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上了这么群玩意儿!
正儿八经的女尼赶来,想出手阻止又不敢,怕得罪了那个才人,毕竟关陇门阀不是一般人惹的起,当今朝堂上的长孙无忌,就是关陇门阀出身啊……
好在这时候,善宁大师的禅房倏然间打开,身穿月白僧衣的大师怒目而视,盯着院子里的一群女人,沉声喝道:“佛门清净地,谁人喧闹!”
不怒自威。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犀利气息从大师身上泛散开来,九月初秋的天气便显得有些峭寒,纵然是宫中见惯了大世面的女子,也没来由的心中一紧。
好强大的气势!
正在殴打昭仪的才人吓了一跳,不自觉的松了手。
那位被打得很凄凉的昭仪翻身爬起来,跑到善宁大师身后,哭诉道:“大师,请您为我做主。”
善宁大师看了看她凌乱的短发,心里叹了口气。
盯着那位才人,“怎么回事?”
这位才人毕竟有关陇门阀的背景,被善宁大师的气势拿捏住一瞬后,已恢复正常,闻言不屑的冷哼了一声,“这是我们之间的私事,我劝大师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好好的修你的禅!”
还挺强势。
善宁大师面无表情,认真的看着她,“你是关陇门阀出身?”
才人昂首挺胸,“不错!”
很有些得意。
善宁大师点点头,“不错的出身啊,怎的就如此没有教养,你父亲是谁?”
这位才人越发得意,一脸高傲,“父亲褚遂制,叔父当今尚书右仆射、河南郡公褚遂良。”至于没有教养一词,被她忽略了过去。
褚遂良!
这可是关陇门阀的中坚人物,如今更是先皇钦点的辅政大臣,在朝堂上和长孙无忌一样,皆是鼎国重臣,这背景可真是大了天。
难怪如此嚣张,连善宁大师也不放在眼里。
恐怕这一批被送来感业寺的女子中,她的背景是最强大的之一。
这位褚才人确实有这个资本。
善宁大师皱了皱眉,“褚遂良一生清明,怎的会有这等毫无教养可言的侄女,他既然教不好你,那么我便替他管教!”
顿了一下,“清平,清月,你俩将她待下,紧闭三日,只给饮水不给吃食,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放出来。”
倒要叫你知晓,这里是感业寺。
别说你只是个才人,就是你那叔父褚遂良到了感业寺,也得给我老老实实的。
褚才人大惊,“你敢,若我叔父知道你敢如此待我,他必然拆了你这破庙!”
章二百六十八 佛门魔神()
善宁大师哦了一声。
挥手制止了清平和清月两位弟子,一脸的云淡风轻,改口道:“清月,你去褚郡公家走一趟,就说感业寺善宁有请,让他马上来见。”
马上来见。
而且用词是让,不是请。
这用词,简直霸道得没谱了!
褚才人等一众女人口瞪目呆,不可置信,善宁大师哪来的底气?
褚遂良也是说喊来就来的么?
先皇驾崩之后,褚遂良就是当朝宰辅,和开国重臣长孙无忌差相仿佛的天大人物,就算是褚才人要见叔父也不是寻常事。
善宁大师竟然仿佛天子一般召见?
终究都是在宫里混过的人,有的人隐约感觉到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
但褚才人不这么想啊。
出身关陇门阀,要不是运气不好,刚入宫没两年先皇驾崩,会止步于才人?将来少说也得是个妃嫔,而且姿色不错,就算如今在感业寺带发修行,等半年一年家族运作一下,未尝没有机会重新入宫,成为当朝天子的宠妃。
关陇门阀,有这个底气。
是以褚才人冷笑了起来,“好大的口气,我叔父也是你说请就能请来的么,住持大师脸上贴金了?”
善宁面容平和,看着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才人。
许久。
褚才人被看得心里发毛,冷哼了一声,“你看我作甚?”
善宁大师忽然笑了起来,如春风,话语却如刀,“如果是十几年前,你这句话说不出一半,此刻就已是尸首,不过今时么,随你说罢。”
说完对来到身旁的弟子道:“有多少人来到感业寺?”
法号叫清平的女尼立即安静的回道:“师父,共有三十九人。”
善宁大师点点头,“挺多。”
旋即有些苦涩,心里暗暗叹气,扫过一众从宫里来到感业寺的女人,毫无情绪的道:“都在这里了么?”大致数了下,似乎并没有三十九之数。
清平摇了摇头,“有几人没来。”
善宁想了想,“去将她们都叫来,今日倒要让她们知晓感业寺不是她们胡作非为的地方。”
清平转身疾步而去。
现场有位嫔,身份地位不可谓不高,只不过因为没给李世民生下子女,加上背后的家族近些年没落,所以也被送进了感业寺,闻言有些恚怒,“住持大师好大的架子!我等凭什么要在这里听你的号令?”
说完上前拉起褚才人道:“妹妹,咱们走。”
她是想借机拉拢褚才人……
善宁眉头蹙起,“你又出身哪个门阀?”
该嫔不屑一顾,话语间有着极度的高傲,“琅琊王氏。”
琅琊王氏,这也是个了不得的大门阀,在东晋时期和司马家共治天下,达到了巅峰时期,如今虽然没落不少,但门阀底蕴犹在。
当年的王羲之就是出自琅琊王氏。
那句著名的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其中的王,便是指琅琊王氏,这句诗也是在李治和武则天政治了门阀势力后,王谢彻底没落,刘禹锡有感而写。
所以今时的琅琊王氏,依然算个世家。
善宁闻言蹙眉,“也是个了不得的大门阀啊。”旋即脸色一沉,“但这里是感业寺,你敢再走出一步,我就让你永远走不出第二步!”
杀意倏然张扬。
王嫔冷笑一声,“你区区一个寺庙住持,还敢杀我不成,我走了你又待怎的!”
说完转身就走。
善宁脸色平静,只是轻轻挥了挥手。
一道黑色影子掠空。
王嫔的身躯倏然僵滞,然后回头看着善宁大师,一脸的不可置信,“你……你竟然……”话没说完,栽倒在地,背上涌出咕咕鲜血。
褚才人吓得惊声尖叫。
一众带发修行的女人更是花容失色,怎么都没想到,善宁大师说杀就杀了。
那可是王嫔,出自琅琊王氏啊!
善宁低首宣了声佛号,旋即说了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面容安静慈祥,却如佛门魔神。
所有人都被她这一手镇住,背景强大如褚才人,也噤若寒蝉不敢再说一句话,只是呆呆的看着王嫔的尸体默默流泪,直接给吓傻了。
有人匆匆而来。
却是清平带着几位带发修行的宫中女人赶到,看见院子里的尸首,都吓了个够呛。
善宁的目光扫过那几人。
倏然间僵滞,目光死死的盯着最末的一个女子,脑海里浮现出一句很熟悉似乎听说过却又记不起是谁说的话来:观星懂么,说了你估计也不懂,反正我师父啊,是个奇人,至于那个绝代佳人么,很美,其余的我不能多说,泄露天机会遭天谴的,等到时候你看见人就知道我说的是谁。
不知道为什么,善宁忽然觉得想流泪,好像自己遗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然后看着那女子,倏然起杀心。
此女天资,当是那句话中的绝对佳人,然而绝代佳人多误国。
我善宁决不允许任何人祸害大唐李家的天下!
不过此刻已经杀了王嫔,若再公然杀了这女子,那便有些难以善后,终究都是些门阀出身的贵人,自己再强势,也得为大唐天子着想。
善宁不说话,无人敢言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身着朝服匆匆而来,显然上朝归家,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便赶了来,很是匆忙。
但见这人来到善宁大师身前阶下,很是正经的行礼,“不知善宁大师相召,有何事吩咐。”
这位过了天命年龄的人,一身儒雅气。
若是一般人不认识他,大概可以理解,但不认识那身朝服就说不过去了,那可是当朝尚书右仆射的袍服!
此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尚书右仆射、河南郡公褚遂良!
所有人口瞪目呆。
尤其是褚才人,自己何尝见过叔父如此行事过,那种低调而恭谨的态度,也许叔父只有在朝堂上才会出现。
如今竟然是因为善宁大师?
而且善宁大师着了个普通弟子去说,叔父连朝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赶来了。
能让叔父如此低下态度的,整个盛唐能有几人?
褚才人头皮一阵发麻。
这个善宁大师究竟是什么身份?
不仅她如此,其余女子也尽是一阵惊悚,隐然觉得善宁大师的身份恐怕不简单,能让当朝宰辅如此恭谨的,大唐找不出几个人来啊。
要知道当今天资看见褚遂良了,也会说尊称一声褚郡公。
章二百六十九 当年小媚今何在()
善宁点头,“辛苦褚郡公走着一遭了,也无甚大事,只是您家那侄女不甚管教,让人费心,说要请褚郡公拆了我这感业寺。”
褚遂良大惊,回首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褚才人,毫无预兆的挥袖,一巴掌将她扇在地上,“放肆!”
旋即笑着对善宁大师道:“侄女失德,是我管教不严之过,还请大师看在薄面上,饶过她这一次,但有不对之处,请按照规矩处罚便是。”
善宁大师点点头,“褚郡公既然如此说了,也不好拂了您面子,如此,褚才人幽禁七日,饮食依旧,若有反悔之意,可自行活动。”
褚遂良笑道:“感谢大师慈悲。”
善宁挥挥衣袖,“佛门清净地,不便久留褚郡公,请自便。”
褚遂良不以为许,立即行礼离开了感业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从始至终没有再看褚才人一眼,也没看地上那个王嫔的尸首一眼,仿佛根本不存在一般。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所有人都口瞪目呆。
善宁大师究竟是什么身份,能让当朝宰辅如此不堪,简直就像是臣子面对天子王爷一般——不对,就算是王爷也不敢对褚遂良如此强势。
这可是褚遂良啊!
当朝尚书右仆射,河南郡公,权倾朝野的大人物啊!
人皆懵逼。
走出感业寺的褚遂良回首看了一眼,傻侄女啊,非是叔父不为你做主,这主啊,实在是叔父也做不了啊,就算是长孙无忌,甚至天子亲至,也无可奈何啊。
这位感业寺善宁大师,手上很可能有连当今天子都拿她无可奈何的先皇旨意!
长安朝堂那些个重臣谁不知,感业寺的善宁大师是个王爷也不能惹的人物。
贞观十七年,废太子李承乾却因为忌惮同样深得父亲宠爱且怀有谋嫡之心的胞弟李泰,在试图暗杀失败后,遂与汉王李元昌、城阳公主的驸马都尉杜荷、侯君集等人勾结,打算先下手为强起兵逼宫,结果事情败露。
那场叛乱之前,这位善宁大师出现在了先皇御书房里。
先皇和善宁大师究竟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只知道自那之后,有位王爷试图去探究感业寺善宁大师的底牌,直接被先皇罢黜贬到偏僻的地方上去了。
作为宰辅,褚遂良还知道先皇留给当今天子李治的一道圣旨,圣旨中并无多少话,仅有一句耳:“感业寺内善宁,大唐之柱,汝当敬之奉之听之,无以违背为善!”
其用词,俨然这位善宁大师就是先皇自己一般。
这道圣旨有三人知晓,长孙无忌,自己还有当今天子李治。
是以褚遂良知晓,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善宁大师。
所以啊,侄女的前途算是彻底没了,不过没关系,至少还有一条命,不见侄女身旁那具尸体么,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况且褚家有的是美貌女子,今后选几个送进宫便是。
褚遂良长叹了口气,离开了感业寺。
寺内,善宁大师看了一眼众人,“都散了,今后无比遵德守礼,若是乱了佛门清净,休怪佛法无情。”佛法慈悲,但我善宁不慈悲。
我修佛,却心怀大唐天下。
没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但我终究是那个李秀宁。
曾经的李秀宁,曾经的小媚。
默默守护着二哥李世民的江山,如今又要默默的看守着二哥留下来的这些女人。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忽然想起了那句话:
观星懂么,说了你估计也不懂,反正我师父啊,是个奇人,至于那个绝代佳人么,很美,其余的我不能多说,泄露天机会遭天谴的,等到时候你看见人就知道我说的是谁。
是谁对自己说的这句话。
为什么自己会有浓郁的哀伤,总觉得说这话的人是个一生也忘不去的人?
善宁回到禅房,眼神哀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平复起骤生波澜的心绪,想起了那个让自己想起这段话的女子,轻轻来到门外,看着空荡荡的院落,长叹了口气。
去见见她罢。
……
……
李扶摇置身长安,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玄武门之变,自己曾在这里叱咤风云,帮助李世民玄武门得到天下——玄武门之变得天下的是李秀宁,真正让李世民得到天下是骊山一战。
如今,李世民还活着么?
长安太平,贞观长歌是正在繁华之中还是已经落幕?
李扶摇并不急于开始工作,先要搞清楚这是哪个时期,既然是影响武周朝的时期,那么应该是和武则天有关。
很大的可能是武则天刚入宫或者感业寺为尼时期。
李扶摇打算先暂时了解一下,于是找了个大户人家,等到天黑之后,取了大量的不义之财劫富济贫,然后在长安最豪华的客栈住了下来。
然后随意找店小二套了下话,顿时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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