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蒙城这一亩三分地上,不给县令面子,那危险可是大大的。
“回知县,小子王动,年方十五,蒙城本地人氏。”
果然,果然是本地人,蔡升目光虽然落在王动的脸上,但一颗心却已经飞到了远在临安的朝堂之上,怎么样把今天的不利化为对自己的有利,看来就落在这个王动的身上了,他就是自己要树立起来的文人榜样,也让朝堂上那些说文人无用的蛮汉们看看,我辈文人还是有善战之人的。
四周哀嚎声四起,当兵的、办差的开始清理起这满地的尸首,本城本地的有人认领,那些蒙面的红巾贼被堆在了一起,身上的东西早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若不是嫌那一身衣服沾了血的话,怕是也要被一块给扒下来的,最重要的大头还是这些红巾贼留下的战马。
为了确认一下王动的学业,蔡升当场就考究起王动的课业来,虽然不是让自己那么太满意,不过最起码也能写个赋做首诗的,暂时这样就差不多了。
问明了王动家的住址,蔡升做势就要离开,城里没头没续的事情太多了,虽然自己不可能每件都详细地过问一遍,但起码也要装出一份爱民如子的表率,王动给自己的惊喜已经足够了,等回到县衙自己就会把他当成榜样给报送成都府,甚至能不能上得了临安的御前,那就要看看上面的人是怎么想的了。
王动一看自己辛苦陪他聊了这么半天,居然什么都没有留下,到是有些失望,看着正在收尸的军队,眼睛一转到是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蔡大人”王动在后面喊了一声。
蔡升的脚步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王动,笑眯眯地问道:“怎么,还有事?”
这不废话吗,没事谁理你呀,连点交子都不赏,总得赏我些别的吧,比如那些马。
“小子步战已经练习十年,略有小成,最近师傅正准备教授骑马的要诀,只可惜小子家贫,并不能买得起马,所以”王动看了看蔡升,又看了看一旁被收拢起来的马匹,眼里的意味已是相当的分明。
这小子想要马,蔡升顿时看明白了王动眼睛里的意思,给还是不给?按理说人家做了这么大的贡献,自己是应该给他一匹马的,可一匹马能卖几百贯的交子呢,这可是一大笔的数目,就这么舍掉,到是让自己有些心疼,不过又一想,要是自己真的把王动这个榜样树立了起来,对自己仕途的好处就是显而易见的。
“好,这事我答应了。”蔡升随口答应了一句,领着自己的一圈护卫就离开了。
有了这句话就够了,王动收起自己小心翼翼的样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刚才蔡县令的命令这些大兵也都听得清清楚楚,看到王动走过来并没有阻拦,王动围着这些马转了一圈,只是以自己对马匹的认知,连老马还是成马都分不开出来,随意地拍了拍其中的一匹,冲着牵马的士兵说道:“挑年纪轻的,给我牵出三匹来。”
第8章 英姿俏佳人()
“傻冒,那叫牙口。”
兵丁在心里暗暗鄙视了一下不懂相马的王动,但自己一个小兵又哪里敢得罪人家,看着县令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远处的街道,自己也没敢追问过去到底给几匹才好,反正这些马也没登记造册,他说三匹就三匹,反正也不是自己家的。
挑了三匹毛色鲜亮、牙口轻的牵了出来,把缰绳递到了王动的手里,为了讨好这个蒙城县里的大英雄,连马鞍上挂着的钢刀也没有摘下来,装作没注意到的样子,缰绳一交,牵着剩下的马调头走掉了。
还是这小子会办事,这连一千年后的促销手段都学会了,买个大的,送你一小的,也不管你能不能用上,反正邮到你手上了,爱咋咋地吧。
别看徐庆在家里到是沉默寡言的,但到了这帮武将堆里,一张老脸到是笑开了花,对聘自己成为教头一事自然是满口的答应下来,到是让远一些的王动撇了撇嘴,现在正是身价正高的时候,就算你不货比三家,也好歹讲讲薪水不是,总不能人家一说:“徐大哥你来我这吧。”然后你就痛快回到:“那好,我明天就来上班。”
有眼不识金镶玉,王动看着一帮爷们聚在一起不顺眼,大声地喊道:“师傅,该回家了,我师妹该着急了。”
一群人这才流露出恍然大悟的意思,自己是杀人这碗饭的,可人家还不是呢,这回出来存属是帮忙性质的,问了问徐庆家的地址,然后拱拱手告别了。
徐庆脸上的表情让王动看着有些陌生,记忆中跟师傅学艺这十年就没见到他笑过,陡然见到徐庆一脸阳光灿烂的样子,到是让他有些不太习惯。
不过灿烂的笑容只是跟那些大字不识的蛮汉们在一起才有的,走到王动身边的时候一张脸自动变成了严肃的样子,看到王动手中牵着的三匹马时,不由得愣了一下:“这马是怎么回事?”
“县令发的。”这老头就知道对我狠,你现在对我多狠,我就对你闺女多狠,不过一想想以徐秀娘的脾气,只怕有成为河东狮的潜质,看来自己这辈子是逃不过这爷俩的摧残了。
徐庆皱了皱眉头想说什么,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下去,看了看三匹马的牙口,微微点了点头:“既然是县太爷赏的,就牵回去吧,只是三匹太多了一些,家里也没有地方养呀。”
呃,光知道多要几匹了,却把这事给忘了,回去再说吧,大不了把两家之间的院墙给拆掉,就怕师傅不同意,这个老古板,明明是个武将,偏偏还守个礼字,跟自己印象中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形象一点也不符合。
有了马自然就要骑回来,王动上马的姿势又被徐庆骂了一顿,就差一脚把他踹下来再上一遍了,不过看到他浑身是血的样子还是放过了他这一回,两人三马,顺着街道就走回了青曲巷。
巷子里的尸首已经不见了踪影,一并没有的还有那些避难的人,外加被王动自动划到自己名下的那些马。
‘呸’了吐了一口,果然这帮人是靠不住了,还好自己从县令那里要来了三匹马,不然今天可是白忙活一场了。
马蹄声清脆,响起在小巷的石板路上,刚走了不远,就听到自家的房顶上传来了秀娘激动的声音:“大娘,动哥跟我爹回来了。”接着院门就被推开了。
这傻妞肯定又上房了。
王动瞄了一眼师傅的那张大黑脸,他一向是主张秀娘向大家闺秀的方向发展的,可自己也不会教,自己娘又惯着她,缝缝补补的事情到是别想了,拿根针比拿杆枪还要费劲,看着秀娘惊喜的脸从院子中露出来的时候,王动一脸紧张地点着走在前面的师傅。
看着王动一脸便秘的样子徐秀娘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看到自己爹那阴沉的一张脸,自己才晓得自己刚才好像又犯忌讳了,先是斯文地喊了一声爹,随后看到王动居然沾了一身的血,顿时大步流星迎了上去,指着王动的儒衫说道:“你是怎么搞的?你是拿枪的还是拿刀的?居然沾上了这么多的血,快把衣服脱下来,我给你洗洗。”
一句话就暴露了本性,刚才淑女的模样顿时荡然无存,徐庆无奈着自己教育的失败,摇摇头,叹了口气,自己率先走了进去。
师傅走了,王动自然就不会客气,看着近在咫尺的娇美面容,心神一荡,双眼一闭,装做脱力的样子向徐秀娘的方向倒了过去,口中喃喃地说道:“秀,快接住我,我晕了。”
晕了还会说话?王动这点小计策使了几十回了,自己哪还不知道他的花花肠子,快速地看一眼四周没有人,轻轻地抱住了王动的身体,果然随即自己就感到王动的手不安份地搂了过来,只是这一回位置有些偏下,瞬间让徐秀娘的脸变得通红了起来,这小子找死一般地捏了两下,徐秀娘受不了王动的这种挑拨,双臂一用力,就把王动给摔到了地上。
“哎哟,你谋杀亲夫呢?”倒在地上的王动一脸怒气地嚷道。
两个人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主,要是王动像刚才那样软言细语的话,自己还有些不好意思,但他居然跟自己嚷嚷,那可就别怪我了。
徐秀娘杏眼一瞪,王动就知道事情不好,连忙大声喊道:“师傅,师傅,这马不听使唤了,你快点出来看看。”然后一股脑地爬了起来。
徐庆的声音从院子里传了出来,不耐烦地看了一眼,一看根本就是啥事都没有,肯定又是被秀娘欺负了,狠狠地瞪了秀娘一眼,沉声道:“快进来。”
王动冲着秀娘得意地挑了挑眉毛,趁着师傅转身进院的时候,一只手快速地又在刚才的部位上摸了一把,软软的、弹弹的,手感好极了。
又被他偷袭到了,徐秀娘陡然身体绷直,作贼一般地环顾左右,见到没人的时候这才放松了下来,小脸红红地跟在王动身后回到了院子,连招呼都没跟爹打一个,直接就钻进了屋子中。
“秀娘又欺负你了?”
“啊没有。”
“窝囊废。”
好吧,老头这是你逼我的,万一整出人命来,你可得替我兜着。
第9章 县令有请()
王动娘看起来很坚强。
至少在王动眼里看来,自己娘还是足够的坚强,虽然从红肿的眼睛上能看出她明显有哭过的痕迹,但至少看到自己被血染透的衣服时,还是没有哭出来,默不作声地把王动换下来的衣服接了过来,泡到了木盆里面。
“娘,你没事吧?”王动担心自己老娘是不是吓傻了,试探地问道。
“我能有个p事,你小子怎么那么傻,你骑过马吗?就跑出去跟红巾贼厮杀,万一”王动娘的话陡然停在了嘴里,大概觉得这个兆头不太好,剩下的话到是咽回了肚子里面,不过突然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情,瞪圆了眼睛问道:“对了,你的私房是怎么回事?”
擦,差一点把这事给忘了,趿拉着自己发明的人字拖,王动找到了自己的书包,一边打开,一边说道:“娘,你不知道,我们学堂上那些明显是读书都读傻了,非要跟我打赌,打就打吧,连收条都不看明白,这些交子你收着,等明年给你和我师傅办亲事用。”
‘啪’前几句还像人话,后面这句到是让王动娘脸上红了一下,毫不客气地扇了王动一下,随后才接过他手中的交子,打开一看,不由得惊讶道:“十贯?怎么这么多?”
“不多了,凑合着用吧,这次和我师傅帮他们这么大忙,也不知道县令有什么表示没有,没有钱,给点米也行呀,最怕他们搞个匾额送过来,连挂的地方都没有,天天还得伺候它。”
怎么这小子一说话自己就想有揍他的想法呢,王动娘的手抬起来刚想扇过去,脑子里突然想到刚才王动满身是血走进来时候的样子,心不由得一软,巴掌改扇为摸,柔声道:“今天苦了儿了。”
“不苦,今天县太爷还跟我打招呼了呢,外面的马就是我跟他要来的,等下次红巾贼再进城的时候,我在多杀他几个,争取给娘也挣个诰命回来。”王动一脸不忿地说道,觉得这次县太爷的手笔有些小了,轻飘飘的一句话把自己给打发了。
自己刚才怎么会手软呢?王动娘瞪了王动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娘,刚才的馒头还有没有,我没吃饱。”
“没有了,自己饿着吧。”王动娘没好气地回道。
“哎,又怎么了?难道是更年期提前了?”王动一脸纳闷地挠了挠头。
阳光重新照在这座蒙受苦难的古城时,城里处处烟雾缭绕,哭泣声此起彼伏,无端地让人心里烦闷。
学堂的课已经停掉了,听同窗说昨天有两个学子也倒在了红巾贼的刀下,几个人打算结伴去拜祭一番,王动想了想,也一起跟着去了,两家走完已经是中午时分,脑子里满满的都是悲悲切切的哭声,几个人也就没有找家馆子坐下吃饭的念头,相互供供手,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深秋的蜀地正是一年中气候最为适宜之时,王动也不急着回家,顺着街道慢慢地往家的方向走着,满脑子里都是对自己未来的打算,看来自己原来混个小官僚的想法有些不切实际,在这个烽烟四起的南宋年间,又有哪里可以才是稳妥之地呢,难不成,搬到临安去?
这个想法到是让王动有些意动,可是自己现在连个童生都不是,想要去临安的话,得是一州解元才行,想到这里王动到是有些灰心丧气,就连徐复那种学堂之中的天才都考不上解元,自己又算得了什么呢,早知道上大学的时候就不学外语了,报中文系该有多好。
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为今之计到是应该跟师傅练练马上的枪术,万一那些该死的红巾贼再来报复怎么办,还是先让自己强大起来,在考虑别的,另外这大宋不是还可以考武状元吗,实在不行,自己就弃文从武,总得把家安在一个稳妥的地方才可以。
王动拿定主意,回家的步伐到是轻快了一些,刚刚拐进家里的小巷,远远地却看到自己娘正在站在门口,焦急地向外望着,看到王动的时候,眼睛顿时一亮,摆摆手高声喊道:“我儿快走些,县太爷派人来,请你去县衙呢。”
不过才十几步远,用得着用这么大的声音吗?王动愣了一下,转念便反应过来,这一定是娘跟其它的街坊、邻居炫耀呢,县令有请,这得是多么大的荣耀呀。
自己老娘什么得性,当然是自己这个当儿子的最知道了,这时到是觉得让秀娘跟自己娘学手艺有些失算,万一把秀娘也培养成自己娘的性格,那后半辈子还让不让自己活了。
王动小声地叹气道,路过娘身边的时候先是向院子里探了一眼,却没有发现有人,疑惑地问道:“没人呀,娘你莫不是在骗人呢?”
“骗你个大头鬼呀。”习惯地一巴掌扇了过去,指了指隔壁师傅家的院子说道:“等你半天也没回来,在师傅家里喝茶呢。”
“哦”王动答应了一声,刚往前走了一步,又退了回来,好奇地问道:“他们没带点什么礼品、慰问金的来吗?”
王动娘脸上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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