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时自认不如你家先生,但是现在看着你师傅只以教书为生,心里很是得意,就应你师傅之约晚上一起喝酒,大讲自己的风光事,不然岂不如锦衣夜行一般。开始他们两人还互诉别离之后的机遇。酒到正酣时,杨伯劳就说了自己投靠金人之后的风光,还要邀请你师傅也去投靠金人,话不投机,你师傅就变了脸色了。杨伯劳久不回故里,一时情绪高涨,喝多了,也没注意你师傅的脸色,还继续说自己多受重用,比如这次来江南,完颜亨私下让杨伯劳拜访名医,找位良医带回去给自己父亲调养身子,完颜宗弼去年入冬以来,身体就不是很好。这种事情在金国内部都是不传之秘。足见完颜亨对杨伯劳的信任,因此说只要黄世仁答应杨伯劳的笼络,回金地必然飞黄腾达。”
“金兀术得病了?严重吗?是不是快死了?”张曜宗急忙追问。
“我不知道,就算杨伯劳也不知道,还是完颜亨在宋地要找名医,自己不方便出头,才告诉杨伯劳的,杨伯劳还梦想借此飞黄腾达,我敢断言他找到名医之日就是他丧命之时,必定要被灭口,还有你个小孩,别打断我说话,说到哪了?”孙琉逸不满意道。
“说到杨伯劳利诱我先生了。”张曜宗回答。
“哦,你家先生语带讥讽,祝杨伯劳步步高升,只是别忘了祖宗。杨伯劳当时也没听出来,还以为黄先生赞扬他呢,更说出了一个秘密,宁**承宣使、荆湖南路马步军副总管牛皋一直主战,这次完颜亨来使,威逼秦桧谋害牛皋,前几日已经密令都统制田师中用毒酒将其害死!”
“什么?”张曜宗大声问道?
“是的,牛大将军已经仙逝了。”孙琉逸沉声道。
张曜宗回忆起牛皋的音容笑貌,自张家发配以来,他人或有避之不及的,或有自身难保的。父亲的一干同仁,只有牛皋每年抽空来探望一二,牛伯伯相貌或许丑陋,身材高大,但是只是不趋炎附会这一条就是真男子汉,更不要说曾经跟随岳元帅屡立战功,威名远扬,在岳元帅死后,朝堂遍布奸臣的情况下,还一力主张抗战。牛伯伯就这样死于奸人之手了?张曜宗不敢相信,不是说牛皋生擒金兀术吗?怎么会死了呢?还记得去年牛伯伯来时说将来等自己长大了,要把自己带在身边,一起杀金人,复我河山呢?怎么就会死了呢?张曜宗眼角已经湿润,更想大喊几声,张嘴却是泣不成声。
孙琉逸摸着张曜宗的头顶。“我与你父并未交往,但是久闻张将军大名,甚是敬佩。待你们流落自此,也不太方便前去探望。但是牛将军倒是在转任鄂州驻札御军左军统制时有过交往,得知在岳元帅逝后,牛将军每年都去探望岳家后人和张家后人。老夫对他这种耿直十分佩服。因此知道牛将军和你家有往来,此事于情理应该告诉你一声,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找老夫照应一二。”
张曜宗已经没有听见孙琉逸说的什么了。秦桧,希望你不要早死,我定要抽你的筋扒你的皮。
孙琉逸也慢慢叹口气:“想我孙某饱读圣贤书,立志光耀大宋,扬名千古,先是仕途蹉跎,继而金人占我半壁河山,孙某无上阵之力,但也有铮铮铁骨。奈何朝堂奸佞遍布,空有报国之志却无有用武之地,如今奸相又诛杀有功之臣,自断臂膀,大宋危矣啊。”
张曜宗总算听到孙琉逸说什么了。“那么大人为什么不振臂高呼,诛奸相,清朝堂,整军备,复我河山呢?”
孙琉逸脸色一红:“那个那个,时候未到。”毕竟不是一个人,自己还一大家子人呢,凡事未虑胜先虑败,秦相党羽遍布朝堂,,自己一个提刑典狱还是不够看啊。“不过照拂忠良之后,老夫还是能略尽微薄之力的。”
“那么杨贼为什么要杀我先生呢?”张曜宗也看出孙琉逸的软弱,说话都那么没底气,更重要的后世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当然就不是名臣了,这种大事他当然不会做了。只好转个话题省的难看。
“你家先生义愤填膺,实在忍不住了,羞于此贼相识。正好休整书桌的铁锤就在屋内,趁机想要为民除害,奈何百无一用是书生啊,偷袭还能砸不住人?只砸到贼人肩膀,却让杨贼酒醒了,想起刚才酒醉说的话,杨贼也害怕泄露,就要杀你先生灭口。他也是书生,两人半斤对八两,谁也不能占上风,不过杨贼有枚戒指,暗藏机关,用时可伸出毒针,上面有麻醉药,本是他帮紧人掳掠良家妇女所用工具。趁你家先生不备,先用毒针刺中你师傅,然后夺过铁锤,以铁钉灌脑杀害你家先生。完了害怕暴露,将门窗紧闭,在门外用刀挑落门栓关门,制造假密室。在小河边意图把凶器丢掉又碰上你和你家小婢,夜晚你们大肆搜查,他就没有跑出镇子,在里正家躲藏。事情经过就是这样了。”
“那么他是不是要被问斩啊?”张曜宗问道。
“那个,事涉金兀术病情,可能会对朝局有所影响,因此不能大肆声张,只能密奏。只能等圣裁了。看看其中有没有可利用操作的空间,这就事涉政治了,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了。”
“那我能看一眼那个汉奸吗?”“汉奸,说的好,汉人中的奸人,奸贼,奸细。但是恐怕不能让你看,第一你不是官差,没权利看,第二你是个孩子,那奸贼现在的样子不太好看。都是你出的好方法,把一个正常人一夜之间变成一个疯子,我怕你看了心里有阴影。看来你还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里。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做一个正常的孩子。你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别人家的孩子早早展露才能,会被捧成天才。你过早展露才能,也许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会受到加害也未可知。”
张曜宗感念的看着孙琉逸,老头头发已经灰白,眉毛末梢已经下垂,眼袋厚厚的,脸上已经失去了红润的色彩,有一种暗黄。就是这样一个老人,也许他不敢直面奸相秦桧,但是他还秉承着自己的良心照顾忠良之后,这就是大宋的文臣,也许有为了一己之私出卖国家利益的,但更多的还是秉承孔孟之道,为了王朝的延续,中华文明的传承,在默默的做着自己的贡献。
“那个,昨天你拿出来的印泥是你自己研制的吗?此物颜色鲜亮,老夫昨日回屋盖了盖印章,真的是比汴梁文宝斋的印泥还好。老夫想,你现在不便出头,不若将研制之法交与老夫,老夫找人专做印泥生意,再配以上好湖笔端砚,必能占据大半市场,老夫自然不会亏待你。”
张曜宗心中本如波涛汹涌的情绪忽然平静了,心中的感恩突然好像是手中的蛋糕被人扔到了地上还踩了一脚,利益,还是利益,说的那么伟大,最后还是为了利益,真当我是八岁孩子啊。还害我那么感动。”
“大人既然喜欢,学生自也不是贪财忘义之徒,一定会把研制之法交给大人,但是这方法说实话,实不是学生自已研制的,乃是我和三哥一起偶得秒思,家母不说我们胡闹,给与支持才做成的,学生不敢自己一人做主,不若我回家禀明家母,再将方法献与大人可好。”张曜宗从容答道。
孙琉逸心中也是暗叹:“小狐狸,一点亏也不能吃,孩子果然还是别人家的好啊。”想想自己家的那个败家子,不是为了他也不至于打这印泥的主意,还不是想给孩子留下一门营生,好在以后安然度日。
“恩,久闻张将军威名,以前不知,现在知道张夫人携眷在此隐居,自当拜会。”孙琉逸说道。
“不知大人想如何分成,我好回家禀明家母?”张曜宗直接问道。
孙琉逸心中暗骂:“小滑头,我本想一次买断的,以后都是我家生意,分成?那不是我还得每年给你家分银子,真是个小狐狸啊。”
“既然这样,那就咱们去见见张夫人再说吧。”孙琉逸也懒得跟张曜宗费口舌了。
张曜宗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自己现在要是抢着定下来,一定会吃亏,但是交给娘来谈,娘也不知道这其中的门道,说不定也要吃亏,还是自己年龄太小,在别人眼里就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啊。
“大人,我就远远的看一眼恶贼吧,他害了黄先生,我只是想看看他会不会忏悔。毕竟曾经他们是好友。”
“那好吧,你看一眼,就一眼啊,你不知昨晚要找你说的僻静地方有多难,好容易找了一个地窖才算凑合,每隔几息的滴水声别说贼人扛不住,我手下都快扛不住了。这个方法真的有点太残忍了,以后万要慎用,有失人道,会有天谴的。”
“知道了,大人,我只是在父亲手札中看到的,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有没有用,有什么效果,既然大人说要慎用,我现在就已经遗忘了此法了。”张曜宗说的颇为乖巧。孙琉逸自是不信。
走到驿站后的柴屋,有两名衙役在门外看守。看见孙琉逸低头行礼。
“里面人犯可有异常?”
“禀大人,没什么,就是痴痴呆呆的,大人?是不是还不让他睡觉啊?我看再不让他睡,他就快熬不住了?”一个衙役问道。
“没你们的事,我看看再说。”说完招呼张曜宗骑在一个衙役脖子上在窗外向内观看,里面还有两个衙役,看见杨伯劳低头瞌睡就是一脚。里面杨伯劳脸色蜡黄,头发也都披散着,身上的脚印数都数不过来,双眼无神,布满血丝,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张曜宗看完也没什么感想,就是觉得恶人自有报应。跳下衙役脖子,“走了,我回家禀明母亲,待大人一会来了,有什么事你们商量吧。”
“嗯?不是一起走吗?”孙琉逸问道。
“那个,大人难得去我们家一趟,学生自当备点吃食款待大人啊。所以大人不用急,看看这里还有什么遗漏没有,公务要紧啊。”说着张曜宗就跑出去了,废话,跟他一起去那还不得露馅,先回去跟娘亲交代一下啊。
孙琉逸赶快问一句:“你也看过人了,是不是还不让他睡啊?别把贼人熬死了!”
“我只是从书上看的,我哪知道,你们想让他睡就让他睡,不想让他睡就不让他睡呗。死了更好!”张曜宗的话音还在屋外,人就已经跑的不见了。
孙琉逸摇头想了想,“让他睡一会吧,此人现在不能死,你们小心看管,出了事唯你们是问。”衙役点头应诺。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九章 老狐狸和小狐狸()
回到家,张曜宗赶紧去找岳银屏。“娘,我回来了。”
“麟儿回来了,你又不上学堂了,还出去乱跑什么啊?”银屏担心道。
“娘,放心吧,我不会乱跑的。刚才听娘的话,去给师母送钱了。”张曜宗说道。
“哦,你师母可还好吗?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没有?你黄师傅人不错,你和你三哥一起在学堂上课,他只收一个人的师仪。现在去了,剩你师母她们孤儿寡母的,怪可怜的,你勤跑跑,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就回来告诉娘。”
“我师母有点伤心过度了,现在都是我师母的娘家兄弟在操办,我师姐跟我说,办完事之后他们就都去古田县了。估计是不想留在这个伤心地了,要找人卖房子,还有我师姐说把先生的书都送给我。”
“可怜这孤儿寡母的,你去问问你师母要卖多少钱,要不咱把房子买下来吧,让他们多带些钱,不然虽说是娘家,天天寄人篱下的,难免有个不周的地方,身边有点钱也是好的。”
“好的。娘,说到钱了,儿子有点事想跟娘说。”
“说什么,你又没有花钱的地方?有你的衣裳穿,有你的饭吃,怎么还想找娘要钱啊?”
张曜宗无奈的摇摇头,娘现在也太现实了吧,行善舍得给别人花钱,跟自己儿子反而计较了。
“娘啊,我不是找你要钱,是给你送钱的。”张曜宗笑着说。
“哦,娘跟你说啊,虽然我们家眼前没什么进项,但是我们家的织机只要弄好,就会有好多钱的,你可不能使坏啊,不要贪小便宜丢了人品。”
“娘你说什么啊?你以为我是偷得还是抢的钱啊?有你这么当娘的没有啊。”张曜宗假装生气。
“娘没说你偷,就是你一个小小孩子,上哪挣银子啊?娘只是提前告诉你规矩,省的将来你挨家法说娘没提前告诉你。”
“娘”“我自己玩印章时研制了一种印泥,颜色鲜亮,本路提点刑狱公事孙大人看上了,想和我们一起做生意,过一会他就来咱们家了,你去跟他商量吧,那不就是铜板上门吗?你还怀疑我去偷钱,气死我了,我走了。”说完张曜宗就要走。银屏赶紧拉住曜宗,“儿啊,原来你这么本事,娘想叉了,要不娘晚上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你别生气了。”
“娘啊,你给我做饭,是折磨我好吗?”
“什么?娘做的饭有那么难吃吗?不就是偶尔少放点盐多放点盐而已嘛!”
“而已?娘啊,你放的多的时候,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把卖盐的打死了,不然放那么多盐干什么?少放点?根本是不放好吗?娘,儿子孝顺,以后我做饭好了?娘你还是织布好了!”
银屏本来不愿意,但是想起昨天儿子做饭的手艺,不禁咽了口口水,还真的是很好吃啊。要不以后就让儿子做饭吧。
对了?什么印泥?印泥也能卖钱?卖多少钱?五贯钱会不会太黑啊?可别学的太市侩了,那样丢的是宪哥的脸啊。
“儿子你又弄的什么东西啊?咱卖五两行不行?”银瓶问道。
“五贯,娘你也真好意思开口。”“太贵了吧,我觉得也是,虽然我没买过,但是我给你们兄弟置办一套文房四宝也不过一贯钱,当然上好的就不说了,要不咱卖三贯钱行不行?”银屏又问道。
“娘啊,印泥能多少钱啊?现在市面上的印泥不过几十铜板。但是容易干燥,很快就不能用了,再次和水颜色就没那么鲜亮了,儿子做的印泥用上一年都不会干燥,就算质量好点,也不会超过一百个铜板,不然就卖不出了。但是儿子不是卖印泥,是卖印泥的制作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