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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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明天下-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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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社联合了数十家的学社,这里面就包括豫章社。

    尹山大会,前往的江南学子多达两千五百余人,声势浩大,最终成立了复社,这本来是一股进步的力量,可惜的是,复社的领袖张溥,没有能力掌控如此浩大的组织,最终导致复社成为了被他人利用的工具。

    “吴兄,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些担心啊。”

    “没什么,太仓的应社,影响比豫章社还要大,一声号召,前去的读书人肯定不少,不过我与他们没有什么交集,想来也不用去顾虑那么多,再说了,你我会试若是能够高中,参加殿试之后,就要到各处为官,与什么应社和豫章社更是没有交集了。”

    “但愿吧。”

    卢发轩看了看吴宗睿,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第五十九章 巧妙应对() 
卢发轩与戴明杰之间有着不同一般的交集。

    吴宗睿总算是明白其中缘由了,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与恨,当日卢发轩出面,让贺耀廷无法继续向他吴宗睿发难,最根本的缘由还是戴明杰。

    读书人之间若是意气相投,或许能够交付生死,但这样的情形太少见了,吴宗睿轻易不会相信,人与人之间的交往,说到底还是利益交集占据大部分。

    这就是现实,让人无奈又不得不遵从的现实。

    三月初一,崇文门外,依旧是崇北坊某家酒楼,依旧是贺耀廷请客。

    吴宗睿与卢发轩都接到了邀请,这一次两人一同前往。

    距离会试放榜只有五天时间了,这个时候,参加会试的诸多举人,颇为关心是能不能高中了,会试高中对于举人来说,就是十年寒窗彻底结出了果实。

    吴宗睿同样关心,但是与卢发轩闲聊的时候,绝口不提会试的事宜,他很清楚,这个时候议论担心都是多余的,典型自寻烦恼,放榜的那一天到礼部去看榜单就可以了。

    距离酒楼还有两百米左右的时候,卢发轩看了看周遭,低声开口了。

    “瑞长,我总觉得今日的宴请有些不对劲,你可要注意了。”

    “路廷兄,是不是感觉有鸿门宴的味道。”

    “可能,公长兄已经邀请我等聚会过一次,没有必要再次的邀请,再说上次聚会的时候,他明显是想着和你好好辩驳一番的,却未能如愿。”

    “无所谓,上一次的聚会没有尽兴,今日再来就是,若是不出预料,今日参加聚会的同年人数不少。”

    “未必吧,公长兄的眼界很高的。”

    “人的想法是会改变的,路廷兄,我们打赌,我预料今日聚会的同年,至少五十人以上,甚至会更多。”

    “好,我赌了,这赌注怎么说。”

    “路廷兄赢了,明日我请你吃酒,我若是赢了,请你吃酒表示祝贺。。。”

    卢发轩楞了一下,笑着开口了。

    “瑞长,你可真的有意思,好了,我们之间不管输赢,明日我都请你喝酒。”

    。。。

    “瑞长,路廷兄,就等你们了,快快请进。”

    “劳烦公长兄在门口等候,真的不好意思,多谢多谢了。”

    贺耀廷在门口亲自等候,这的确出乎吴宗睿的预料,卢发轩说过,贺耀廷因为家境以及学识方面的关系,为人还是较为高傲的,一般人根本看不上眼,上一次聚会邀请的三十余人,基本都是乡试名次靠前之人,说到底这些人都有会试高中的希望,至于说那些名气靠后的新科举人,贺耀廷几乎没有邀请。

    卢发轩认为贺耀廷的这种行为是高傲,吴宗睿却不是这样看的,此举恰恰说明贺耀廷有不一般的目光和远见,绝非莽撞之人,从现实主义的角度出发,不管是结交关系,打下牢实的基础,还是找到帮助,解决实际的问题,都要找到有能力之人,泛泛的结交关系,往往难以真正的达到目的。

    应该说穿越之初,吴宗睿也有这样的认识,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慢慢改变了看法,如果抱着某种目的去结交关系,去认识和笼络某些人,最终可能南辕北辙,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远,相反,以诚相待,认真的对待每一个人,可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走进酒楼的时候,吴宗睿坚持让贺耀廷与卢发轩走在前面,他走在最后,不管是从年龄还是资历,他都应该要略微的谦逊一些。

    说话声、笑声扑面而来,一楼的大堂至少有六七十人。

    卢发轩不自觉的扭头,看了看吴宗睿,脸上带着若有所思的神情。

    “诸位同年,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江西戊辰科乡试最年轻的俊杰吴宗睿,字瑞长,十五岁的年级,高中乡试第十八名。。。”

    突如其来的开场白,让吴宗睿楞了一下,他历来喜欢低调,不喜抛头露面。

    “诸位同年,刚刚是公长兄的厚爱,我可不敢当,江西人杰地灵,英才辈出,前有殿试近三十位状元,现有豫章社的诸多俊杰,我怎敢担次名号,公长兄今日邀我参加聚会,倍感荣幸,还请诸位同年日后多多赐教,我在这里谢过了。”

    一边说话,吴宗睿一边抱拳稽首行礼。

    身边的贺耀廷,脸上的笑容微微凝固了一下。

    吴宗睿表现出来的成熟与灵活,与年龄完全不相配。

    。。。

    贺耀廷端起酒杯,大声开口了。

    “诸位,前日我刚刚得到消息,太仓应社盟主张溥和张彩,提议江南学子前往尹山聚会,现如今前往尹山聚会的学子超过两千五百余人,我江西豫章社响应号召,聚集了近百位读书人前往尹山,我提议,我等为此次宏大的聚会举杯祝贺。。。”

    所有人都举起了酒杯,包括吴宗睿。

    一杯酒喝下去之后,贺耀廷右手执斛,左手拿着酒杯,走到吴宗睿和卢发轩前面。

    “瑞长,路廷兄,二位是我江西的俊杰,在下不才,代表江西豫章社,敬二位一杯。”

    卢发轩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吴宗睿就直接回答了。

    “恭敬不如从命,豫章社集聚的都是我江西之俊才,公长兄代表豫章社敬酒,我们荣幸之至。”

    众目睽睽之下,贺耀廷、卢发轩和吴宗睿喝完第二杯酒。

    贺耀廷没有离开,再次执斛。

    “公长不才,再敬瑞长与路廷兄一杯酒,代表我豫章社,恭迎二位,不知意下如何。”

    周遭瞬间变得安静,贺耀廷此举有些不合常理了。

    不管是太仓的应社,还是江西豫章社,吸纳的读书人几乎都是生员的身份,这成为了大家认可的规矩,一旦乡试高中,成为了举人,则被视为朝廷之人,不应轻易加入学社之中。

    当然,加入学社的生员,乡试高中,同样为学社社员。

    不管是太仓的应社,还是江西豫章社,学社之中进士和举人的数目越多,其影响力就越大,能够发挥出来的作用也越大。

    卢发轩忍不住,跟着开口。

    “公长兄,此举不合适吧,我等都是举人之身份。。。”

    “路廷兄,那不过是有些人唠叨之说法,不用在意,我是举人之身份,同样在豫章社之中,再说了,朝廷并未禁止举人加入学社之中啊。。。”

    吴宗睿脑子快速的运转,琢磨贺耀廷的意思。

    朝廷的确没有规定举人不能加入学社之中,这不过是众人约定俗成的规矩,也是符合朝廷惯例的,一旦有了举人的功名,就意味着可以入朝为官,不管官大官小,都是朝廷的人,如果这个时候加入到学社之中,就隐含着对朝廷的不敬了。

    如果直接拒绝贺耀廷,无疑是与豫章社乃至于将来的复社直接翻脸,目前来说,这样的做法是不明智的。

    抬头看了看大厅之中所有的同年,吴宗睿忽然明白了,今日的这场宴请,就是针对卢发轩和他吴宗睿的,不管是同意还是拒绝,两人的声誉都会遭遇到重创。

    略微平定情绪,吴宗睿站起身来,拿起了桌上的酒斛。

    “来而不往非礼也,公长兄敬了路廷兄和在下一杯酒,在下借花献佛,敬公长兄一杯酒。”

    “瑞长,刚刚我已经说过,再敬你和路廷兄一杯酒。”

    吴宗睿摆摆手。

    “我知道,公长兄的关切急迫之情,令我感动,豫章社乃是我江西俊杰聚集之地,有着数不清的英才,昨日我还和路廷兄议论,豫章社真的不简单。”

    “至于路廷兄与我加入豫章社的事宜,我以为不妥。”

    大堂里面再次的安静,这一次是寂静无声。

    “豫章社乃是我江西最为杰出之学社,将诸多读书人聚集在豫章社之中,议论时政,畅谈人生,其目的也是为朝廷输送人才,以振兴我大明王朝,改革当今社会之弊端。”

    “路廷兄与在下侥幸,乡试皆高中,得以前往京城参加会试,如此情况之下,在下以为,将一身抱负实施于庙堂之上,最为可取。”

    “路廷兄与在下乡试皆高中,若是此刻加入豫章社,不明就里之人,还以为豫章社意欲何为,想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是不是学着朝廷的样子,招募一些进士和举人进入其中,若是真的出现此等的议论,豫章社盟主万时华和徐世溥等人,也不好解释。”

    “在下以为,每个读书人生命之轨迹都是明确的,县试、府试和院试之后,需要明确未来做什么,此刻加入到学社之中,得到指引,善莫大焉,至于说乡试、会试乃至于殿试之后,所思所想就应该是处于庙堂之上了,还是柳宗元说得好,居庙堂之高则忧其君,处江湖之远则忧其民。”

    。。。

    “公长兄,你说是不是,若是认为在下说得有理,则喝下这杯酒,若是认为在下狂妄了,在下则是自罚一杯酒,以抵消公长兄心中之愤懑。。。”

    贺耀廷脸色数度变幻,说不出话来。

    卢发轩脸上带着笑容,跟着举起杯。

    “瑞长,你这话说的,不管怎么样,也应该是你我共同敬公长兄一杯酒。”

第六十章 吉榜() 
吴宗睿和卢发轩两人离开酒楼的时候,脸都是红彤彤的,明显是喝多了。

    这一夜,睡在僧房的吴宗睿失眠了,尽管胃有些不舒服,可头脑异常清醒。

    他巧妙的应对了贺耀廷的试探和挑衅,不过事情远远没有结束,从这一刻开始,他与江西豫章社,或者说即将成立的复社结下了梁子,成为了两股对立的势力。

    也许在贺耀廷等人看来,他吴宗睿是微不足道的,也就是江西一个寻常的举人,就算是会试高中,甚至金榜题名,也就是众多两榜进士中的一员,翻不起什么大浪。

    不过吴宗睿很清楚,一旦他开始掌控自身的命运,就将面对与东林党人的激烈碰撞。

    这是他不愿意看见的情形,却也是无法避免的局势。

    明末结党,已经成为痼疾,甚至可以说是癌症,任何一个读书人都无法避免,想要独善其身之人,要么默默无闻,要么被毫不留情的攻击,永无出头之日。

    这就是现实,无法避免的现实。

    吴宗睿想到了卢发轩,还有戴明杰等人,不知道他们面对东林党人无情的攻击,表现出来的是退缩忍让,还是愤然的反击。

    个人的力量太薄弱了,吴宗睿知道,就算是他金榜题名了,短时间之内也无法与东林党人抗衡,有些时候还要忍辱负重,韬光养晦,慢慢集聚自身的力量。

    既来之则安之,没有什么可怕的,东林党人表面上强悍,可遇见农民起义的洪流,以及满清的铁骑,还不是怂了。

    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这才是硬道理。

    几天时间一晃而过,预料中的聚会没有出现那么多,只不过吴宗睿在江西籍的举人之中,也有了一丝小小的名气,众口一词的评价就是少年老成。

    对于前来法华寺来拜访的江西籍举人,吴宗睿都是热情相待,没有丝毫的架子。

    这让他在江西籍举人之中,名气愈发的大了一些。

    年龄是吴宗睿最大的优势,十五岁的举人,十六岁参加会试,不说是大明一朝最年轻的会试考生,至少是最年轻的的之一。

    崇祯二年三月十六日,卯时。

    吴宗睿走出法华寺,抬头看看颇为阴沉的天空,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少爷,您还是骑马,我看好多的举人老爷,都在外城骑马。”

    “不用,此地距离正阳门不是太远,我们一路奔跑过去,权当是锻炼身体。”

    “好、好吧,少爷,您可要注意身体。”

    “说那么多干什么啊,我就是需要锻炼,什么时候有你这样的体质,我就满足了。”

    。。。

    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滴,双脚微微颤抖,心跳也很厉害,吴宗睿依旧坚持,他的这副身板,比较刚刚穿越的时候好了很多,可是与身体强壮之人比较起来,还是有差距。

    跟随在旁边的刘宁,倒是什么事情没有,一边快速奔跑还一边东张西望。

    进入正阳门大街,吴宗睿停止了快速的奔跑,改为疾步前行,今日是会试放榜的日子,相信这一路上都能够遇见不少的会试同年,如果让人家看见他急速的奔跑,还真不好解释。

    抵达礼部放榜的地方,已经是卯时三刻。

    周遭早就是密密麻麻的人群。

    参加会试的举人多达三千余人,加上他们的书童和下人,数量应该超过万人了,尽管礼部放榜的地方有一个硕大的场地,不过如此之多的人同时聚集,声势还是巨大的。

    会试仅仅是唱榜,不会有贺喜之人,参加会试的举人,也会亲自来看榜。

    刘宁准备往前挤的时候,吴宗睿制止了,没有必要挤到前面去,唱榜之人声音洪亮,隔着老远都能够听见,再说了,唱榜一旦开始,周遭就会安静下来。

    “瑞长,刚刚看见你过来。”

    卢发轩走过来,书童紧跟在身后。

    “早上出发的晚了一些,住的地方太远了。”

    “怎么,你没有骑马过来吗。”

    “还好没有骑马,刚才在外面看到,树桩上面全部栓着马,有的树桩栓着好几匹马,要是受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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