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问题在于,韦伯和他的同僚们需要的并非一条完整的战壕而是最多只能容纳两个士兵的散兵坑——为此他们还自费购买了许多铁铲放给士兵;但除了散兵坑,每个士兵还带着许多小沙袋,挖起来的泥土全都被装起来,堆积到一起,再加上几块木板并用沙袋加固以后就成了能够凑合使用的堡垒。
“除非遇到骑兵或有人使用野战炮向这些堡垒开火,几个躲在里面的士兵就能够阻止十倍以上的敌人。”韦伯对翻译说,再由他向军官转述。不过他相当怀疑他们是否真的听懂了,因为这些家伙的唯一表情就是傻乎乎地笑容。
—
他摇了摇头。接着说:“当然我们也有一门三磅野战炮。但我更希望有几挺机枪。”
还是同样结果。然后韦伯才意识到中国人基本都不清楚机枪是什么。他只好放弃了继续解释地想法,挥手让军官离开,而自己转向y点所在的位置。
“但愿德国佬会按照我们预料的模式行动。”他划了一个十字。
在这个时候。格拉伯曼正在与他地同僚们讨论下一步行动计划,与美国人争夺要点还是直接攻击美国人的指挥部。军官们的意见并不统一,有人主张直接消灭对手,但也有人想到美国阵地前的铁丝网,觉得夺取要点可能会更加保险。
毕竟,根据上一次的结果。美国人有更大的可能把大多数部队收缩在铁丝网后面,只用少量部队夺取一个要点防止他们直接胜利。
军官们辩论着,没有人注意到翻译是什么时候走进屋子里地,不过他正对格拉伯曼说着什么,然后上尉笑起来。“先生们,争论可以结束了,我们直接攻击x点。”
“为什么?”
“侦察骑兵带回消息,美国人在‘亚当’点和‘贝蒂’点分别投入了三百五十人。这样他们只剩下两百名步兵和一百名骑兵防卫x点,我们可以直接夺取它。”
最开始,德国顾问全都目瞪口呆,美国人的愚蠢是他们绝没有预料到的。但接着,他们开始生气。“美国人怎么能够认为只靠两百名步兵和一百名骑兵就可以挡住我们?因为他们全都躲在沟里?”
“还有铁丝网——先生们。我们要给那些扬基佬一个教训。”格拉伯曼挥舞着一只捏紧的拳头,声音嘶嘶作响。“全军进攻,夷平x点。”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他的同僚就立刻行动起来。没过多久,一支有两百名骑兵、四百名步兵和四门三磅野战炮组成的部队开始向敌人的指挥部前进。
消息很快传到裁判和观察员们地耳朵里。
“我认为,我们应当前往x点观战了。”哈里斯上尉宣布。于是所有人离开坐位,开始向x点前进。在这个过程中,更多消息还在不断传来。
“德国部队逼近Beta点。”
“德国部队占领Beta点,美国部队溃散,双方伤亡,零。”
“德国部队通过Beta点,没有留下部队防守。”
“美国部队重新集结并夺回Beta点。”
“德国部队接近x点。”
当最后一个消息传来时,裁判和顾问们其实已经看到德国顾问指挥的部队,六百人,在美国人的铁丝网前排成整齐的队形,野战炮也被推到前方。但更多地注意力被投向了美国人的阵地:铁丝网,堑壕,沙包堆起来地工事,正在匆匆进入阵地的士兵……一个彻底的乌龟壳子。
“懦弱的军官带领的懦弱的士兵。”伊藤隆介少佐还在咕哝,不过这也是裁判们一致的看法。
而另一个完全一致的看法是,德国人想攻克美国人的阵地,这会显得很困难。除了阵地本身,还有美国人的骑兵。
“德国人检查了附近的树林吗?”另一个英国裁判问哈里斯,上尉慢慢摇了摇头。
“我现在觉得,美国人其实很狡诈。”他接着说,不过现在一切都太晚了,德国人已经开始攻击。
先是炮击,同时步兵开始以排枪齐射,但谁都看得出来这根本没有任何意义,美国人指挥的士兵全都躲在壕沟里,炮弹和子弹都伤害不了他们。即使伊藤隆介少佐很想提出一个数字,现在也只能摇头叹息。
“懦弱的军官带领的懦弱的士兵。”他重复了一遍。
“懦弱的美国佬!”格拉伯曼上尉也诅咒着,然后命令到:“步兵和炮兵停止射击,骑兵冲锋!”
精心挑选的两百名骑兵是他最大的依靠,相比之下,美国人不但只选了一百名骑兵,还都是普通角色。现在,格拉伯曼希望这些骑兵能给他带来一个突破,他目不转睛的看着骑兵慢慢向前,看着他们逐渐加。看着他们冲向美国人的阵地。看着他们……在铁丝网前嘎然而止。
骑兵们不得不停止前进,即使他们不这么做,他们地坐骑也会在
此明显地障碍前停下来。并把他们摔在铁丝网上—实有人如此倒霉,掉在铁丝网上出一阵又一阵尖叫;只有少数骑术足够精湛的骑兵操纵战马完成了一个完美的跨越,但他们很快现自己已经陷住了,夹在两道铁丝网之间,既不能前进,也不能后退。
更糟糕地是。敌人已从他们藏身的壕沟里探出一个脑袋,用步枪向他们疯狂开火。虽然他们射的都是空包弹,不会真的把人打死,但裁判们却在计算死亡数字。
“我认为……”伊藤隆介先说,显得极不情愿,“骑兵损失了百分之二十。”
“至少百分之三十。”另一个裁判,一名俄军中尉说,“你只算了夹在铁丝网中间的骑兵和摔倒在铁丝网上的。但子弹不可能只打中他们。”
“是地,而且我认为应当把士兵的命中率提高一些,那就至少有百分之四十。”第三名裁判表示,而刚才向哈里斯提问的那名英国裁判也赞同这种看法。
最后。所有目光都被投向哈里斯,一切都只取决于他的判断。上尉想了一下。“百分之四十。”他决定同意自己的同僚。部分同意,“但如果骑兵仍然傻乎乎的停在那里,我会判断他们全军覆没。”
目光又被转回骑兵身上,然而,只有一些骑兵撤回出地点,剩下的都没有撤退,而是围着铁丝网兜着***,试图找出一个突破口。于是,这些骑兵全都“阵亡”了。
“你的骑兵已损失百分之八十三。”格拉伯曼被传令兵告诉他地消息气得够呛:或许这应当被视为一个不祥的兆头,但他却感到颜面扫地了——七个国家的观察员都在看着,而且里面还有法国人!
而且还有人要求撤退。“既然不能突破美国人的阵地,或许我们应当夺取一个要点,让我们地骑兵复活。”
“不,我们应该用步兵再试一次。”格拉伯曼咬着牙说,“步兵应该可以穿过去,而且在我们开火时美国人会让他们的士兵躲起来,这可以争取一些时间。”
“你确定?”
“我确定现在撤退会让我们看起来很蠢。”
其实继续进攻才是真正地愚蠢行为,但在格拉伯曼上尉的坚持下,步兵们还是在炮兵的掩护下前进了。这是惨败的征兆,易水暗自摇头,四门三磅野战炮构成的火力太若了,而且这种火炮是平射炮,弹道前不能有人挡着,也就是说炮弹全都落到了步兵队列两侧,但战壕里的士兵却在步兵的正面……炮击根本没有作用。
这种时候,最适合使用的是迫击炮。易水想了一下,这或许能带来一个新的商机,除了中*队,其他国家的军队也可以考虑许可生产。
他更仔细的考虑着,注意力暂时离开了战场,反正正在生的事情是早已料到的:步兵同样被铁丝网阻挡了,他们既无法跨过它,不能绕开它,也不能穿过它。当有人试图从下方爬过时,铁丝网上的倒刺立刻挂住他们的衣服,使他们既不能前进,也不能后退,就像刚才的骑兵那样。
而对方的士兵也在不断射击,一刻也不停止,裁判们统计的伤亡数字在不断上升。
最后,当格拉伯曼下令撤退并且所有士兵离开步枪的有效射程范围时,那个数字已上升到百分之五十五。
而且是一个打了折扣的数字——伊藤少佐坚持不能把中国士兵的射击命中率算得太高。
“但就算这样,德国人仍然输了。”哈里斯上尉表示。
“只是第一轮。”少佐说。
哈里斯不想多表意见,但观察员中的法国少校却笑起来。“你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这种游戏的问题,伊藤少佐。”他幸灾乐祸的说,“美国人已经有两个要点,他们可以很快把损失补充起来,德国人的损失却是永久损失,他们的士兵只会越打越少,而且规则说‘占领三个要点并坚守三十分钟就算胜利’。”
“独国顾问仍然可以占领剩下的一个要点。”伊藤少佐坚持着。
“我想美国人不会给他们机会。”仿佛是为了证明法国少校的观点,一个传令兵跑过来报告到:“美国部队占领netbsp;“你看,”少校大笑起来,“正如我说的那样,德国人不会有机会了。而且我怀疑他们在这里的部队也没有机会撤回去。”
“是的,”哈里斯插进来,“先生们,美国人的骑兵已经冲上来了。”
伊藤隆介稍稍抬起头,正好看到美国人的骑兵突破德国人的骑兵的拦截,扑向正在四散逃窜的炮兵。他将右手捏起拳头,以一种近乎悲愤的语气叫到:“懦弱的军官带领的懦弱的士兵,他们怎么能赢?”
易水回过神,正好听到这句话。他开始笑。
。。。
第二百五十五节 演习后()
谢泼德的骑兵冲树林里冲出来后,整个演习事实上已下来生的事情毫无悬念:格拉伯曼上尉带领的部队只剩下少数骑兵逃回y点,接替他指挥部队的巴克曼中尉被突如其来的惨重损失吓得不敢再命令部队出击,而占领了三个要点的美国人也没有进攻的企图,于是双方平静的度过了余下的时间。
当然,美国顾问赢了,即使伊藤隆介少佐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的胜利,但少佐随即进行了严厉的、不留情面的批判:怯懦、缺乏进攻精神,而且没有军人应有的气概。他的言先得到德国观察员格恩哈德少校赞同,并且少校更进一步的引用克劳塞维茨和毛奇的名言做了一个补充言。于是意大利人、英国人和俄国人都开始指责谢泼德和韦伯的战术。
只有法国少校没有表谴责umbre11a的顾问。但他的眼神明确的告诉易水,其实他的看法与其他人没有太多区别。
“一群傻瓜。”他低声对马汉说,“总有一天,美*队会与这些国家的军队交战,他们将为自己过于僵化的思维与战术付出惨重代价,而我希望就在旁边看着。”
“恐怕陆军没有机会赢得这样的胜利。”看到易水迷惑不解的眼神,马汉解释到:“我们最大的敌人不是欧洲国家的军队,而是国会。除非它批准或被军队消灭,否则陆军和海军只能待在基地里。”
“相比之下,”上校叹了一口气。“umbre11a的雇佣军会有更多参加战斗的机会。但我认为麦克布莱德小姐不会同意你带领部队冲锋陷阵。”
“那地确是一个问题。”易水同样叹了一口气。但幸运地是他并非一个喜欢战争和暴力的人,不能亲临战场绝不是值得惋惜的事情,所以很快。他又恢复正常,并把目光投向坐在旁边地袁世凯。
袁世凯正在认真听着翻译向他转述的裁判和观察员们的言,不过这稍微显得有点麻烦——在他身边的翻译不是一个而是五个,除了意大利观察员使用法语,其他人都在使用自己的母语。
这种情形既不寻常又理所当然——如果坐在桌子两边的是职业外交家,他们会使用法语言。但职业军官通常不会在乎什么外交惯例,只会先考虑自己地、军队的和国家的面子——格恩哈德直截了当的表示他绝不会使用法语,并没有其他原因仅仅因为法国在普法战争中失败了。
少校拒绝使用德意志的手下败将的语言,认为那样做有损德*人的荣誉。但这是一个错误举动,先,他伤害了法国人的脆弱地自尊心,其次,其实他应该记得。每个德*人都想挂到自己脖子上的那枚蓝色马克思勋章上刻的依旧是法文。
幸好他还没有获得蓝色马克思……
当然其他人并不像他这样毫不顾及法国人的面子,但他们也没有提供什么理由——除了俄国陆军地马林诺夫中尉。由于法国是俄国的盟友以及更重要地沙皇陛下需要法郎维持他的统治这样一个简单而基本的事实,中尉还没有胆量刺激一个法国少校,所以在开始使用母语之前他用结结巴巴的法语向少校解释。由于他的法语很差,接下来的讨论中他将不得不使用俄语。
其实这没有什么意义。而且中尉的法语水平也不像他表示的那么差,有很多次,在翻译转述之前他已经知道法国少校讲了些什么,只不过正忙于指责美国人的裁判和观察员都没有注意这一点,只有易水和马汉察觉了,但他们并不打算拆穿马林诺夫。
他们只是对法国少校的遭遇表达了有限的同情,而另一个使他们感到值得同情的人则是袁世凯:其实他没有必要请那么多翻译。虽然他不必为他们付钱,不过除了法语翻译和德语翻译,其他人都显得太业余了,军官们提到的专业的军事词汇他们要么翻译错了,要么刻意没有翻译,易水一点也不确定袁世凯究竟明白了多少。
当然,最好他什么也没有弄明白。
易水觉得自己应该试探一下。“袁大人,我想知道,你对这次对抗演习有什么看法?”
袁世凯慢慢转过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反问:“易将军很想知道本官的看法吗?”
易水愣了一下。一方面,他不明白袁世凯为什么称呼他“将军”,中校与准将之间相差两个等级,而他已
这种差别了;另一方面,袁世凯为什么会觉得他并非的看法?他的反问看起来完全是毫无逻辑的,但这种事情通常不会生在一个经验丰富的中国官僚身上。
带着一点迷惑,他轻轻点了点头。“是的,我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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