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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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三国- 第8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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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渤海郡原本算是袁绍起兵的大本营,但是在前一次蝗灾的时候,有好几个县都是颗粒无收,过惯了月光族的贫下中农顿时就活不下去了,然后袁绍表示,这群提前消费透支信用的都是些不懂规划不思进取之辈,不值得动用政府救助,因此渤海郡相当多的农户,被迫背井离乡,纷纷逃亡。

    这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多大的事情,蝼蚁么,天要下雨,总是会淹几个蚁窝得,这能怪得了谁?但问题是,袁绍出兵攻打并州,接二连三,嗯,三番五次得征调各地钱粮,这就不仅是寅吃卯粮得问题了,而是直接杀鸡取卵了!

    渤海原先就不是什么非常繁华富庶的大郡,再加上之前受灾,许多农户逃亡,因此袁绍的征调对于冀州其他郡县来说,或许还可以支撑一二,但是对于渤海郡来说,则是苦不堪言,再加上有了袁绍搞水德引发了日食这么一档子说法

    臧洪原本是袁绍的头牌,咳咳,是头面,嗯嗯,反正就是那么一回事,大家明白就可以了。想当年在酸枣联盟之时,各地诸侯上演一场闹剧,争权夺利纷争不休,又害怕沾染因果相互推诿,倒是臧洪不管不顾成为了上祭坛盟誓之人,然后代表袁绍接受了盟主的位置,因此也得到了袁绍的器重,旋即不久之后便找张超要了去,授予了渤海太守之职。

    袁绍的思维模式很大汉,也是很符合社会标准的,臧洪替袁绍盟誓,取了盟主之位,虽然大家都清楚这个盟主除了一个名号之外,并没有什么鸟用,但是袁绍依旧感谢了臧洪,授之于重职,将臧洪从一个郡县的小小从曹,提拔成为一地太守,也算是恩宠有加。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袁绍树立在前面的头面人物,却成为了反对袁绍的急先锋,这如何能让袁绍吞咽下这口气?

    几乎是在接到了臧洪改旗易帜的消息的同时,袁绍就立刻纠集人马,兵发渤海!

    然而,俗话说的好,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但是实际生活当中应该是福基本不至,祸基本不停

    袁绍也是如此。

    就当袁绍气呼呼准备统领大军亲自讨伐臧洪,让周边的那些叽叽喳喳的家伙们知道“袁”字不是随便都可以说可以写的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病痛袭击了袁绍,顿时让袁绍瘫倒在出战途中。

    说起来,袁绍也渐渐的接近了汉代平均男子的寿命线,再加上这两三年基本上都是南奔北走,东征西讨,身体的负担也是非常的大,所以在心情大起大落之后,也难免邪风入体,病痛缠绵

    袁绍一病,顿时袁氏上下就动荡起来。

    在汉代,病痛这种东西,可不是找个医师开个方子吃点药汤就能痊愈的,因为医疗技术的不健全,有太多太多的人就这样病着病着就一命归西的也是大有人在,因此原本压制在水面之下的问题就渐渐的浮现了出来。

    大公子袁谭,最开始的时候也是跟着袁绍在军旅之中,因此也很受军队将校的认可,所以很多人都认为袁谭应该是袁绍的继承人,在袁绍卧榻不起的时候应该出面主持事务

    二公子袁熙个性亲和,因为是庶出的原因,所以待人处事都比较温和,又迎娶了冀州大族之女,所以很多冀州人士也认为如果袁谭不能继承大业,那么袁熙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然而,事情就是这么的有趣,袁绍既不认可袁谭,也看不上袁熙,偏偏喜欢幼子袁尚,所以么,冀州士族几乎所有人的押注基本上全都落了空!

    顿时冀州各地纷纷朝袁绍发来慰问函,对于袁绍的身体表示了十二万分的关切和慰问,甚至有人表示在家中天天为袁绍焚香祈祷等等,然后必然在信函末尾附加一句,建议和推荐他们所押注的袁谭或是袁熙回到邺城主持大局。

    看到这些信函,袁绍不由得躺在床上愤怒的大叫,狠狠的拍着床榻,老子还没死呢!

    于是乎,袁绍对于袁谭和袁熙的印象越发的差了起来,而对于在身边每日昏定晨省的袁尚越发的看的顺眼

    毕竟汉代的标准,以孝为先么,有孝便是好人,纯孝就是大好人,至诚至孝便是最顶尖的好人,袁绍便认为袁尚如此孝顺,将来一定是个很好的人。

    于是乎,袁谭表示要回来尽孝,袁绍拒之;袁熙表示要回来端茶递水,袁绍斥之。

    一时之间,冀州人心惶惶,就连出发取渤海征讨臧洪的军队都耽搁了下来,驻留不前

    除去袁绍不谈,看到日食的地方也不仅仅是在冀州一地,在并州的斐潜这里自然也看到了日食。

    在学宫的一个博士也不知道是那一根筋搭错了位置,也给斐潜上了一份行章,表示日食是天示警兆,表示灾祸降生,要斐潜善待子民,休养生息,消除弊端,减轻赋税,方可避免天灾降临云云。

    斐潜笑眯眯的当众表扬了这个博士,并且认为这个博士对于天灾祸事很有研究,便加封了这个博士为福祸巡风使,让他专职去查看各地福气灾祸

    对于冀州的变故,在斐潜治下也有两种不同的声音,一种就是趁他病取他命,既然袁绍当下虚弱动荡,就不妨进军东征,取得冀州;另外一种就是暂且坐看事态发展就好,不要太早参与进去,先稳固自家的基本盘再说。

    经过两三天的商讨,斐潜也最终还是决定了不出兵。

    毕竟连番征战下来,损伤也是不少,再加上四五月正是田地里面庄禾生长,草原之上牲畜繁殖的季节,此时出兵,确实有些太过于勉强,而且就算是大军能供攻入冀州,然而战线从东到西,从南到北,铺开的太大之后怎么有效统管,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到时候若是一个不妥当,仓无所得,野无所掠,怎么可能持久?

    因此还是踏下心来,老老实实种一两年地再说吧。

    纵然大多数人都认可斐潜的决定,但是依旧还是有人会觉得惋惜,毕竟冀州肥肉一块,有这么好的机会,却只能旁观,未免扼腕。

    方针顶下之后,斐潜便收拢了兵线,除了在北面继续支撑刘和的一部分开支,让刘和有能力在袁绍后方幽州搞风搞雨之外,其余的地方基本上都处于一个收缩防御的状态。

    抛开重新关注种田的斐潜不谈,在豫州之处,皇帝刘协也认为这是一个收拾袁绍的大好机会,趁着大朝会的时候就打了曹操一个措手不及,公然向群臣说道:“如今天降警兆,乃主重臣失德!如今大将军袁,不思奉王,私逞强横,百姓流离,兵火连绵,乃罪责深重也!今闻冀州动荡,可乘此良机,发兵河北,征讨忤逆,不知各位爱卿意下如何?”

    说的失爱卿,但是刘协的目光却只停留在曹操身上。

    曹操微微低着头,双手持着朝板在胸腹之间,一动不动,宛如木雕一般。

    一旁的满宠拱手说道:“启禀陛下,如今天象示警,乃主为政者恭自反省,以求神庥也,岂可再动刀兵,致使百姓涂炭”

    刘协转向了满宠,说道:“爱卿此言所谓为政者,乃何人也?”

    “这个”满宠眨巴了两下眼皮,说道,“为政者,当正其义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不赏私劳,不罚私怨,若失仁德,当失其政也,陛下不必忧虑,行不义者当自毙也”

    刘协哑然失笑,按满宠这个意思,我现在什么都不做,等着就好了?

    “曹司空,此事,爱卿之意何如?”刘协也懒得理会满宠,便直接点名曹操问道。

    曹操不慌不忙的拱拱手说道:“陛下所言极是!然河东多有大族,其多踞坞堡,人丁附庸,粮草积累,而如今兖豫疲敝,仓廪空虚,实有心讨贼而无力也!不若明发檄文,表明大义,斥责邪崇,赏善宣德,当定使其迷途知返也!”

    刘协看着曹操,忽然一笑,点头说道:“就依爱卿之意。不过若是依旧罔顾王令,只逞私欲,又当如何?”

    曹操应道:“当讨也!不过其割据日久,若即征伐,必致人心背离。兵甲乃国之重器也,不可轻举,亦不可轻悔,如果举兵,亦当慎重,方可至胜。”

    刘协沉吟了片刻,点头同意。

    朝会结束之后,曹操回到了自己的府衙之中,召开了小朝会。

    刘协开始和曹操争夺权力,这其实也在曹操的意料之中,然而让曹操没想到的是,这一天竟然来的那么快,那么的早。

    见众人皆落座之后,曹操轻轻敲了敲桌案,说道:“今日之事,诸位以为如何?”皇权和相权,天生就是冤家一对,根本融不到一起去,而曹操现在所言,同样也是一种态度上的试探。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夏侯氏兄弟和曹家子弟,不约而同的表示了立场,这一点并奇怪,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夏侯氏和曹氏在军队上的绝对掌控权,说不定现在曹操已经被人架空了

    曹操微微点点头,然后转向了另外几人,刘晔、满宠、程昱、陈群等人,尤其是坐在上首的荀彧

    刘晔默然不言。这一点可以理解,毕竟刘晔也多少是出身皇室,这种事情自然不方便发表什么意见。满宠皱着眉头,也是没有说话,这也没有关系,至少大朝会上他也替曹操挡了一个回合。

    程昱向来沉默寡言,不指名道姓的问,一般也不会主动说话,所以现在不说话也很正常。陈群加入这个小集团相对较晚,资格摆在那边,坐得也比较靠后,所以别人没有说话表态,他自然也不会不顾秩序抢先发言。

    而唯一现在应该说话的荀彧,却没有说话。

    曹操面色平缓,不紧不慢的用手指头敲着桌案,嘟嘟嘟的就像是一只啄木鸟,在用声波探知树皮之下的虫子,似乎很从容。

    大朝会上,刘协用出兵冀州来逼迫曹操,让曹操表明立场,而曹操也在这里同样也询问他的下属立场,政坛官场,向来就是如此。

    刘协真的在乎出不出兵?

    不,刘协更在乎的是曹操和袁绍是不是站在了一起

    而现在,曹操就想要知道,在他的这个小集团之内,有谁的屁股歪了的?

    

第1448章 权柄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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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什么位置,说什么样的话。

    当曹操发现他和刘协之间的冲突已经无法避免的时候,曹操自然而然的开始辨别自己的盟友和对手。就像是华夏许多单位新领导上任基本上都会请一顿饭一样,其实请的并不是那顿饭,而是饭桌上的表现和态度。

    荀彧沉默了片刻,说道:“启禀主公,汉自桓灵,君失其柄,陵迟不振,乱殄海内,以弱致弊,时至今日,已然颓矣。然朝堂之更,虐不及民,刘氏之泽未尽,天下之望未改。故征伐者奉汉,拜爵赏者称帝,名器之重,未尝一日非汉,望主公三思。”

    荀彧如此直接,也不由得旁人侧目。不过反过来想想也是,这种事情,堂堂正正的说,反倒是显得磊落坦荡,若是遮掩回避,多半会让人觉得鬼祟。

    曹操默然良久,然后脸上慢慢的绽放出了些笑容,说道:“果真乃吾之子房也!”旋即对于这个事情按下不提,然后转而询问起其他的民生政务的事项起来,似乎方才压迫众人表态的事情完全不存在一样。

    不得不说,曹操这个政治小集团处理政务,明显比起朝堂大会来的高效了许多,基本上大多数的事情都在很快的时间之内得到了解决,甚至还可以从旁人哪里得到一些额外的建议,因为各人所处的位置不一样,所以对待问题的角度也不同,有时候一些触类旁通的建议其实也是非常的不错。

    因此在处理完了事务之后,众人便纷纷散去,待出了曹操府衙之后,郭嘉从后面赶上了荀彧的车辆,然后打了一个招呼,便径直爬上了荀彧的车。

    荀彧身边的仆从护卫显然似乎已经对于这个事情已经是习以为常了,因此对于郭嘉的行径唯一表现不满的也只有荀彧,然而荀彧表现不满的方式,也只有瞪上一眼,然后下意识的往一旁挪动了一点,给郭嘉腾出一些空间来。

    “汝素来聪慧,为何不明主公之意?”郭嘉也不客气,上来就问道。

    “……”荀彧沉默着,并没有立刻回答。

    车辆摇摇晃晃,压过了青石板,没有任何缓冲的轱辘加上硬邦邦的车板,实在是毫无舒适度可言,车辆上插着的弯曲所谓华盖,其实也就是个垂着布条的大雨伞而已,根本没有什么“华”的感觉,而且因为整个华盖的重心并非在车辆的中轴上,导致车辆的御者是不是的要偏转一些,才有办法让车辆依旧保持着一个直线的行进,然而就选是如此这般简陋的车辆驶过,依旧有不少在街道两侧的行人投来或是羡慕,或是期盼的眼神……

    因为这不是一辆车,而是代表了一个权柄。

    权柄啊……

    荀彧仰头望天,发现天空被车辆上插着的“华盖”遮蔽了半边的天空,阳光在云层后面透下来,给云层描绘出了一道金边,却无力撕扯开云层,将自己的身影显露出来。风吹动着华盖上的幡,也吹动了荀彧进贤冠上的冠带,却吹拂不开荀彧眉间那隐隐的忧虑。

    “……”郭嘉看着荀彧,也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某打算向主公进言……陛下如今尚无子嗣,社稷不宁,可遴选清白之家为秀女,绵延汉家之胄也……”曹操长女,现在也差不多到了婚配的年龄。

    “汝!”荀彧猛的转头看向了郭嘉。

    “怎么了?”郭嘉无所谓的看了一眼荀彧,挑了挑眉毛说道,“如此一来,陛下和主公才可以稍微安心一些,不是么?”

    荀彧深深的呼出一口气,低声说道:“只是暂且而已!”

    “暂且也好啊……”郭嘉幽幽叹道,“这人若是受了伤,总是需要静养一二,得过且过,总好过撕扯的鲜血淋漓吧?”

    荀彧脸颊抽动了两下,欲言又止,最终化成了一声叹息:“唉,如此一来,汝……恶名深重……”

    郭嘉双肩抽动,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低声笑道:“恶名?哈哈,哈哈,天下之事,纷纷扰扰,孰为善乎?孰为恶也?”

    似乎是阳光过于强烈,又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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