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断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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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断九州- 第3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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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圣女在路上,先回来的是一名张氏女,倒是不客气,在公子的帐中等你呢,有人说她是公子的妻子,怎么回事?”

    “以后再向你解释。”徐础匆匆进入自己的帐篷。

    帐篷里的确有一名女子,徐础却是一愣,端详多时才认出那真是张释清。

    她的变化之大,便是济北王夫妇亲至,也未必能一眼认出来。

第五百二十七章 险计() 
张释清比徐础记忆中的人高出半头,但是又黑又瘦,脸上全无当初的天真烂漫,公主的傲气倒是没变,面无表情,像是在看陌生人。

    “你……瘦啦。”徐础道。

    “嗯。”张释清冷淡地回了一声,“我来向你……”

    “你知道吗?缤纷还活着。”

    “咦?”张释清面露惊诧,刹那间恢复几分旧日的神情。

    “她冒充你被贺荣人抓走,在襄阳落入宁王将士所救。”

    “她人呢?”

    “我将她留在宋取竹宋将军营中。”

    “宋取竹是谁?”

    “原是襄阳的一位豪杰,人称宋千手,也是范闭的弟子。”

    “为什么要将缤纷留在他那里?”

    “我此次北上,道路艰辛,没法将她带在身边。”

    “这个宋取竹可信吗?”

    ……

    徐础每次回答之后,总能引来更多的疑问,于是他从头讲起,从天下形势说到荆州形势,又说到江南,最后道:“一时间我也找不到比宋将军那里更安全的地方。”

    徐础说的时候,张释清一声不吱,等长篇大论讲完,她却只关心一件事,抬手在心口轻轻拍了两下,“我还以为缤纷替我死了,伤心好久。”张释清笑了一下,马上又冷下脸,“你干嘛来这里?”

    徐础还在打量她,“你不是要跟我学看大势吗?怎么弄得自己像是兵卒?”

    “你的大势太枯燥,我决定不学了,还是跟金圣女学打仗比较有趣。”

    “你要学兵法?”徐础诧异道。

    “兵法也枯燥,我在学骑马射箭、舞刀弄槊,以后在战场上斩将夺旗。”

    “嗯?”徐础吃了一惊。

    “怎么,你觉得我不行?”张释清双目圆睁,“单挑的话,军中没几个人是我对手,金圣女说下一仗就让我参加……”

    徐础笑道:“我只是意外而已。你刚才说找我有什么事情?”

    “金圣女派我先回来,向你打听一个人。”

    “她知道我来了?”

    “你究竟要不要听我说话?”

    “你说,打听谁?”

    “谭无谓。”

    徐础又吃一惊,“这是我的结拜义兄,非常熟悉——金圣女应该也认识他。”

    “金圣女说是在东都见过面,认识,但是不了解,觉得此人夸夸其谈,不像老实人,但是又怕错失人才,所以想问问你。”

    “请金圣女无论如何将他请来,接下来这一战是胜是负,全在此人身上。”

    “他这么厉害?”张释清有点怀疑,“天成名将众多,我怎么没听说过他有什么了不起的事迹?”

    “谭无谓乃匣中之剑、石中之玉,外人尚不识之。”

    “他倒是带着一柄长剑,但是不像会用的样子。他真的很厉害?”

    “嗯。”

    “好吧,反正这是你说的,我回去原话照回就是。”

    张释清迈步要走,徐础道:“稍等。”

    “还有什么要说的?”

    徐础犹豫一会,“算了,以后再说。”

    张释清撇下嘴,走到门口突然停下,“你不能再辜负金圣女。”说罢离去,没给徐础回话的机会。

    次日上午,张释清与一队女兵带着谭无谓回营,金圣女却没有随行,据说她马不停蹄,又去凉州查看形势,并且招杨猛军率兵前去与她汇合。

    谭无谓的模样倒是没什么变化,仍然带着那柄长剑,走路时昂首挺胸,颇为惹人注目。

    徐础迎出营地,拱手笑道:“二哥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一言难尽,有酒吗?咱们边喝边聊。”

    徐础特意请来尹甫,居中引见,一同入帐饮酒。

    谭无谓没注意到徐础酒量不佳,一边畅饮,一边讲述自己经历。

    谭无谓在晋王帐下迟迟不得重用,被发配到边关守城,等到晋王投降单于,并州边关必须向贺荣人敞开,谭无谓越发无所事事。

    降世军与益州军袭击塞外诸部,一些人塞外人逃到了并州关外,他们分不清秦州人与并州人的区别,一律视为中原人,见关卡敞开,于是一拥而入,大肆杀掠,声称是在报仇。

    边关诸将不敢阻止,只能缩在城中自保。

    谭无谓捏造一份晋王的旨意,调动上千兵卒,趁诸部懈怠,偷袭他们存放战利品的营地,也不拿走,一把火烧个精光,然后声称要去攻打贺荣人老巢,逃至塞外,引诱诸部将士追赶。

    只有二三十人愿意跟他出塞,一行人躲躲藏藏,奔向秦北。

    秦州关卡全在贺荣人的掌握之中,谭无谓等人只能继续向西绕行,吃了诸多苦头,中途失落一多半人,若不是遇见前去寻路的金圣女,他们极可能饿死在荒漠里。

    谭无谓又喝一大口酒,感慨道:“意气用事,唉,想不到我谭无谓也有意气用事的时候,如果能够重来一遍,我绝不会再做这种蠢事。现在倒好,晋王已回并州,我却亡命荒外,不能见他。”

    尹甫看一眼徐础,无声地发出询问:这人真是你推荐的大将?

    徐础笑道:“事已至此,后悔无用,二哥到得正好,我们马上面临一战,请二哥参谋一下……”

    谭无谓对这种事从不拒绝,点头道:“我听金圣女说了,你们为何早不进攻凉州,非要等到现在?”

    尹甫道:“早先准备进攻塞外诸部,不希望另惹麻烦,后来又因为猛军将军,不想过分逼迫凉州,以免危及老凉王的性命。”

    谭无谓摇头,“失策,十分失策,刚刚击败塞外诸部,且杨猛军在的时候,才是进攻凉州的最佳时机,一时心软,追悔莫及。”

    尹甫笑道:“我们也有‘意气用事’的时候。”

    “嗯,意气用事。”

    徐础道:“过去就过去了,重要的是眼下,二哥觉得还能一战吗?”

    “你们有多少兵力?金圣女一直没向我透露实数。”

    “勉强三万,堪用的只有两万。”

    尹甫没料到徐础竟会实话实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两万……马匹呢?”

    “两千左右。”

    “太少。”谭无谓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突然笑道:“但是也比没有强,可以一战,但需用计。”

    徐础道:“凉州杨猛志与羌人联手,实力大增……”

    谭无谓摇头,“四弟与金圣女想法一样,是要先破凉州吗?”

    “二哥觉得此计不妥?”

    “击凉州无非是为寻一条出路、一个立足之地,对真正的强敌贺荣人毫无影响,这一战败则无路可走,胜者一时获益,殊为不智。且凉州地荒民少,杨氏经营数代,民心难夺,降世军纵然取胜,也难以站稳脚根,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

    尹甫又看一眼徐础。

    徐础却极认真地问:“二哥以为这一仗该如何打?”

    “贺荣人败于荆州,塞外诸部败于降世军,士气大衰,且在中原掠夺甚多,选立的新单于尚还年幼,人人思归,已非初入塞时可比,不足为惧,可一举击溃之。”

    徐础沉吟不语,尹甫吃惊地问:“贺荣大军虽非往日之盛,但是得诸部与中原将士支援,亦有十几万之众,如何击溃?”

    谭无谓道:“围而歼之。”

    尹甫更加吃惊,“我军顶多三万人,敌军十几万,怎么围?”

    “多备旗帜,降世军、凉州、九州之旗全都要有。”

    尹甫目瞪口呆,“虚张声势?”

    “正是。”

    “若是被贺荣人看穿呢?”

    “不过一场惨败,与坐守山谷无异,比进攻凉州亦不过败得早些而已。”

    尹甫大摇其头,“我军与贺荣人对峙已久,彼此互知底细,谭将军这一招绝不可行。还是攻凉比较稳妥,到时不打降世军、冀州军的旗号,由猛军将军出面,当可稳定民心。”

    徐础也觉得谭无谓的计策太过冒险,“多立各州旗帜是条妙计,用来攻凉也可以。”

    “凉州最近并未败给中原诸州,树旗有何用处?”

    徐础想了一会,问道:“二哥觉得贺荣人会乱,是亲眼所见,还是私心揣度?”

    “私心揣度,但我绝不会错,贺荣人的雄心全在强臂单于一人身上,他一死,众人只想带上财物返回塞外,再无死战之心。”

    见徐础似有动摇,尹甫插口道:“虚张旗帜骗不过贺荣人,此地山高谷深,徐公子带来数千人尚且困难,怎么会有九州援兵?贺荣人断然不信,他们或许不愿死战,但是以多击少,还是没问题的。”

    谭无谓笑道:“战者,非常事也,若走寻常之路,则少不胜多、弱不胜强,大家不必争战,比较一下实力,直接投降,引颈受戮好了。”

    尹甫怫然不悦,“不走寻常之路,但也不必非走必死之险路,一成胜算与五成胜算总还是有些区别。”

    谭无谓叹息道:“五成胜算只解近忧,一成胜算能除远患,哪个更好?”

    尹甫冷笑不应,徐础举杯敬酒,打个圆场,将话题支开。

    话不投机,尹甫先行告辞,徐础送到营门口,尹甫道:“谭无谓言过其实,又无带兵经历,不宜加以重用,不如先让他带兵数千,有效之后再做升任。”

    徐础拱手道:“我与谭将军皆是客人,自然要听从主人的安排。”

    尹甫在卫兵的帮助下上马,“还得是徐公子亲自为将,等金圣女回来,咱们再做商议。”

    徐础回到帐篷里,只见谭无谓已经倒下大睡,笑了笑,转身出来,心中犹疑不定,忽然看见张释清在远处与一群女兵说说笑笑,心中又是一阵犹疑不定。

    唐为天手持一根长槊,站在众女兵对面,脸色铁青,像是要比武。

    

    

第五百二十八章 支使() 
长槊去掉尖头,裹以厚布,张释清上马之后仍与同伴说说笑笑,对面的唐为天却不笑,只是抱怨一句:“一根木棍,算什么比武?”

    别人都当热闹看,徐础心里却是一惊,急忙走过去,想要提醒唐为天出手轻些。

    一大群兵卒跑在前头,将徐础挡在场地外围。

    徐础虽说是“贵客”,毕竟只是客人,并未得到掌兵的权力,无法命令众人让路,他也不愿那样做,只好高举手臂,叫喊唐为天的名字。

    唐为天听到自己的名字,循声看来,笑着点下头,回了一句什么,徐础听不清。

    两马冲锋,众人欢呼,徐础停下观看,只见两马交错,发出一声闷响,随后是众人惊呼。

    比武只用一个回合就分出胜负,唐为天勒马转身,脸上神情有些困惑,在他对面几十步以外的地方,只剩下马匹,他找了一会,才在地上看到对手的身影。

    “你杀死了公主!”几名女兵尖声道。

    “我没用全力,还以为她能经住……”唐为天茫然地解释道。

    徐础挤过人群,拨开已经围上来的几名女兵,跪地先拭鼻息,发觉还有呼吸,稍松口气,“去叫郎中。”

    一名郎中很快赶到,稍一查看就道:“断了一根肋骨,昏迷过去,应无大碍。”

    郎中简单包扎,让女兵将公主抬回帐中休息。

    唐为天下马走来,有人指责他下手太重,唐为天不由得大怒,“我没用全力!而且这是比武,又不是闹着玩,难道我打赢了还有错不成?公子,你来评理。”

    “唐将军没错,大家散去吧。”徐础道。

    众人离开,唐为天留下,又辩解一句:“是她向我挑战……”

    “我明白。”徐础勉强笑了笑。

    “看她的样子,我还以为她有多厉害,以后我再也不跟女人比武,张氏女是不是都喜欢撒谎?”

    “她不知道你的本事有多大。”

    唐为天点点头,“想来如此,这回她知道了。那我走啦,公子不埋怨我吧?”

    “不埋怨。”

    唐为天松了口气,转身走开,脚步轻快,他不在意对手受伤,只在意公子是否因此发怒。

    徐础来到张释清帐前,被两名女兵拦下,其中一人道:“那人是你带来的?”

    “是。”

    “你也不说说他,出手没轻没重的。”

    “他是将军,我是客人,说不得他。两位是……”

    “我们是金圣女派给公主的卫兵,你不记得我们,我们可记得你,你在东都抛弃金圣女,如今又跑来这里干嘛?”

    徐础正待回答,帐中传来一声痛呼,他直接闯了进去,两名女兵没有硬拦,跟在他身后。

    张释清醒了,另两名女兵已经替她解去盔甲,重新包扎了伤口。

    “我……这是……我输了?”张释清问道。

    “公主一时不察,被唐为天偷袭得中。”一名女兵道。

    张释清看到了徐础,“你来干嘛?”

    “看看。”

    张释清挪开目光,守门的两名女兵道:“金圣女下过严令,任何男子不得接近女兵住处,更不用说公主的寝帐,徐公子还是请离开吧,公主痊愈,我们自会通知你。”

    徐础嗯了一声,转身要去,张释清却小声道:“让他留下。”

    徐础止步,四名女兵互相看看,一人俯身,贴在公主耳边低语,张释清嗯了一声,服侍她的两名女兵起身,与守门女兵一同离去,经过徐础身边时,向他投来警告的目光。

    这里的帐篷与贺荣人相似,没有铺位,而是堆放厚厚的毡毯,徐础跪坐在毡毯上,看向那张黑黢黢但又有些苍白的小脸。

    “我是不是个傻瓜?”张释清问。

    徐础摇摇头。

    “我竟然以为自己很厉害,结果……大家笑话我了?”

    徐础依然摇头。

    “之前输给我的人,其实是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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