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答答径自傻笑。
芈桓神秘兮兮的说道:“你忘了吗?我们上过一次山啊。后来下山,我凭记忆绘制的。”
“当时蒙着眼睛啊,你竟然能……”慕容慧半是吃惊半是佩服。
周循仔细端详这张地图,上山的各条道路,各处哨所隘口,无不一一详尽标注。叹服道:“大哥之心思缜密、精细,世所罕有,这地图太有用了。”
芈桓指着地图分析道:“二弟,为兄有一计不知可否?”
“大哥且试言之。”
“二弟且看,这鸣凤山为典型丹霞地貌,四周皆是绝壁,唯有西南、东北两条路可上山,西南较为平坦,东北则山路崎岖,易守难攻。故而西南哨所密集,互为策应,极难突破,若强攻此地,则彼居高临下,以逸待劳,胜负难以预测;东北路的哨所皆依山势而建,故而数量稀少,较易突破,然山势险要,不便大军行进。二弟可率军做猛攻西南之势,我领五百精锐蛰伏于东北山脚,而后引一小分队,拔除为数不多的几个哨所,乘彼大队南移,五百人可直捣贼穴,彼军必乱,二弟可乘势掩杀,贼首可擒。”
“此计甚妙,就依大哥所言行事。”周循惊喜地道。
次日破晓,五百壮士饱食一顿,个个精神抖擞,整装待发。慕容慧跑过来央求道:“我也要去。”
芈桓看了看她柔声说道:“要小心,紧跟在我后面。”
“嗯。”慕容慧使劲点了点头。
鸣凤山寨,议事大厅。
“大哥,下令吧,这群官军都是乌合之众,我带人冲下山去,立马杀他个片甲不回。”那刀疤脸大汉嚷嚷着。
“鲁彪,不可鲁莽,这次带兵的是周循,此人非同小可,不比往日,当慎重应对。”端坐于正中的赫然是那虬须环睛的大寨主鲁雄。
这鲁雄、鲁彪原是亲兄弟,自幼便没了父母,兄弟俩相依为命。因家境贫寒,又逢天灾,兄弟二人空有一身光膀子力气没处使,被迫无奈,于是率众占据这鸣凤山,落草为寇。
这兄弟二人原也是命苦之人,虽干些打家劫舍的勾当,却只抢些官家、富商,不曾为难过贫苦之人,这是鲁雄当初立下的规矩。
然而时日一长,往来客商都听说鸣凤山盘踞着吃人的魔头,越传越神,尽皆绕道而行,都不敢打此地过了。
山上这几千号人可就没法过了,这伙人中多有游手好闲、好吃懒做之徒,大伙儿当初跟定兄弟二人,可是凑着能吃香喝辣的而来的。长此以往生活无以为继,人心思变。
鲁雄是个理想主义者,一心想着替天行道,除暴安良,轰轰烈烈的干一番事业,打出个清平世界。然而终因自身资质平平,当理想与现实激烈的碰撞之后,残酷的现实将他的梦想撕得粉碎。
鲁雄选择了逃避,此后便不再顾问寨中具体事务,只沉醉在他自己的理想世界中。
鲁雄的弟弟鲁彪则不同,他是个现实主义者,而且心狠手辣,做起事来从不记后果,不择手段。
后来山中又来了一位云游道人,自称清真子,便是那高瘦金鱼眼的道人。此人颇有些智谋,然而为人阴险狡诈。
那清真子与鲁彪混在一处更是臭味相投,沆瀣一气。二人坏事做尽,败尽了鸣凤山的名声,却只瞒着鲁雄一人,山上的喽啰得了许多好处,也不吭声。久而久之这鲁雄便成了孤家寡人,名义上的鸣凤山大寨主。
当下鲁雄否决了鲁彪主动出击的方案,只严令山寨各门严加防守,不可擅动。
出得大厅,那鼓弄着金鱼眼的清真道人鼓动鲁彪道:“这些官兵无非是一群乌合之众,自来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寨主过于谨慎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似这般前怕狼后怕虎,我等就伸长脖子等着官兵来宰杀吧。”
鲁彪本欲出战,经他这么一激,神情激愤起来,然而又有所顾忌,踌躇地问道:“依军师之见该当如何?”
“立即出战,消灭他们。”清真道人抬手做了个砍杀的动作。
“然而大哥已有不出战的命令,如若大哥怪罪下来该当如何?”鲁彪仍然犹豫不决。
“二寨主多虑了,此战必胜,到时候打了胜仗,大寨主也高兴,怎会怪罪?”清真道人依然挑唆着。
“就依军师之言。”鲁彪恨恨地下了决心。
鲁彪点齐一千喽啰冲下山之时,只见对面官军早已列好阵型,旗开处一小将身披银甲,头戴纶巾,雄姿英发,威风凛凛。
“来将何人?还不快快下马受降,本寨主大军所到,尔等必化为齑粉。”鲁彪举手中环手刀一指周循道。
“识得我吴中周郎否?”周循厉声喝到。
“本寨主不认得什么公狼母狼,本寨主今日擒的便是你。”鲁彪已拍马举刀只取周循。
“此贼猖狂,谁与我拿之?”言毕,左右两员小将齐出,来战鲁彪,两路夹攻,未及十合,俩小将不敌鲁彪,各自败下阵来,狼狈逃窜。
周循阵中士兵皆惊惧而逃,器械、旗帜散落一地,周循喝止不住,亦随军仓皇逃窜。
“兄弟们,冲啊!抓住周循必有重赏!”鲁彪率众喽啰紧追不舍。
未及数里,两边低矮灌木丛伏兵齐出,周循亦率军冲杀过来。刚才还丢盔弃甲的官兵似乎换了一副面孔,杀气腾腾地冲杀了过来。
鲁彪等一众喽啰腹背受敌,遂被吴军围困。
“不好,中计了!”鲁彪懊恼的大叫道。
这些山匪喽啰从未经过正规训练,哪里见过这阵势,瞬间溃不成军,被掩杀、自我踩踏而死者不计其数。
第38回 救芈桓慕容慧赴险()
周循指挥若定,利用轻骑兵的机动性,顷刻间已将鲁彪等一帮山匪合围在核心。
这次是插翅也难飞了,鲁彪深悔自己的鲁莽行为,但后悔已没有用,向鸣凤山的方向突围吧,这是鲁彪最后做出的决定。
然而事实证明,鲁彪乃一不折不扣的莽夫,慌乱之际章法全无,只往吴军外围漫无目的的猛烈冲突。他所率的军队就像一只无头苍蝇一般,在吴军的重重包围中随处乱撞。
那围困的官军以刀盾手立于前排,防守的密不透风、无懈可击,背后长弓手轮番劲射,山匪喽啰一簇簇倒下。骤使有箭矢射击,冲突至近前的,也被吴军以大盾为掩体,长枪从盾牌间隙齐出,尽皆倒在血泊之中。
在周循的沉着指挥下,吴军从容不迫,尽然有序,只杀得山匪人仰马翻,苦不堪言。
正当众人哭天抢地,求生无门之际,山上一彪人马朝阵中疾驰而来,来人正是大寨主鲁雄。
那鲁雄在寨中听小喽喽汇报,只说二债主已率军与官军接战,情知不妙,慌忙集合山寨人马倾巢而出,及至到山下正逢鲁彪被困于阵中,无法得脱。
鲁雄急令本部人马集中,向着吴军战阵薄弱环节猛烈突击。战阵正围攻山匪甚为激烈,不曾防备阵外这支生力军突袭而来,一时间乱了阵脚,正北脚被鲁雄一彪人马突破一道口子,杀至鲁彪队前。
“大哥救我!”鲁彪绝处逢生,惊喜交加。
“快随我突出重围!”鲁雄深知周循的厉害,这阵脚的混乱只是暂时的,若不乘此机会尽快突出重围,恐怕连自己这彪人马也要陷在阵中,被包了饺子。
与鲁彪汇合之后,鲁雄丝毫不敢懈怠,拼死杀出一条血路,往山寨逃逸而去。
周循正欲下令尾随追击,军中小校急报道:“都尉,马将军率军赶来了。”
这马将军正是潘璋部下爱将马忠,周循沉思有顷,自己奉命剿灭鸣凤山贼匪,所率军马、粮草尽皆充足,如今胜利在望,成功只在眼前,他来做什么呢?周循百思不得其解。
未多时,马忠已至阵前,趾高气扬地对周循说道:“郡守恐周都尉有失,特令本将军来助你一臂之力,这山匪已成囊中之物,周都尉也车马劳顿,可速回帐中歇息,这里就不劳周都尉了。”
“马将军请便。”周循虽然心中有一万个不痛快,然而也无可奈何。
“全军听令,跟本将军攻上山去,踏平贼穴!”马忠率所部人马向鸣凤山进军了。
“呸,狗仗人势的东西,都尉亲冒矢石率我等力战得胜,却让这小人夺了功劳。”家将周节破口大骂道。
“不好!”周循似有所悟,大声叫道,众人皆一脸不解的看着他。
“郡守明知我等军备齐整,灭鸣凤山贼寇只在旦夕,却令马忠率部赶来,恐怕……其意不在鸣凤山,而在桃花山庄矣!”周循惊恐道,心中不免为芈桓和慕容慧捏一把冷汗。
“若如此,那可怎么办才好?”周节问道。
周循唤过周节吩咐道:“此时我大哥应该正按前计行事,于山寨东北部拔除哨卡,此时应该得手了。你急速跟随我军到山寨,不可恋战,只需往东北脚寻得我兄,劝其速回桃花山庄,早做防备。”
“诺!”周节得令翻身上马往鸣凤山飞奔而去。
且说那鲁雄、鲁彪二兄弟逃至山寨,仍惊魂未定,亦不敢松懈,严令各门各隘严加防守。
有喽啰来报,山下官军暂未尾随追杀而来。
兄弟二人神情稍定,清点人手,只剩得八百余人,且不见了清真道人,不甚悲戚。
“不好了,大王,山下官军攻上来了!”一个小喽啰跌跌撞撞地跑过来,附于地上上气不接下气地汇报到。
“慌什么?官军过来我自挡之。”鲁雄提过大砍刀大步向寨门走去。
西南角寨门战斗异常激烈,这些山匪因鲁雄的亲临,士气增添了不少,而且他们也没有退路,山寨被攻陷他们只有死路一条,故而个个拼死抵抗。
然而官军占有人数上的绝对优势。山匪已渐渐难支,孤注一掷的鲁雄将全部家当堵在了西南角,力图拼死一搏。
挡住这最猛烈的一波攻击,山寨有了喘息之机,即可乘隙加强防御工事,凭险而守,亦不是没有可能。
然而,他错了,慌乱中的百密一疏让他付出了更大的代价,芈桓率领的五百精锐不费吹灰之力占领了东北寨门。只听一声呐喊,这支气势如虹的队伍正以生龙活虎之势朝这边冲杀过来。
众喽啰猛吃一惊,鲁雄、鲁彪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惊呆了,一时间慌作一团,西南角瞬间被官军冲开一道口子,攻了上来。
苦战多时的官军,对着山寨众喽啰展开了报复性的攻击,好一阵砍瓜切菜般的蹂躏之后,山寨中成了人间地狱,横尸遍地,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二弟!”芈桓喜出望外,朝西南角飞奔而去。
本以为已然锁定战局,胜券在握,芈桓放松了警惕,只在人群中寻觅着周循的身影。
不曾想马忠于人群中认出了他,马忠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今日是上天赐予自己如此丰厚之礼物,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芈桓,取了你项上人头,本将军便获大功一件。
马忠心中暗暗高兴,手提大刀一步步靠近芈桓,约有五步之远时,一个健步冲上前去,迎头便砍,芈桓只顾寻觅周循,不曾提防会有官军偷袭自己,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后脑勺袭来。
“子轩!”
芈桓只感觉有一只手用力将他推开,当他一个踉跄,回过头来,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让他无法相信这是真的。
推开他的人是慕容慧,推开了芈桓,她自己便暴露在大刀的死亡阴影之下。这势如破竹的一刀正好砍在她的胸口,她的整个身体竟被震出好几米远。
芈桓发疯般的扑向慕容慧,旋即脑中一片空白。芈桓如野兽般咆哮着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大刀,毫无顾及,没有一丝怜悯,前来阻挡的东吴士兵一个个倒下。
喷涌的鲜血带着体温溅在他的脸上,手上,衣甲上,竟全然不觉,血水模糊了他的视线,眼前的世界一片血红。
红色,激起了他心中的狂野和杀戮欲念,让他的战魂在熊熊大火中燃烧、升腾。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更能激起嗜血的原始冲动,芈桓的血脉喷张了,无所顾忌地冲向了人群。
芈桓的目标正是——马忠。
第39回 受重创慕容慧负伤()
东吴士卒被芈桓这只疯狂的野兽吓傻了,颤抖着双腿节节后退,跟随芈桓的五百精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都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喝止不住士兵奔逃之势的马忠突然看到了这支人马,于是大声斥令道:“尔等食东吴之俸禄,难道要抗命吗?还不与本将军拿下这反贼!”
然而,五百人屹立原地,竟无一人遵令。
马忠令人发指的所作所为,早已惹得天人共怒,千夫所指。这五百士兵心里跟明镜一般,芈桓带领大家突破鸣凤山封锁,奇袭后方,有效的配合了正面战场,若非芈桓调度、指挥有方,鸣凤山不会这么快打下来,他们之中便会有更多的人付出生命。
他们知道,芈桓是周督尉的结拜大哥,是友非敌。他们更知道,这位被马忠砍杀的女英雄,箭法超群,有百步穿杨之能,若不是她的一系列神射,他们不可能这么顺利的拔除据点,这么快的出现在这里。
芈桓和慕容慧有效改变了战局,减少了伤亡。征战中的士兵,能于战斗中活下来,已是万幸。因此,之于这些士兵,芈桓与慕容慧是无异于恩人般的存在。
而如今,眼前的这个人,他却杀害了慕容慧,还要试图命令自己将武器对准芈桓,他们决不答应。
此时,一路奔走的周节赶来了,他上气不接下气地一边往这边跑,一边呼喊着芈桓的名字。一者事情紧急,他需要将重要信息传达给芈桓,二者他在混乱的战场中找寻不到芈桓。
周节哪里知晓这里正发生的一幕,他的这一举动为他带来了血光之灾,气急败坏的马忠把所有的怨恨发泄到了周节的身上,乘其立足未稳,当头一刀砍去,那周节一口气没喘过来,未曾提防。
这一刀正好落在了周节的脖子上。
“芈将军,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