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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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汉-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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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咯咯咯

    杨忠的牙齿紧紧咬着,手中的一柄战剑握得沉重,好像要把剑柄给握碎一般。幸好,幸好,这些人还没有来得及烧船,而他今天就要给死难的人报仇!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双手合十,对着天空祈祷道“被杀死的人,你们再世为人,死后成神,你们若是死后有灵,就保佑我斩杀这些胡狗,为你们报仇!”祈祷结束,他眼神恢复坚定,轻轻一挥手,行动!

    杀胡狗!杀胡狗!

    战士们高声呐喊着口号冲杀进去,他们的脚步踩踏过布满血腥的中庭,踩踏过落满尘埃的门槛,踩踏过死不瞑目的尸体,一路冲杀进大堂内!

    嗖!

    杨忠手中的飞斧悍然出手,这钢铁做的武器有木制的平衡柄,既能帮助杨忠发力,又能让飞斧在空中划过平滑的曲线。

    眼下这柄利器划过空气,带起凄厉的响声,好像是死神来临前的利啸一般,冲着一个胡人狠狠劈去。

    这个胡人扎着两根辫子,着上身,手里拿着一块烤肉,正在大嚼特嚼。他似乎还没有从突如其来的打击中回过神来,愣愣地抬头看着飞向自己的飞斧。

    哗啦

    飞斧准确无误地命中了他的胸膛,锋利的锋刃划开了他的皮肤,将其中汹涌运转的鲜血尽数排放了出来。鲜红色的鲜血如同雨落,在地上落满了星星点点的瘢痕,给原本已经被鲜血浸染的地板带来了新的色彩。

    通

    胡人颓然倒地,眼神迷惑,似乎到死都没有弄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死掉的。

    杀胡狗!

    杨忠扔出了飞斧,又抄起了战剑,正要继续杀人,身后的一名战士已经三步两步抢上前去,手中的短枪狠狠刺出,命中了眼前的胡人的咽喉。

    又是一捧血雨,又是一声闷响,又是一条肮脏的生命萎落于地,化作污泥。

    “干得好!”杨忠哈哈大笑,手臂轻轻展开,一剑劈在胡人的胸膛上,从左至右,从上到下,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这道伤口是如此之深,以至于杨忠都可以看到里面青色的肠子和红色的心脏。

    “和汉人也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为什么一样的五脏六腑,却这么没有人性呢?”杨忠没有来得及深入思考这个问题,因为胡人们已经反映了过来,抄起随身的兵器,开始准备反击。

    杀戮,杀戮,杀戮。

    鲜血,鲜血,鲜血。

    整个房间中洋溢着令人兴奋又恐惧的杀戮的气息,杨忠自己的精神世界似乎已经失去了意义,剩下的只有战斗的**和杀戮的快感。

    杀戮,不为杀人而杀,而为复仇而杀,为斩杀这些没有人性的恶魔而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从迷梦一般的杀戮中醒来,左右看看,地上有十具尸体,八个胡人,两个汉人。这十个人在这间屋子里面相互搏杀,将自己的生命作为牺牲,为死亡召开了一场盛大的宴席。

    呼,呼,呼

    杨忠喘着粗气,看着满地的血腥,站起身来,对着还站着的那名士兵说道“走吧,回去,汇报将军,尽快渡河,给汉人报仇!”

    是的,给汉人报仇,给百年来惨死的汉人报仇,死在这里的八个胡人还不够,还不够!

    报仇,报仇!

    刘正一脸冰冷地看着立在自己眼前的京观,他虽然从史书中读过京观的描述,也知道这是古代一种特有的现象,但是从书中体会和亲自看到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

    这就好像别人描述的美食再令人垂涎三尺,也不如亲自去品尝一次。

    而眼前的京观,则是美食的另一个极端。

    极端的恐怖,极端的邪恶,极端的可憎。

    噗通

    刘正忽然跪在了京观之前,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将军!”跟在身后的将领们看着刘正,忽然也跟着跪了下来,冲着这些庶民,冲着这些被屠杀的汉人。

    孙翔走了过来,看着跪倒一地的将领们,又看看一言不发的刘正,眼神中闪烁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诸位,你们见到了吗?”刘正忽然开口了,声音沉痛,有如在葬礼上追悼长辈的孝子贤孙:“这,就是胡人给咱们的馈赠。”

    “大汉与匈奴约为兄弟,允许胡人内附,允许胡人居住,允许胡人共享咱们汉家的花花江山,而胡人是怎么回报咱们的?”

    是屠杀。

    是京观。

    是两脚羊。

    是数不尽的杀戮和战争,是对文明的彻底摧毁和毁灭。

    “今天的事情只是个开始,若是咱们不奋起抵抗,不与他们殊死搏杀,这个京观现在还只是这些和咱们毫不相关的人,可是日后,就是咱们的父亲、母亲、兄弟、姐妹乃至于咱们自己!”

    “而今,战斗已经不是为了功名利禄,也不是为了手握大权,而是为了生命而战,为了自由而战,为了尊严而战!我今日发誓,汉胡不两立,正邪不相安,一日胡不灭,一日不瞑目!”

    “汉胡不两立,正邪不相安,一日胡不灭,一日不瞑目!”众将领齐声开口应和道,这声音沉重而坚定,好像是一声漫长的呜咽,慢慢弥散在整个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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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抵达当阳() 
渡口边上摆着几十只渡船,这些渡船比一般的床大不了多少,最多能载三五名士兵,好在对面没有敌人阻碍,可以放心渡过,很多士兵也都是水边长大,熟悉水性,因此渡河工作还算顺利。

    最先过河的是军中最精锐的士兵,一共有两百人,他们一下船就立刻结成严密的步槊阵,侧边由弓箭手掩护,为后来的士兵提供防护。

    好在敌人没有趁着军队过河的时候发动攻击,或许是敌军将领以为已经把船只给烧掉了吧。

    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刘正才把所有的军队渡过河去,孙翔走了过来,问道;“刘将军,这些渡船该如何处理?是不是要留下人看守?”

    “看守?”刘正冷笑一声,“不需要,全部凿沉!我今天就要效仿霸王故技,破釜沉舟,不灭胡狗誓不还!”

    “不灭胡狗誓不还!”这声口号在军队中传播着,所有人都排队观看了那一座京观,所有人心中都充满了无限的愤怒,因此这则命令没有得到任何抵制,士兵们争先恐后地用凿子斧头凿沉了所有的渡船。

    “这……”孙翔目瞪口呆地看着刘正军队的行动,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身边的一个亲信走上前来,低声说道;“将军,他这么干……”

    “算了!”孙翔闭目叹息道;“眼下士气正旺,真是用武之时,就算是破釜沉舟也不算是东施效颦!而且看着架势,你敢阻拦?”

    看着很多双目赤红,直欲择人而噬的复汉军士兵,亲信愣了一愣,不说话了。

    将所有渡船凿沉,刘正慷慨发令:“全军行军,目标,当阳县!”

    当阳县是一座小县,虽然也有城墙,但是并不算是大城,因此充其量只是比李家堡的防御要好一些,和襄阳那样的坚城相比则差了很多。

    刘正和孙翔站在城外的山丘上看着当阳县,这座县城城墙大约高一丈三尺,上面有一些射楼箭塔,城上站着一些胡人士兵,还有一些被强征来守城的汉人民夫。但是这些人一脸不情愿的样子,想来是胡人行事不得人心,让城内居民极为抵制。

    “报告将军!我们侦查了四门,四门守城兵力不算多,只能勉强站满城墙!估摸算算,也就是五六百人!”

    刘正点了点头,虽然全民皆兵,但是胡人丁口不多,也就是几十上百万,不可能在每一个城池都驻兵防守,因此五六百是一个正常数字。若是平原野战,以自己三倍的力量可以很容易吃掉这支军队,但是眼下却是攻城战,防守方的优势就无限扩大了。

    看着眼前的城墙和守卫,孙翔忽然叹了口气,开口道;“我本来以为此地几经拉锯,城防应该难以修缮,可是而今一看,这里的守卫官却是颇有才干,竟然把这城防修缮得颇为完整!想要打下这当阳县来,只怕不伤亡个几百儿郎是不可能了!”说着,他连连摇头,显然是对于即将发生的伤亡感到无比痛心。

    东晋立国之基就是原来的东吴的核心区域,而东吴的兵制则是部曲制,兵为将有,士兵在某种程度上就是将领的私人财产。虽然在王权强化,主君英武的孙策、孙权时代这一现象还不算严重,可是等到孙皓时,部曲制就大大强化,成了几大家族的私产了。

    眼下东晋在江南立足,少不得要和一些本地大族交道,虽然西晋灭吴时将大量江南豪族北迁,可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想要稳定朝政,就离不开这些本地大族。

    受本地豪族影响,东晋的很多将领也把士兵看作是自己的私产,从小到孙翔这样的八品将军到桓冲、谢安这样的顶级豪门都是如此。

    听着孙翔叹气,刘正哈哈笑道;“孙将军何必叹气,我有妙法,可破此墙!”

    “当真?”孙翔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刘正;“将军要是真有这破墙妙法,我情愿替将主(刘波)做主,只要二成的战利品!”

    “一言为定!”刘正微微一笑,发布命令:“全军都有,扎营,安哨,伐木,造盾车!”

    官厅内燃着蜡烛,虽然外面天光很亮,可是还是奢侈地燃烧着蜡烛,将本不必要的光芒洒向这一片天地。

    一个胡人将领懒懒地坐在胡床之上,手里把玩着一枚铜印,铜印上写着“大秦目长”四个隶书,这说明他是统领八百到一千人的胡人目长,是这座县城最高的军事指挥官。

    方程端坐在胡人将领面前,哪怕是对方一脸睥睨和不屑,他仍旧保持了极佳的风度和礼仪,显示出他与众不同的气度和风姿。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胡人将领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把手里的铜印把玩得发热发亮,好像这枚铜印是什么好玩的玩具一样。看着胡人将领的行为,方程却蓦然想起了《史记》中对于项羽的记载。

    “只知道推恩于下却不舍得分封赏赐,这就是项羽之所以败亡的原因。”方程暗暗想道:“君子不器,一枚铜印而已,又不是传国之玺,这么把玩,显然看出此人没有什么气度气量。”不过虽然心中不屑,可是他的表面工作做得更好了,不仅坐姿端正,脊梁挺直,更是目不斜视,好像是一尊供桌上的神明。

    胡人将领似乎自己先忍不住寂寞了,这不禁让方程对他更加不屑:“方程,你们城中几大家族有没有作出决定?这汉狗攻城,你们可是要出钱出人,否则汉狗杀进城来,我可保不住你们!”

    方程心中冷笑,论杀人,胡人杀得人是汉人的几百倍,可是这个胡人沙必得却恬不知耻地在这里说“保护”,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可是他人在屋檐下,绝对不敢说一句反驳的话语的,因此只好点头说道;“李家、赵家、方家愿意出民夫五百,粮食一万斤,助将军守城!”

    “这哪够!”沙必得蓦然站了起来,将脑袋伸到方程面前,高声吼叫,吐沫星子喷了他一脸:“这哪里够!你们简直就是敷衍!敷衍!城外至少有两千人马,你们就只出五百民夫,这哪里够守城的?能勉强占满城墙就不错了!”

    方程一点都不为沙必得的叫嚣所动,只是冷静地说道:“将军,一个月前,您刚刚收了今年的粮食,结果半个月之前又说要提前征收明年的粮草,结果三天之前又说天王南下,又要征集粮秣!这一而再,再而三,我们几家实在是没有粮食了。”

    沙必得倒不是个傻子,只是呵呵冷笑道:“没有粮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汉人,你们汉人是最狡猾、最奸诈的!没有粮食?没有粮食你们家的人怎么还没有饿死?怎么还能活蹦乱跳?我话就这么说,汉人要是打进来,我自然是活不了的,可是你们也得完蛋!想要跟我一起完蛋,那你就一颗粮食都不出也行!”

    方程叹了口气,他知道沙必得这话并没有夸张,虽然胡人大肆征粮,敲骨吸髓,可是眼下的大秦天王苻坚意图建立统一政权,没有采取竭泽而渔的统治政策,因此各家还能过得下去。可是而今晋军攻城,进城之后是一定要大肆抄掠的,到了那时候只怕刀兵无眼,方家遭到的伤害只会比胡人大。

    说来也是讽刺,同宗同族的汉人杀起汉人来反倒是比胡人有时候还要狠一些,这一点若是没有亲身经历过,是不会有人相信其中的讽刺和惨痛的。

    说到底,还是因为晋朝恢复无望,到了这里也是能捞一把是一把,因此绝对不会试图在这里行什么仁政,只要能够抄略到钱财粮草就好,哪里管你什么汉人胡人。

    “难道说,这五德终始,真的到了汉祚衰残,胡运当兴的时候了?难道说,这胡人真的要一统天下,要混一寰宇?”这么想着,方程不禁苦笑;“也罢,也罢,只要能够平息战乱,实现太平安定,就算是这胡人当皇帝又能如何呢?他总不至于把所有的汉人全都给杀绝吧!只要这汉人没死光,就总有咱们汉人出头的时候!”

    这么想着,他也放弃了抵抗:“既然这样,在下就做个主,出一千民夫,三万粮食,将军您意下如何?”

    沙必得满意地点了点头,他也知道不能竭泽而渔的道理,因此大刺刺地挥挥手,好像是招呼一只狗一样:“行了,行了,你可以走了!”

    “那在下就告辞了!”方程恭敬地走出房间,来到一片晴空之下。

    今天天气很好,万里晴空,仅有的几片云彩也都是洁白无瑕,好像是最美的绢布一般漫漫铺展开来。只是,这万里烟云之下,又有几片土地是属于汉人的呢?

    自从炎黄降世以来,汉人筚路蓝缕以启山林,建立了这中原花花江山,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就被胡人窃据了神州沃土了呢?

    难道说,这真的是五德终始,胡运当兴?

    “胡运当兴?胡运当兴?”

    方程不知道,他扪心自问,心里沉重无比,虽然空气清新,他却觉得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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