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询哼了一声道:“这样的事本来就不适合张扬,就算是被李德诚知道了,他还能怎么样?兄长玩的是他的歌妓,又不是他的妻妾……父亲一直疼爱你啊,到时候,李德诚也只能吃哑巴亏了,要是闹得沸沸扬扬,他这个将军还怎么在淮南混?”
徐知训双眼一亮,皱纹舒展开来,道:“可是,怎么样才能做得不露痕迹呢?”
“大哥,小弟听说李德诚就要去江州了,你附耳过来……”徐知询坏笑着道。
徐知询对哥哥附耳低语一番,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哥哥的脸上终于绽开了笑容,这才得意地笑了笑,道:“李德诚就是个头脑简单的武夫而已,就算他不甘心,到那时要么忍气吞声,要么成为天下间的笑柄,他还有别的路可以走吗?”
徐知训思忖了片刻,更加欢喜得跃跃欲试,连声道:“贤弟,你果真是高明啊,哈哈哈……李德诚一旦去江州,那可就是天赐良机啊,愚兄知道怎么做了!”
徐知询哈哈一笑,哼着小曲扬长而去,他很了解他的大哥,一遇到喜欢的女人就一定要占有她,这就是大哥的作风。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初夏的酷热退去了一些,徐知训这才带着一个叫做徐汉水的侍卫离开了徐府,两人各自骑着一匹快马,向着古运河的方向急驰而去。
到了运河边之后,徐知训翻身下马,四下张望了片刻,不见有什么熟人,便将坐骑交给了徐汉水,然后便匆匆地离开了。徐汉水与徐知训年龄相仿,他本就是徐温的远房亲戚,不仅身材魁梧,有一身好膂力,也是个很有眼力见的侍卫。既然大少爷鬼鬼祟祟地来到这里,他就应该装傻,不该问的就不要问,只要保护好大少爷的安全就行。想到这里,他又猜测着,大少爷这又是看上了谁家的女子?
徐知训从一条青瓦白墙的小巷穿了过去,片刻后就到了运河畔,在一棵柳树下停着一艘小型的画舫,船头有个飞檐翘角玲珑精致的四角亭子,船尾的雕花栏杆与船舱的雕刻遥相呼应,船身四周都贴着浮雕祥云,船头俏生生地坐着一个穿着绿色长裙的小姑娘,看样子大约有十五六岁,眉清目秀,此刻正在嬉水玩耍。
那个小姑娘一见是徐知训来了,连忙站起身来,笑吟吟地施了个礼,道:“徐公子,您来了……”
徐知训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一个箭步就跃上了那画舫,掀开帘子就径直走进了船舱。
那个小姑娘守在画舫的船头,警惕地四下里看了看,这时,船舱里面传出了听起来似乎有些惊喜的女子声音:“徐公子,您怎么才来呀……人家已经在这里等了您很久了,如果您再晚来一会儿,人家就打算起身回去了。”
第190章 看破不说破()
说话的女子大约十五六岁年龄,身材高挑,体态丰腴,肌肤胜雪,容颜俏丽,此刻正巧笑嫣然。她那乌黑秀发上簪有一个金翠花钿,身穿一袭红色纱罗袒胸裙,轻纱遮体,既薄又透,娇嫩的肌肤若隐若现,两团绵软半露在外,娇躯凹凸有致,充分展示出曼妙多姿的曲线。
徐知训一看到这个妖艳迷人的女子就眼睛一亮,扑了过去,道:“思炀,我的小美人儿,劳你久等了……近期,府里事务繁忙,我那老爹总是盯着我,我这个做长子的又有什么办法?”
那叫做思炀的女子哼了一声,娇嗔道:“您啊,总是有话说……徐公子,人家好不容易偷偷摸摸地跑出来一趟,可是您耽搁时间太久了,人家马上就要回去了,要是李将军发现人家出门久了,一旦问起来,可就麻烦了……”
徐知训打断了思炀的话,上前一步,一把搂住她,道:“别怕他,李德诚那老头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这次来就是要告诉你,那老头不久就要走了,以后我们还不是随便幽会……你别急着回去,既然来这里了,我们就好生恩爱缠绵一番。”
思炀白了徐知训一眼,撒娇道:“讨厌,人家是真心喜欢您,您整天却只想着占有人家的身子……”
思炀的话还没说完,徐知训的嘴就吻了上去,堵住了思炀的樱桃小嘴,两个人在画舫里耳鬓厮磨,巫山云雨,好一番缠绵,弄得那原本停泊在河边的画舫都在水面上不住地摇晃。
守在外面的小姑娘脸色一红,回头向船舱里看了一眼,啐了一口,喃喃的自言自语道:“光天化日之下就白昼宣淫,也不怕别人笑话……哼,真是干柴烈火!”
又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徐知训便急匆匆地从船舱里出来,他的身上还残留着思炀身上的香味,走到帮助把风的那个小姑娘身边时,徐知训随手就塞给她一锭白花花的银子。那个小姑娘笑眯眯地将银子塞入了怀中,又不动声色地嗅了嗅徐知训身上的香味,朝着他的背影扮了个鬼脸。
船舱的帘子微微掀起,思炀那张带着桃色红晕的俏脸探了出来,依依不舍地喊了一声:“徐公子,人家一定会等您的好消息……您可千万别辜负了人家啊!”
徐知训闻言又回过头来,猥琐地笑着向她摆了摆手,旋即大步流星地离去了。
此时,徐知诰和李盛就坐在运河边的一个茶楼里靠窗的位置,徐知诰一边悠闲地品着茶,一边望着窗外不远处的那个画舫。
看到徐知训离开画舫之后,徐知诰的嘴角才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悠然道:“小李子,你看到了么?就是这个画舫……想不到,我大哥居然会有这般雅兴。”
李盛会意地点了点头,笑道:“嗯,常言道,君子慕少艾,这也是人之常情。”
话虽然这么说,李盛的心里却油然而生一个念头,眼前这位徐二公子想必是处心积虑地在注意着他那个便宜兄长的行踪,他绝不是偶然在这里发现这一幕的。看破不说破,还是好朋友,他们兄弟之间勾心斗角都是为了争权夺利而已。
徐知诰微微一笑,抿了一口茶,道:“问题在于,他搞的那个女人竟然是李德诚将军府上的一个歌妓……我大哥这么做,就不怕李将军以后告诉我义父?”
李盛怔了一下,道:“果真如此?徐二公子,这些事情,你已经查清楚了吗?”
徐知诰摆了摆手,正色道:“小李子,我已经说过了,其实我们俩的身世很相似,我小时候也是孤儿,我们也算是志同道合,因此,在私下里,以后你就称呼我为‘彭奴’就行,你我之间不必客气……至于那个女子的身份,我已经派人查过了,确定无疑,那个女子的名字叫做思炀,她之所以跟我大哥勾搭成奸,就是试图让我大哥将她纳为妾侍,从而改变她的贱籍,可是我那义父绝不会允许。”
李盛不由得有些好笑,或许在古人的眼里,带个“奴”字的名字听起来很平常,就连南北朝时宋武帝刘裕的小名都叫做寄奴,可是对于来自后世的李盛而言,这个“奴”字似乎并不适合男子,更何况徐知诰这样的公子哥。
至于那个歌妓的事情,李盛不置可否,这些原本是徐家的家事,不足为外人道,只是,徐知训色胆包天,这件事居然涉及到了李德诚,这却是个大麻烦,以李盛对于李德诚的了解,虽然李德诚为人还算比较憨厚,但是这样蹬鼻子上脸的事情,一旦东窗事发,哪个老爷们能够受得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估摸着徐知训已经走远了,徐知诰这才一口喝完了杯中的茶水,然后就站了起来,李盛也随之站起,两人便离开了这个茶楼。
徐知诰一边向外走,一边说道:“小李子,我义父很赏识你,他老人家手下的人其实大多是一些有勇无谋的武夫,唯独缺少智勇双全的人才。所以,他才对你委以重任,你的职责就是监察军中的一些不良行为,你不用担心别人怎么看你。你以前在江州那边做事,你的履历也很不错,绝不是那些花花公子能够相比的。”
徐知诰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李盛一眼,轻声道:“我们兄弟几个都有各自捞钱的门路,也干过一些荒唐事,我义父对此并非一无所知,不过,义父心疼他那几个亲生儿子,有意地装糊涂罢了。尤其我大哥,他是嫡长子,义父一直对他寄予厚望,就算是他有些瑕疵,义父也不会多问的。可是,要是李德诚将来因为那个歌妓的事情闹起来,一旦弄得满城风雨的,义父即便是想装糊涂也装不下去了。”
李盛苦笑了一下,虽然他负有监察军中不良行为的职责,但他也不想去管这些纨绔子弟的事情,那不是自讨没趣吗?
第191章 倒驴不倒架()
李盛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即便是后世里的官二代他都招惹不起,更何况这些大军阀家里的花花公子?这年头,弱肉强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次日,弘农王府。往常,淮南的文官武将们在这里议事的时候,根本就不会拘泥小节,吴王杨行密起于草莽,他在位期间也是连年征战,那时候,他对待部下平易近人,更多是如同兄弟一样,靠的是江湖义气维系感情,就连张颢这样反复无常的降将都受到了杨行密的重用,其余的文臣武将对杨行密更是忠心耿耿。
到了杨渥即位之后,他却不务正业,经常带着一群侍卫去打马球,即便是召集文臣武将们议事之时,杨渥也是心不在焉,这样一来,那些文臣武将们自然是对他敷衍了事,尸位素餐者比比皆是。
自从杨渥的一些心腹相继被杀之后,这些文臣武将们才有了危机感,如今,他们见到李盛这样陌生的年轻人居然成为了监察他们的录事参军,几乎每一个参加会议的人,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无论是张颢还是朱温派系的人,都若有意若无意地看李盛一眼,他们都在猜测着,这小子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如此受重用。
尤其那些武将,原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武夫,有人甚至与徐温一样都是桀骜不驯的私盐贩子出身,他们私下里难免有些不服,他们都是经历过一场场浴血奋战杀出来的,这才有了今天的地位,这个李盛凭什么年纪轻轻的就成为了录事参军?以后,这小子还要监督他们,真是岂有此理!不过,这里是弘农王府的议事厅,在这里,表面上只有一个说的算的,那就是弘农王杨渥,虽然杨渥已经被架空了,但却仍然有一些官员支持他,即便是张颢或者徐温也不能对杨渥太不尊重。
李盛能在今天出现在这里,接受那些文臣武将们的质疑,只是因为徐温想要利用李盛向张颢和其余那些对他有敌意的官员们示威,不错,就是李盛打伤了张颢手下的几个官兵,可是,老子就是不让你的爪牙抓李盛,老子还要让李盛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你的面前,既然李盛是淮南军里的录事参军,张颢也不能为所欲为。
李盛也已经看到张颢的脸色有些阴沉,但李盛却不以为意,只要不让张颢这个反骨仔抓住把柄就行,他只是个有勇无谋的武夫而已,在淮南军里,张颢目前还做不到一手遮天。
杨渥端坐在宝座上,面沉似水,二十出头的年龄,就经历了这么跌宕起伏的人生,这几天里,他一直在苦苦思索,他现在才算是明白了一些,可惜,有的东西一旦失去了,恐怕就再也回不来了,例如自由和权力。
这些天里,许多在往日里深受杨渥信任的心腹相继被张颢和徐温以各种莫名其妙的借口杀掉或者免职,也有许多杨渥根本就不认识的人成为了手握实权的官吏或者将领,但杨渥却无可奈何,敢怒不敢言。不过,李盛这个刚刚上任的录事参军,却让杨渥莫名其妙地萌生了一种想要拉拢的感觉,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
其实,作为一个傀儡,杨渥还是想要自己把握自己的命运,为此,他着实需要有人能够成为他的帮手。杨渥知道,今天,众人要讨论的是一件大事,关乎淮南的未来,甚至可以说关系到淮南军的生死存亡,必须由他出面来决定的大事。
今天是杨渥自从失去权柄之后第一次主持众人议事,正是为了淮南军是否要与朱温结盟的事情。虽然杨渥只是个受人摆布的傀儡,但是,血气方刚的杨渥仍然倒驴不倒架,此刻,他坐在宽敞而又舒适的宝座上,明显瘦削了几分而且有些苍白的脸上仍然透露出一丝自信和不甘雌伏的坚毅。尤其当他看到张颢和徐温这两个手握重兵的权臣对他仍然毕恭毕敬,先王当年倚重的智囊和猛将们仍然愿意听从他的号令,眼前这些淮南的精英们仍然称呼他为王爷,他更加信心十足了。
这些文官武将们站得很整齐,而且给人一种叱咤风云、威风八面的感觉,可是,经历过两辈子的李盛站在这里,看着影响着淮南大局的这些文武官员们,他的心中却有一种完全不为所动的看法。这些官员们有的直言不讳,有的曲意逢迎,这件事涉及到许多人的利益,由于分属不同的派系,各人的见解和立场都有所不同,他们彼此间争执不休,互相算计,勾心斗角,逢场作戏,李盛看了之后顿时想起了《官场现形记》那本名著,这里便是名利场,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危机四伏。
这次召集文武百官们议事,当然是张颢的提议,以弘农王杨渥的名义发起,其实,张颢此前已经与朱温派来的使者在私下里密谈过,朱温的军队现在兵强马壮,他的实力当然是不可小视的,即便是当年杨行密健在的时候,淮南军与朱温的梁军交战也只是互有胜负,更何况楚王马殷和吴越王钱鏐都公然臣服于朱温,这就对淮南形成了夹击之势,现在,淮南军之中派系林立,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
对于与朱温联盟之事,许多仍然心系大唐皇室的文官慷慨陈词,联名上疏,请求杨渥断绝这个念头。文官们自幼熟读圣贤书,在他们看来,他们世代享受大唐的俸禄,现如今,朱温谋朝篡位,他们本应该联合其余藩镇讨伐朱温,中兴大唐,即便是不这么做,最起码也不能与奸臣朱温狼狈为奸,成为不忠不义之徒。
不过,文官们的大道理说得冠冕堂皇,打仗却终归还是要靠武将的,淮南军中那些武将们的分歧也不小,以猛将朱瑾为代表的一些将领主战,这么多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