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断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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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断九州-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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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需三哥指教。”

    “哈哈,你这个样子,成亲当晚可怎么办?”楼硬三次望向门口,三次欲言又止,最后道:“陛下在外面还有小后宫。”

    “小后宫?”楼础终于明白过来,“后宫佳丽众多,陛下还不满意?”

    “肉吃多了还腻呢,陛下偶尔也想尝尝别致的小菜。”

    楼础想起第一次随皇帝夜游时,三哥与皇甫阶说过的污言秽语,现在才明白,原来那些话皆有所指。

    “三哥本事真大,连这种秘密都能打听出来。”

    “秘密?陛下从来没瞒着我们这些人,小后宫就在我们几家当中藏着。”

    “三哥府上……”

    “我府上可没有,谁让我娶的人是公主呢?是我的一所外宅,皇甫阶、邵君倩就没那么幸运了,要将自己的家让出来。”

    “三哥又见过邵君倩吗?”

    “见过,大家心照不宣,他不说,我也不说,我跟皇甫阶常开玩笑,跟邵君倩不行。”

    “我是说,邵君倩又提起过那件事吗?”

    “哦,没提起,他代表陛下试探楼家,我总不能当众揭穿,让陛下难堪不是?”

    楼硬喝多了,说出的事情越来越不堪,最后感慨道:“陛下精力过人,怕是天神降世,好在亲信之人众多,分成几拨,要是一拨人追随到底,非得累死一大批不可。”

    耳中听着三哥的唠叨,楼础觉得眼前又出现一线光明。

第四十章 拒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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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维好几天没出门,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很少喝酒,拿着一本书,一看就是几个时辰,却几乎不翻页,眼中的白纸黑字,像是一队队排列整齐的士兵,刀剑出鞘,枪斧林立,令人不敢直视,但又不敢将目光移开。

    楼础是马府常客,无需通报,被仆人直接带进书房,他进屋的时候,马维仍在与那些充满恶意的文字对峙,没有察觉到客人的到来。

    楼础不得不上前,将书从马维手中抽走。

    马维一愣,随即露出笑容,瞬间恢复常态,“我今天起床之后心神不宁,就知道你要来。”

    “马兄以为我会带来坏消息?”

    “不管你带来什么消息,都不简单就是了。”

    两人大笑,楼础坐下,将自己从三哥那里听来的消息述说一遍。

    马维听得颇为仔细,“想不到皇帝还有这等喜好——可他正酝酿大计,还有心情和胆量出宫?我一直在想梁太傅拦路强谏一事,感觉皇帝乃是顺水推舟,他自知危险,根本不想再夜巡东都。”

    楼础摇头,“皇帝自恃聪明强武,周围越是危机重重,越要一如既往,以示镇定,同时也能迷惑对手。”

    “呵呵,础弟对皇帝的了解越来越多了。”

    “有一些。”

    “皇帝也太不小心了,竟然让消息传到令兄耳中。”

    “我明白马兄的意思,所以我又多打听几句。皇帝也知道名声不好,所以每次出宫都要故布疑阵,三处小后宫都有人前往,装扮相同,不准点灯,往往连侍卫都不知道自己保护的是谁。宅中女子随时更换,极少有人被皇帝宠幸第二次。”

    马维笑道:“不愧是皇帝,欲以天下人为奴仆、为姬妾。”

    “马兄以为呢?我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三处地点打听出来了?”

    “来这里之前,我去踏访了一圈:中军将军府后街从西口进去,连着三所宅院无人居住,应该是一处;应国公皇甫开府中后花园,门外一条空巷,没有其它房屋,应该是第二处;邵君倩的家可与公侯府邸比拟,就是这一处,我猜不出具体进出入口,肯定不是正门。”

    马维轻轻点头,突然站起身,“既然尚有自由之身,那就拼死一搏,总好过坐以待毙。我来找人,将三处地方都监视起来,若有侥幸,咱们都能绝处逢生。”

    “找人要仔细。”

    “洪道恢其实是郭时风找来的,我这回不再假托他人,亲自选取,京中五国遗民众多,颇有几位心怀慷慨之志,愿意为我效命。”

    楼础拱手道:“全由马兄做主。”

    “这若是皇帝的诱兵之计,三处‘后宫’皆是疑阵……”

    “唯有生死与共。”

    马维也道:“生死与共。”将要送客时,他又道:“础弟想清楚了,我是孤身一人,无父无兄,妻子皆可抛弃,楼家子孙众多,础弟马上又要娶济北王之女,前途光明,与遭禁的五国之士大不相同。”

    “马兄听说我要成亲的事情了?”

    “呵呵,整个洛阳都传开了,甚至有传言说,成亲之后础弟立刻会被朝廷委以高官。”

    “他们不知道什么是禁锢之身?”

    “寻常人谁关心这些?就算听说过,也以为解除禁锢不过是皇帝一句话的事。”

    楼础笑笑,的确,除了身受禁锢之害的人,谁会关心这种事?

    “马兄放心,我决意刺驾,一部分正是为了楼家。陛下无论如何都要除掉大将军,刺驾并非其因。”

    马维送至大门口,当着仆人的面大声道:“有劳础弟亲来邀请,待你成亲之日,必去府上讨杯喜酒。”

    “不胜期待,马兄留步,我要去济北王府,今天就不与马兄饮酒清谈了。”

    楼础的确要去一趟济北王府邸,这是他今天出皇城的正式借口。

    离开马府之后,他先回大将军府,七哥楼硕已经备好聘礼,由数十人抬送,早已等得着急,却没像从前那样显露不满,反而笑脸相迎,“十七弟,你可真是不急啊。”

    “有事耽搁了一会。”楼础含糊道,立刻换衣,骑乘骏马,与七哥一同前往济北王府。

    两家的婚事有个尴尬的地方,按兰夫人这边推算,楼础与济北王算是平辈,比自己未来的妻子高出一辈,定聘这种事本应由长者出面,可又不好高出济北王,只好由大将军第七子楼硕代劳。

    楼硕非常愿意,为了这次定聘,大将军刚刚给他求得一个闲官儿,虽无实权,至少品级不低,可以拿出来炫耀了。

    济北王府这边也已做好准备,迎接者排到街口。

    济北王掌管皇城宿卫,轻易出不来,由世子张释虞和王府长史代行礼仪。

    张释虞最高兴,规定仪式完成之后,力邀楼础、楼硕留下来喝酒,“从今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啦。”

    张释虞放纵惯了,父亲刚回京时,收敛几日,一有机会就故态重萌,下令在偏厅设宴,然后找借口将父亲身边的官吏支走,只留楼家兄弟和几名亲近的堂兄弟,纵酒狂欢。

    “可惜端世子不在,少了几分热闹。”张释虞半醺之后,想念朋友。

    “端世子就算回,也不得自在,广陵王看着他呢。”另一人道。

    楼硕第一次参加这次的酒宴,初时小心,喝多之后比楼础更放得开,与每一位宗室子弟拼酒豪饮,很快就能称兄道弟,楼础反而被冷落在一边。

    一名中年妇人进来,皱眉摇头。

    楼础第一个看到她,立刻起身,不知该如何称呼,看她装扮像是侍女,神态却像是府中管事之人。

    妇人向楼础行礼,然后向张释虞道:“世子,世子!”

    张释虞终于反应过来,忙也起身,努力控制,还是忍不住摇摇晃晃,笑道:“是母亲找我吗?请转告母亲,我在款代妹夫,待会……待会再去见她。”

    “王妃要见楼十七公子。”

    “好好,妹夫,你去吧,我就不陪你了,这边还需要我照顾。”张释虞酒兴正浓,几匹马也拉不走。

    妇人又摇摇头,欲言又止,向楼础微笑道:“请十七公子随我来。”

    妇人在先,楼础随后,厅外还有几名年轻侍女等待,楼础稍感紧张,步步小心,目光微垂,不敢移动分毫。

    由偏厅去往后宅,要经过一座小花园,正走着,前方引路者突然停下,楼础也只能止步,迅速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六名少女拦在路上。

    六女年纪都不大,十三四岁到十六七岁之间,正是普通人家女孩儿懂得避嫌的时候,她们却站成一排,拦路不说,还个个面带寒霜,气势逼人。

    楼础认得年纪最小的两人正是济北王的女儿,另外四人也都有些面善,应该是在广陵王府里见过。

    中年妇人笑道:“这是干嘛?你们都是王家女儿,头上有郡主称号,没有的,以后也会有……”

    一女冷冷道:“梅姨,你让开,我们要和楼十七说话。”

    妇人犹豫片刻,不敢得罪这些人,移步让开,向一名侍女使眼色,让她去后面通知王妃。

    楼础拱手道:“几位妹妹有何见教?”

    “我们不是你的妹妹。”年纪最大的少女上前一步,“我们就说一句话:不许你娶释清妹妹。”

    楼础看过聘书,他要娶的人名叫“张释清”,目光转到年纪最小的两女身上,不知哪个才是未婚妻,当初在驿站喝酒的时候,张释虞介绍得含糊,他一个也没记住。

    “不许你看。”被看的两女同时喝道。

    楼础突然想起来,“那晚就是你们乘船造访归园……”

    年长少女道:“没错,就是我们几个,你这个人太过无趣,我们说好了,谁也不会嫁给你。”

    “我……无话可说。”楼础的确无话可说,婚事不是他求的,也不是他定的,从头至尾没有半点选择。

    “你去见皇太后,推掉这门亲事,让皇太后给你另选一人。”济北王的一个女儿说,不知是不是张释清。

    “我见不到皇太后。”楼础很尴尬,看向中年妇人,妇人向他微笑摇头,不知什么意思。

    “那你写封悔婚书,我们带去交给皇太后。”

    “此事需由父兄做主,我……”

    “你不愿娶,大将军还能逼死你不成?”一女道。

    中间一女语气稍缓,“其实你完全不必娶释清妹妹,有人愿意嫁给你,也是王女,还是郡主呢。”

    楼础心中一动。

    六女还要继续威逼利诱,王妃来了,脚步不停,斥道:“放肆,多大的姑娘,不懂得待客之道,没有一点羞耻之心吗?”

    济北王的两个女儿扑向王妃,抱着母亲大哭,都说不想嫁给无趣之人,其实只嫁一个,也不知另一个哭什么。

    王妃既心疼又恼火,向中年妇人道:“你就这么看着她们丢脸?”

    “求王妃恕罪。”女人不敢辩解,与侍女们一同轻轻拉开济北王的女儿,劝另外四位王女离开。

    待人走后,王妃叹道:“小女无知,不愿离家,十七公子莫怪。婚姻自有父母决定,等她进入府上,过几天就好。还望十七公子多担待些,不以小女骄纵愚浅而嫌弃,对平常人能忍三分,对小女再多忍两分。”

    王妃倒是个讲理之人,楼础忙躬身道:“小子质陋,得配王女,实乃终身之幸。”

    “是谁的幸运还不一定。”王妃停顿一下,“殿下说你很像吴国公主,果然如此。十七公子请回,恕我不能远送。”

    莫名其妙地招见,居然只为看他长得是否像吴国公主,楼础越发觉得奇怪。

第四十一章 怒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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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础不用住在皇城里了,每天早晨前往资始园待命,下午回新家,为婚事做些准备,其实没什么需要他做的,但皇帝特意给假,当着众多侍从的面说:“朕的侄女有点被惯坏,好在年轻,还有改正的机会,望楼卿娶进家门之后多加训导,调和阴阳,勿使阴盛阳衰。”

    因为皇帝几句话,楼础当天多收了一大批礼物。

    这天傍晚,幕僚乔之素从城外回来,特意来拜访楼础,送上一份私人贺礼,同时带来一条消息:“沈牧守没回京,据说已经启程,半路上突发重病,迫不得已,留在并州界内休养,派长子沈聪向朝廷请罪,明天一早就到。”

    大将军身边的人,只有乔之素察觉到危险,与楼础想法相似,但他不敢向大将军进言,旁观而已,私下里与楼础偶尔谈论,总是摇头,表示无奈。

    “六臣四王,只有沈牧守拒命,其他人都已回京,广陵王最慢,也已进入洛州地界,后天到京。”乔之素又在摇头,“过去十年里,六臣四王或留京城,或镇一方,内外犄角,格局已成。陛下将所有人都招回来,只怕将陈年恩怨也一块招回来了。”

    “我知道楼家与皇甫家、兰家不和,与沈家交好,广陵王与其他三王不和,与萧国公曹家是姻亲,曹家又与荆州奚家不和。”楼础了解流传已久的大致情形。

    乔之素笑道:“细论起来,比这要复杂得多,只抓关键的话,倒也简单,其实就两条线。一条是广陵王,他是先帝的弟弟,当初颇为受宠,极得人心,差一点被立为储君,最终功败垂成,留下许多恩怨。另一条就是大将军……”

    乔之素突然闭嘴不说。

    “大将军怎么了?”楼础追问道,“我也时常纳闷,大将军功高盖世,朋友好像不怎么多,除了沈家,与其他几家重臣来往极少。乔先生有话尽管直言,无需避讳,我不是那种随口乱说的人。”

    乔之素笑道:“说起来,楼家的恩怨与十七公子的生母有些联系。”

    若在从前,楼础必定冷脸,或者不接话,但是这几天他频繁听到有人提到母亲,却总是有前言没后语,令他既恼火又好奇,于是道:“乔先生但讲无妨,我也很想知道当初究竟发生过什么。”

    乔之素犹豫片刻,见楼础真想知道,这才徐徐道来:“天成——当时还是大成,攻克的最后一地就是吴国,大将军亲统大军,皇甫开、曹神洗为副,广陵王后继。朝廷原以为这一仗要打上三五年,没想到吴国内里早已朽烂,不堪一击。大将军长驱直入,只用多半年就攻到吴都城下。”

    乔之素当年就已是大将军的幕僚,还不到三十岁,对往事记得十分清晰。

    楼础倒茶,乔之素谢过之后继续道:“没想到吴王竟然拒绝臣服,亲率将士守城,大将军那一战打得颇为艰难,伤亡无数,直到广陵王摔援兵赶到之后,才终于攻克吴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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