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还有差事在身,要让他整天躲在家里不出门恐怕也不合适,据说,李盛正在招保镖护院,以备不时之需。只是,据李盛遇刺时的目击者所说,那刺客的身手非同寻常,普通的保镖护院,恐怕未必能够保证李盛的安全。”守成和尚面带愁容,他对李盛也是有些担心。
“既然如此,你怎么也不想想办法?”神秘人的语气里明显带了几分责备的味道。
“贫僧只是个出家人,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又能怎么样?”守成和尚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神秘人冷笑了一声,道:“大师,我若不是认为你有点本事,我怎么会千里迢迢地来这里找你?如今,你除了诉苦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你真是让我失望!”
守成和尚有些恼了,反唇相讥道:“难道施主你就有什么妙计不成?你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有本事你就说说看……”
“我当然有办法了,嘿嘿……你附耳过来,别让外人听见。”神秘人笑了笑。
守成和尚眉毛一挑,虽然犹豫了一下,但他还是靠近了那神秘人,洗耳恭听。
那神秘人这才轻声说了几句话,守成和尚本来还皱着眉头,后来却眼睛一亮,豁然开朗,面露笑容,道:“多谢施主指点,贫僧终于知道以后应该怎么做了。”
神秘人道:“知道就好,大师,你以后如果有什么事需要联系我时,可以在庙门前留下暗记,我自然会尽快与你相见。”
李盛让董管事整理了这些天来登门拜访的所有人的资料,这些人里,有来应征保镖护院的,也有因为听说了清雪的官司而来看望他的,李盛仔细看了这些资料,基本做到了心中有数。除了那些应征者之外,来这里看望他的人,大多是与他的前身来往比较密切的人,有些人,董管事曾经给他介绍过,有些人,李盛并不熟悉,他就会问问董管事。
董管事虽然有些疑惑,但是李盛打出了官府这个幌子,就说是为了帮助孟推官了解清雪的案情,董管事也就只好照办了。由此,李盛就得到了许多对他有用的资料,例如那些人的身份、与他关系的亲疏,以前曾经有过什么恩怨。当然,对于一些无关紧要的琐碎细节,李盛就并不在乎了。
李盛又去衙门拜访了孟推官,把他了解的一些线索对孟推官娓娓道来:“推官大人,当前正是非常时期,镇南军正在经历一场战争,如果江州的治安不能得到改善,我一人的安危不值一提,可是,平民百姓们的生活就会缺乏安全感,到时候,很有可能会出现盗匪横行的局面,就算我们可以不去顾及平民百姓们的生死,我相信,刚刚接掌大权的刺史大人也会致力于安抚民心,他也不会愿意看到这种情况发生,治安不力的罪名谁能承担得起?到那时,恐怕推官大人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晚辈相信,推官大人您……也不会愿意任由这种事态继续发展吧?”
孟推官顿时脸色一变,他负责当地的刑名,职责所在,治内一旦发生了重大案件,难免会闹得民怨沸腾,何况此案有刺史钟匡范亲自过问,重要性不言而喻。
孟推官沉吟片刻,道:“本官知道,行刺过你的刺客身手不俗,而且行踪诡秘,遗憾的是,我们迄今仍然一筹莫展,恐怕短时间内是找不到那个刺客了,但我们不能容忍他再次对你或者你家里的人下手……我们必须果断地采取行动。”
通过一系列的调查,孟推官发现了一些线索,他便与李盛研究了一番,发现了两个最有嫌疑的人:慕南福和宫梓吉。从理论上看,这两个人都有作案动机。
在当时,从长安、洛阳到各个大城市,都有鱼市。唐代的著名诗人张籍曾经写过一首诗《泗水行》,其中有一句“城边鱼市人早行,水烟漠漠多棹声”。这句诗就是描写城边鱼市的早市盛况。江州临近鄱阳湖,自然有许多捕鱼人和卖鱼人。
在鄱阳湖边,也有个繁华热闹的鱼市,慕南福就是一个卖鱼人。几个月之前,慕南福一心想把生意规模扩大,曾经一度面临资金周转不开的困境,他便以房产为质押向李盛贷了一大笔钱,他的债务早就逾期了,但他却至今仍未还债,董管事甚至去慕南福的家里讨债过。李盛还没有后代,如果除掉李盛,慕南福就可以赖账了,从这个角度来看,慕南福确实具备作案动机,他完全有可能铤而走险。
至于宫梓吉,则是江州城里一家酒楼的掌柜,他那个酒楼的火爆程度在江州城都是一流的,原因就是有来自西域的美艳胡姬作为陪酒女郎。宫梓吉是个好色之徒,他曾经打过清雪的主意,为此,李盛的前身曾经与他发生过口角,宫梓吉还曾经与钱胖子在青楼里为争抢一个色艺双全的清倌人而大打出手,所以,宫梓吉也有买凶行刺李盛的动机,而且,宫梓吉的嫌疑远远超过江州鱼市的慕南福。
将这两个嫌疑人的资料仔细整理一番之后,李盛暗暗决定,先查一查宫梓吉,如果此人是刺客的幕后指使,对他来个突然搜查,或许能够查出一些蛛丝马迹。
第40章 秀色可餐()
孟推官一声令下,从衙门中抽调了二十个年轻力壮的不良人,孟推官身穿深青色的官服,威风凛凛地骑上了一匹高头大马,带着这些手持铁尺或者水火棍的不良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这支队伍突然间出现在大街上,自然勾起了许多百姓的好奇心,他们到了宫梓吉的“醉宵楼”之后,看热闹的人们立刻就把这个酒楼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个酒楼在江州城外,离李盛的家不算太远,酒楼高达百尺,装饰豪华,门口高高悬挂着青白布酒旗,酒楼里面,随着音乐伴奏,几个穿着紧身轻纱长裙的性感胡姬正在扭动着娇躯,跳着流行的胡旋舞,当她们轻盈舞动的时候,薄薄的衣裙都在跟着飘动,妩媚迷人,秀色可餐,看得那些食客们一个个馋涎欲滴,他们恨不得立刻就扑上去,把这些胡姬就地正法。
孟推官带着不良人们进来之后,那些胡姬们立刻停止了舞蹈,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尖叫着离开了酒楼的大堂,那些食客们也都四散逃离,只剩下几个刚刚吃了几口饭菜的胆大食客暂时留在了这里,他们也是目瞪口呆,来这里吃一顿饭的价格很高,他们可是舍不得这就离开这里。
一个机灵点的店小二连忙点头哈腰地迎了过来,一脸堆笑地看着孟推官,道:“大老爷,您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快快快,请到包间里小坐片刻……”
孟推官依然黑着脸,打断了那个店小二的话,冷哼一声,沉声道:“你们这里的生意不错嘛,南平王归天不久,丧期未满,你们这里就已经歌舞升平了,而且,居然还有艳丽的胡姬在酒楼里跳舞……不过,本官今天可不是来你们这里喝酒的,本官是要找你们掌柜的,头前带路吧,赶紧的……”
“原来是孟推官,稀客,稀客啊……”这时,一个衣冠楚楚的年轻人从楼上走了下来,此人看样子也就是二十多岁,肥头大耳,大腹便便,他便是宫梓吉。
宫梓吉面带笑容地看着孟推官,心中却在猜测着对方的来意,孟推官如此大张旗鼓的,究竟是要干什么?他的手下一个个杀气腾腾,看样子是来者不善啊。
宫梓吉不敢怠慢,连忙迎上前去,躬身施了个礼,道:“孟推官,您大驾光临,能否赏光一起喝几杯?晚辈这里有些从西域传入的名酒,江州城里别的酒楼都没有,例如,高昌的葡萄酒,波斯的‘三勒浆’和‘龙膏酒’,味道很不错的。”
话虽然这么说,宫梓吉的心里却恼恨之极:“每年,老子把你们这些大老爷当亲爹一样地供着,逢年过节还要通过送礼殷勤地联络感情,可是,一旦有了事情,你们却说翻脸就翻脸,真是一群喂不熟的狗!看来,今天是要加倍小心了。”
不过,宫梓吉表面上却不敢稍有不敬,亲自领着孟推官进了他的私人雅间。那些不良人则站在酒楼的各处保持戒备,吓得酒楼里的店小二们大气都不敢出。
孟推官昂首挺胸,大摇大摆地进了屋子,毫不客气地正襟危坐在了主位上,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宫梓吉虽然心中不满但也无可奈何,还要故意强装笑颜。
宫梓吉亲自给孟推官斟上了一杯上好的庐山云雾茶,递到他的面前,低声下气地问道:“孟推官,多日不见了,今天,不知您老究竟是为了何事而来呢?”
宫梓吉的酒楼生意要想继续兴旺下去,当然少不了衙门的关照,对于推官、不良人这些衙门里的公人,宫梓吉都要时常打点一番,因此,宫梓吉和孟推官还算熟悉,以前,孟推官如果见到他还会逢场作戏有说有笑的,此刻,孟推官却摆出了一副公事公办的冷面孔,脸色阴沉得吓人,宫梓吉的心里禁不住有些打鼓。
看着宫梓吉小心翼翼的样子,孟推官心里不由得有些得意,他把二郎腿一翘,悠然自得地喝了一口茶,然后把茶杯放在一旁,冷笑一声,道:“宫梓吉,你这个酒楼的生意不错啊,居然还有那么多美艳的胡姬为客人助兴,南平王的丧期未满,在江州城里,只有你这家酒楼敢这样。常言道,酒为色媒人,那些客人吃饱喝足之后,是不是还要搂着那些胡姬睡觉啊?以后,你也可以做青楼的生意了。”
宫梓吉脸色一变,赔笑道:“这都是承蒙各位老爷关照,晚辈做事也还算勤恳,因此,酒楼的生意才这么红火,欢迎孟大人您常来这里玩,所有费用全免……”
“放肆!你以为本官是贪官污吏吗?真是岂有此理!”孟推官怒形于色,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只听“啪……”的一声,就连桌子上的茶杯都震动了一下。
“大人息怒!请恕晚辈多嘴!”宫梓吉吓得心头一震,情知孟推官这是要找自己的麻烦来了,连忙狠狠地扇了自己几个耳光,原本肥胖的脸更加胖了一圈。
“宫梓吉,你想得美,你以为你只是多嘴而已吗?本官告诉你,你的阴谋败露了!”孟推官冷冷地盯着宫梓吉的眼睛,观察他听到这句话之后反应到底如何。
宫梓吉大吃一惊,怔了一下,这才不解地问道:“推官大人,此话从何说起?”
孟推官的手指着宫梓吉的鼻子,提高了嗓门,道:“从何说起?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江州的李盛李公子,在鄱阳湖畔被人行剌,这件事,你知道吗?”
“这个,草民略知一二,不过,此事与草民没有一点关系啊……”宫梓吉以前见到孟推官都是自称晚辈,此刻在孟推官的威吓之下也改口了,自称为草民了。
孟推官脸色一沉,呵斥道:“此前,李公子遇刺,后来,他的侍女清雪也下落不明,李公子痛不欲生,乡邻百姓也是人心惶惶,你敢说与你没有关系吗?”
第41章 绳之以法()
“这……推官大人,李公子遇刺,他的侍女失踪,真的与我毫不相干啊,草民真的一点不知情啊……”宫梓吉瞠目结舌,他的脸上也是一副很无辜的表情。
孟推官勃然大怒,咆哮道:“怎么与你不相干?你曾经欺负过李盛的侍女,李盛为此与你发生过争执,你敢说不相干?就算李公子遇刺不是你所为,那个刺客也有可能是受到你的幕后指使,至于李盛的侍女失踪,你更是难逃其咎!”
“孟推官,草民冤枉啊……您这样无凭无据的,可不能乱加猜测啊……”宫梓吉惊得面如土色,浑身哆嗦,后背直冒冷汗,他知道,这可是杀头的罪名啊。
孟推官更加声色俱厉,道:“大胆!你是欺我没有证据?你这分明是在藐视本官!本官怀疑你包庇窝藏凶手,参与谋害刺史大人的幕僚李盛,本官今天就是奉命来搜查你的酒楼……不仅你有重大嫌疑,你这个酒楼里的人鱼龙混杂,可能有奸人混迹其中,从今日起,这个酒楼必须停止营业,本官要对这里的所有人逐一排查,包括你的亲朋好友,直到找出真正的罪犯为止!”
孟推官对此是很有信心的,如今适逢乱世,他根本就不怕把事闹大,如果对宫梓吉的店小二和亲朋好友逐个进行排查,一旦施以酷刑,三木之下,何求不得?到时候,一定会有人招供,宫梓吉本来就不是个好鸟,找到他的把柄并非难事。
“什么?”宫梓吉大惊失色,他是个精明人,哪里不知道这些公人的手段?
宫梓吉的表情完全在孟推官的意料之中,南平王的丧期未满,本该禁止娱乐,醉宵楼却已经歌舞升平了,这就是一大罪状,就凭这一点,孟推官就可以把宫梓吉这个臭名远扬的好色之徒绳之以法了。
宫梓吉心中叫苦不迭,辩解道:“推官大人,草民虽然与李公子为了清雪那个丫头有过争吵,但是并没有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草民与他也谈不上有太多的恩怨,草民怎么就有杀人的嫌疑了?比清雪那个丫头漂亮的女子有很多,草民要是看上哪个女子,花些钱币就可以买来作为妾侍,这并非难事,草民也没有必要去掳掠清雪,您说是不是?清雪的失踪真的与草民毫无干系,望孟推官明察……”
“这么说,你是在指责本官徇私枉法?错怪你了?”孟推官的目光咄咄逼人,他根本不想听宫梓吉狡辩,江州刺史钟匡范限期缉拿凶手归案,他必须抓紧时间。
宫梓吉摆了摆手,忍气吞声地说道:“草民不敢,大人,您是误会了……”
“住口!江州城里,谁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凶手至今仍然抓不到,这是本官的耻辱,更重要的是,这样的事情以后不能再发生了,如果罪犯始终逍遥法外,本官如何向江州父老交待?既然你认为自己冤枉,你就跟本官走一趟,配合本官调查,是非自有公论。”孟推官面沉似水,他已经没有耐心再对宫梓吉费口舌了。
宫梓吉哭丧着脸,支支吾吾道:“孟推官……只是……草民确实冤枉啊……”
孟推官狠狠地瞪了宫梓吉一眼,霍然站起身来,呼喊道:“来人啊,把宫梓吉给我带走,立刻抄了这个酒楼!”
宫梓吉只觉得脑袋“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