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谢地。”文德嗣想着,“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快看!”范恩突然叫起来,文德嗣转过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进入他的视线的是一幕奇怪的情形:几个越南人正在与看押他们的国民军士兵激烈争执着什么,这种极其罕见的事情显然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力——不管是普通人还是国民军士兵,他们都在围拢过去。
“我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范恩皱起眉头,“需要把机枪准备好吗?”
“再等等……”
文德嗣的话音还没有落下,范恩的不好预感已变成现实:暴乱生了,在几个国民军士兵的配合下,聚集在一起的越南人打倒其他士兵,夺取他们的武器并开始向着战略村冲了过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文德嗣一点也没想过国民军士兵里竟然会出现反叛,更没有想过他们竟然会与暴乱一起冲向营地而不是逃跑,当然现在不是考虑这种问题的时候。“给机枪装子弹!”他叫着。但就在范恩开始行动的时候,枪声已经响了起来。
枪声既来自营地的北门,也来自西面的法军指挥部。
“又怎么……”文德嗣与范恩一起转过头,随即大吃一惊:一队国民军士兵正与守卫大门的国民军士兵激烈交火,另一队国民军士兵已经冲进了指挥部。
见鬼!这是大规模的叛乱。
。。。
第二百七十二节 激战13号战略村'中'()
民军叛乱?
国民军叛乱!
在他带领雇佣军进驻十三号战略村的第一天,弗鲁豪夫就预感他的越南友军总有一天会倒向叛乱份子,但当这个预感成为现实的时候,指挥官一点也没有感到高兴——高兴?叛乱的越南士兵距离他不到二百码,而且还拿着步枪“砰砰砰砰”的四处开火,白痴才会高兴。当然,指挥官觉得自己其实与白痴也没有太多区别。
“戴夫。弗鲁豪夫,你是头蠢猪,知道越南士兵将会叛乱却没有采取一点预防措施——你真***像一头蠢猪。”弗鲁豪夫一边咒骂着自己,一边狠狠的在一个挡在他前面的雇佣兵的**上踢了一脚。“别像傻瓜一样站在这里,小子。”他吼到,“杀光叛乱份子,然后封锁大门。”
“呃……长官,”雇佣兵觉得他的指挥官可能还没有看清楚形势,“我们只有六个人,但叛军有整整一个排,我觉得我们……”
弗鲁豪夫打断他。“嘿,小子,这里谁才是下命令的那一个?”
“你,先生。”
“很高兴你还记得这一点,小子。”顿了顿,指挥官用更大的声音咆哮到:“现在我***要你前进,杀光叛乱份子,你听明白没有?”
雇佣兵被吓着了。“听明白了,先生。”
“那就立刻执行我的命令,现在!”说完,弗鲁豪夫从匆匆赶过来的中队士官长手里接过他的冲锋枪,转身对聚拢在他身后地几个雇佣兵招了一下手。“跟我来。陆战队员们!”
“戴夫,我们不是……”中队士官长说,但弗鲁豪夫已经一边开火一边向着叛军前进了。他只好转向其他人。完成了他地言。“陆战队员。”
雇佣兵们一起做了一个无奈的手势,然后有人问:“我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士官长举起右手,笔直的指向前方,“进攻!”
雇佣兵们互相看了一眼,耸耸肩,然后就像他们地已经失控的指挥官那样。边开火边交替掩护着向前推进,开始了第一轮反击。很快,这些雇佣兵就与控制大门的叛军士兵陷入了一场激烈而喧闹的交火之中。
在岗楼上,文德嗣和范恩都看见了弗鲁豪夫带领的反击小组——当然,他们不知道这是中队指挥官亲自组织的行动,只是觉得那些伙计都疯了。
“我们得帮他们一把,要不然越南人会把他们全部干掉。”文德嗣开始转动机枪地枪口,但他随即现一个问题:由于角度及距离上的问题。控制大门的叛军士兵正好被大门旁边的岗楼和掩体遮挡住了,机枪打不中他们。
“见鬼!这是哪一个蠢货布置的防御?”他叫起来。但这种指责毫无道理,而且没有意义。不过他总算还有帮助自己人的办法。
文德嗣重新转动机枪,将枪口对准还在冲向大门的叛军和暴乱村民。但在开火之前。他犹豫了一下——他不想对普通村民开火,特别是那些没有武装的村民。然而现在。他们地确是威胁,既对正在苦战的同僚,也对他自己。文德嗣咬着嘴唇,最后还是开枪了。
“土豆挖掘机”单调、沉闷但有节奏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作为一种回应,正在快奔跑的那一大群人里立刻出现了大片空白,当然他们地前进也停止了。没有被子弹打中的人不得不立刻散开,寻找掩护或原地卧倒,同时用子弹回敬试图杀死他们地敌人。
但在这场更加喧闹的交火中,文德嗣占据了绝对的主动,他不断转动枪口,将一个又一个越南人钉死在稻田里,而越南人的子弹却无法对他造成哪怕一点威胁。对他来说,称得上麻烦的只有一件事:机枪使用的三百帆布弹带,要让它保持顺畅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尽管范恩尽了最大的努力,但还是经常卡住。
他们两人都开始怀念沃赫斯了。
但现在,沃赫斯既不能爬上岗楼,也没有机会这样做——他已经加入战斗了。就在文德嗣与叛军和暴乱村民互相交换子弹的时候,托马斯已带着他的小队向北大门动了进攻。
一个近乎完整的小队足以改变战场的局势。而且事实上,弗鲁豪夫带领的小组就已让控制大门的叛军痛苦不堪:雇佣兵们精准的射击带来大量伤亡,叛军士兵的齐射却毫无准头可言。局势从一开始就是很明确,现在它变得更加明确了,在来自左右两侧的夹击下,叛军的防线很快变得摇摇欲坠,而他们期待的增援又被机枪火力阻挡,现在要么已经死了,或受伤了,要么就被困在稻田里,根本挥不了作用
对于雇佣兵来说,重新夺取大门的控制权仅仅只是一个与时间有关的、毫无意义的问题。
夺回法国人的指挥部也同样如此——已经集结起来的另外两个步兵小队正在进攻它,同时重火力分队的雇佣兵已将迫击炮架设起来了。
随即,四炮弹落进了指挥部里。
接着又是四。
猛烈的爆炸,一大堆东西被抛上天空。但雇佣兵仍觉得不够,炮手们动作迅的拿起第三炮弹,不过在他们将炮弹放入迫击炮之前,简陋的、仅仅用砖块和木头搭起来的指挥部已经在火焰与浓烟中轰然倒塌了。
炮手们愣了一下,这显然有点出乎他们的预料。但最后,他们还是把炮弹射了出去,把剩下的东西也炸得四分五裂——不管它到底是什么。
“我的上帝!”在目睹了这一切以后,德维吉昂中尉觉得美国人全都是疯子,瞧瞧他们做了什么?指挥部里恐怕没有人可以活下来,不管是越南人还是法国人。然而现在。他只能在一旁看着,什么事也不能做:他指挥的那个国民军步兵连原本有三个排,结果一个排叛乱了。而且刚刚被美国人炸上了天,一个排被叛军和暴乱的村民缴械了,至于还剩下地一个排,只有上帝才知道他们是否还值得信任,更不用说他根本不知道这些家伙躲在什么地方。
“越南人不打越南人”,中尉怒气冲冲地想着。“除了我自己,现在我谁也指挥不了。”
不过他还是觉得自己很幸运。叛乱开始的时候其余两个国民军连长,还有所有排长,以及负责监视国民军和美国人的那个步兵排都在指挥部里,结果一支叛军直接冲进去把他们全都俘虏了——很可能是这样,中尉不认为他地同僚会进行抵抗,特别是当他们身边躺的是女人而不是武器时候——当然在美国人的猛烈进攻下他们全都要完蛋,只有他安然无恙。还有什么是比这更重要的呢?
—
于是,尽管刚才还在生气,但现在德维吉昂却开始傻笑,但仅仅过了一秒。他的笑容就全部僵在脸上了:一群国民军士兵正在向他跑过来……大概有七十多个,全副武装。看起来似乎不太友好,让人觉得他们也是叛军。
至少中尉觉得他们是。
他看了看自己身边。很好,没有一个雇佣兵在附近,他们要么正在进攻指挥部,要么正在反击控制大门的叛军,要么就还没有出现。
“噢,上帝。”他地身体开始轻微的哆嗦,不过这种哆嗦很快变得剧烈了。想到他能够依靠的仅仅只是一支转轮手枪,德维吉昂开始考虑是不是投降更合适一点,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上帝的声音……不,不是上帝的声音,是一个熟悉的越南人的声音,而且一如既往友好。
“中尉,德维吉昂中尉,谢天谢地,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阮福寿的声音中透露出显而易见地欣喜和激动,甚至有一点哽咽的痕迹。
这是自内心的感情,但不是因为他多么喜欢他的法国上司,只是因为德维吉昂能在这一刻保护他——既然有国民军士兵叛乱,美国人肯定不会再信任其他国民军士兵,要么,他们会把剩下地人缴械,要么,他们会向自己看到的每一个拿着武器地越南人开枪。
当然不管怎样,阮福寿知道自己肯定会完蛋。
法国人知道他上一次做的事情,“越南人不打越南人”,部队里显然有告密,而且绝不只有一个。这是步兵连被调到十三号战略村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是德维吉昂在部队出前借故退缩让马夏尔上尉极为恼怒——要命的是,连里正好有一个排参与了叛乱,要是没有人为他辩护,法国人肯定会以为叛乱与他有关,然后,终身监禁、流放或枪毙,他会得到其中一种判决,但阮福寿还想留在现在的位置上。
所以,德维吉昂中尉还活着,没有落入叛军手里,也没有被美国人的炮弹炸死,这真是美妙得让人心满意足。阮福寿确实有泪流满面的冲动。
但德维吉昂中尉比他更加激动:就在刚才,他还在反抗或投降中进行着艰难的选择,现在却得到了一批士兵,尽管谁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可靠。“感谢上帝,阮,你还为我保留了这样一支部队。”他急切的冲上前,给了阮福寿一个用力的拥抱,却差点让瘦小的越南人窒息了。
“中尉,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候……”阮福寿艰难的说,“战斗还没有结束……而且我快喘不过气了。”
“噢,我只是太激动了。”德维吉昂放开他的部下,
自责备自己不应该与一个越南人拥抱。不过也有他东西:战斗。
“战斗已经结束了,阮,美国人已经消灭了攻占指挥部的叛军。”当然,是把叛军与他们的法国俘虏一起炸到了天上——他会向马夏尔上尉提出强烈的抗议;至于北大门,中尉转过身,正好看到从两侧动进攻的雇佣兵在那里会合。“你看,最后一支叛军也被消灭了。”
事情已得到彻底的解决。
德维吉昂松了一口气。
但弗鲁豪夫没有。最后一股叛军士兵和暴乱的村民还在稻田里,虽然岗楼上地机枪正在逐个消灭他们。但指挥官希望尽快结束战斗。
“托马斯。”他命令到,“派两组人去消灭他们。其余地人清理营地,我要确保这里没有一个叛军还活着。”
刚刚关闭的营地大门再次打开。两组雇佣兵冲出去,却现还能活动的叛军和村民已经丢下武器落荒而逃了。稍微停顿了一下,这些士兵开始追击他们地敌人。
弗鲁豪夫对他们的表现很满意。只是在这个时候,他突然看见德维吉昂,以及与他站在一起的国民军士兵。
“该死的法国傻瓜,他怎么还与越南人在一起?”指挥官叫起来。
“不是所有越南士兵都参与了叛乱。有一些仍支持他们的法国老板。”托马斯辩解到。
“不管那些人是不是还支持法国人,在没有仔细甄别之前我不希望看到他们还拿着武器。”指挥官招呼他的部下,打算过去将国民军士兵全部缴械,但托马斯拦住他。
“恐怕现在这样做并不合适,长官。我们地迫击炮刚刚炸死了一大群法国人,他不会同意我们将他的士兵缴械。”
“我看不出这两件事情有什么关系。”
“但法国人会认为它们有关系。”
“那我就把他和越南人关在一起。”弗鲁豪夫蛮横的说,“我不想看到有一群拿着武器的越南人在我的地方四处游荡。”
“我建议你认真考虑这个问题,长官。”托马斯坚持着。
弗鲁豪夫怒视着他。几乎就想让人把这个讨厌的黑鬼赶到一边了,但是,这样做也意味着来自公司上层的责难,更不用说他还要为死在雇佣兵的炮火下地法*人负责——尽管范。迪恩指挥官和公司会在法国政府面前坚持雇佣兵采取了完全正确的行动。但在公司内部,还是会有严厉的惩罚。
在这种时候。多一事总是不如少一事。
“好吧,托马斯。”弗鲁豪夫退了一步,“但我会派人密切监视他们的行动,如果……”
指挥官停下来,脸上露出困惑地表情:机枪正在连续射击。但这显然是不应该的,因为水冷型机枪过于笨重,雇佣军使用地是气冷型“土豆挖掘机”,所以只有在非常特殊的时候,机枪手们才会持续开火,否则就一直是有规则的长点射——但现在是怎么回事?虽然仍然有暂停,但谁都知道这是因为那条该死的、时常会卡住的帆布弹带,而不是机枪手在进行点射……但还有什么目标值得他这么做?
弗鲁豪夫还在考虑,雇佣兵的大声喊叫就已传进他的耳朵了。“叛乱份子!大队叛乱份子!”然后,喊叫变成了声嘶力竭的尖叫,“敌袭!”
被派出去消灭叛军和暴乱村民的两组雇佣兵大声喊叫着,像受到惊吓的兔子一样逃进了战略村。就在他们身后,在稻田的边缘,无数叛乱份子正从树林里钻出来,源源不断,似乎永无止境。
“上帝!”托马斯的脸色立刻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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