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层则是依托着车阵的营寨外圈,有哨塔和辎重车组建成的防御体系,也是属于最内圈的设施。
基本上来说,陷阱、鹿角和铁蒺藜什么的,和木质的拒马一样,在战斗当中,大多数是属于一次性的物品,一旦被毁坏,也就基本上毫无作用了。因此破坏这些防御设备的时间长短,就成为了双方胜败最为关键的要点。
羌人骑兵进攻锋线接触到了征西斐潜的第二层防御体系的时候,就遭遇到了征西兵卒的强有力的打击。双方在大概七百米左右的展开面上,像是拉锯一样的反复厮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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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斐潜营地南面五十余里的地方,几名羌人斥候爬上了一侧的山坡,然后拨开挡住了视线的树叉树叶,向北面眺望。
阴沉沉的天色光线不足,越是越远处越是看不太清楚,加上湿气雾霾,要看清远方有什么具体变化实在是有些困难。
“快看!在哪里!”几名哨探斥候努力分辨着,终究是看见了远处的天际似乎有些不一样的颜色……
“……没错,这确实是黑烟……”斥候队长认真的辨别了片刻,确实是确定了远方之处有些不同,“走,回去禀报少统领!”
几名哨探斥候连忙连滚带爬的到了山下,向马超禀报。
“确定?”马超又重复问了一边,然后眼珠子转悠了一下。
“少统领,那我们……”
马超沉吟片刻,说道:“再派些斥候往前去侦查一下再说……其余的,先找个地方生火做饭吧……”
“少统领,不是约好见黑烟就袭击征西后营,将其搅乱么?”身旁的一名韩遂的屯长问道。
马超斜斜看了屯长一眼,说道:“这天气,或许是斥候看错了呢?更何况要是是征西营地做饭时候升起烟呢?还是再侦测一下更好。我等就只有这一点兵力,若是暴露出来,让征西提前有了防备,那不就是前功尽弃了?”
屯长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见马超已经转身走开了,最终还是拱拱手,下去依照命令执行去了……
马超微微转头,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那个屯长,然后便仰起头,看着阴沉的天色,许久之后,才低声笑了两声,说道:“约定?”
自己活着才有约定,要是自己死了,还有个屁约定!
当年自己父亲不是也和韩遂有约定么?
不能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
呵,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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氐人,又称板楯蛮。可以说是最初的一批山地兵卒,除了不怎么擅长骑马之外,氐人几乎没有什么太多的短板,擅长步战,弓箭也不差,作战之时因为喜欢边歌边舞,以木板为楯,冲锋陷阵而出名。
“大王!”几名氐人指着地面上的印迹,对着氐人王窠说道,“看这些马蹄印迹,都是新鲜的……还有之前在草丛处也发现了排泄的粪便……这些人没有走多久!”
氐人王窠提着一柄双面战斧,挠着头顶上的一撮毛,琢磨了半天,对着内五氏居长说道:“这片地盘上,我们和羌人虽然有些冲突,但是也没多大的仇……羌人要的是草场,我们大多是在山地,根本就搅不到一起去,为什么这群羌人要对我们下手?”
内五氏居长说道:“大王,这个……我也想不明白……不过,大王又何必亲自出阵呢,派杜濩带队出来也就是了……”
杜濩是氐人新生年轻一代的勇士。
氐人王窠摇了摇头,说道:“你不懂……正因为我是氐人的大王,我才更应该站出来给我们的儿郎讨个公道……我们的儿郎本身就少,这一路你算过没,就死了十余家!四五十人了!什么人有什么仇要这样做!我若是不在意,又有谁会在意?”
什么是王?
如果不能为臣民提供保护,不能在臣民遭受到了不公的时候站出来,那还叫什么王?
受气王?
既然是氐人的王,自然责无旁贷!
虽然氐人王窠不懂得多少道理,但是这一条他很清楚,因此,他来了。
氐人王窠挥舞了一下双面的战斧,看着地上印迹消失在前方,说道:“走!追上去,看看到底是那个家伙有这样的胆子!”
………………………………
李店,马脊山上。
原本在厅堂之内的那一位老者站在山巅,山岚吹拂着他衣袍噼啪作响,要说一般的老年人可能站都站不稳,但是老者却依旧稳稳的站在山石上,就像是和山石融为一体。
“大族长……”一名黑衣中年壮汉走到了老者的身后。
“恕儿啊,你说……”大族长望着远方起伏的山势,说道,“……当年,我们做错了么?”
蒙恕也将目光投向了远方,说道:“大族长,这个……我不知道……”
大族长用木杖指了指远处的山体,说道:“我年轻的时候,在这一片山崖上刻了几个字……现在,已经完全看不见了……”
“……”蒙恕不太明白老族长是什么意思,也就没有接话。
“这才几十年啊……”大族长喃喃的说道。
几十年间,就算是当年清晰无比的石刻,现在要么被青苔覆盖,要么被风雨侵蚀,已经是踪迹全无,那么近四百年了,刻在心中的那种执念,是否还会宛如当年一般的震撼天地,坚定不移呢?
“……这方天地太大了……”老族长仰头望向苍穹,“……这方天地也太小了……恕儿啊,你有没有想过要出去看看?”
“大族长?”蒙恕拱手,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老族长几乎就是老成精的人物,怎么会不知道蒙恕想着什么,点点头,说道:“嗯,知道了……我年轻的时候也这样想过,这不算是什么违背族规……”
蒙恕迟疑了一下,说道:“大族长,不过……我们不是‘永不出仕’了么”
“嗯,是的,”大族长点点头,然后转头笑了笑,说道,“不过说这句话的人并不是你……不是么……”
“大族长!”蒙恕有些惊讶。
大族长摆了摆手,说道:“我们的祖辈相信始皇帝有朝一日会重新苏醒,会再次降临,然后便会召集我们这些旧臣,再次登上沙场……但是,四百年了啊,始皇帝已经睡得太久了……或许已经忘了要怎么醒来了……”
“……”蒙恕睁大双眼。
“我是个黄土已经盖到了脖子上的糟老头了,我也不怕死后去见祖辈,甚至……可能的话,我也想去问问始皇帝……”大族长仰首向天,似乎在向天空发出了询问,“……当年朝堂之上,那一句君臣之诺,四百年后,还算数么……”
“还算数么!”大族长忽然高举双臂,冲着天地大呼。
“还算数么……”
“还算……”
“还……”
山谷之间滚滚回音,最终只剩下一片静寂。
第1204章 战场之上的选择()
马超领着部队走了,但是庞德却留在了韩遂这边,在羌人骑兵第一波的攻势结束之后,自然就轮到了他。
但是征西将军斐潜的阵线,比庞德想象的还要更加的坚韧,或者说,比韩遂这一方所有人想象得都要更强更韧。
羌人留下了一地的尸首,而如今,眼看着跟着庞德向前进攻的队列也在征西营寨阵前逐渐的消耗,不断的减少……
庞德用的长柄战刀已经有些豁口了,浑身上下鲜血淋漓。
这是他第三次退下来了。
眼前到处都是红色。
血红色的双方兵卒,血红色的拒马木桩,血红色的泥土,然后他看到了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在往前冲的自己这一方的兵卒。
他看到一个兵卒卒被一支厉啸的弩箭射中,奔跑的身躯突然横空飞了起来;
他看到一个兵卒被一把血糊糊的战刀砍断了双手,在地上痛苦地哀嚎惨叫;
他看到一个兵卒被长矛洞穿了尸体,仰面倒下,鲜血从他的胸腔内象喷泉一样射了出来;
他看到一名兵卒勇猛的冲了上去,然后他一口气连剁十几刀,砍倒了征西阵列当中的熟人,却被一侧捅来的长矛钉死在了地上,临死前这名兵卒还砍翻了捅死他的征西兵卒……
一个头颅在天空当中,划出一道暗红的弧线越过了拒马,越过了遍地的尸首,在漫天纷飞的箭矢当中旋转着,跳跃着,带着血珠,落在了庞德的眼前,然后滚到了脚边。
庞德迟疑了一下,伸手把它捧了起来。
这是一个羌人的脑袋,也是庞德的属下,长得满脸蜷曲的大胡子,之前还跟庞德一起喝过酒,赛过马,而现在却只能张着充满了血污的大嘴,仿佛还在发出凄厉的惨叫……
凄厉的惨叫声骤然在身边响起,猛的扎进了庞德的耳中!
庞德吓了一跳,忙不迭地丢掉了脑袋,却发现并不是手上的这个脑袋发出的声音,而是身旁的一名护卫。
护卫的身躯重重地摔落在庞德身边,从前胸灌入的箭矢透体而出,鲜血很快晕染到了庞德的脚背上,也浸染了那个羌人头颅。
这是自己的一个亲兵护卫,一个跟了自己三年的护卫兵,他很勇猛,曾经带着十余名的兵卒杀败了近百名的马贼,但是今天他却死了,被征西的一只箭矢射中,死在了自己面前。
庞德默默地看着,面无表情。
这就是战争。
既没有悲痛,也没有仇恨,只有你死我活的战争。
那个羌人的脑袋此刻就躺在地上那名护卫的伤口处,张开的大嘴仿佛在吞噬着滚烫的鲜血……
“嗖!嗖!”
“散开!”庞德大喊道。
又是一波箭矢射来,顿时又有几名自己的兵卒被箭矢和弩矢射倒在地。
庞德不明白,为何征西斐潜有这么多的箭矢弩矢储备?
难倒从汉中来西凉的时候,征西将军斐潜就已经准备好了这些军械物资了么?
“庞军侯!撤吧,撤吧,前面已经快没有我们的人了,他们都死了,都死了……”一名队率拖着一条伤腿,从前线撤了下来,悲声向庞德喊道。
因为携带量的原因,自己这一方羌人的箭矢已经没有像之前那么密集了,这就导致了征西斐潜的弓箭兵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压制,可以从容的射击。
“快走,庞军侯,撤吧……”那个队率撑不住身躯,摔在了庞德面前,仰着头说道,“死的都是我们马家的人啊……多少留些骨血啊……”
“你负伤了,先下去吧……”庞德沉默了片刻,挥挥手说道,“将军还未鸣金,某就算是战死于此,也不能后退!”
说罢,抢过了一面盾牌,大呼一声,便往上冲!
“杀!”庞德大吼,一脚踢飞征西兵卒侧面刺来的长矛,反手就是一刀,旋即将盾牌在面前一立,挡住了射来的几只箭矢,然后奋力向前,又斩倒一人。
就在此时,在庞德前方的一个拒马,不知道是之前就不牢固了,还是被羌人骑兵撞击之后松动了,一名死去的征西兵卒扑倒在拒马之上,成为了压垮这个拒马的最后一根稻草,拒马木桩翻滚着,带着几具尸首朝着庞德砸来!
庞德躲闪不及,只来得及将盾牌举起,就听见“轰”的一声,沉重的拒马木桩砸在了盾牌之上,整个人腾空而起,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后脑磕到地面,顿时眩晕过去。
“庞军侯!”
两名亲卫大呼,飞奔向前,推开压在庞德身上的木桩,谈后七手八脚将其拖拽了出来,一人抱着庞德的脑袋,一人夹着庞德的两条腿,便也不管身后天上呼啸的箭矢,掉头就往下跑……
昏昏沉沉当中,庞德看到了越来越阴沉的天空,仿佛也是吸纳了地上的血色,变得暗红无比,那层层叠叠的云层,就像是地上七扭八歪的各种各样的尸首,不断的堆积着,如山一般的堆积着,而自己则是在地狱的深渊,无数的兵卒在云层处搏杀着,撕扯着,坠落着,以各种不同的姿势落下来,落到无边无际的黑暗当中。
………………………………
战马在旷野当中疾奔,温热的口沫随风飞溅。甘风骑在马背上,都能感觉到胯下战马每一条肌肉的有力颤动。
蒙家寨的人已经出动,甘风就要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去,告诉贾诩这个消息,以便相互配合行动。
或许是之前杀了一队斥候引起了西凉诸部的警觉,又或是西凉诸部正海要进行什么动作,即将进入天水郡范围的时候,就迎面撞见了一队正在向祁山行进的西凉骑兵。
因为正在行军的途中,因此西凉骑兵的阵列排得很长,当甘风这一小撮的队伍从草坡之上冲下来的时候,很多西凉骑兵还在发愣,没有能够反应过来。
倒不是甘风头脑发热,自寻死路,而是自己这一小股部队原本抢夺的就是时间差,若是躲在山野当中,或许可以躲过西凉骑兵的斥候侦测,但是要等西凉骑兵完全通过之后再出来,鬼知道要等多少时间?
因此还不如趁着西凉骑兵还没有发现的时候,直接凿穿西凉骑兵阵列的侧翼,回到贾诩之处!
在加上眼前的这一队羌人和汉人混合的骑兵队列,在甘风的眼中简直就是破绽百出,队形混乱无比,侧翼极长,遭遇突袭的时候未必可以迅速的集结和应对!
在慌乱之后,西凉骑兵当中终于是有人反应了过来,吹响了示警的号角。
战马在奔腾!
甘风感觉到战马每一步踩踏在大地之上的震颤,也看见了前方西凉西北的惊慌的神情,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你家疯爷爷来了!都给老子起开!”
胯下坐骑猛力一跃,四蹄腾空,载着甘风,如天降一般,直接一头便撞入了西凉骑兵的侧翼阵中!
转眼之间,面对着甘风的几名西凉骑兵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在连续的几声破甲裂骨声音当中落下马去!
这种破甲裂骨的声音,几乎每一个上过战阵的人都是熟悉无比,因为这个声音,其实就代表着死亡,就像是在屠宰场经常能够听到的一样。
对于甘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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