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们绝不会知道,实际情况比秦朗描述的还要更加糟糕。推翻清政府,是的,他有这个能力——他不是那位在绝大部分时间都只有一张嘴的孙医生。他有资本,有军队,并且未来还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推翻清政府,对秦朗而言只是一个小意思。
但推翻清政府以后,除非他立即撒手——但这显然不是易水的希望——否则麻烦就会降临到他头上。推翻清政府只不过是一个叫做“建设强大而富强的新中国”的真人游戏的序幕,接下来的部分才是这个游戏的真正内容。
当然,秦朗知道这个游戏应该怎么玩,但他不认为自己可以玩得很好。统治一个国家与坐在空调房里玩《维多利亚》完全不同。玩游戏可以存档再读档,可以输入作弊代码,实在觉得糟糕还可以重新开始游戏……
但统治一个真正的国家完全不同。没有存档、没有作弊密码、也没有重新开始……呃,这么说或许有些绝对——秦朗想到了那个将他丢回一*三年的神秘混蛋——但不管怎样,现实世界里,任何微小的失误都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巨大损失。
比如上百万人的死亡。
他可以不在乎这些损失,对于统治而言,几百万人的死亡不过是一个缺乏直观概念的统计数字,但有人会在乎。人类不是电脑程序,他们有自己的意识、会喜欢或憎恨一些东西。并且电脑程序不会认为他可以取代玩家,但在人类中却总有那么一些认为自己可以甚至应该做玩家的家伙。
所以
实世界中,一个国家的统治如果不断犯错、不断增不应该存在的统计数字,他领导的政权就会垮台。
而且其他一些问题也可以导致政府完蛋,比如贪污*,比如一些让某些人感到不满的改革措施,比如难以被民众接受的外交政策……
并且秦朗誓,如果广大中国人民知道他为自己和美国财团制定的那个计划,他一定会立即成为与李中堂齐名的卖国贼。虽然它现在还是秘密,但一个政治人物怎么可能完全隐藏自己的秘密呢?
即使没有哪个中国人打算掘它,那些鬣狗一样讨厌的美国记也会将它找出来登在报纸的头条上。
一旦情况演变成这样,他还想安稳的统治中国吗?
“所以,如果我不想让自己陷入困境,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去管中国的事情。”秦朗总结性的说到。
当然,在前面的言中,他省去了与电脑以及电脑游戏有关的一切东西,所以他的三位听众仍然没有一个明确的认识。易水先质疑到:“中国历史上的改朝换代有无数次,我看那些开国帝王们都没有你这么多的担心。”
“你看见的历史都是成功的,易水。在那些开创一个王朝的帝王背后,是十倍以上的失败的尸体。”秦朗耸耸肩,拿起他的咖啡杯,然而杯子已经空了。于是他一边招呼女佣给他倒上咖啡,一边继续说到:“而且你没有考虑到国际问题。”
“国际问题?”
“当中国历史上的帝王们开创自己的王朝时,他们的世界里有像英国、美国、德国或俄国之类在中国有广泛利益存在的强大国家吗?”他悲哀的摇着头,“相信我,易水,时代已经完全不同了。”
“好吧,”伊丽莎白取代易水,并将话题向前跳了一点,“你怎么那么肯定自己没有能力管理一个国家?秦,说实话,你会如此悲观让我感到很意外。”
“伊丽莎白,管理一个国家可不像管理一家公司那么简单,而且中国是一个面积广大并拥有四亿人口的古老国家,同时它有上千年的中央集权政治传统。统治它的难度过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
伊丽莎白仍很迷惑。“你的意思是?”
秦朗喝了一口咖啡,然后回答到:“我的意思是,除非新的中央政权能够对中国的所有基层单位,城市里的每个社区和农村的每个村庄,拥有绝对的统治权威,中央政权的命令就无法得到有效执行。”
在中国历史上,只有一个政权将它的影响力深入到了国家的每个社区和村庄,而以他现在的能力,根本无法构建一个类似的政权。
“但为什么要让新政权的影响力深入到每个社区和村庄?”瑞切尔皱起眉头。她是那种典型的美国人……也就是将民主自由奉为信条的那种。
尽管在公司里,她表现得与独裁没有多少区别。但无论怎样,在她的意识里,美国的政治体制无疑是最完美的。
“如果这个世界留给中国的时间足够充裕、环境足够和平,我不介意在中国实行美国的政治体制。”秦朗不想与她就美式政治体制的优劣展开一场辩论,他换了一种解释方式:“瑞切尔,你应该知道中国面临的状况,如果没有一个强有力的中央政府,我誓它会分裂成好几个受到不同国家支持的小国。”
“然后那些小国就会被列强国家吞并或变成殖民地。”这一次,易水站在秦朗这边,“而且中国的保守势力极其强大,如果没有强有力的中央政权,任何改革都无法进行。”
“如果不进行彻底改革,中国就不可能变成强大的国家。”秦朗最后补充到,“当然,如果我是一个理想主义,我仍然会开始这个游戏,但我是现实主义。”
沉默了一会儿,最后伊丽莎白评论到:“你的问题在于,你太现实了,秦。”
“不,我的问题在于,我太了解自己了。”这是他不能说出来的那个理由。一个大部分成功都依赖自己对历史的了解的人,他怎么可能认为在一个全新的历史里,自己还能比历史上的名人做得更好呢?
“伟大的阿波罗啊——'注'”他叹息了一声。
。。。
第一百二十三节 谁在台前,谁在幕后'中'()
天晚上,享用过晚餐后,秦朗都会回到房间里做一件擦拭他带回这个世界的几件武器。通常,当他做这件事的时候,秦朗不喜欢被人打扰,因为这是他与他的情人们单独相处的私人时间,不过有些时候也会出现例外。
比如现在。现在易水就坐在秦朗面前,安静的、一言不的看着他分解一支1911半自动手枪。
但秦朗知道他有话要说,而且他也有话要对易水说——餐桌上的话题还没有结束,甚至,那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有些事情必须现在就说清楚。
“那么,”秦朗先开始,一边给零件上油,一边说到:“你想对我说什么,易水?千万不要告诉我,因为我不愿意过多干涉中国的政治事务,所以你准备代替我履行那个光荣而艰巨的伟大使命。”
“我倒希望可以代替你,秦朗。”易水回答到,“但我不知道怎么做。”
“所以你的确准备做那件事,是这样吗?”秦朗并不感到吃惊。没有必要吃惊,只要他还是易水,他就一定会有这种天真的想法;他现在仍然是一个理想主义。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易水清楚自己的能力。
所以他还有机会将这个小子从歧途上带回来。
“你想知道怎样推翻清政府并建立一个强大的中国,是这样吗?”秦朗笑着问到,同时快的将手枪组装起来,“你希望我告诉你应该怎么去做。”
“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的话。”
“我会告诉你,易水。不过在那之前,有一件事你必须知道。”秦朗仔细的检查着刚组装好的手枪,接着将一匣子弹**握把并将第一颗子弹上膛,然后将手枪递给易水。“拿着他。”
易水迷惑的接过手枪。“做什么?”
“瞄准我的头部,开枪。”秦朗平静的说。
最开始的时候,易水以为他在开玩笑。但他很快意识到,秦朗似乎在玩真的。“秦朗,你在开什么玩笑?”他叫起来。
“你看我像在开玩笑吗,易水?”秦朗严肃的说,并再次要求到:“向我的头部开枪。”
“我觉得你的玩笑有点过火了。”不管他是不是在开玩笑,易水坚持认为秦朗是在拿自己逗乐子。他将手枪放到桌子上,同时气呼呼的盯着他。“这个游戏一点也不好玩。”
“这不是什么无聊的游戏。如果我想玩俄罗斯轮盘,我就会用转轮手枪。”秦朗从桌上拿起手枪,下一刻,枪口已经对准了易水的头部。“真是非常遗憾,你错过了一个机会。”他毫无感情的对大惊失色的易水说,“现在轮到我了。”
从表情上看,他现在的态度十分认真。因此易水的额头上开始有汗珠冒出来。“你不会真的开枪吧,秦朗?”
“事实上我会。你必须明白,如果你准备从事政治,就必须习惯做一件事——在时机成熟的时候,毫不犹豫的铲除任何一个可能威胁你的地位的人,即使他是你最好的朋友。”说完,秦朗扣动了扳机。
在那一瞬间,易水以为自己死定了。不过他很快意识到什么事情也没有生,没有枪声,也没有子弹从枪口射出。接着他听见秦朗的笑声。
“对了,还有一件事你要记住,不要相信别人给你的武器,它很可能被做了手脚。”他愉快的说,同时向易水伸出左手;手枪的撞针正安安稳稳的躺在他的手心里。
“见鬼,你真的吓死我了,秦朗。”易水做了几个深呼吸。他完全被吓住了,几乎被吓了个半死。但必须承认,秦朗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在他的脑海中留下了一个深刻的印象。易水誓他永远也不会忘记今天生的故事。
他摸出手巾擦掉额头上的汗珠。“或许我仍然没有担任国家领袖的资格……”
“你当然没有。不过也不是所有政治家都是天生的,他们仍有一个成长的过程。”秦朗耸了耸肩,重新将手枪拆开,把撞针装了回去。
“不过政治家一定需要杀人吗?”
“不一定是杀人。我刚才说的是铲除,这包括许多不同的手段,暗杀是最直接、最有效、但同时也是负作用最明显的一种。”秦朗回答到,“而在类似美国这样的国家,铲除政治敌人的手段则会稍微温和一些。”
但温和的手段却可以产生更可怕的效果。一个被刺杀的政治人物,虽然他的生命结束了,但他在民众中的声望和形象却不会受到影
至还有可能成为人民心目中的英雄——比如林肯和马i德…金。然而如果使用“温和”的手段打倒一个对手,他的下场就会变得相当悲惨。
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有太多由于名声遭到严重损害而从天堂跌入地狱的倒霉政客,而且他们的数量甚至多到了可以让马克…吐温特意创作了《竞选州长》进行纪念的地步……
所以政治根本不是普通人有资格参与的游戏。
“你想参与政治游戏,这很好,但有一个前提,你必须将自己变得与其他政治家一样邪恶与阴险——当然,最好是比他们更加邪恶与阴险,这样你就可以成为其他人的领袖。”秦朗认真的盯着易水的眼睛,“你认为自己可以做到吗?”
“我不知道。”易水感觉自己的脑子乱糟糟的。秦朗的警告与他的想法完全不同。他的目的很简单,将中国从目前承受的苦难中解救出来,然而这条路……看上去就是一条充满毁灭的黑暗之路。
政治真有如此黑暗吗?
“相信我,与政治相比,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是光明与美好的。”秦朗说。
他的态度前所未有的诚恳,因此易水很快就相信了他的言论。“我有点理解你为什么不愿意与中国的政治事务牵涉到一起了……”
但他的认识是错误的。“不,你仍然没有理解我。易水,我们有许多不同点,其中之一就是我已经做好了参与政治游戏的准备,但你还没有。”秦朗向前靠了靠,心满意足的注视着,“我不愿意参加的原因仅仅在于游戏的难度太大,我不能保证一定可以赢。”
“为什么一定要赢?”
“因为我们谈论的是一个以国运和个人命运为代价的游戏,然而无论哪一个代价,我既无法付出也不愿意付出。所以,如果我加入这个游戏,就必须赢得胜利。”
“这种游戏未免过于惊心动魄了一些。”易水想了一下,接着又说:“但中国又怎么办?如果维持现状,中国的国运有没有输掉都没有关系了……”他很想说“中国彻底完了”,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这并不是一个需要担心的问题。”秦朗漫不经心的说,“总会有一些理想主义带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坐到游戏玩家的位置上。”
“但他们中没有任何一个人比你优秀,秦朗。你取胜的机会比他们大得多。”易水有些生气的说,“难道你愿意看着一群笨蛋将中国的国运输光,却不愿意自己尝试一下?我简直不明白你的想法是什么。”
“我想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想搭上我个人的命运。”
易水愣了一会儿,然后开始摇头。“当然,你的确说过,”他说,“不过……”
秦朗示意他暂停,因为他的还话没有说完。“然后我还要说,作为一个国际军火商,我喜欢战争,但不喜欢亲自参加战争。”
“所以?”
“所以我要说的是,我宁可在幕后支持别人参加那个光荣而艰巨的游戏,也绝不会自己坐到游戏玩家的位置上。”
“你说幕后支持?”易水又愣了一下,大概有接近一分钟,“好吧,你愿意在幕后支持别人振兴中国,这很好,但你为什么不支持我?”
“因为……”
“因为如果支持你,他能获得的利益就会变得很少。”在她的声音之后,瑞切尔慢慢的走进房间。“易水,你显然忘记了秦是怎样一个人。”
秦朗感到很恼怒。第一,她看穿了他的想法,第二,她擅自走进了他的房间,第三,她竟然在外面偷听!“你为什么在这里,瑞切尔?而且你还偷听我们的谈话!”他气愤的说,“不要告诉我你正好路过。”
“事实上,我是来找易水。”瑞切尔得意的抛出一个很合理的借口。
“但你不应该没敲门就进来。”
“很抱歉,不过门正好开着,所以——”
“请不要谈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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