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近前,芈桓细看时,只见那黑衣少年身后跟了另一个蓝衣少年,头戴纶巾,眉宇间隐隐流落出一股英气,年龄与黑衣少年相仿,但举手投足之际却彰显出一种与年龄不相称的大气和成熟。
刚才那黑衣少年指着芈桓对那同来的蓝衣少年愤愤的说道:“便是此人。”
蓝衣少年细看芈桓之时,大吃一惊,慌忙滚落鞍马,拉了黑衣少年,急跑至芈桓面前,倒身便拜。
芈桓被他拜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忙上前扶起,不解的看着那少年。
“将军不认得我了吗?”那少年看着芈桓激动不已。
芈桓定睛细细打量,只觉得这少年面熟,但却一时想不起来,不觉有些尴尬和茫然。
“三年前,临沮一战,五百校刀手战死,我便是唯一的幸存者……”少年说起往事,眼中竟有些湿润。
芈桓被勾起往事,三年前临沮一战,八百荆州子弟对阵东吴两万多精兵,那是一场惨烈而没有悬念的战斗,芈桓也抱定了必死的决心,但那支校刀精锐不能没有种,因此他最后一线的生机留给了军中最小的士兵。
上天眷顾,阴差阳错,那场战斗中幸存的两个人,在这里相遇了,生死一瞬,换命之交,就别重逢的两个亲密战友再次相见了,他们悲怆的拥在了一起……
“许晟!原来是你,几年不见,竟长得如此精壮了。”芈桓朗声大笑着在蓝衣少年结实的胸口重重击了一拳,满含热泪的道。
临沮战场一别,那时的许晟还是个小兵娃娃,一别几年,想不到竟长得和芈桓一般高大魁伟。是以一时间芈桓竟没有认出来。
许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回头看到一脸懵逼的黑衣少年,一把拉过来,说道:“贤弟,你平日里只嚷着要见芈将军,现此人便在眼前,如何不识?”
黑衣少年惊疑未定,捅了捅许晟小声问道:“许大哥,你们刚才说的是真的吗?你莫要诓我。”
“我何时骗过你啊。”许晟认真的说道。
黑衣少年忙上前再拜道:“不知芈将军到此,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望将军见谅。”
芈桓上前扶起。
许晟介绍道:“这是我在此地结识的兄弟,姓夏名青,善使一口宣花大斧,因家境贫寒,并无亲人,故随我上山安生。”
也是穷苦家出生的孩子,这就难怪他对那老翁毕恭毕敬,却对富人不留情面了。芈桓心中油然升起无限感慨。
“将军此次意欲何往啊?”许晟问道。
“自从离了蜀营,别无去处。”芈桓想了想说道。
“既如此,将军与我等一同上山如何?山上众兄弟自当奉将军为主,不知尊意如何?”许晟急切地邀请道。
芈桓心念一动,自己势单力孤,要成大事,这些人难道不是好帮手吗?于是爽快地应承道:“如此甚好,我正欲上山一观。”
许晟和夏青见芈桓同意,欣喜若狂,欢天喜地的拉着芈桓上了山。
当日,山寨中大排筵席,张灯结彩,如临大节般的喜庆。
席间,许晟和夏青将芈桓奉了主位,二人分坐左右,大小头目数人,分别入席。
许晟举起酒碗高声说道:“众位兄弟,芈将军上山,乃我山寨第一大事,今日摆下酒宴,为将军接风,大家先干了这碗!”
芈桓起身大声说道:“既是自家兄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以后大伙儿均以兄弟相称便可,就不要再叫将军了。”
众人齐声喝彩,都举起酒碗一饮而尽,说不完的兄弟情,道不尽的男儿志,尽皆大口吃肉,大碗豪饮。
酒至半酣,夏青拿了酒碗,对着众人说道:“我们再敬芈大哥一碗,芈大哥今日上山,山寨便有了主心骨了,再也不用担心对面山头了。”
这碗酒喝罢,芈桓问许晟、夏青道:“适才夏贤弟说对面山头,此是何意?”
许晟道:“兄长有所不知,我自离了临沮,便拉了一般穷苦兄弟上山落草,劫富济贫,几年来,早已声名远播,先后多方豪杰均来相投,已聚八百余众。只是冒用了兄长名号,万勿见怪。”
“兄弟所行光明磊落,何怪之有?”芈桓疑惑的问道,“那对面山头是怎么回事?”
“自夷陵之战之后,便来了一支队伍,占据了对面山头,据说是蜀军败退的残部。所部约两千余人,无事可做,也干这种劫道的营生,时间一长,便与我寨时有摩擦,近来已有吞并我寨之举。”许晟叹一口气说道。
“不知何人领军?”芈桓听说是蜀军残部,忙问道。
“领军头领名叫沙摩柯,其人生性残暴,并无原则,凡经此山过往行人,不管男女老幼,或贫或富,尽皆抢掠。只此沙摩柯,功夫好生了得,我等俱不是其对手,更兼有军事马良,足智多谋,我方已然输了几阵了。”许晟停顿片刻,接着说道,“此实乃我寨大患,幸得兄长上山,则我山寨无惧矣!”
“原来是此二人,愚兄明白了,择日定要会一会他们。”芈桓笑道。
许晟、夏青相视一笑,多日以来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次日清晨,芈桓早早起来,见许晟、夏青二人已然在晨练。只见校场里,一众喽啰排列齐整,分弓手和步兵两个方阵操练,喊着统一的口号,气势宏大。果然是有模有样,但却少了几分正规军的气场和阵势。
校场一角,有约一百余人,又与其他喽啰不同,他们个个体格强壮,精神抖擞,手持长刀,在许晟的带领下,整齐划一,只将手中长刀舞得呼呼生风。
啊!这不是校刀手吗?
芈桓心中腾的升起无限感慨,这支军队竟死而复生,军魂仍在。不想自己在三年前撒下一粒种子,今天竟结出累累硕果,收获颇丰。
“兄长如何也起得这般早。”夏青见了芈桓,忙上前来殷勤问好。
芈桓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和夏青一边闲聊一边欣赏着场上操练的阵容,许晟见了芈桓,也忙收了大刀,前来搭话。
三人正谈笑风生,突一喽啰慌慌张张地跑来禀道:“禀三位寨主,对面山头又与我方发生了冲突,打伤我兄弟十多人。”
许晟一把抓过喽啰的衣领说道:“细细说来!”
那喽啰喘着气说道:“对面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我等每日受寨主教诲,岂能容他肆意胡为,是以小人们前去阻止。竟被对方仗着人多,将我等兄弟打伤。”
“竟有此事!”芈桓怒发冲冠,提刀上马径往山下奔去。
许晟忙令夏青严加防守山寨各处险要,自己点两百人马跟着下了山。
芈桓一路疾驰,赶至山下,见一众喽啰正强拉一女子往对面山头而去。
“站住!”芈桓大喝一声。
“子轩哥哥!”那女子回头看见芈桓,失声叫道。
第3章 大战沙摩柯()
芈桓怒气冲冲奔下山来,果然见一众喽啰强行拉着一女子往对面上头蜂拥,当下怒而喝住。
对面一个领头的见山上又来一个不怕死的,便止住了脚步大叫道:“此女是我欲献给我家大王做压寨夫人的,谁敢阻拦?”
言罢,率众喽啰只将乱刀砍来,芈桓不慌不忙,举起大刀向前方挥出一条弧线,伴随着一连串的兵器撞击声,众喽啰手里的刀在一瞬间齐齐脱手,尽皆空着手,一个个张大了嘴巴,惊愕的表情在脸上凝固了,宛若一尊尊木偶。
众喽啰被吓得魂不附体,站在原地呆若木鸡,约有片刻,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快跑!”于是齐齐散开脚丫子,狼狈串向对面山头,一个个抱头鼠窜,只恨爹娘少长了两条腿。
“子轩哥哥,我是斌燕!”那女子挣脱了,回头看芈桓时,失声叫道。
芈桓这才仔细打量她,其实不过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只见其容色清丽,柳眉杏眼,美目顾盼,含辞未吐,气若幽兰。一身粗布衣裙也掩盖不住她周身散发出来的清新脱俗,当真是道不尽的温柔可人。
“燕儿!”芈桓下了马,认出了眼前这位如画中走出来般的可人儿。
“子轩哥哥,我总算找到你了。”斌燕急跑过来,一头扑入芈桓怀里,抽泣着。
芈桓双手拢着斌燕那娇小的肩膀,一股温柔贴近了他的胸膛,他能感觉到斌燕随呼吸而起伏的酥胸,真是女大十八变啊,昔日的黑小妹,如今已经发育得这般成熟了,这胸怕是最少也有D罩杯吧,芈桓心中闪过一丝邪恶的念想,竟有些把持不住。
“不要哭了,有我在呢,不用怕。”芈桓轻轻的拭去斌燕脸上的泪珠,柔声说道。
“嗯。”斌燕轻哼一声,将头埋得更深了。
“兄长,斌燕姑娘一路辛劳,且又受了惊吓,不如先带她上山安顿了吧。”说话的人是许晟。
许晟急急赶来,见芈桓并无危险,本不想打扰他们,犹豫了一下,还是提出了建议。
斌燕见有外人,忙散了手,娇羞着低了头,两腮泛起一阵红晕,不知摆放的双手只管拨弄着衣襟。
芈桓看了看斌燕,像是在征询她的意见。
斌燕的脸更红了,对着芈桓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心里暗道:都什么时候了,还不知道我的心意吗?你做主便好。
芈桓正欲扶斌燕上马,却见对面尘土飞扬,一彪人马杀气腾腾的朝这边奔来。
芈桓定睛一看,来人正是沙摩柯,昔日在蜀营曾有过一面之缘,故而认得。
“芈子轩,原来真是你啊,我只道这帮小子大言诓我。”沙摩柯粗声粗气地说道。
芈桓看着斌燕有一些紧张,紧握了一下她的手,将她揽到身后,高声对沙摩柯道:“沙将军也干此欺男霸女的勾当吗?某切为将军不耻。”
沙摩柯强辩着道:“身逢乱世,何人信奉的那许多高洁。此女乃我旗下子孙献与我的,还请芈将军莫要管这等闲事,人情留一线,日后好想见。”
芈桓变了脸道:“她是我的人,沙将军乘早绝了这条念想吧!”
斌燕听着芈桓霸气无比的回复,心中径自美滋滋的,只把眼来看芈桓,那高大的背影正是她赖以避风的港湾。
沙摩柯怒道:“芈将军既是要撕破脸皮,那便不好说了,今天你是让也得让,不让也得让。”
这沙摩柯倒非好色之徒,只不过在他看来,美女事小,面子事大。自己的小弟挨了揍,这口气怎么着也得出。
“尤那贼子,安敢对我兄长无理!”沙摩柯的傲慢无礼惹恼了许晟。
沙摩柯看了看许晟,恼怒道:“手下败将,何敢复来?”
两边剑拔弩张,一场大战迫在眉睫。
芈桓止住许晟,对沙摩柯道:“此乃我二人之事,与他人无关。今沙将军与我单打独斗,一战论雌雄如何?”
沙摩柯大声笑道:“哈哈哈,痛快!作何赌注,你且说来,我老沙今日便陪你大战三百合。”
芈桓说道:“沙将军若赢我,此女可尽带走,任凭处置;你若是输了,需应我三件事。”
“哈哈哈,一言为定!”沙摩柯一口应承。
这沙摩柯自负力大无穷,武艺高强,更兼自己成名之时,芈桓还只是个碌碌无为的校刀校尉,最近几场战役虽有出彩表现,但却没有与名将对战的有效战绩。沙摩柯抱定了必胜的决心,没加细想就应承了下来。
此时的斌燕,心中异常平静,倒不是因为芈桓有多强的实力,而是她对其发自内心的信任,她坚决的认为她的子轩哥哥,一定能很好的保护自己,将自己的全部身心都托付给他,也是没有问题的。
“来吧!”沙摩柯将那硕大恐怖的铁蒺藜骨朵举起大声说道。
芈桓拿起大刀翻身上马,回身看了看斌燕,那意思是让她放心。
斌燕深情的注视着芈桓说道:“我的子轩哥哥一定能打败这个坏人。”
沙摩柯早已按耐不住,挥动骨朵奋起神威,率先发起了攻击。
“来得好!”芈桓高叫一声,举刀架住。
芈桓暗思道:好家伙,真是力大如牛,这一骨朵倒有些分量,切不可大意了。
芈桓奋力将骨朵震开,借势反手一刀拦腰砍去,沙摩柯急回手使骨朵接架,芈桓这一刀自有千钧神力,正好砍在骨朵的大锤之上,只听铛的一声脆响,瞬时火星四溅,双方兵器俱被震开。
双方急策动缰绳,拉开距离,交马一合,算是各自试探了深浅,随之两人陷入和短暂的僵持。
一边观战的许晟和斌燕,都紧张的握紧了拳头,看得出来,观看这样一场对决,观众并不比场上的选手更轻松。尤其是斌燕,刚才她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上了,她关心芈桓的安危更胜过自己。
经过短时间的对峙之后,芈桓和沙摩柯又发起了相向的冲锋,一瞬间,兵器碰撞之声,马嘶人喝之声不绝于耳。
场上二人正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只杀得尘土飞扬,遮天蔽日,战五十合,仍未分出胜负。
又战十余合,这沙摩柯果真是蛮力如牛,浑身似有使不尽的力气。芈桓已渐渐难支,只有招架之功,却无还手之力。反观沙摩柯,倒是愈战愈勇,铁蒺藜骨朵上下翻飞,一锤紧似一锤,向芈桓周身上下袭来,芈桓只被打得手忙脚乱,气喘吁吁。
“哈哈哈,如今求饶,却还来得及。”沙摩柯得意的笑着,手里的骨朵却没有停止锤击。
斌燕的眼泪几欲夺眶而出,胸口被强烈的心跳震得生疼,但她拼命控制着不敢大声喊出来,她担心这样做,会分了芈桓的神。
许晟也握紧了手中的大刀,时刻准备着撕毁约定,冲上前去助阵。
芈桓奋力架住沙摩柯一记重击,架开骨朵,虚晃一刀,拔马便走。
沙摩柯见胜利在望,岂肯放过,将马一夹,在后面紧追不舍,那铁蒺藜骨朵只在芈桓背心晃动,似要瞄准了,时刻准备着最后的一击。
正当许晟想要策马闯入场上的时候,芈桓策马回身了。
这一回身,来得太突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只见赤兔马突然止住前行的速度,人立而起,两只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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