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表刘平原为豫州刺史,驻小沛……”
“豫州刺史……小沛……”陈珪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半闭着眼,沉吟了半响,忽然嗤笑了一声说道,“这老匹夫……权变之术倒也了得……”
陈珪抬头望着天,笑着继续念叨了一句:“这风向啊,要变了……”
董卓西走长安之后,关东诸侯分立,以二袁为两大势力。
徐州之地,刚好夹在南北二袁当中,袁绍曹操刘表一派,袁术公孙孙坚为一派,或许是因为陶谦和孙坚之前在西北的时候多少也算是战友,又或是有什么其他方面的考虑,反正起初的时候,陶谦是觉得袁家老二的胜面比较大,便压在了袁术这一方。
起初的时候陶谦北联公孙瓚,会同青州田楷,平原刘备攻打袁绍曹操联军,结果大家都是知道了,兴师动众不说,还被曹操从头到尾收拾了个够呛,若不是张邈吕布在后面捅了曹操一刀子,指不定现在已经是彻底败亡了……
现在表刘备作为豫州刺史,目的么,一个是明面上的,大家都看得到,小沛顶在前面,作为徐州看门犬;另外一个作用么,则是隐含在暗处……
陈登点点头说道:“……孩儿也是这样认为的……不过,父亲大人……张子布南下了……”
“张子布?”陈珪皱起了眉头。
张昭在徐州也算是个有名号的人物,因此陶谦刚到徐州之后,还征辟了张昭,原来想着张昭前来应该是十拿九稳的事情,然而事情并没有像陶谦所想象的一样,张昭不仅拒绝了陶谦的征召,甚至还写了大字报,发表不少言论,表示陶谦无能,不足以统御徐州云云……
陶谦认为是受到了侮辱,便让人捉拿张昭。不过在赵昱的包庇之下,张昭最终没落到陶谦手中,前一段时间便举家南下了……
“去了那?”陈珪不置可否的问道。
陈登说道:“听闻是去了历阳……”
“啊哈哈……”陈珪大笑道,“如此,元达有难矣……”
元达是赵昱的字。赵昱放走了张昭,现在张昭居然去投了孙策,不就是摆明车马要和陶谦干到底了么?
如此一来还在陶谦手下的赵昱要怎么办?
不是有难又是什么?
陶谦可不是一个可以逆来顺受的人,甚至还有些睚眦必报。举荐刘备为豫州刺史,便也是如此含义……
只不过这个睚眦必报的优良传统么,又有谁不是?
陶谦认为张昭不受征召,是受了轻视和侮辱,但是反过来陶谦捉拿张昭,张昭何尝不认为也是受了奇耻大辱?
因此张昭前去投奔孙策,也就在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虽然袁术没有直接的表示,但是从种种迹象推断,孙家似乎成为了袁术用来替代徐州牧陶谦的候补人选……
陶谦是丹阳人,统领的是丹阳兵,当下在徐州的官吏当中也有一部分是丹阳人,可以说离开了丹阳,陶谦就如同无本之木一般。
而袁术却将丹阳太守给了孙策的舅舅吴景,然后又让孙策去丹阳募兵……
现在的孙策在历阳练兵,准备进军江东,攻伐王朗和刘繇,若是讨伐成功了,那么有什么位置可以安排有功之臣呢?
或许在袁术眼中,陶谦既然连袁家老大的打手曹操都干不过,那么还有什么用?占着茅坑不拉屎么?
想搞一个末位淘汰的袁术,对于后世的人来说,可能会习惯,也会认为是正常,但是在汉代,这样的行为自然引起了陶谦的极度不满。
在前方为了袁术基业拼死拼活,老巢都被差点被人掏了,结果袁术一转手,将自己家乡的地皮人脉全给了孙家,这让陶谦怎么能没有一些其他的想法?
心凉凉的陶谦表奏刘备为豫州刺史,便是陶谦释放出来的一个信号。
当然,更主要的还是正面肛不过曹操啊,刘备在前面多少能够顶顶雷什么的也好……
“那么……”陈珪又笑了笑,端起茶碗来,试了试温度,便一饮而尽,说道,“如此说来,明日送些牛酒过去,权当为刘豫州贺!”
陈登点点头,说道“那么,父亲大人……我们……”
陈珪却摇了摇头,指了指庭院当中的磐石,笑着说道:“东风西风,变幻莫测,然院中磐石,可有或动?权变只可一时,未可保一世也……”
第1174章 两道题()
阳平关外,大军蜿蜒而行,这一次斐潜进汉中的时候仅有四千五百名兵卒,后续又从关中来了一千多,而现在留给李儒和黄成各一千五百人之外,从阳平关走的时候,斐潜带领的部队数量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是增多了。
只不过这些增加的人数,并不是精锐,甚至不算是正卒,大多数都是民勇或是劳役,这些人负责运输大量的器械物质,装在二百余辆辎重车上,将整个队列拖的很长。
“文优有言,不妨直说……”
斐潜坐在马背之上,摇摇晃晃,看着绵延向着西北而行的队列,对着李儒说道,然后朝着黄成点了点头。
黄成会意,朝着斐潜一拱手,然后拉住缰绳,停了下来,和斐潜李儒两人错开一定的距离。
黄成外表憨厚,其实人聪明得很,斐潜不用特意说什么,便流出了一定的空间。反正黄成算是半个自家人,该交代的也都交代过了,就不需要过多的罗嗦些什么,开辟往汉中的商路,一半看人为,一半看老天。
毕竟从上庸到荆襄,最方便的自然是走水路,但是在汉代当下的船运技术,还是处于一个初级阶段,所以,慢慢来吧……
随着汉中的行政框架的一步步搭建完善,斐潜继续留在汉中镇守的意义就不是太大了,因此搬师撤回关中,毕竟只有斐潜带着兵卒走了,在川蜀之中提心吊胆的这些家伙才会松口气,要不然所有人盯着斐潜的亮闪闪明晃晃的三色旗,都不敢乱动。
虽然说斐潜释放出了善意,巴西郡也同样给予了回应,但是毕竟只是刚开始而已,双方的信赖和相互的配合还需要一定的时间进行磨合,关于川蜀的一切,才刚刚开始。
方才在阳平关前,其余留守汉中的官吏都在,李儒有些话也不太好讲,因此便李儒执意还是要再送斐潜一段路,斐潜便知道李儒肯定还有一些话要讲。
“将军……”李儒沉吟了一会儿,缓缓的说道,“关中之地,牵连者甚众……若成,则为霸业中枢,若乱……故而当缓行,万万不可操之过急……左冯翊徐氏,依某之见,可暂缓处置……”
说完,李儒便转头看着斐潜,眼神当中,多少有些期盼和忧虑。
斐潜是李儒他见过的最有想法,也是最有魄力的一个人,甚至有很多的思路,李儒从未想过,或许当初贾诩劝他再次出山的时候,心中还有些可有可无,但是从这一段时间以来相互沟通和交流,李儒真的希望斐潜能够走得更远些,看一看斐潜所描述的那些,在未来能不能实现。
而这些的前提,自然是斐潜不仅要保持住当下的基业,还要不断的强大自身,积蓄力量……
但是斐潜又是如此的年轻。
因为年轻,所以有梦想,但是也因为年轻,所以容易冲动。李儒见过太多的年轻人获取了一定的地位和权势之后又迅速的陨落了……
其中虽然有这个或是哪个的原因,但是年轻,遇事不冷静,导致行动上一错再错最终万劫不复,也是最为常见的因素之一。
虽然斐潜比起一般同龄人还是要稳重,但是李儒依旧有些不放心,因此特意强调一下,担心斐潜被这些跳梁小丑激怒,做出一些冲动的事情来。
毕竟现在,从大局考虑,关中更需要稳定。
“这个……”斐潜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说道,“文优之意,某亦明了……便如此罢,川蜀若不定,某便护关中不乱!徐氏,呵呵,宽容些时日也无妨……”
一样米养百养人,地盘大了,林子也就大了,便什么鸟都有了。
是的,左冯翊出事了,不过也不算太大的事。
徐庶在左冯翊推行爵田制度和新赋税田赋,自然是触动了当地的一些大户的利益,而这其中便是以左冯翊徐氏为首,多有不满,非议纷纷,搅动不宁……
因为今年的秋赋时间还没有到,因此这些左冯翊的人也就是干动嘴皮子,表示要抗争一下,至于有什么动作么,基本还没有。就像是后世的小区物业要将原本免费的停车场改成收费的了,贴出了相关的收费标准和制度,这些原本习惯了免费的关中左冯翊的业主,自然会聚集起来抗议一样,但问题是斐潜这个物业还没有正式收钱呢,所以抗争的烈度自然也就不可能很高。
所以现在现在斐潜要怎么做?
纠集一帮人,把这些左冯翊的业主全家老小一口气全部杀光?
斐潜明白李儒的意思,李儒所担心的并不是这些左冯翊的业主,也不是关心这些家伙的生死,而是着眼于整体的布局。
当下斐潜的地盘,北面有平阳阴山,南面有汉中,中间有关中相互勾连,这样一片的区域才能算是一个整体,如果关中一乱,平阳和汉中无形当中就成为了两块单独在外的飞地,不管是从那个角度来说,都会对于未来的发展产生很大的负面影响,甚至会有一些连锁反应。
原先左冯翊只是斐潜地盘的一个突出部,而现在却成为了一块腹地,因此现在这个阶段,汉中可以乱,乱了才能浑水摸鱼,但是关中不能乱,只能是温,待政治结构稳定之后,再回头收拾这些跳梁之辈。
见斐潜通达,李儒也略松了一口气,沉吟了片刻,还是说道:“将军镇长安,必有大户敬献歌姬舞女……”
“文优可是担心某沉迷女色?”斐潜哈哈一笑说道。
“非也,”李儒正色说道,“若勘不破此关,又怎能成英雄?某只是觉得将军尚无子嗣,不妨择良而纳之,开枝散叶……”
“这个……”斐潜没想到李儒会这样说,愣了一下,然后略有些尴尬的说道,“此事……某知矣……”
李儒见状,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从皮袍当中摸出了一个锦囊,呈到了斐潜的面前,然后说道:“将军欲稳关中,某有二策,便于此囊中……”
锦囊?
什么时候李儒也会搞这个了?
斐潜摸了摸锦囊,发现里面硬硬的,似乎有两块硬物,摸出来一块,却是一面木牌,样子很眼熟……
这个,不就是当初斐潜拿给李儒,献计用的那个移民政策的木牌么?
怎么李儒还保留着?
“此物正当时也……”李儒带着一些调侃的笑意说道,“若非某亲身经历,说不得以为将军是未卜先知,谋划深远……”
“啊哈,这……”
“大军路程,耽搁不得……囊中另一事物,便留给将军路上消遣便是……”李儒下马,恭立在一侧,深深作揖,“恭送征西将军……”
一旁的黄成也同样下马,半跪在地。
斐潜连忙下马,搀扶起二人,便无他言,就此分别。
这一次回汉中,斐潜绕道祁山,走陇右回关中。一方面是傥骆道实在是太难爬了,斐潜实在是不想再爬第二次,而褒斜道也在修缮当中,没有完全修好,子午道也是一样,而且还要携带一些物资回关中,因此相比较而言,走陇右线虽然比较长,但是平坦方便许多,斐潜又不赶时间,自然是选择走好走的路线。
再加上祁山么,多少也算是一个风景名胜,难得有机会到了这里,多少也要去看看,不是么?
或许是爬了一遍傥骆道,斐潜现在觉得当下的道路简直就是平坦的不得了,再加上徐晃统领兵卒,也不用斐潜多过于费心,因此便琢磨起李儒给的锦囊来。
第一块木牌么,李儒的意思总结起来,就是一个字“民”。
但是说起来好像简单,但是实际上并不简单。
就像是斐潜给李儒留下了汉中这个课题一样,李儒也同样给斐潜留下了关中这个课题……
李儒到现在还只是称呼自己为将军……
彼此都还在考察期呢……
斐潜不由得自嘲的笑笑。
李儒如此,斐潜也不是一样么?
为何将李儒至于汉中,一方面确实是李儒也合适,另外一方面无非就是调离李儒,可以让斐潜有一些时间收整和掌握李儒带来的那些人马。
只不过斐潜真没想到,这个木牌,兜兜转转竟然又回到了自己的手中。
斐潜摩挲着木牌,心中不由得有些感怀。
李儒的建议确实很不错。
先抓民,也就是这一块木牌原本的作用,定民心,安流民,促生产,稳关中。现在的局面和当初迁都的时候有些相似,都是流民遍野,只不过当时是河洛的流民居多,而现在是关中的流民居多而已,因此,当时李儒没有处理好的问题,现在交还到了斐潜的手上。
从汉中运输到关中的粮草,毕竟不是长久之策,粮食全部依靠进口,这样的局面不管是汉代还是后世,都是极其不稳定的,所以,关中区域尽快的恢复自产自足,便是当下最重要的事情。
不过……
李儒将这个木牌交还回来,是不是其中代表了一些什么意思呢?
斐潜坐在马背上摇摇晃晃,一时间没想出一个所以然出来,索性便不再想了,将木牌放回锦囊当中,又摸出锦囊当中的另外一块牌子来。
这一块牌子有些沉,大部分应该是铜的,但也有掺杂了一些其他什么金属,导致整块的木牌有些不仅分量沉,而且还没有什么铜锈,在牌子的正中间,只有一个简简单单的小篆——“秦”。
除此之外,便什么特殊的都没有。
“秦?”
斐潜喃喃的重复了一声,有些摸不着头脑。
看见这个“秦”字,自然是第一时间想到秦朝,这是一个带有魔力的字眼,这是一个神奇的朝代,总是能不经意之间就勾起华夏人最强烈的感情,缅怀、愤怒、赞叹、敬畏会一起涌出,然后最终化成轻轻的一声叹息。
作为第一个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