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启用手遮了眼,这几天的日头不错,晒得人暖洋洋的。来的军队都是一身赤甲,大旗上的那个“孙”字有些刺眼,不过看军势还是很强的。刘启点了点头,“孙”应该是孙坚吧,不愧是江东猛虎,看来华雄要有苦战了!
这个时候,评价一支军队,首先就是看队形。什么个人英雄主义云云都是骗人的,那只是在武将单挑时有用,好吧,在这个有些扭曲的时代里,又一次扭曲的放大了。但武将不是机器人,他们也有力竭的时候,就像阴谋家那样,有时候对付武艺出众的将军,不需要别的,一排一排的士兵围着群殴就是了,就是累也累死他们了!更有心狠的自然是弓箭手伺候,几排羽箭下去,然后一名小校过去看看那憋屈致死的人的死活,就可以“收工”了。
杀敌的招式不需要复杂,战场上没有时间和你玩虚的,密密麻麻的兵器向对方招呼,就是想玩虚的也没有那个空间,因此要求士兵下盘要稳。就和拔河一样,一方一推一拉就倒了,比赛自然就结束了。所以在以后的发展中,甚至有了地趟刀、膝盖跪在地上的士兵云云。
当然还有些旁的枝节,比如士气云云,不过那时候没望远镜,所能观察的也是有限。
刘启觉得孙坚的军队不错,主要是孙坚的军队有几分孙子的意思,侵略如火,不动如山!缓缓而行,不见杂乱,在华雄出击的时候,军队的应变很好,一有薄弱后军立即补了上去。
刘启皱了皱眉毛,飞熊军虽然左突右突但是已经有了陷入沼泽的意思,孙坚死的人多但阵型依旧很稳,战场中的势悄然起了变化。
“势”是个很奇妙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主将一不留神,可能战场中的结果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不仅仅是刘启脸色难看,就连身在战场中的华雄也觉得有些不妙,他不知道的是,孙坚虽然在徐荣手里吃了亏,但手下的士兵也见识过西凉的战法,都憋着一口气,自然就挺了下来。
“咚咚咚”一通鼓罢,却是虎牢关上的胡轸恐怕华雄有失,带着一彪军队来援。孙坚虽然有些遗憾,无奈兵少,只能缓缓后退,他所带的兵,有一半在程普的率领下正在扎营。
华雄看了看昔日的对手,孙坚的部队依旧是很稳,有些寂寥的叹了口气,手一挥,飞熊军狼狈的进了大营……
刘启顺着梯子爬了下来,看了看神色如常的华雄,悄悄的离开了。果然,半个时辰后,一个不是很好的消息在军官中传了出来,“死三百余,伤七百,折马一千三百余匹”。不过到了士兵耳里却是大胜,斩敌三千,伤无数……
确实是“大胜”,只不过在西凉的武将眼里,付出的代价有点高。刘启虽然在心里不以为然,但在军议上,还是装出非常严肃的样子。孙坚的战法严格来说就是用士卒的生命去减缓骑兵的速度,等到骑兵不能如意地“突突”时死得就有些多了。
华雄无谋?不,更多的是在计策上的无谋,但在临场指挥上还是很出色的,这也是这个年代大多数武艺出众的武将的通病!华雄经此一战能看得出孙坚阵中的虚实,自然会有法子应付,但摆在眼前的难题是,孙坚来了,诸侯们还会远么?
华雄眯了眯眼睛,他还是很欣赏谋士李肃的进言:“公欲退敌,当先挫锐气!今夜趁孙坚不备,夜袭之!”刘启没在意他人的看法,皱了皱眉毛,他还是很反感李肃那掉书袋的样子,一本正经的!平时说话说白话就是,何必装什么深沉!刘启不知道的是,自打李肃说反吕布得了董卓的赏识后,就打算做个“文化人”,只不过东施始终是东施,别人不屑嘲笑他罢了!
坦白来说,刘启是不赞成这个方案的!所谓的劫寨,其本意就是攻其不备,若是刚上阵的菜鸟也就罢了,孙坚入了军伍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会有这种纰漏!刘启刚想要说什么,却感到一丝压力,侧目一看,却是华雄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
刘启冷笑一声,想起先前的警告,嘴边的话也咽了下去,装哑巴,谁不会啊,更何况这艘大船本身也不稳当,刘启可不想随之沉入海底。胡轸没说话,新来的张济摸不清状况自然不会发表意见。
华雄两只眼扫了一圈,一拍案几道:“我意已决!今夜点起五千人马夜袭孙坚!三更吃饭,四更出发!文才稳重,紧守关隘!大营就托付给张校尉了!”张济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华雄,已经四五年了,自己还是没融入西凉嫡系啊!张济一抱拳,喊了声“喏!”胡轸没说话,依旧是有些木讷,不过正因这种性格,董卓才封他为大都护,拴上雒阳门前的最后一把锁!
军议草草的散了,刘启老神在在的站起了身,刚要出门,便听得华雄道:“参军!”刘启愣了一下,说道:“都督,有事?”华雄道:“看你刚才似乎想说什么!”刘启微笑着说:“我啥也不懂,只是个混功劳的!再说了,都督竟然在军议中有此闲心,定然有了腹案!何必污了都督耳朵!”
华雄哈哈大笑,说道:“到底是个小鬼!有个性!”华雄看着刘启那惊奇的脸,说道:“贾诩这个老狐狸教出来的必然不是个蠢人!李中郎竟然推荐了你,我自然也得派人去打听打听!这些日子,你很不错!”
尼玛,是谁说,在史书中所写的大老粗都是单细胞动物,华雄也不像表面上那么憨厚,看来在史书上能留名的都不能小看啊!
刘启的脸有些不自然,又听得华雄道:“没什么想法么?那好,回去收拾行装,今夜你随军!”刘启在心里正在问候华雄的全家,苦笑一声说道:“都督,这又是何意?”华雄瞪着眼,喝道:“你是大汉的军官?”刘启赶紧说道:“是!”华雄冷笑一声,说道:“既然如此,不遵军令的下场你可知道?”刘启出了点汗,苦涩的说道:“知,道……”华雄轻描淡写的说道:“还有什么问题么?”
刘启前世的经历几乎就是空白,来到这个时代尽管已经六年,但他的身份只是个小孩子,嘻嘻笑笑的看着世间变化,从心理来说,他就是个孩子!没能融入时代,有些懦弱和自卑的刘启有此表现不足为奇,说到底,他还是个普通人!
华雄说道:“回去吧,别误了时辰!”刘启咬着牙,还是开了口,说道:“都督,今夜夜袭,还是有些……不妥!”华雄眯了眼,说道:“哼!黄毛童子怎知军国大事!”刘启有些无奈,只好退了下去。华雄摇了摇头,这小子虽然有些不错,还是需要雕琢,这性子有点软。华雄坐了下来,拿起案几上的茶一口而尽,茶壶旁边有一封信,封口处隐约间有着“贾诩”字样……
刘启有些丧气,不过想到夜晚的那场战争还是有些心悸,回到军帐,首先就是拿出一快磨刀石,临阵磨剑,总比不磨强!刘启的心很乱,总感觉如果此时有个长辈在旁边提点几句会好得多,他此时是多么怀念河内的父亲、天柱山上的老道和师傅,以及雒阳城内既可敬又有些可恨的某位伯父……
事实是残酷的,刘启是参军,比六百石,他的帐篷也是“单人间”,从某方面说还不如“多人间”,毕竟要是遗落了什么,同袍还能提醒两句。他根本没意识到,此时大多数被抽出夜袭的董军士兵此时已经是在睡觉恢复体力,毕竟这一去就得一夜不睡!
磨了半个时辰的剑,刘启看了看恨“雪亮”的三锻剑,稍微安了安心,随后才想起自己可是道士出身,又开始手忙脚乱……毛笔、朱砂、纸等等原料如同小猫一样不停地在挠着刘启那躁动的心,可想而知,那可怜的制符成功率……帐外的卫士有些看不懂他,这个时候不好好的休息反而安排自己找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最令人无奈的是,一直到了近两更天的时候,这位军官还在忙碌么,从缝里传出的灯光很是吸引人的眼球……
果然,近三更的时候,营地里传出了一阵苍凉的号角声,吃饭的时间到了!卫士进门禀告时又吃了一惊,刘启满眼血丝,看起来虚弱极了,这种状态,真的能上战场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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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雄如何也没想到,他再见刘启的时候,刘启会是这个样子——两眼无神,血丝遍布,脸色苍白,似乎风一吹就要倒了……若不是他的家生子打探的情报,和贾诩来信中的托付,他甚至怀疑,刘启是不是纵欲过多……
华雄其实也是心血来潮的出来走走,他的饭自然是在自己的帐篷吃,至于刘启的,则是他先前的考验——叮嘱士兵不给他打饭吃,外加上刘启本就不在意这类琐事,以至于到现在都没发现……
到目前为止,在华雄眼里,刘启还是有一些闪光点的,不过胆气不足,就成不了名将,下午的时候华雄也仅仅是挑拨出一点火气,可惜刘启还是……
华雄皱着眉毛,说道:“你这是怎么了?今夜还想夜袭,你没事吧!”刘启说道:“没事!只是准备了些什么……”华雄眉毛皱得更紧了,说道:“这有什么准备的,穿好衣甲,拿起你的兵器,骑着马就行了!你不会还没休息吧!”华雄说着说着,就恍然大悟了,随后指着刘启哈哈大笑,说道:“小鬼,还没杀过人吧!紧张了?”
刘启有了火气,竟然推了华雄一下,在月光下,小脸显得如此倔强,说道:“谁说我没杀过人!我去年的时候,可是见过血了!”华雄的卫兵刚上前一步,华雄摆了摆手,欣赏的看着刘启说道:“好!很好!既然见过血了,我也不多说什么!希望你一个时辰后手不会软!”
刘启转了身,有些踉跄的跑进了炊事营,大头兵吃饭从来只是抢,来晚了可就没了,刘启吃了不止一次的亏,若不是华雄叫住了他,他这个时候早就开始大吃特吃了……
显然,等到临出发的时候,刘启差点又傻眼了,人家骑的是马,自己猛然矮了一截,是驴子,更令人纠结的是,驴跑得慢,华雄甚至有闲心问候他:“用不用换匹马?”刘启吞了口唾液,仰视着华雄,正如驴在马群那般显得如此渺小,说道:“算了……”
夜袭是有讲究的,凡是造出声音如铃铛等等都得去了,快到敌方营地的时候马儿的速度要下降,声音要轻,当然解决了守门的士兵,打开了大门后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打前哨的人马,借着阴影悄然靠近,或是暗杀,或是弓箭处理掉门口的哨兵,随后一军官就拿起了号角吹了起来。
如此静谧的夜晚,苍凉的号角声显得如此突兀,但更令人惊慌的是,随之而来的马蹄声,如同地震一般扣紧人的心弦。刘启不停得给自己打着气,刚吃了饭的他此时的精神好了不少,只不过驴子的速度好像确实有些慢,他不知道被旁边的人“超”了几次了……
刘启不是没想过换匹马来骑,不过与驴相比,马儿的性子要烈上不少,最令刘启无语的是,他试过几次马,每次都********,大腿内侧的皮被磨破了不少,这还是马倌嘴里温顺的马儿。刘启自嘲没有做名将的可能性,他没注意到马倌看向他的眼神带着惊讶,显然这所谓的“温顺”也是加了料的……
华雄带着人冲得飞快,马儿到处,铁剑乱舞,鲜血四洒,一团团火焰随之升起。董卓的队形随后就散了,这个时候对方的士气已泄,用不着阵型了。刘启的两条腿又狠狠的夹(河蟹)紧了驴腹,可怜的驴子开始喘起了粗气,无声的抗议着主人的暴(河蟹)行。
好在刘启还有些理智,指挥着驴子避开了陷马索,不管怎么说,倒在地上的死尸正在给刘启的小心肝里敲着警钟——一旦避不开,死就是下场,而且死还是被自己人杀的,马儿过处,皆为肉泥……
华雄哈哈大笑,说道:“随我来,杀!杀!杀!”突然听得一阵呐喊,一名武将骑着大马带着一群士兵赶到,刀指华雄说道:“祖茂在此,休得放肆!”孙坚的士兵有些狼狈,甚至有些衣甲都没穿好,但眼神中别有一番狂热,让人不能小觑。
华雄的马速没有因此减慢一点,大刀高高的举起,在月夜下,身子起了一只野狼的浮影,仿佛正在对月高鸣,喝道:“孙坚呢?无名小辈也敢阻我路,受死!”话快人更快,大刀划过一个弧度,重重的砸在了那杆刀锋上。祖茂躲是躲不及了,只能咬着牙硬上,只是这股巨力让他难过的吐了口血,同样是有杀气的武将,他还是差的太多……
祖茂的大刀崩了个口子,甚至差一点就脱手而飞,只留下华雄大笑的声音在他耳旁不停地鼓荡,更令祖茂难受的是,他的耳朵因为刚才的撞击开始不停地嗡嗡。华雄调转了马头,孙董两军的军士似乎达成了默契,让开了空挡,只是手中的厮杀却未曾结束。
华雄有些欣赏的看了祖茂一眼,方才他可是凭自己的臂力硬吃了自己的一刀,还是有些本事的喝道:“这一刀可不会收手了!”华雄一夹马腹,眼神微眯,右手中的杀气不断的聚集,整个人的气势陡然飙升。
祖茂硬咽下那股腥甜,右臂所持的大刀仍有些抖,不过华雄已经来了。刀注重的气势,讲究就是蓄力,甚至严格说它与枪走的是不同的路子,而枪注重的是技巧。华雄的那一击精妙就就妙在这一招让对手产生了一种错觉,一种躲无可躲的错觉!
“大(河蟹)荣(祖茂)!”孙坚还是出现了,一声悲鸣,满脸哀痛,他嘴里的那个人已经身首两处,魂飞渺渺……
华雄轻轻地说道:“文台!我还以为你不出来了呢!”孙坚声音哽塞,喝道:“你既然杀了大(河蟹)荣!”孙坚怒视华雄,拔出古锭刀,斩去了左手露出的一截衣袖,喝道:“哼!虽说生死有命,但你杀了大(河蟹)荣,昔日之交,如同此袖!今日我必杀你!”
孙坚大营,一独臂男子有些寂寥的望着不远处的惨景,叹了口气。他是程普,自打那一臂断掉后,在孙坚等人的劝说后,终于“又站了起来”,虽然习武无望,但在文事上大有长进,当然这里的文事指的就是兵法。程普凭着他的智慧得到了孙坚士兵的拥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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