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伙计!”
“什么?”亨斯科克被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不过,即使没有把脸转回来,他也能分辨出这个声音属于他正在诅咒的对象——于是他立刻把脸转了回来,露出外交礼节式的微笑。“还有什么是我能够为你效劳地。巴茨先生?”
“没什么。我只想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上火车,去德班的火车。”不是询问,是质问——至少巴茨的语气是这样。
“呃……”亨斯科克很想告诉他,代替别人购买火车票不在他的职责范围之内。但巴茨的表情让他把这句话咽回了肚子里面。然后重新开始:“我会尽快为你们安排,但这需要一点时间。”
他地回答带着显而易见地谨慎,但正如他担心的那样,吼叫又来了。“那就快去!不要在这里磨磨蹭蹭浪费时间!”
“但是,巴茨先生,我还有一些工作……”
“闭上嘴并且认真听着,难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你的同事的交谈内容吗?”
在牌局里,吓唬总是最有效的方式。尽管巴茨并不清楚亨斯科克和他的同事的交谈内容。但亨斯科克又怎么知道呢?而且在这时候,他根本没有心思分辨巴茨的恐吓地真实性。“我立刻就去。”他确实是这个意思。亨斯科克惊慌失措的站起来,然后用最快的度冲了出去。
这个受到过度惊吓的办事员挥了他的全部力量——当然在更大程度上,由于恶劣的形势造成的布尔人对外籍志愿兵的迫切需求才是真正的原因——总之,仅仅经过了两个小时,野鹅敢死队的全体成员已经在一列开往德班地火车上了,最好的车厢。也只有在这个时候,雇佣兵们才能放松下来,庆祝他们取得的第一个胜利。
当然,在这次小规模的庆祝活动里。巴茨非常荣幸的当上主角:他的表演大获成功,只用几句凶狠的咆哮就吓住一个布尔人,而且让他做了一件原本不属于他负责的工作。
“干得漂亮!”雇佣兵们轮流上前拥抱他们的功臣——尽管他们都相信,既然大家都是习惯用枪和子弹说话的快枪手,那么这件事不管换成谁都可以做得一样好——不过在这一刻,这是他应得地荣誉。
“你的表现很出色。”基尔德纳第一次称赞巴茨,“我从来没有想过你可以做得这么好。”
“噢,事实上我就是这么一个凶狠的家伙,一个恶棍。”巴茨得意的笑起来,接着又谦虚的说。“不过,我们应该感谢的其实是莫里茨先生。毕竟这是他想出来的计划。”
“一点小意思。”莫里茨依旧保持着他一贯的漫不经心,以及时刻不忘记渲染危险气氛地古怪风格,“你们要明白,这只是开始。真正地困难还在莱迪史密斯等着我们,而行动随时可能因为某个微小的疏漏而宣告失败。”
还在庆祝胜利地雇佣兵立刻安静了。所有人坐回自己的位置,然后把目光集中到莫里茨身上。一半是谴责,一半是询问。
“你有没有已经想好的计划?”基尔德纳问。
“我有几个计划。”莫里茨说。“但是。最终采用哪一个,只有我们抵达目的地之后才能决定。”
“也许你可以把你的计划提出来。让我们一起……”
基尔德纳没有把话说完。一方面,莫里茨的表情显示他不愿意公开他的计划,另一方面,雇佣兵们有了两个意料之外的客人。两个布尔军官突然推门进来,然后站在那里,仔细打量车厢里的每一个人,同时小声交谈着。基尔德纳开始紧张起来:难道布尔人察觉了什么?他悄悄看向莫里茨,没有任何特殊的反应。
他真镇定。基尔德纳不由自主的感到羡慕。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布尔军官已经结束交谈,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然后其中一个人转向离他最近的一名雇佣兵。“据说你们是来自美国的志愿兵?”
“美国志愿兵。”雇佣兵点了点头。
“你们要去德班?”没等雇佣兵回答,布尔军官的眉毛已经皱起来,接着说,“其他的美国志愿兵都去了金伯利。我认为你们也应该去那里。”
基尔德纳走过去。“你的意思是?”
“我们只是觉得你们不适合去德班。”另一个军官代替他的同僚回答到,“那里没有美国人,而且战斗将会非常激烈。英国人会在那里投入他们的主要力量,还有海军的战舰支援。”
“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参加最激烈的战斗,不是为了躲在安全的地方看热闹。”基尔德纳说。
“金伯利战线的战斗同样激烈……”第二名军官试图委婉一点,不过第一名军官显然没有这个打算。“直截了当的说,”他的目光在每一个雇佣兵身上扫过,“德班战线需要的是最优秀的士兵和最精锐的部队,像你们美国人这样的士兵不适合那里。”
“你认为我们不够优秀?”
“至少你们现在的样子绝不符合优秀军人的标准。”军官刺耳的说,“绝大多数美国志愿兵都是这样,自由,散漫,缺乏纪律性。在我的部队里,即使最糟糕的士兵也比你们表现得更好……”
他滔滔不绝的评论着,抨击着,让基尔德纳困惑不解:如果他是布尔军队的军官,他为什么要表这些言论呢?难道他一点也不担心美国志愿兵集体撤离南部非洲?当然,从他的言论判断,这个家伙和他的同僚一点也不喜欢美国人待在德兰士瓦……但这和一般的布尔人的态度完全不同。到底是怎么回事?
基尔德纳沉思着,不过莫里茨已经弄明白了。
“是德国人。”他低声告诉一旁的巴茨,“做好准备。”
“准备什么?”巴茨不明白。
但在下一秒,他已经想明白了。
。。。
第四百六十五节 营救记者丘吉尔【中】()
阳光,板球,殊死搏杀的运动员和热烈鼓掌的观众——理查德。丹纳特躺在椅子上,注视着几十码之外正在进行的板球比赛,心情轻松。“比赛可以让所有人忘记我们是在战俘营里面。”
没有人听到他的自言自语般的感叹——他身边没有任何人。秉承欧洲军队一直以来的传统,以及军官们的强烈要求,当然也是因为担心军官指挥士兵暴乱,布尔人将战俘营分成了两个互相独立的部分:宽敞舒适的军官区和狭窄拥挤的士兵区,而且用铁丝网把它们彻底隔绝了。所以没有一个士兵可以骚扰丹纳特——至于其他军官,他们在打板球。
除了没有足够的自由和加冰块的威士忌,而且还缺少一名听话能干的印度仆人,丹纳特对他现在所处的特殊环境很满意,而且愿意待在这里直到战争结束;当然,战争很快就会结束,而且大不列颠将取得胜利,这是毋庸置疑的。
丹纳特认为他不需要担心任何问题,其他人也不需要担心。但总是有人喜欢忧心忡忡的度过每一天——丹纳特已经看到他了,正在慢慢走过来。
当然,他是温斯顿。丘吉尔,《晨邮报》的记。
一个不安分的家伙:据说丘吉尔先生正在煽动其他军官,让他们组织士兵暴乱或逃跑。丹纳特不喜欢这些小动作。一方面,暴乱或逃跑都将危害被俘军官和士兵的生命安全,另一方面。作为战俘营里军衔最高的俘虏,丹纳特理所当然地认为所有战俘都应该由他管理,而不是一名已经脱下军装的记。
讨厌鬼。丹纳特给丘吉尔下了评语。不过现在,他还得面带微笑,站起来向这个讨厌鬼打招呼。“今天的天气真不错。丘吉尔先生。”
“今天是一个好天气。少校。”丘吉尔点点头,“而且我看得出来,你的心情很好。”
“这样的日子不算多。”丹纳特回答。他知道丘吉尔地真正意思是什么,不过装着没有听出来,迅把话题岔开了。“你感觉如何,丘吉尔先生。受地伤痊愈了吗?”
“谢谢你的关心,少校,我的伤已经基本痊愈了。”丘吉尔看起来很轻松——但实际并非如此:他的身上和脸上的淤青依然没有完全消散。额头上的伤口也没有痊愈。不过丘吉尔对这些伤痕充满感激:它们时刻提醒他布尔人是多么野蛮和粗暴,激励他采取行动逃离这座战俘营。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两个深刻的教训:卓越的口才比一支****更管用;永远不要让你地敌人找到把柄。
丘吉尔一直为自己没有尽快丢掉口袋里的两排毛瑟软尖弹深感后悔,正是它们导致他被布尔士兵痛揍了一顿——当然,值得庆幸的是,他把那支毛瑟半自动****丢掉了,因此才能挥他的辩论才能,向布尔士兵辩解、并且说服他们相信,口袋里的软尖弹是他在路上捡到而不是随身携带的——否则布尔士兵一定会把他枪毙,而不是痛打一顿。
丘吉尔摇摇头。将自己从回忆中解脱出来,重新看向丹纳特。“我能坐下么,少校?”他指着旁边的椅子,询问到。
“当然。”
“非常感谢。”丘吉尔坐下,然后把目光投向丹纳特一直看着的方向。“比赛进行得怎么样?”
“很抱歉,丘吉尔先生,我不知道比分。”丹纳特摊开手,然后说:“但不管怎么样,至少所有人都很愉快。”
“战俘营的愉快生活——你介意我使用这个题目吗,少校?”
“你是记。xxx丘吉尔先生。”
“但我想知道你的意见。”丘吉尔表示,“毕竟,在我地文章里将提到这里的每一名军官。”
“我没有特殊要求。”丹纳特依旧不置可否,“我只希望你可以如实记录这个战俘营生的每一件事。不过,”顿了顿,他接着说,“你打算在什么时候撰写这篇文章呢?”
“当我回到开普敦以后。”
“那可能需要等待好几个月。”丹纳特看了丘吉尔一眼,“我建议你现在就开始。丘吉尔先生。你似乎太轻闲了。”
就像刚才丹纳特一样,丘吉尔也知道他的意思。而且也装着没有听出来。“我现在有许多事情要做。”他说,信心十足,“而且,我们没有必要在这里等上几个月。”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丹纳特继续装糊涂。
“你当然知道我的意思。”丘吉尔在肚子里咕哝到。不过,既然丹纳特打算绕开它,丘吉尔也不介意自己揭开谜底——但他没有立刻开始,而是先用警惕的目光扫视四周,最后才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我进行了认真而仔细的考虑,少校,我们必须逃跑。”
终于来了。丹纳特暗自摇头,直言不讳的反对到:“这真是个疯狂和糟糕地主意,丘吉尔先生。”
“你不同意?”意料之中的结果,丘吉尔并不惊讶,只感到恼火:作为英国陆军的军官,丹纳特竟然一点反抗意识也没有,宁愿带着上千名士兵待在布尔人的战俘营里面。大英帝国的脸面都被他丢光了!
“少校。”他指责到,“我必须说,这不像是英**人的行为。”
“作为这个战俘营里面军衔最高的英**人,我必须为所有人的生命负责,丘吉尔先生。”丹纳特回敬到,同样带着恼怒,“我不允许任何人做出可能危害其他人地举动。”
“哈,难道你害怕了吗,少校?”
“我并不害怕死亡,只是不想让我地士兵白白送死。”
“你的回答真令我感到惊讶,少校。”丘吉尔气愤地责备到。
“你的胆大妄为也让我吃惊,丘吉尔先生。”丹钠特反唇相讥。
然后两个人都沉默了。丘吉尔已经挑明他的计划,而丹纳特明确表示反对,尽管两个人一开始就知道最后肯定会是这个结果,但不幸的是,他们同样看到了接下来将会生的事情:丘吉尔会不顾一切策动其他人参与他的逃亡计划,而且真的会有一些疯子加入,丹纳特则会竭尽所能阻止他们走上一条死路,以及让没有参加的人陷入危险。
矛盾相当突出。而矛盾会带来冲突,冲突会导致危险:布尔人不是瞎子,他们肯定会在战俘营的古怪气氛中察觉到什么,但丘吉尔和丹纳特都不希望这种事情生。
必须消除……最起码也是缓和他们之间的矛盾,然而这又像是一个不可能的任务:不管丘吉尔还是丹纳特,他们都很固执,不愿意轻易妥协……严格的说,他们根本没有打算妥协。
“要么我放弃逃跑计划,要么你支持我的行动,否则我们的矛盾不可能缓和,是这样吗,少校?”丘吉尔说,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
“很遗憾,在某些问题上面,我们都很顽固。”丹纳特再次摊开手。“当然,我仍然希望你放弃逃跑计划。”
“我不会放弃逃跑计划,少校。”
“那么我会阻止你,丘吉尔先生。”
丘吉尔极不情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站起来,走向打板球的和在旁边看别人打板球的军官们,显然是打算得到其中某一个人或几个人的支持。在他身后,丹纳特的眉毛迅皱起来,而且很快拧成一团。
就在丘吉尔和丹纳特结束他们短暂的交谈的同一时刻,一小队穿着布尔军服的骑兵——大约三十人,由一名神情傲慢的上尉军官带领——在战俘营的大门停下来。一名卫兵上前询问,却得到一个虽然简短的但不容置疑的命令。“让你们的指挥官立刻到这里来。”
年轻的卫兵显然被这个突然到来的军官搞得既迷惑又惊慌。但看看这名军官和他的士兵的表情,犹豫了几秒钟,他还是转过身,跑回战俘营的办公区寻找指挥官去了。
再过了十几分钟,在卫兵的带领下,战俘营指挥官埃尔伯斯。皮耶特上尉带着几名士兵赶到大门。
“出了什么事?”上尉看着那名军衔与他一样的军官,暗自嘀咕:除了德国志愿军,他还没有见过如此傲慢的军官。然后他想起,他居然完全不认识眼前的人。“你是谁?”
“汉斯。贝斯温格上尉。”军官拿出证件,将它递给皮耶特,声音和动作依旧带着显而易见的倨傲。
皮耶特对这位贝斯温格上尉的厌恶感立刻增加了,但在下一秒,他又觉得贝斯温格的倨傲是理所当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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