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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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明- 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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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这怨气很快就是消散了,消散的原因很简单,李孟虽有些尴尬,可还是一五一十的解释了这两个女人的来历,这个解释当然不会让木云瑶满意,消气的原因是李孟的反应,他只是知道一个女人是顾横波,可另外那个清丽女子叫什么名字什么来历,到了胶州他还是不知道。

    看刘迁所说的“烟花风月之地”,想来是和顾横波差不多出身的女孩,想来这女孩当真可怜,刘迁那边拱手相送的时候,没有提起她们的名字,李孟这边居然也不关心姓什么叫什么。

    见到李孟如此不在意的模样,木云瑶所有的脾气都是化作乌有,重新变得高兴起来,原本感觉到的威胁感自然是消失。

    这边根本不当回事,他们却不知道南京城已经是炸翻了天,不,应该是整个江南的文坛都已经是炸开了。

    “无耻阉竖,行淫亵之举,至芳草凋零”

    以上就是江南士林给李孟下的判断,秦淮河畔,烟花销金之地,可不光是玩女人讲情调的地方,也是士子文人聚集之地,而目前把持文官系统的东林清要们,大多都是出自江南士林,南直隶的苏松常三府。

    这顾横波在这些士人眼中,当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卖艺不卖身,南曲第一,种种的名头,让他们觉得顾横波也只有嫁给东林党中的才子名士,才算是不亏待了顾大家的美名。

    至于那有些想法,早就是有这个打算的钱谦益,龚鼎孳等大名士,更是口诛笔伐,称为道德败坏,阉党横行,隐有天启年之像云云。好在是复社的张溥刚拿了镇守太监刘福来的一大笔银子,拿人钱手段,不好张口,要不然声讨阉党的声势恐怕更要浩大。

    这些东林文人攻击的言辞颇有讲究,要是把争风吃醋之类的事情写上去未免贻笑大方,所以处处谈阉人当政之害,处处谈当年依附权阉的那些官员权贵之害,矛头直指镇守太监的侄子李某。

    李孟还在船上的时候,这“阉党”的名头已然是坐实了,好在这类消息不是军国大事,只是在读书人之中流传,暂时没有传到山东来。

    而今这阉党的名头可不比魏忠贤当政,那时候若是阉党,可以横行朝野,此时若是阉党,那做什么事都要倒霉,当今的崇祯皇帝对所谓的“天下士人”之口,还是颇为看重的。

    即便是握有大权的王承恩,曹化淳等等大太监,也要避嫌,做出一副不结党,对士人,主要是对士人之中的东林党人亲近的态度。

    若是南京镇守太监刘福来修书给司礼监大太监王承恩,让对方看在主动让出司礼监位置的人情上,给李孟谋一个山东某处参将的实缺,怕是这阉党、奸邪小人的名头更是被人坐实了。

    传旨的太监得了两千两银子,高高兴兴的离开了胶州,这真是三级跳的升迁,从原本的都司一跃而成了分守莱州府的参将。

    不过这次不管是巡抚还是登莱道那边,没有人过来点验兵马,只是按照规矩发下了七千人一年的饷银——自然是层层克扣。

    现在李孟手下,不管是兵丁还是盐丁,都算是分守莱州参将李孟的兵丁了,胶州营自然也升格成为了莱州营。

    目前搬迁到湖广的打算并没有和下面说,只是这个要以发放土地代替军饷的消息倒是传播的沸沸扬扬,大家都是觉得心中干劲十足。

    而且李孟出去两个月之后,回来却已经是实实在在的参将了,这种职位上的飞跃委实是让人惊叹,李孟这边发达,从前的各级官员肯定是跟着水涨船高,从前的把总、千总,这次怎么也要到守备,都司的位置上来。

    这些人升迁,肯定又要空出一批位置,真是升官发财的机会无数,下面的人干劲愈发的高涨,都想在新任参将李孟面前好好的表现,给自己的官职富贵打个基础。

    在青州府和兖州府交界地方的那些豪强,还有东昌府夏津县那附近的庄子,寨子都是紧张的关注着曹州刘泽清和胶州李孟的动向,双方要是互斗,倒霉的可是这些在附近,却无力反抗的地方豪强。

    崇祯九年腊月二十三,新任分守莱州参将李孟行文巡抚衙门,称总兵官、左都督刘泽清劫掠地方,横行不法,勾结贼匪。

    山东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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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刘泽清() 
兖州府的曹州本是寻常州县,却因为总兵官刘泽清的驻扎陡然变得重要起来,在城内和城外附近的区域,本着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原则,这片地方还算是太平。

    所以刘泽清一向是对外号称军纪森严,不过在他在曹州驻扎四年,家产过千金的大户人家或者破产或者迁居,这倒也说明了一些本质的问题,曹州城依靠的无非是田地里面的产出,因为民居和城墙还算是朴素。

    可刘泽清的总兵府却不同,几乎占去了半边城池去,豪华瑰丽,奢靡非常,逾制这个是跑不了的,但在这地方上他就是土皇帝,临近的河南纷乱非常,兖州知府和曹州知州还指望着他来保境安民,怎么会多说话。

    何况刘泽清也是心狠手辣之辈,崇祯七年的曹州知州就因为指斥刘泽清横行不法,侵占士绅田地,在某日从衙门回府的时候,突然坠马身亡,兖州府派人来查了查,也是无果而终。可具体怎么回事,大家都是心里有数,谁还敢管。

    在正屋之中,刘泽清穿着便装坐在正中,听着站在不远处两名女戏子的清唱,咿咿呀呀的,很是柔婉动人。

    这两名女戏子的模样很是娇俏可喜,腔调百转千回,在刘泽清身边陪着几个大腹便便的商人,一群人都是听得颇为入迷的模样。

    坐在正中的刘泽清身材高大,面相威猛,看这模样还真是个大将的模样,听了几句,禁不住笑道:

    “果然是江南女子,自有一股柔媚的味道,不错,不错!”

    挨着刘泽清的一名商人陪笑着说道:

    “都督大人帮小人等主持公道,让公义得以伸张,让两淮士绅出了一口恶气,真是青天啊!”

    这番话听得刘泽清哈哈大笑,心想自己居然也能被人称为青天,同时心里暗骂:,若不是你们这些人把私盐的钱财让出一半来,老子那会派兵帮你们,早晚老子把另一半都拿过来,不过看着对方送来的这两名女子不错,也还在脸上堆出个笑容说道:

    “已经是腊月二十七,几位也该回南直隶过年了吧?路上不安全,本座派兵护送如何?”

    坐在两旁的商人们连忙站起来称谢,为首那个人开口回答说道:

    “兖州和东昌两府重新整理,也都是需要些时间,我们几位给都督大人送完这年节礼品后,就留在济宁了。”

    刘泽清点点头,也就不再理会,专心致志的听着面前的两名戏子的清唱,两淮盐商前些日子通过兖州知府的一名幕僚找上了他,许他今后私盐五成利,让他出兵驱赶兖州和东昌两府内的盐丁网点。

    刘泽清一直是靠着勒索地方和朝廷发饷,对这盐利不太了解,一听对方述说,才是大惊,原来不知道何时,已经有外人的武装力量渗透在自己的管辖地之中,而且依靠贩运私盐赚得如此有油水。刘泽清一向是把本乡本土看得极重,认为这是自己的立身之本,不容其他势力染指,何况还有这么大的好处。

    和两淮盐商真是一拍即合,调动属下兵马开始驱赶,并且结果是异乎寻常的顺利,把对方驱赶出两府之后,连个反应都是没有。这倒也在刘泽清的预料之中,对方不过是小小的都司,怎么敢和自己这个总兵较真。

    依靠着刘泽清的庇护,已经快要被赶出山东的两淮盐商重新出现在山东,这样的大树自然要好好攀附,临近年关,这些盐商带着礼物过来走走关系。

    苏州,松江的丝绸,江西的瓷器,扬州的姑娘,还有金银都是礼物的内容,真是丰厚之极,算下了大本钱。

    刘泽清虽说是武将,可极为喜好财货美色,这些商人们的礼物可真是对他的胃口,态度也是难得的和蔼。

    宾主正欢的时候,突然外面有人急匆匆的冲了进来,两名女戏子的清唱顿时是被打断了,刘泽清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刚要发作,却看见那人是自家的亲兵头目,这才是按捺下怒气,那亲兵头目扫视屋中人一圈,手中拿着一封信急匆匆的跑到刘泽清跟前。

    亲兵头目不认识字,刘泽清也不认识字,不过想必有师爷幕僚之类的早就是看明白其中的意思。

    对方既然不避讳,几名盐商也不准备离开,都是竖起耳朵听那边的禀报,还没有听清,就看到刘泽清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把抓过亲兵头目手中的信纸,几下扯的粉碎,顿足大骂道:

    “真真是混帐,胶州那杀才居然敢颠倒黑白,说本座横行不法,劫掠地方!”

    看着刘泽清脸色铁青,几名商人坐不是走不是,那亲兵头目冲着他们使了个眼色,这才是尴尬的告辞离开,那两名小戏则是跪在地上不敢出声。

    要说李孟的行文所说的倒也没什么假的,黑是黑,白是白,可对于横行了几年的刘泽清来说,这还是第一次在山东有人来摸老虎屁股。

    巡抚那边既然把刘泽清的行文通报给李孟,更不会得罪刘泽清,也是照猫画虎的办理,把斥责的行文转了下来。

    刘泽清嚣张惯了,一看到这个文告,立刻是勃然大怒,不过随即就注意到一个问题,两个月前,那李孟还是胶州都司,怎么转眼就变成了分守莱州参将,这官位擢升的也太快了,背后肯定有人支持。

    本来收到文告之后,刘泽清第一反应是派兵去打,来个大鱼吃小鱼,索性是吞并了对方的兵马,看到这官位擢升的速度之后,马上就是改了主意。

    让那两名小戏退下,喊来了师爷,总之是罗列些罪名反驳回去,先把这舆论稳定下来再说。

    在他的心里,李孟是个小小的都司,当日就算是吃空额吃的少,也不过是一千三四百的人手,加上盐丁也就是两千人左右,眼下骤然提升为参将,手下就算是要扩军也是需要时间,一帮刚刚成军的两三千人马,跟自己的两万多军兵比起来,算不上什么。

    年后再料理也不迟,先打打文字官司,如果李孟那边有关系背景,对方肯定是不如自家,为了害怕事情闹僵,李孟被损害,这些人肯定要出面关说,自己也顺坡下驴就是,能把一个都司提拔成参将的背景,卖个面子不是坏事。

    真要彼此翻脸,两万人怎么还吃不下对方丁点的实力。到时候若是上面责问下来,随便编个理由搪塞就是。

    刘泽清这几年已经是知道,虽说文贵武贱,可朝廷对有兵有实力的将领,并不敢逼迫太狠,而且处处忍让。

    距离孟津县十五里的矮山包上,这时候已经是腊月二十九了,能回家过年的都是回去了,矮山包上也应该是没有什么人烟。

    孟津县附近最大地主张守财带着几名下人,说是出城去看亲戚,坐着辆马车出了城门,张守财可是孟津县最大的地主,当年乱民作乱的时候,因为他和那张承业同宗,又是花了些银子,居然在城中无恙。

    李孟率军平掉叛乱之后,张亮接手这一带,按照私盐网络的选择标准,就找到了这张守财,不过张守财始终觉得这些胶东人不地道,要是自己干的话,肯定是会赚得更多。

    当日刘泽清的兵马偷袭孟津城中的盐丁,这张守财也是出了点力气,本以为这些本乡本土的兵马坐镇,就是自己的好日子了,谁想到私盐的买卖自己必须要全交出去,而且三天两头的被驻守孟津的那位千总打秋风。

    今天说你勾结反贼,明天说你贩运私盐,不拿出银子孝敬是不行的,这才半个月,那千总又是盯上自家的女儿了,说是“一见钟情”,要娶来当老婆,真真是苦不堪言。

    张守财坐的那辆牛车,走到矮山包那边,就拐了个弯,要是被人看到了,就说是方便一下,再说,这日子,怎么会有人在官道上行走。

    没走几步,就看见一个身材高瘦的汉子站在那边张望,这张守财快走几步到了跟前,激动万分的说道:

    “承业,可把你们盼来了,收到你的消息,俺就抓紧出门过来啊。”

    这汉子正是所谓“南山贼”张承业,看着满脸殷勤讨好的张守财,他那边也是笑着说道:

    “老叔你弃暗投明,我家大人可是欣赏的紧,说了今后你这边私盐可以多拿半成的利钱。”

    听到这话,张守财感激涕零的连连点头,心想这钱不要也罢,只要把刘泽清的那些兵马赶走就行,实在是遭罪啊。那边张承业笑着在前面领路,朝着前面避风的山窝处走去,不多时就看到有几名盐丁打扮的人在那里警戒。

    让张守财呆在那里,张承业一路小跑的到了哨兵跟前,弯腰陪笑着说道:

    “几位军爷,麻烦通禀一声李大人,就说小的把人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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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月黑风高杀人夜() 
一名哨兵鄙夷的看了张承业一眼,转身走了进去,站在远处的那张守财看着奇怪,心想南山贼不是一个小头目吗,怎么却对下面的士卒这么小心。

    张守财在这夏津县城苦不堪言,却不知道外面的消息,这张承业带了两百人投靠李孟,本来也有个盐丁队队副的头衔,可刘泽清一打过来,张南山看着刘泽清官位远远高于李孟,而且手下兵丁更是多出几倍。

    毫不犹豫的都是带着人投靠了刘泽清,并且作为领路的人,打掉了三个盐丁们驻扎的据点,不过刘泽清兵多将广,对这种不到三百人的草台班子根本瞧不上眼,给了个把总的虚名之后,打发到个穷地方驻守。

    张承业这种无赖光棍怎么能愿意这种安置,等到李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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