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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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明- 第3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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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另外的方式重演呢,形势危急啊。

    欧曼还提到了甲胄的问题,济南大营驻扎的地方差不多都是济南附近的所在,骑着马很快就可以浏览完毕,尽管看得粗疏,可欧曼还是能分析出一些基本的问题,按照他的说法,这时代的欧洲,步兵团的士兵们已经可以穿上半身甲,带着金属的头盔。

    这些盔甲就是李孟在南京得来的那套西洋甲上半身的简化版,那些复杂的关节,被类似于凉鞋带扣的装置取代,头盔也是如此,没有了那些复杂的面具机关,尽管没有那么多繁复的雕刻和装饰,可防御的效果却差不多。不过穿戴的舒适性下降了很多,肩膀也比较难受,但是额外倒也换来了穿戴的方便性,以前的全身甲,必须找人帮忙,还要动用螺丝起子,现在这些士兵自己就能很方便的套上去。这样的铠甲,用鸟枪之类的已经打不透了,更不要说弓箭。

    这种盔甲,曾经让几百名白人在美洲击溃过几万用石头武器的印第安人,弓箭基本上不可能打穿这防御,刀剑的劈砍,长矛的刺杀,要击破这种防御也是很困难。而欧曼看来的结果,胶州营的盔甲大部分都在马军和亲卫队的身上,普通的步兵,只能是穿着厚布的衣服和毡帽,这个防御力实在是提不得。

    对这个事情,说出来李孟也只是能苦笑了,那种板甲和头盔的打造,对于胶州营的兵器制造局来说,是很麻烦的工作。

    胶州营的兵器制造局,也需要大批的青壮劳力工作,可山东的兵源和田地耕种这一块对人力的需求也很大,而且兵器制造局的铁矿和兵器制造,相对来说需要有技术的劳力,对劳力素质要求也是不低。

    种种原因,胶州兵器制造局的人力一直是个问题,李孟也曾经想过生产士兵们的甲胄,不过孙和斗、丁旭和郭栋都是联名写信诉苦,如果这一个盔甲所消耗的人工实在是太多,如果在盔甲上耗费的太多,那么武器制造、修理都是要受到影响。

    要知道如今的胶州营除却十几万正规军之外,还有武装盐丁、依附胶州营的豪族势力,这些都需要各种兵器,兵器制造局满足这些人的需要已经是颇为的吃力,如果在铠甲上投入人力制造,肯定会有缺口。

    如今的胶州营兵器制造局,铁匠们的工钱已经比太平年景最高的时候还要高两倍,可即便是这样,铁匠们仍然有愿意回乡种地,不愿意这么继续干下去的,实在是太让人劳累了,疲惫的要命。

    听到这个说法,欧曼。加里斯也感觉到颇为的无奈,在欧洲这样的盔甲可都是大批量的生产,他是军人对制造的流程并不是太懂,但知道价钱,一名长矛兵或者是火枪兵所使用的半身铠甲加上头盔,差不多是三到四个杜卡特,折算成银子的重量,按照欧曼在澳门给商人打工的经验,这最多也就是七、八两银子。

    这价钱不贵,而且欧洲的士兵装备也是大批的采买,没说什么工坊生产不出来,怎么在大明就这么难。

    他来了这几个月,山东的大小,胶州营的规模,几乎和欧洲的那些大国差不多,而且平民的生活程度还要超过欧洲,怎么这盔甲还这么难生产出来,对欧曼的疑问,李孟只是苦笑,心想或许此时的工业,也已经落后不少了。

    只是自己招募来的这些洋人,有了个欧曼。加里斯,有了个张立普,这就是幸运中的幸运,不能再奢望有什么精通工业的工匠也傻乎乎的来自己这边了。

    在寿州一带,官兵和革左五营的战斗有了难得的安静时候,前段时间发生的那场内部火并,让太监卢九德以为自己有了胜利的机会,但除却散掉一部分兵马之外,革左五营原本各自有营头,各自为战的局面反倒是得到了改观。

    老回回马守应居中调度,魏小北和蔺养成左右配合,反倒是打得有声有色,刘良佐本就是不善战,又是吃了几个大亏。

    期间倒是有个事情让各方很是无语,革里眼贺一龙率领几百亲兵亡命出逃之后,居然是投奔到了漕运总督马士英的手下,众人心想你不是不愿意被招安吗,怎么这时候却去投奔马士英了。

    但革左五营之中也有传闻,说是蔺养成和贺一龙素有矛盾,这次很可能是借机发难,贺一龙也是想到了这个危险,才不愿意一同招安。

    官兵的副将刘良佐吃了几个大亏之后,索性是领着兵马退守到寿州北面的硕阳镇,率兵据守。

    这年头要想打下个城镇,没有大批的火器和几倍于敌人的兵力根本做不到,那刘良佐朝着镇子里面一缩,等闲也是打不进去,何况这革左五营的兵马也就是那种程度,火并之后军心浮动的厉害,也组织不起强攻。

    南京镇守太监卢九德索性是把兵马囤积在寿州一带,让黄得功在正阳镇据守,他自己策应,相比于南京和两淮之地源源不断给他发来的粮秣给养,革左五营可没有太多的粮食能用上,耗到对方自己散去,这才是上策。

    尽管他这边一直是催促朝廷派出援军,但另一边卢九德却每天大骂在颍上和颍川之间驻扎的胶州营淮杨军,大骂他们坐视友军被攻击,却在那里按兵不动,居心叵测。

    不过九月末十月初的这段时间,南京镇守太监卢九德还有南直隶上窜下跳的官员们都是噤声不语了。

    李、罗联军打下了汝宁府的汝州(即为汝阳),大军距离凤阳府已经是很近,如果胶州营淮杨军不在那通路上堵着,几十万大军过来,任谁也都抵挡不住。受到影响的不光是官兵,本来已经是决定投降的革左五营高级军将,都是有些心浮气躁,心想如今闯营距离自己这边这么近,去投闯营肯定要比被官军招降快活啊!

    但李、罗联军向东到孟家庄之后,就不再动作,一路向南攻城略地,因为在九月末十月初,归德府的兵马都是到陈州一带集结,加上兖州军在漕运水道上的那一番动作,归德军、兖州军、淮杨军,此时的位置和指向,所针对的倒像是在汝宁府的李、罗联军,这样的对峙形势,自然要小心翼翼。

    名震天下的闯王和曹操都是如此的表现,让革左五营彻底的死了这条心,看来自己的选择没有错,谁都害怕这山东一系的兵马。

    硕阳镇镇外一里左右的地方就是魏小北的营盘,双方这么不尴不尬的对峙着已经有将近五天了,眼下天气是一天比一天冷,士兵们也都是无精打采的。

    可十月初五这一天的凌晨,乱世王魏小北的营中骨干兵马都是被催促了起来,这些骨干兵马都是些老兵油子了,一旦早起,自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私下都是念叨,这有什么用处。

    陈北和刘秦自从革左五营大军起家三年后加入的军队,这些年生死的战斗已经经历过不少了,对一些形势也都是看的明白。

    “这么早起来,难道就朝着官狗那边撞,花马刘把那营盘修筑的好像是个刺猬一般,撞上去还不是个死!”

    “得了,咱们上面又不是傻子,这才火并完呢,逼着弟兄们冲上前去,就不怕大家伙一哄而散不给他干了!!”

    刘秦才说完一句话,就被身后的一头目拿着刀背抽了下,恶狠狠的低声骂道:

    “快给老子进队里去,再给我这么吆喝,老子一刀劈了你们两个!”

    这两个惫懒人物一缩头,连忙钻进队伍里面,乱世王魏小北手下的各级头目都已经是窜了出来,紧张的维持秩序,特别是不让士兵们混乱喧哗,平日里队伍整理到这个地步已可以拿着攻城的武器前冲了。

    可这边一直没有什么动作,好像在等待着什么,天色越来越亮,谁都知道要是再不动手,恐怕这早晨进攻的突然性就没有了。

    陈北刚要开口问,却听到身边的几名头目连声的吆喝让他们闪开,正纳闷间,看见后面推上来一门火炮,前面有两头牛在那里拉扯着,大炮身后又有十几个人在那里推搡,更夸张的是,还有人不断的在炮车轮子下面垫土。

    推着大炮的人是老回回营中的打扮,可这炮却不是大明的火炮,也不是在寻常营中见到的火炮,炮车不是那种箱子的模样,而是那种巨大的铁轮,这炮从后队缓缓的向前推进,周围那些乱世王手下的士兵,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惊讶,不管头目们的约束喝骂,开始低声的议论起来。

    陈北踮起脚,看了几眼,转身对刘秦低声说道:

    “娘咧,老回回那边平时穷的要死,什么时候有这个大家伙了,这日子突然就好过了这么多!?”

    边上的刘秦却是个有主意的,拽拽陈北示意他低声,开口说道:

    “这炮我看着古怪,最近你听说没有,上面在商议招安的事情。。。”

    “这话不敢乱讲不过昨天从俺那个同乡那边倒是听到过这事,可上面一直没有给明白交待啊!要是他娘的招安,怎么今天还闹这么一出!”

    “没准是和颍上西边的那些官兵。”

    两人的交谈很有意思,要知道革左五营的官兵对卢九德这边的兵马称为“官狗”,对陈六那边的称为“官兵”,称呼尊重贬低,双方的实力对比倒是一目了然,刘秦顿了顿,开口说道:

    “我琢磨着,咱们五营没准是和颍上那边的招安,而不是和这边。”

    说到这里陈北瞪大了眼睛,低声说道:

    “这他娘的不都是官兵们,哪来的这么多古怪。”

    正说着,那大炮已经是缓慢的推出了阵列,乱世王魏小北的阵中又是一阵慌乱,各级的头目驱动着士兵跟着大炮的运动缓缓向前。

    这么大的动静,硕阳镇上的官兵当然已经是看到,很快就听着一阵锣鼓的响声,想来是给各处传递警戒,让全镇的官兵准备防御作战,但紧张也紧张不到什么地方,这边防御的好像是个刺猬一般。

    革左五营的兵马攻了几次都是无功而返,估计这次也是雷声大雨点少,那炮朝着前面推了一百余步之后,瞄准了硕阳镇防御工事的门户处,驱赶开靠着火炮太紧的流民士兵之后,十几个人开始紧张的忙碌起来。

    距离过远,隐约能看见这边摆着门炮在那里准备射,刘良佐的属下都是晒笑,心想这三百步的距离,革左五营的家底,到底什么炮能打到这边来,就算是打到了,又能对工事有什么损害。

    陈北和刘秦都是在踮着脚看这火炮的发射,魏小北这对人马中其余的人也差不多,都是在这里看热闹,虽说魏小北营中不缺什么火炮,可这伙老回回营中过来的人,开炮前的种种准备做法都是有所不同。

    地上放上了个火盆,有人拿着烧红的铁钎看看周围,高喊了一嗓子:

    “把耳朵捂上!!“

    周围的流民士兵哄堂大笑,更有人在那里吆喝着“老子又不是没有见过开炮,在那里拿什么架子”那喊话的炮兵掏出两团棉花堵在了耳朵里,轻蔑的笑了笑,拿起烧红的铁钎插入了炮孔之中。

    “轰!!!!”

    炮声轰鸣,刘秦站在那里只觉得两耳朵嗡嗡作响,地面在微微的颤动,身体踉跄着朝后面退去,本以为密集的队列,肯定有同伴在身后接着,可在身后是个空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浑身生疼。

    这炮的声音和威势,比他们见到的火炮都要大很多很多,在火炮周围看热闹的流民士兵不少人都是被震得双耳短暂失聪。

    再看硕阳镇工事的门户处,已经是坍塌了一块,要是眼力好,能看到工事里面的人慌张成一片,这工事简易,一炮砸上去,激起的砖石土块,倒是溅射,对周围的官兵杀伤也是极大。

    乱世王这一营的流民士兵们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时候,那十几名炮兵又是开始忙碌起来,湿的抹布清理炮膛,然后擦干,塞进火药夯实,然后放入炮弹,动作迅速而有效率,很快就是完成第二发发射前的准备工作。

    这次在火炮周围的人可不敢再那么大意的观看了,不用开炮的人提醒,流民士兵们连滚带爬的跑到了,空出好大一块地方。

    第二炮呼啸着打出,硕阳镇外围的工事门户那边又是被砸中,这次也是巧,落在距离上个缺口不远的地方,这也说明炮兵操炮技术的精良,两发炮弹造成的缺口叠加,硕阳镇的工事已经被开了个口子。

    坐在地上才恢复了点精神的陈北开口说道:

    “这肯定不是老回回的炮,这他娘的就是颍上西面那伙官兵的家什!!”

    他以为自己是在压低了说话,可此时他双耳听力下降的厉害,这番话差不多是喊了出来,这话要是被人听见,搞不好就要被杀头,不过现在他周围的人都是听不见他在说什么。都是这种迷迷瞪瞪的状态。

    两炮一过,对面的工事里面已经看不见什么人,魏小北这一营的头目们拿着兵器拼命的抽打被震得懵懂的部下们,让他们组成队形向前,眼下官兵的防御工事已经被打开了,接下来的事情很简单,冲进去杀人。

    很快的,大炮后面的流民士兵情绪都是被鼓动了起来,看着前面的缺口,他们也知道胜利就在眼前,每个都是大吼着举起自己手中的兵器,一队队的朝着前面的镇子冲去。

    不过潮水一般向前涌去的流民士兵队列,中间却好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割开一般,不管在奔跑中阵型变得多么混乱,中间有条窄窄的区域,大家也不愿意跨入其中——以火炮炮口到缺口的这一条线。

    两声地动山摇炮声,工事的缺口,还有呐喊着冲过来的革左五营士兵,城内的刘良佐知道大势已去,也不顾得组织什么反攻了,野战打不过对方,城内巷战,自己手下的兵丁们,更不用提了。

    有兵就有荣华富贵,可也要有命去享受,花马刘这些事情还是分得很清楚,带着几百老底子的亲兵,朝着寿州城的方向狼狈而逃。

    除却革左五营的士兵之外,无人记得这场战斗的关键作用是一门火炮,因为这门威力巨大的火炮,出其不意的打开了硕阳镇外围工事的缺口,并且给刘良佐率领的官兵极大的心理震慑。

    一切都是在猝不及防的状态下发生,等到革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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