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遥停住正要送到嘴里的红薯,反应了一下,问道:“我绝对没有想到你会来说这个桌子的事情。你为啥不说武器?”“武器我又不懂。”姚英没所谓地回答了一句,转身走开。
“这桌子本身没啥不对,只要资源可以支撑。现在应该有足够的大树,而且,我们倡导的钢筋水泥建筑,能节约很多木材。”刘遥对着老婆的背影辩解道,一回头,看到孤儿班来帮忙的孩子正在捂着嘴笑。这些孩子都来得很早,天微微亮就到家门口,开始打扫和生火,让姚英可以准备早餐。他们每天来这里帮忙,可以得到几钱银子,一个月的收入也够买些衣服之类。这些孩子提供了很大的帮助,也收获了见识,其中一部分就是“刘先生怕老婆”,这已经在梅家村和自由山传开去了。
“笑啥,去叫小刘老师过来。”刘遥故意板起脸来吩咐道。对这些孩子实施基本的礼仪约束还是很有必要,毕竟他们相当于在自由山的官邸里工作,既要学会礼仪,也要避免产生接近权力的傲气。
过了好一会儿,刘满才满脸睡意地走来,虽然已经梳洗过了,还是一副不在状态的样子,声势浩大地一屁股坐下,拿过爸爸的食物就吃。孤儿班的孩子掩饰不住自己的一脸惊讶,他显然没有看到过这么结实的女性。刘遥满意地看着现代社会充足的营养给女儿结实的身体,这可是对抗黎人也没吃亏的老战士啊。刘满注意到爸爸在看自己,以为是不满自己吃了爸爸的早餐,说道:“你待会吃我的嘛。我们早点吃好,早点开始干活。”
刘遥笑笑,摸摸女儿的头,说:“我差不多吃好了。你边吃我边给你说说现代子弹的原理吧。”刘满嘴里都是食物,嘟嘟囔囔地说:“我来说,你看看我的理解对不对。”说着拿过纸笔画起来:“弹壳底部有一堆很敏感的火药,叫做发火药。撞针是一根朝前运动的铁棍,它的尖端撞击弹壳底部,会产生热量,就能引发这个敏感的火药。它和火药是接触着的,所以就引发了火药。”画完看看手里的铅笔,满意地说:“我做的铅笔还真不错。”
“就是这个原理。我们现在缺的就是发火药。但是做发火药必须要有硝酸硫酸,这个目前办不到。”刘遥拿过一根拉发导火线:“所以我在想是不是用拉发的导火线来击发我们的子弹。这样就不要下雨了。”
“可是现在的设计你还是要有一个开孔,还是会让枪乱摆。”小满把所有的食物扫荡干净,精神也来了。
“用张恒的主意嘛,开孔可以朝着上下两个方向。这样用个支撑杆就行了。开孔朝上可能最好,朝下的话,开枪的时候还要用力按住枪身。”
“行是行,但是多了不少动作,还多一个撑杆。你不是说动作越少越可靠吗?而且它还是漏气,降低火药效率。”刘满不肯降低要求。拿过一根拉发导火线,她不确定地说道:“我觉得可以用这个方式,不过我不知道它的原理。”
刘遥拿过一把小刀,在水杯里沾湿,用它来切开一跟拉发式导火线,一边解释着:“这个里面有一根弯曲的铁丝,做出很多毛刺,大概5厘米长度。铁丝穿过一个小铁皮中间的小孔,拉的时候,毛刺和小孔摩擦,就会产生热量引发火药。这个导火线主要用来引发火药包炸城墙什么的,也是为了方便,还防水。”
“那么这个导火线一定要跟火药包固定住,否则一拉就把整跟导火线扯出来了。”小满模拟着扯出来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孤儿班的孩子也笑了起来。刘遥笑着招呼他:“孩子,来坐下,跟我们一起看这个东西。你叫啥名字啊?”
“回先生,我叫杨道松。”孩子落落大方的回答,在桌子边坐下,眼睛发着光看着桌上的东西。
“道松你说说,我为啥把刀弄湿啊?”刘遥开始灌输安全意识。
“为了不引发火药。我才知道这铁线这么一拉就能引发火药。那刀子且下去也是有可能引发的。”道松回答道。刘遥满意地注意到这孩子悟性真不错。
刘满拿过切开来的导火线仔细查看。主要结构就是一根铁丝和一个铁片。铁片做成一个碗状,固定在导火线最外面的末端。导火线是一根用浸透胶水的纸卷起来的细长的纸卷,末端做了很好的收口,以避免碗装的铁片被拉出来。为了保险,这个铁片还靠碗边固定在导火线外壁上。刘遥仔细解释着这些细节,也说明了发火点在末端,那么导火线的长度就可以随意切割,也就可以控制导火线的延迟时间。
“你的计划是,让拉线在子弹的侧边,可是子弹的直径有限,装不下5厘米的铁丝。”刘满说出自己的疑惑。
“这个铁丝可以竖着走。拉的地方有个光滑的槽来让它拐弯就是了。”刘遥琢磨着说,但是同时有摇摇头:“不过这个方法,子弹壳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多,会减少火药的体积,还会在枪膛里留下残渣,别说还会降低枪膛的寿命。”
两个孩子和一个大人面对着眼前的一堆火器陷入沉思。刘遥也希望多一些人来参与讨论,但是这个时空理解现代枪械的人实在太少,真正能够有效讨论的,大概就是自己和女儿了——当初一起看美国的枪械节目的两个人。
“先生,您能再给我说说撞针的事情吗?”张道松学着样子用蘸水的刀纵向切开一枚子弹,对刘遥提出问题。刘遥在子弹装药部分的底部挖了一个小坑,填进去一粒米,指着这粒米说道:“有种东西,叫做雷工,稍微有点撞击就会爆炸。”
张道松疑惑地问:“雷公?”刘遥笑笑,写下汞字,说:“就是水银。拿一些酸和水银放在一起,就能得到这种东西。它非常容易爆炸”又拿过铅笔模拟撞针的运动:“撞针就是一根铁棍,前面是尖的,靠弹力运动,飞快地顶到这个位置,这块铁片一般是铜的,铜比较软,更不会破,同时产生很多的热量。就引发了其它的火药”
张道松点点头,盯着子弹横截面琢磨起来。刘满拿出一只铅笔,在纸上画起爸爸所说的“拐弯的”铁丝。这段时间里她参与做铅笔、硬皮本等文具,也跟妈妈一起做裁缝,还经常到作坊里去看看,所以对机械结构的了解也多了起来,一个结构图画得清楚明白。她边画边说:“这个结构应该可以改变一下。”带毛刺的铁丝在火药里弯曲着纵向摆放,穿过弹壳底部正中间的一个小孔通到弹壳外面。“不要侧向去拉,还是在正中间,从后面拉。这个拉动作可以用扳机来做,你不是说牛角的弹力很大吗?可以比人拉的力道大。这样的方式,铁丝不用拐外,可靠多了。而且朝后的孔洞应该不会影响射击精度吧?”
刘遥非常震惊地看着女儿,这样的改进将会让这个枪械的精度影响降到最低,而且系统也稳定可靠多了。张道松神思恍惚地接着说下去:“并且这个小洞可以封闭在枪身里面,烟火不会出来。钱二就不愿开枪,烟火总是熏他一脸。”
刘遥心想,你想着自己的事情,还能跟上旁边的讨论,还真是脑子够用的人,于是笑着说:“对的,这样钱二就愿意开枪了。我们的火枪兵就愿意开枪了。”
张道松没有接话,盯着刘满的设计图不发一言,手指在空着比划着,更深地沉入自己的思绪。房间里一时安静了下来,隐约听到门外有“先生”的喊声。刘遥见张道松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便让刘满去门口看看是谁来了。
刘满才出去,就听到一阵“先生”、“先生”的喊声传了过来,声音未落,钱二和张恒就冲了进来,手里捏着一张皱巴巴的纸。刘遥忙伸手让他们安静,指了指完全陷入沉思的张道松,招呼两人在会议桌的另一头坐下。
钱二擦把汗,展评手里的纸,轻声然而激动地介绍道:“先生,你不是说用拉发的导火线吗?我们想了一个往后拉的方法。这拉线在弹壳后面绕成一个环,套到扳机上,扳机用弹力往后一拉。。。。。。”
刘遥笑眯眯地制止住钱二,拿出身后的纸给钱二看:“是不是这样的?”说着拿起桌上钱二的纸,果然是非常相像的两个设计。钱二和张恒面面相觑,奇怪地问道:“这是先生想出来的吗?”刘遥开心地指指女儿说:“这个子弹,就叫小满弹。是你们小刘老师设计的。”张恒啧啧称奇,拿着刘满的图纸翻来覆去地看,对钱二说:“这个真的跟咱们的想法一样。小刘老师年纪轻轻就能想出这么好的想法,真是将门虎子啊。”
“这么好的想法?哪有夸自己想法好的?”钱二笑道。“是好啊,连小刘老师都觉得好了。我就不信还能有更好的方法出来。”
“我这里有个方法,不知行不行?”张道松在桌子那端轻轻说道,手里还在刷刷画着。
刘满反应很快,她大概不信还有人能够设计出更好的方法,走过去拿起纸来边看边朝着会议桌这端走来。走到中途,突然停住了脚步,一屁股坐下,然后手托着头对着纸一言不发看起来。刘遥急忙走过去,心里想着:这会议桌好像是太大了些。
张道松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刘宅服务,所以他知道会议桌旁边的黑板是干啥用的,几步走过去,拿起粉笔边画边说起来:“这铁丝还是要拐弯。铁丝在弹壳底部做成一个环,撞针过来正好套进这个环里,带动环朝前走。估计前面要给这个环留出地方,火药不能填太满。”
张道松说完看了看几位的眼神,看大家都很关注的样子,便接着说下去:“环朝前走了,就把在火药里盘着的铁丝朝后拉,铁丝在底部绕过一个小孔,拐弯再朝前去。这个小孔就是用来发热的,可以引燃火药。”
刘遥看着这个新的设计,再次感到震惊。张道松从来没有接触过子弹火药之类东西,却设想出一个完全没有外露部件的子弹,也不用担心拉索是不是套到了扳机上。这是目前最接近现代子弹外形的设计。
见大家不说话,张道松犹豫地说:“这个方法,要少装不少火药,而且铁丝完全在枪膛里。我看诸位的设计,铁丝是会被抽出来的。先生说过这铁丝在枪膛里不好的。”
“不过你的设计能够让装弹的动作非常简单,放进去就行,不用考虑拉索套到扳机上。这在黑暗中尤其关键。”刘遥肯定地说:“我觉得这个方案会好用很多。”
张恒也摸着额头说:“我算是服了,还真有更好的设计呢。”钱二不去理他,对刘遥说:“先生,我这就把这两种子弹配套的枪都去做出五支来,打它几百发看看哪个更好。”
“恐怕几百发都不够。你要那两三支枪每把都要打五百发以上。每打五十发,就要拆开来看看零件的变形,特别是枪膛里的情况。对了,这个子弹的设计,谁的方案效果好,就奖励三百两银子。拉的方案赢了,三个人分,推的方案赢了,道松一个人拿。”
“这得耗费多少钱啊。”张恒感叹起来。刘遥看着他说:“打仗从来都是很费钱的。但是这个钱不用来打仗,一旦被被人打败,损失可能超过十倍,而且我们还会死很多人。这钱用来打仗,而且打赢了,要少死很多人。”
张恒低下头去收拾图纸,再没说话。
第五章 獠牙 第66节 张恒的疑惑()
送走了木器作坊的几位,刘遥跑到卧室抽出卷轴,翻找了一阵子,埋头抄了几个智商测试题交给张道松去做。小伙子拿到题目问了几个问题都是关于不明白的概念,诸如立方体或者自然数之类。几个提名不懂的地方一并问完,小伙子便低下头做起来。刘遙见张道松做得飞快,急忙又回到卧室,卷轴还摊在床上,刘遙顺着刚才抄题目的地方又抄了几道题,一出来就看到刘满已经和这孩子在聊天。张道松接过新抄的几道题目,又飞快地做好了。刘遙这才有时间把所有题目都对了下答案,竟然全部都做对了。
刘遥压抑着心里的激动,在张道松身边坐下问道:“道松,你家里祖上是干啥的?”刘满抢着说:“他们家世代务农。记得爷爷说过多年前祖先是从大陆上过来的,后来打仗的时候抢了个黎人女人做了老婆,就在詹州定居下来了。”张道松在旁边憨笑着点点头说道:“是这样。我们家祖上挺多都是黎人。”。刘遥笑笑对刘满说:“又没问你。道松,那你怎么离开家了呢?”
“五十亩水田。”张道松平淡地说:“县里有人看上了我家开垦的水田,说我们强占黎人的田土,要收缴了去。还说要想拿回这五十亩田,就要服徭役,送一百斤粮食到南京。”刘满听了说:“一百斤粮食,不多啊。”张道松看了一眼刘满,没有回答她,接着说道:“我们一家跟县官去理论,结果爹娘当场被打死。衙门里说我们一家在县里的造册算是熟黎,打死了也没人过问。那时我还小,没人注意我,所以我跑出来了。”
“你还有没有其它兄弟姐妹了?”刘遥动容地问道。
“没有。我爷爷就我爹一个儿子,我爹有些远房兄弟,都在汉人住的地方。平时走动很少。我爹就我一个儿子,我也没有姐妹。”
这个世界的人看惯了生死,张道松说起自己家里的血海深仇,并没有多少激动的深色,倒是父女二人久久说不出话来,良久,刘遙才感慨地说道:“哦,还好你这个独苗跑出来了。”
刘满也回过神来问到:“那么说你们家是在黎人住的地方开垦了五十亩水田。”
“我们家跟我表弟住的村子就隔了一条小河。那个村子都是汉人。们家这张桌子抬上去,都可以在那条河上当桥了。”
“道松,以我对大明律和咱们琼州的了解,你家可能是在黎区。那条小河,很可能就是界限。”刘遥轻声说道:“黎区不算大明疆土,黎人的田亩不可掠夺。黎人不服徭役,只需纳贡赋,缴纳稻米和土特产如鹿皮、藤条等。只有汉人才要服徭役。”
“可是我们是汉人。”张道松声音大了起来。
“如果是汉人,就不能在县衙门里当场打死。当然,就算是黎人也不能打死。任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