?”
赵子成把目光聚焦,最后锁定在了青城马家和那个姓柳的,只有他们有作案的动机和实力。至于王喜怀,他一不在京城,二来还有事求着自己。还有乔凤山嘛,自己虽然设计夺了他的酒楼,但他对自己崇拜有加,还仰仗自己发财呢,这样的蠢事他绝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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