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今日一看,也许是间隔时间长了些,庞统个头也窜起来不少,也或许是伙食不错,这身形也从之前的瘦小的黑矮矬子,变成了现在黑胖子,嗯,虽然不至于太胖,但是庞统黑脸下面的双下巴,却展示了其未来的发展方向。
“嗨!”斐潜拍了拍庞统的肩膀,然后又顺手拍了拍他的肚子,低声开着玩笑说道,“真怀疑长安的赋税是不是都被你吃到肚子里面了……你看看这……还能骑上马,还真是幸苦你了……”
庞统哈哈大笑,摸着自己的有些发福肚子说道:“这是长安平稳,民众富庶的表现!怎么,我健壮些不好么?非要我瘦得风都能吹跑才叫勤勉?”
斐潜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可是你这不叫健壮啊……我没记错得话,你今年还不到二十吧?这肚子就出来了……你要是这样下去,肯定是脂肪肝……嗯,一肚子油啊,对身体不好……少吃些肥肉,对身体好……”如今平阳的家猪养殖已经颇具规模,而且也拓宽到了关中长安一带,阉割过后的猪不仅肉质的气味相对较好,而且更易有肥膘。对于汉代人来说,脂肪肥肉才是心头好,瘦肉什么的都是靠边站。
庞统顿时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说道:“那可不成!我就好这一口了!取寸膏,炙于火上,待外表渐硬,色泽金黄之时,以蜜涂之……咝……不说了,等到长安的时候我来烤一次,包你也喜欢!”
“哈哈……”斐潜也是有些无奈,毕竟这个是汉代人的习惯,就像是庞统这些人也觉得斐潜为什么不太喜欢喝烹煮的茶汤一样,属于个人嗜好,不好强求,“行啊,我等着你展示手艺就是……”
跟在斐潜和庞统之后的官吏,虽然插不上什么话,但是见庞统和征西将军的关系如此融洽,自然也是多有感悟,相互之间传递着眼神,然后继续跟在斐潜和庞统后面,一行人缓缓往长安城而去。
虽然没有大张旗鼓的搞什么仪式,但是越是临近长安,便越是人流多了起来,许多百姓发现了是征西将军来了,便自发的在退到了道路两侧,让出了中间的主道,甚至有一些普通的民夫,跪拜在地上,对征西将军斐潜表示出最大的尊敬……
在这些普通民众看来,不管士族官场是怎样说法,他们只有一个非常简单且质朴的标准,那就是比起之前董卓时代,抑或是后来的李郭等人的时期,生活要好了许多。这就是征西将军斐潜的功勋,这就是他们为征西将军斐潜献上的崇拜和尊敬。
虽然这些普通民众不知道朝堂运作,也不清楚具体斐潜和其他的诸侯之间有什么纷争,但是对于这些民众来说,只要能好好的生活,能够满足一家的温饱,便是最大的幸福。
这时候,闻讯赶来的人越来越多,在道旁挤得密密攘攘,人群之中,似乎有一些人高呼着征西将军的名号,然后捧着手中的东西往前涌动了一下,似乎真的有些单壶的味道。
斐潜看了一眼庞统。
庞统连忙摆手说道:“这个可不是我安排的……真的不是……”
“哈哈……”斐潜笑了笑,说道,“就当不是吧……”然后挥手让一旁的兵卒散开些许,让这些热情的民众往前一些。
“什么叫做当作是……”
庞统正说着,无意当中扭过头,却看见在道路一旁的废旧小亭之上,似乎微微立起了两三个身影……
庞统的心,立刻从欢快的气氛中被抽离,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小心!”
不只是庞统,在斐潜身侧的黄旭也发现了情况不对,立刻出声示警,同时往前策马,举起盾牌,想要保护住斐潜的侧面!
然而箭矢的速度比人的反应更快,弓弦的崩响被热闹的人群欢呼掩盖!
下一刻,整个长安城外的欢呼,这一刻仿佛被这利箭封喉,霎时间寂寥无声!
第1467章 千百年穿越者的仇人()
时隔数年,长安城中的氛围又一次变得异常的沉闷、凝重、且有些惊恐。
原本是不怎么设防的街坊,也被军事化管理了起来,街坊中的坊甲,带着兵卒挨家挨户的搜查。长安郡守府邸的门前,也有一名军侯沉着脸,带着上百人守着四周,并在角楼各处之上,都安排了人手,手持弓箭强弩,一旦有行迹可疑的人不经允许靠近,可以当场射杀!
斐潜终于是察觉到了这个世界,对于穿越者产生出来的深深的恶意,也体会到了为什么大华夏不管哪个朝代,除了秦朝那个短命鬼之外,都一再严令禁止弩机的存在,甚至不惜自废武功,也不允许发展远程武器,尤其是我大清,简直是越发的登峰造极,连自己原本的骑射也都一起废了。
这还是远距离的刺杀,要是距离近了,强弩的射击之下,就算是斐潜穿着铠甲,也未必能够起什么作用!
所以,能怪谁?
斐潜看着自己被包扎起来的肩膀,不由得有些苦笑。
当时斐潜察觉情况有异,便想着要迅速下马,借用马匹和周边的护卫来遮蔽……
在临机处置的这个方面上,斐潜并没有做错什么,但是现在么……
这射来的长箭原本应该是射不中的,结果不知道是庞统还是黄旭,拉扯了一下自己,导致自己在躲避的时候改变了形体姿态,然后就被射中了肩膀……
庞统也摔下了马,斐潜也还记得当时庞统脸上那种错愕和不敢置信的神情,从这一点来看,斐潜觉得这个刺杀事件庞统应该不知情。若是庞统连这个表情都能够伪装,那么至少也是影帝级别的人物了。
另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因为这一场刺杀不能给庞统带来任何的利益,反而有巨大的负面影响,像庞统这样的人物,除非脑筋确实是坏掉了,否则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那么,应该是谁?
见斐潜受伤,黄旭大为恼怒,不仅立刻下令反击,击杀了小亭之上的刺客,甚至准备立刻将在场的不管是谁,全部都擒拿下来……
然而斐潜却制止了黄旭的行为,只是令人去调来军队,然后在军队的护卫之下,进了长安。
斐潜很清楚,就算是将在场所有的人都抓起来,也未必能够找出来真正的谋划者,反而会因此而使得不少人无辜丢了性命。现在这个阶段,长安不容许再乱了。若是真的乱起来,说不定正中了他人的心意。
是不是穿越者都会遇到这种麻烦,还是说穿越者都能豁免这种事情,只有自己算是最倒霉的一个?
刺杀。
当政治利益无法采用其他手段进行调和的时候,便有不少人会选择这样的手段来直接消除竞争者的存在,当然这样的方法也就等于是放开了囚禁在规则之下的猛兽。
不过现在要搞清楚的事情,是究竟谁在背后主导了这个刺杀的事情。
“明日便将城中各坊门禁撤走……”斐潜示意一旁的医师先下去,然后对庞统说道,“只需在城门和城外要道之上设卡……就像是捕兔,越是挖土,兔子便遁藏得更深,搞不好还将原来的洞口搞塌了……”
斐潜微微动了一下肩膀,虽然疼痛,但是还算是可以,并不算什么太严重的伤势。
得益于斐潜对于军中金创之类伤势的医疗重视,从高度酒精清创杀毒,到蒸煮麻布包裹,再加上张云配制的金疮药收敛伤口,在现有条件下已经是最大程度减少了感染的可能性,也算是不幸当中的万幸了。
“唯!”庞统很快的就明白了斐潜的意思,“某这就去安排!若不能引其出洞,某便无颜在见主公!”说完,庞统便急匆匆的告辞走了,这一次征西在他的地头上出了事,简直仿佛是在庞统脸上左右扇了十几个耳光一般,若是不能查出背后主谋,庞统不仅颜面上暗淡无光,甚至罪责也无法减轻。
城禁并不能持续太长时间,时间一长就容易引起各种连锁反应,普通民众也是需要出城樵采的,长安城内的人不可能每个人都能待在家中等斐潜将背后的主谋者抓出来才出门上街。而且还有一个因素,就像是斐潜所说的,若是逼迫得太紧,说不定就会有人将弃子抛出来,而一旦断绝了顺藤摸瓜的可能,要找到隐藏在其后的主谋者就更加的困难了。
同时,说不定主谋者也未必在长安主城内,所不定躲避在周边陵邑之内,而要将周边陵邑也一同封闭查寻,那就基本上要动用大军来行动了。
“城中陵邑之内,可有何流言?”斐潜转头问黄旭道。
黄旭在一旁说道:“城中略有主公安危之言,但昨日夜间府衙张榜公布,主公无恙,民众也就少了几分忧心……不过……也有人说这是……”
肩膀伤口时时传来的刺痛感,让斐潜的气色并不是很好,听了黄旭的话,斐潜吁了口气道:“人心,最是琢磨不定。吾等强说无恙,恐怕多数还是不信……若是我等表现得过于紧张,反而会让人猜测我已经重伤濒死,徒生乱象……至于些许谣言,也是正常,等过两天某露个面,也就消散了……”
“主公所言甚是。”黄旭应了一句,然后咬着牙说道,“待捉到了事后谋主,某定要将其挫骨扬灰,方解心头之恨……”对于斐潜遇刺,黄旭身为愧疚自责,恨不得以身代之。
斐潜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在自省,觉得自己在这个方面上的防备,还是太过于大意了一些。
这是一个刺客横行的时代,春秋战国时期的专诸刺王僚、豫让刺赵襄子、聂政刺侠累,再到后面的荆轲刺秦王,刺杀政敌、干掉敌国首脑,从**上直接消灭,是一种相比较大军对垒而言更加成本低廉的方式方法。
汉代三四百年,培养了儒教这个讲究礼法的朝堂运作模式,但是不代表所有人都尊重约定俗成的规则,拼什么会给穿越者以优待?刀枪箭矢之下,除了那些开挂的逗逼,又有谁能时时刻刻都能免疫伤害?
这一次虽然受伤,但是斐潜觉得并不亏,毕竟过于自信导致的自大,则是穿越者最大的仇人啊……
“现场的那几名刺客,可曾寻得什么线索?”斐潜转过了话题。
黄旭说道:“所用的弓箭,某都看过了,并没有什么记号……不过,按照箭矢材质来看,应该是军制之物……另外,刺客身上除了弓箭之外,并无他物……某怀疑是他人蓄养的死士……”
“看来,我的仇人还不少啊……”斐潜说道,却笑了出来,没有多少死里逃生的恐惧,反倒是有些悠然而生的坦然,间杂着一点对于那些想要动用这种手段来取他性命之人的轻视……
这是在战场之上依旧是觉得无法击败我了么?
“却不知道某之首级价值几何?”斐潜呵呵的笑了笑,“不过倒是提醒了我等,接下来需要加强护卫了……不仅是我这里,还有平阳之处……既然采用了如此下作的手段,也就意味着此人便再无顾忌……”
黄旭凛然遵命。
“此外……”斐潜望着窗外阴沉的夜色,缓缓的说道,“还要排查一下长安城内官吏,看看是否有人宣扬某会来长安的消息……切记,需要秘密排查,切切不可动静过大……”
黄旭脸色一变,说道:“主公之意……庞使君……”
斐潜摇了摇头,说道:“未必是庞士元这边,也有可能是其他的人……抑或是无心之下说出去的……毕竟我们前来长安,并未隐匿行踪,若是有心之人……不过查一查总归是好的,这个事情,你亲自找人去办,选些信的过的老人,别大张旗鼓,以免反而错过了真凶……”
斐潜之前就有想过别的诸侯势力,会不会往他这里安插人员,毕竟之前平阳还算是小,一亩三分地上有几根庄稼也是能数过来的,而现在地盘大了,行政人员是原来平阳的五六倍,这其中自然没有办法像之前那样精细遴选,被有心之人混进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老早就想着说是筛一遍了,结果不是这个事情就是那个事情,一直拖延了下来,现在看来,确实是迫在眉睫的事情,若是不清理一遍,保不准自家田地内的庄稼最终会长成什么样子……
还有一件事情,斐潜没有跟黄旭讲,只是记在了心中,除了民政这一块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一块,那就是军权。今天还只是在长安城外遇刺,如果万一到了某个图谋不轨的将军军中,然后遭遇哗变,那么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虽然斐潜的思绪很多,但是毕竟身体失血,精神不是很好,支撑不住便沉沉睡去,第二天的时候,没想到庞统就兴冲冲的跑来了,向斐潜禀报道:“主公!主谋抓住了!”
斐潜不由得精神一振,立刻就让庞统当面报来。
庞统说道:“昨夜放开城禁之时,某令人宣扬今日早晚只各放一个时辰……呵呵,又令贼曹便和各坊坊甲,伏于城头勘察出城之人,果然于今日辰时,在东城门处,抓到了三名行踪异常之人……”
庞统一边将袖子里面的过所逃出来给斐潜过目,一边说道:“刑木之下,贼子交待说此行一共八人,假作商贾、游学而来,其过所所计均为伪造……写的是荆州所来,实际上都是左冯翊之人……”
斐潜翻看着过所,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汉代虽然有户籍制度,但毕竟方法太过古朴。伪造过所,也不算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情,只不过想要做假做得像,必然是懂行的人才能做的出来,比如原本就是制作过所的政府人员。所以,要么是自己这一方的人参与了,要么就是敌对方的政府人员在背后指示……
庞统显然不会满足于只给斐潜看几个伪造的过所,在一旁继续说道:“……某得了贼子口供,立刻领兵前往霸陵,将藏于其中得主谋一举擒拿!”
说到此处,庞统的神色略有些怪异起来,迟疑了片刻,终究是说到:“……不过这个主谋,乃郑公业之子……”
谁?
郑公业是谁?
斐潜也是愣了一下,半响才反应过来,不由得喃喃的说了一句:“如此说来,此人倒也真有杀某的理由……此人现于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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