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断九州》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谋断九州- 第5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天闭门,不许百姓随便进入。”

    “那咱们过了孟津,也不能一路顺利到达晋阳。”

    “不能,但是城池总有办法绕过去,大河天堑,无路可绕。可恨那个船夫,拿我的钱,却……希望今年河水能够结冰,还得早一些。础弟带着干粮吗?我一天没吃饭了。”

    马维不恋妻子、财产,原以为到了并州自有人接待,因此携钱不多,早已用光,连房钱还欠着几天。

    楼础带着一个包袱,一直没看里面有什么,进屋之后放在地上,拎来打开,只见里面是五个小包袱,一包过冬衣物、一包金银饰品、一包铜钱、一包图书、一包食物。

    马维见到糕点,欢呼一声,拿起一块先咬一大口,起身到窗台上找来两只破碗,嘴里含着食物说道:“只有凉水,础弟将就些。”

    包袱是欢颜郡主准备的,楼础先看那一小包书籍,里面有《易经》、《荀子》、《公孙龙子》和《诗经》,前三部与名实之学都有关联,后一本却无关。

    四本书都很常见,不知道欢颜送书是何用意,楼础随手翻了翻,没看出特别之处,将包袱扎好,单独放置在一边。

    马维回来,两人都饿坏了,就着凉水喝糕点,仍觉得是美味。

    马维吃饱,拍拍肚皮,看一眼剩下的两块,“留着当明天的早餐吧。”

    “咱们有钱。”楼础指着那两包银钱。

    马维大笑,“几天苦日子就让我过糊涂了,来,咱们一人一块,分而食之。”

    两人其实都饱了,但是不想浪费食物,坚持吃下去,马维边吃边点头:“这像是宫中之物,梁家对础弟还真是客气。”

    楼础点头,觉得有些真相还是不说为好。

    马维吃完糕点,查看那包首饰,笑道:“怎么都是女子之物?”

    “别的东西不好携带。”

    “也对。”马维将首饰包好,“这里地方小,有铜钱就够用了,咱们小心些,不要露财。”

    楼础并非爱财之人,这时却有点舍不得那些首饰,立刻点头,将铜钱分为两堆,与马维共享。

    马维也不客气,恢复心中豪气,“明天我请础弟喝酒,待到了并州,咱们再做痛饮。”

    两人收拾东西上炕,各躺一边,马维盖着薄被,楼础披着那身冬衣,又聊一个时辰方才睡下。

    楼础一觉睡到次日上午,睁眼时,马维不在,薄被到了自己身上。

    楼础起身,将包袱一个个扎好,今天无论如何要过河,关卡不通,就到别处雇民船,大不了一直守着,不再犯马维的错误。

    闲极无聊,楼础开门出屋,见外面人来人往,居然热闹起来,今天想必是开集日,附近村民以及驻军士兵,都来做买卖。

    后街人少,前街人多,楼础刚走出几步,就见马维从远处跑来,手里拎着酒肉。

    楼础猜他就是去买酒,拱手正要说话,马维快步赶到,慌张地说:“快进屋,你怎么出来了?”

    两人进屋,马维放下酒食,将房门关紧,透过门缝向外张望。

    “怎么了?”楼础问。

    马维转身,将楼础从头到脚看一遍,“你有事瞒我?”

    “没有。”楼础的确隐瞒一些事情,但是无关紧要,不至于令马维紧张。

    “集上来了一队官兵,贴出告示,上面画着你的头像。”

    楼础一愣,“梁家放我只为暂时安慰大将军,还是要抓我归案,可是……”

    “可是太早了些,这与不放人有何区别?难道梁家后悔了?”

    “告示上说我什么?”

    “说你是刺客同党,活捉赏钱五千。”

    “赏钱这么少?”

    “嘿,问问外面的人,他们可都觉得五千钱很多呢。”马维又凑近门缝向外查看,突然退后两步,脸色一变,“官兵奔这里来了。”

第七十章 过河() 
(求收藏求推荐)

    官兵敲门只敲一次,梆梆梆三声,不开就硬闯。

    屋子里太黑,第一个闯进来的官兵一时不适应,骂了一句脏话,正要拔刀,马维上前,拉住他的胳膊,将一包东西塞到手里,笑道:“辛苦。”

    官兵反应快,手掌一碰到东西,立刻牢牢抓住,也不去握刀了,一捏一掂,估量出大概,态度转变,“啊,还行。这里就这么大吗?住几个人?从哪来?要去哪?”

    “两个人,从洛阳来,去并州探亲,谁知我这个兄弟得病,困在这里了。”

    “没有叫楼础的吧?”

    “亲兄弟,都姓马。”

    官兵看一眼炕上躺着的人,转身出屋,招呼同伴去下一家,众人都明白他得了好处,没走几步就缠上来分赃。

    屋子里,楼础挺身坐起,诧异地问:“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抓我能得五千钱,放我才得几百钱。”

    “抓你的五千钱,从上到下不知要多少人分,这几百钱他们五六个人平分,反而多些。”

    楼础哑然,虽然之前有过一次游历,受过一点苦头,这却是第一次感觉到金钱的重要,“那此地也不宜久留,咱们去别处找船,今晚无论如何要过河。”

    “找船?你还想被骗一次?”

    “吃一堑,长一智,咱们将钱握紧,过河再拿出来。”

    “好吧,吃完咱们就上路。”

    两人将酒食吃一半留一半,打好包袱,马维去街上查看情况,楼础去牵马,马维原本有马,几天前给卖了。

    官兵刚刚离开市集,两人牵马离开,没走多远就撞上房主,马维二话不说,交钱结账,房主脸色立刻由阴转睛,点头哈腰躬送两位公子,看着他们走远,寻思半天,撒腿向前街跑去,要看刚刚贴上去的告示。

    马维曾经上过一回当,所以认得路径,带着楼础沿河往上游去,“五里外有个小村子,就那里可能有船。”

    村子真是小,十余户人家,男子大都不在家,妇孺见到外人就跑,最后只有一名老者拄拐出来相见。

    楼础与马维的外表太过明显,一看就是贵家公子,老者十分客气,就是耳朵有点聋,反复几遍才能听清一两句话,“饭?这里没有,去前边的市集找找。哦,是船啊,没有没有,从前有一两条,早都被官府征用啦。走吧,去别的地方问问。”

    马维拿出几枚铜钱,喊道:“我们雇船,一百文!”

    老者还是摇头。

    两人没办法,只得出村,继续往上游去,马维已不认路,两人只能沿小径行走,希望能够再找到一个村子。

    走出三四里,前方越显荒芜,太阳西坠,两人多少都有些提心吊胆,忽听河上传来嘹亮的歌声,竟是一人撑船靠岸,看样子是名渔夫,刚刚打鱼归来。

    楼础兴奋地大叫“船夫”,马维在一边提醒道:“小心,他从下游村子的方向而来,没准是专门来骗咱们的。”

    “他一个人,咱们两个人。”

    “到了水上,十个人也不济事。”

    楼础也有点犹豫,船夫听到声音向这边望来,大声道:“两位公子叫我吗?有何吩咐?”

    马维回头望一眼关卡的方向,向船夫道:“稍等。”又向楼础低声道:“我有匕首,上船咱们就制伏他,逼他撑船过河,到了对岸,多给他铜钱就是。”

    楼础考虑一下,点头道:“只能如此,多给他钱。”

    两人迎上船夫,马维拱手道:“船夫,载人过河吗?”

    船夫是个精瘦的年轻人,笑道:“河桥离此不远,两位干嘛乘我的小船?河上风大浪急,可不安全。”

    马维道:“我们有急事要过河,身上有洛阳尹的公文,谁知道这里改了规矩,非兵部文书不认,来回洛阳又得耽误两天,所以我们寻船过河。不白用你的船,到了对岸,奉上百钱相谢。”

    船夫挠挠头,“这样啊,可我的船小,只能载人,载不得马。”

    那船的确小得可怜,马匹上去,人连站的地方都没有。

    马维道:“不如这样,我们将马栓在这里,作价百文给你,如何?”

    “我要马没用啊,光是每日的草料我就供应不起。”

    “牵到市集上能卖个好价钱,比一百文多多了。”

    船夫看看那匹马,“好吧,看你们可怜,送一程无妨,把马栓好,我待会回来取马。”

    楼础将马栓在一棵小树上,任它啃地上的草,将包袱解下来,与马维一同走下河岸上船。

    船夫伸手搀扶,扶到楼础时笑道:“公子带的东西不少。”

    “都是书。”楼础答道,瞥一眼马维,觉得这名船夫的确有点问题。

    船夫长蒿一撑,船只离岸。

    马维从靴子里拔出匕首,握在手中。

    船夫吓了一跳,“公子这是要干嘛?劫船还是劫人?”

    “不要船也不要人,你老老实实撑到对岸,马归你,一百文也不少你,别耍花招。”

    船夫笑道:“我一个大字不识的穷人,哪来的花招?两位一看就是读书的公子,家里有钱有势,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生歹心啊。”

    马维嘿了一声,仍握着匕首不肯收起。

    楼础也盯着船夫,觉得此人胆子很大,完全没有害怕的样子。

    船夫的确不怕,一下一下地撑船,快到中流,扬声又唱起来,高亢入云,楼础与马维只能听懂几句,大概唱的是渔家生活辛苦而逍遥。

    一阵风刮来,船只摇晃,船夫提醒道:“两位公子小心,这阵风不小,千万别掉到水里。”

    两人都不识水性,伸手抓住船梆,马维不得不收起匕首。

    船却摇晃得越来越明显,楼础喝道:“船夫,你在晃船!”

    马维也察觉到不对,再次拔出匕首。

    船夫大笑,抛下长蒿,纵身跳进河里,没水不见,很快,船晃得几将倾覆,先是楼础,随后是马维,先后落水。

    船夫湿淋淋地上船,自语道:“两个蠢蛋。”先去伸手摸留在船上的包袱,皱起眉头,“真是书啊,这趟买卖可不值。”再一摸,脸上露出笑容,“我就知道读书人爱撒谎。”

    又等一会,船夫撑船,将在水中起浮的两人一一拽上来,找出细绳捆好,扔在船尾,继续高歌而行,对被抓两人不屑一顾。

    黄昏时,小船到了对岸,船夫向树丛里喊道:“大哥,快来看,今天运气好,抓到两条大鱼!”

    树丛里钻出四个人来,布衣草鞋,腰上却都挎刀,当先一名汉子,向船里看一眼,“留财不留人,带他们过来干嘛?”

    “大哥不知,我在集上看到告示,说是要抓刺驾者同党,赏钱五千,我看这两人有点像,他们不敢走大路,专雇我的船,我猜必有蹊跷。”

    汉子上船,将两人先后扔到岸上,拎起包袱,“有货啊。”

    “有些是书,大哥留着,对岸还有匹马,我是带过来,还是直接卖掉?”

    “卖掉,换些好酒好肉。”汉子十分高兴,跳上岸,与另三人抬着人和包袱钻进树丛。

    船夫再度过河,他对这里再熟悉不过,天黑也敢撑船。

    楼础与马维没晕,只是被绳索缚住,动弹不得,互相看一眼,心中暗暗叫苦,两位贵公子,对江湖上的人与事一无所知,以为有匕首就能吓住船夫,结果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树丛里是片空地,中间仗着一口铁锅,汩汩冒气,不知在煮些什么。

    四盗将俘虏扔在地上,一人向锅里看一眼,骂了一句,“总算不用吃这等猪食了,等老四回来,喝个痛快!”

    老大检查包袱,将书扔到一边,找出铜钱与首饰,欢呼一声,见到冬衣,又是一声欢呼,起身披在身上,向同伴道:“瞧我像不像个老爷?”

    三个兄弟都说像,一人看到包袱里的葫芦与肉,冲上去抓起来就往嘴里送。

    四盗边骂边抢,老大后悔下手慢,将长袍扔掉,一手肉一手葫芦,咬开葫芦嘴,猛灌一口,哈哈大笑,好像官员高升、商人贵卖、农夫刨出宝物。

    片刻间,酒肉被吃个精光,四盗都没饱,反而更饿,搜来搜去,再没找到别的食物,一盗盯着俘虏,舔舔嘴唇,“这俩雏儿一身好肉,煮着吃了,味道肯定不错。”

    马维忍不住开口,“盗亦有道,诸位既已得财得物,何必多伤性命?”

    “什么‘道上有道’,这不是废话,没道怎么能叫……道呢?”这名强盗真是饿了,拔刀上前。

    老大拦住,“别动,这两人没准能换来五千钱。”

    “我不杀人,从大腿上砍块肉就行。”

    “呸,瞧他们的样子,砍个指头也得疼死。别急,等老四回来就有吃的了。”

    “老四怎么还不回来啊?”那名强盗走出树丛遥望。

    船夫要取马、卖马、买酒肉,一时半会回不来,四盗将铁锅抬走,添柴取暖,坐成一圈闲聊。

    “老四刚才是怎么说的?有人是刺驾者同党?”

    “好像是这么说的。”

    “哈哈,笑话,瞧这两人,谁能舞刀弄枪?肯定弄错了。”

    “同党未必要动手。”

    马维又忍不住开口,“诸位也是江湖上的英雄,对刺驾者就没有半点同情吗?”

    四盗大笑,“我们可不是英雄,就是河上的船工,有人造反,我们回不得家,流落在此,明天将你们交给官府,换钱就能回家喽。”

    楼础道:“诸位家乡何处?”

    “少来套话。”一盗起身走来,在楼础身上踢了一脚,扭头笑道:“我老早就想踢这些小白脸一脚,每次在河上看到这些人喝酒吟诗,身边女人成群,我就恨得牙痒痒。”

    “哈哈,那就多踢两脚,别踢死就行。”

    强盗一通踢踹,楼础与马维躺在地上,无处可躲,只能硬挨,疼痛倒在其次,只是受不得屈辱,狼狈不堪。

    强盗累了,喃喃道:“天都黑这么久了,老四怎么还不回来?”

    “大哥!”河上传来叫声。

    “来了。”四盗钻出树丛,迎接的不只是同伙,更是那顿期盼已久的酒肉。

    楼础与马维互视一眼,挣扎着想要起身,刚动几下,就见面前多出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