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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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三国- 第5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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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人的书信不是也讲的很清楚么?”临银钦也是知道这个,所以只能是将对于那克里真的怨愤藏在了心中,许久才闷闷的说道,“……而且我们还离着大营这么远,还不是为了表示我们没有什么和汉人有什么约定,也不会冲击小王的大营,我们只是一个传话的……难道这样也是错的?”

    之前他们两个人在回归路上的时候就有所商议,担心拓跋小王会有什么误会,因此才特别在鲜卑大营之外较远的距离上扎下了野营,以此来表示自己的清白,作为没有任何敌意的表现。

    不过现在看起来,拓跋郭落却未必是这样认为的。

    “正是因为我们没有直接直接冲向大营,所以我们现在还能在这里……”阿兰伊说道,“如果我们方才直接往大营方向走,恐怕现在迎接我们的就算不是刀枪,也是绳索了……”

    “……兄弟,我说……”临银钦的话语声音有些干涩,“……如果,我说,如果,万一那什么的话……我们要怎么办……”

    阿兰伊看着忽明忽暗的篝火,沉默了半响才说道:“……我也想过了,正常来说的应该不会怎么样……毕竟我们的人也并不多,是在不行派些人将我们看管起来也就是了……等到和汉人或战或和,确定了之后,我们也就没什么事了……”

    临银钦缓缓的点点头,但是停了一会儿,声音越发的低沉:“……不是我说丧气话,我说……真的要是……我们会不会……要不要……”

    阿兰伊将目光转向了夜空,看着天上的繁星点点,漆黑的夜幕笼罩四野,半响才低低的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兄弟啊,我也不知道……或许我们不该回来,或许我们之前就不该……或许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错的……”

    ………………………………

    夜色似乎是将一切都笼罩在内,包括了人心。

    十来位头人从营地四周汇集而来,到了拓跋郭落的大帐当中。

    这十来位头人不仅有拓跋郭落的直属心腹,还有像吐谷浑那样的亲近部落,当然还有一些是其他部落的头人,也包括了那克里真这个当事者……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是心思重重。

    之前人喊马嘶的,再加上胡人相对来说也是比较松散,并没有所谓的保密意识,也就大多数的人都知道了这个匈奴人回来的消息。

    有的人就忍不住看向了那克里真,神色多半有些古怪。

    此时已经是临近深夜,正常来说要不是这个消息,大伙儿多半已经是歇息下了,最多也就是交代一些巡哨和安排夜间喂马的事项,整个人都是放松下来,躺倒草垫子上伸展一下劳累了一天的身子骨,然而现在,却不得不全数爬起来,来到拓跋郭落的大帐。

    当然,纵然是心中略有不爽,大多数的人也不敢发什么牢骚。

    平常无事的时候,说说闲话,小王脾气好,听了多半也就是笑笑,谁也不会当真,但是当下是军情大事,谁再碎嘴多说几句就是纯粹自己作死了,真要是小王动怒,行军法起来,一刀砍了自家的脑袋,哭都没地方去哭。

    因此众人虽然都憋了一肚子的疑问和想法,但都只是用目光相互探寻着,谁也不主动开口说话。

    那克里真却弯着腰,恨不得将自己的身形藏到帐篷当中的阴影角落当中去,他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什么愧疚的心思,只剩下了满心满腹的怨念。

    该死的匈奴,怎么他娘的回来了?

    怎么能够回来?

    怎么能!

    那克里真咬着牙,腮边的肌肉一跳一跳的,这要是被匈奴人将自己在汉人面前的表现都给捅出来……

    草原上的人都是敬重勇猛的汉子,虽然说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有人想要替匈奴人撑腰出口恶气什么的,但是毕竟不好听啊,自己的名声什么的也就算是完全砸了,那么岂不是从此无法抬头见人?

    一时间千万思绪在那克里真的脑海里盘旋不定……

    人齐了,拓跋郭落依旧没有立刻说话,而是过了一会儿,才缓缓的开口说道:“匈奴回来了,有意思……那克里真……咦,那克里真在那呢?”

    坐在那克里真身边的头人连忙往后撤了一下,将那克里真的身形露了出来。

    那克里真硬着头皮,僵硬的扯出一点点笑容,低头哈腰的说道:“在,我在的,尊敬的小王……”

    “嗯,”拓跋郭落看了那克里真一眼,然后不紧不慢的说道,声音平缓,就像是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一样,“……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发现情况不对,赶到战场的时候,汉人已经将匈奴人都给围起来了……然后你带兵救了几次,都被汉人拦了下来,没有能救成功……然后看见临银钦和阿兰伊的牛尾大旌也倒了……然后你眼见实在是没办法了……然后你才不得已撤了回来……嗯,没错吧?还是……我记错了?”

    拓跋郭落几个重复的然后下来,虽然是语气平和,又是夜晚,气温较低,但是那克里真额头上却渗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在营帐之内的火光下闪闪发亮。

    几个鲜卑人将头凑到了一起在低声嘀咕:

    “看这家伙的狗样,八成是没说实话……”

    “什么八成,我估摸着肯定是!”

    “他娘的,早就看出这家伙是个怂人了,没想到还是个长舌说谎言的家伙!”

    “还客气什么,要是我早就叫人绑起来先抽一顿鞭子再说了……”

    一时间在大帐之内嗡嗡之声不断,有的显得凑个热闹,有的却是幸灾乐祸,态度虽然不一样,但是个个都是盯着那克里真,就看他要如何回答。

    “……这……这……尊敬的小王,我……”那克里真低着头说道,“……我说的,说的都是实话,不敢有半点欺瞒小王……”

    “哦?”拓跋郭落似笑非笑的说道,“那就有些奇怪了……匈奴人不仅没有死在汉人的包围之下,而且还回来了……要知道,牛尾大旌都倒了啊……啧啧……你说应该是说这些匈奴命大呢,还是说汉人的手太软了……那你说说,你觉得是什么?”

    “这个……”那克里真一时之间有些结舌。

    谁都知道,每一个草原上的部落,都有一面代表着自己部落的牛尾大旌,而且这一面牛尾大旌就跟汉人的帅旗一样,是整个部队的核心所在,一旦倒下,也就意味着战败,或者说全军覆没了……

    而现在那克里真所看见匈奴的牛尾大旌到了,转眼匈奴人却回来了,这个事情就相当的有趣了。

    那克里真的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就往下流淌,还不敢伸手搽,就觉得有千万只的蚂蚁在脸上爬过一样……

    人都是这样,说一句谎言的时候往往是脱口而出,但是为了弥补这个谎言,却不得不花上更多的行动和言语。

    谁都讨厌错误,也厌恶将自己的错误在其他的人面前展露出来,那克里真也不例外,为了维护他自己在鲜卑诸位头人面前的形象,他咬着牙,硬着头皮说道:“……回禀尊敬的小王,这个……我也不清楚啊……当时我带着族人赶到的时候,匈奴人确实是已经和汉人交战了……并且那些匈奴人已经支撑不住了……我确实是看到他们救不回来了,才带着族人回来的……这些都是句句实话,小王如果不信,可以去问我的族人!”

    那克里真起初还慢慢说着,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一些卡顿,但是到了后面倒是越来越流畅,最后甚至拍着胸脯,作响,语气也渐渐的肯定起来,但那克里真依旧是将一些事情隐瞒了起来……

    因为那克里真所讲的这些东西都是有一定真实性,因此那克里真说得倒也是唾沫飞溅,斩钉截铁的模样,反而让拓跋郭落对于之前的论断有些迟疑起来。

    或许其中有些那克里真不知道的隐情?

    拓跋郭落盯着那克里真看了一会儿,不置可否,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反倒是低下头翻看起手头上的那一封书信来……

    汉人要议和?

    缓兵之计?

    还是另有所图?

    汉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想要干什么?

第1021章 并未中计() 
    在拓跋郭落召集众人议事之前,其实就已经派出了大量的斥候探哨,散往了南方。说实在的,拓跋郭落确实原本在这个方向上的布置略微大意了一些。

    但是这个也不能怪拓跋郭落。

    之前匈奴人马在前,那克里真人手在后,一前一后两只部队,也就等于是加强版的斥候集团了,也自然不需要额外派出大量的斥候盯着这个方向,然而骤然听闻汉兵大部来袭之后,才重新在这个方向上派出了大量的斥候。

    特别是在夜里得知了匈奴之事后,更是增加了不少。

    渐渐的离开了鲜卑自己的安全范围之后,这一队鲜卑斥候便慢慢的放低了马速,警惕的查看四周的动静起来。

    夜色静谧如水,只剩下踢踢踏踏的马蹄之声在旷野当中回响,一队鲜卑斥候正朝着南方奔驰在广袤的阴山草原之上。

    远处不知道是野狗还是孤狼,在对着夜空当中的那一轮明月发出凄厉的长嚎。

    这个时代终归人口稀薄,许多的地方依旧是动物或者植物的地盘,千百年来这些动物或是植物比人类更早的来到了这里,把这里当成是它们的家园,而逐渐扩大的人类范围则是不断侵吞着它们的地盘,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或许人类才是一个天生的侵略者。

    月光星光照耀之下,周边的情形也大概可以看出影影倬倬的一个轮廓。

    缓缓行进之间,鲜卑斥候队长忽然快速的一摆手,旋即翻身下马,伸手在马背用力一按,战马娴熟的也趴了下来,将身形隐蔽在道路旁的草丛之后,而跟在其后面的斥候也同样照做,连忙散开,抽出了战刀,撑开了角弓……

    “是汉军斥候!”

    “禁声!再散开些!准备弓箭!”

    “将马带后面些!”

    鲜卑斥候哨探如临大敌。

    可是对面的汉人哨探就像是完全不在乎一样,径直站在高地之上,也没有隐藏身形,似乎是见到了鲜卑斥候的踪迹,也没有做出什么敌对的举动,只是冲着这里高声喊了几句什么,便翻身上马然后从小山坡的顶端消失了。

    “……”

    这种情形出乎了鲜卑斥候等人的意料,面面相觑之后,带队的鲜卑老兵忽然问道:“……有谁听明白方才汉人喊的是什么?”

    “……这个……刚才都在准备厮杀了,没注意……”一名鲜卑斥候回答道。

    另外在后面的一名鲜卑说道:“……我也没听的太明白,好像是说什么‘山’的意思……”

    “山?”鲜卑队长琢磨着,“是说阴山么?”

    “好像不是吧……不是喊‘杀’的么……”

    “杀?”鲜卑队长比划了一下,说道,“……然后汉人就是这样‘杀’过来的?”

    其实大多数人都不是非常清楚,虽然他们略懂一些汉语,但是那要在精神集中之下才会在大脑内将听到的话语翻译而来,而当时都准备要交战了,注意力全数都集中在刀枪之上,又有谁会特别关注对面汉人喊的是杀,还是喊得是山啊?

    不过很快鲜卑人的疑问得到了解答,在方才有汉人的远处山坡侧面,忽然出现了一个汉兵,举着火把晃了几下,然后便将火把插到了一旁像是木棍一样的什么东西上面,随后便立刻退回了阴暗当中……

    嗒嗒嗒的马蹄声渐渐的远去了。

    莫名其妙的鲜卑人迟疑了好一会儿,在原地又等了一会儿,才缓缓的朝着山脚下包抄过来……

    到了山脚下,却没有见到什么汉人,也没有遇到什么陷阱,只是有三辆辎重车,用毡布盖着,外面捆着麻绳,被留在了哪里。

    出于谨慎的考虑,鲜卑斥候又绕着辎重车走了两圈,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之后,才缓缓的用战刀挑断了一根麻绳,然后掀起了毡布的一角……

    ………………………………

    鲜卑人骑上马,哗啦啦的退走了……

    四野静谧,夜色寂寥,周边只剩下了些虫鸣。

    “咦……没带走啊……”

    远处的一个土包之上,几丛草叶子动了一下,一个声音打破了寂静。

    “龚军侯,怎么办?胡人没有带走辎重车……”

    顶着一圈草,趴在另外的一旁的一名汉兵窸窸窣窣的爬了过来,悄声说道。

    “……是啊,这要怎么办?”另外一个兵卒也凑了过来说道。

    “……”龚浚也是有些无奈,无言以对,这一次鲜卑人怎么没有按照预计的来做?

    不是应该鲜卑人就将这辆辎重车套上马套,然后拉倒营地当中去么?怎么反倒是把里面的东西搬了一些,然后就将这辆辎重车给留在了原地?

    又等了一会儿,看到鲜卑人确实已经走远,四周什么声音都没有了,时间也开始渐渐的接近凌晨,估摸着也不太可能有第二批的鲜卑斥候会碰到这里来……

    “……走吧,我们去看看,先去将火油的孔给堵上再说……”龚浚吐掉了嘴里叼着的草根,然后爬了起来,无奈的挥挥手,带着兵卒在阴影的掩护下摸上前去。

    “清点一下,看看鲜卑人拿走了什么……”

    “战刀都被拿走了,盾牌拿了五面……”兵卒清点着,说道,“弩机拿了五把,长枪只拿了两根……”

    “木牍呢?”龚浚一边巡视这四周的动静,一边问道。

    一个兵卒从第一辆辎重车内转了出来,说道:“没看到木牍,应该是带走了……”

    “暗格都卸了没?都卸了的话去牵马来……”龚浚点点头,然后一边让兵卒将战马牵过来,然后套上马具拖走辎重车。既然鲜卑没有带走辎重车,也没有其他办法啊,总不能哭着喊着上去让鲜卑人带着走吧?

    龚浚绕着辎重车走了两圈,低头嗅了嗅,或许没有将火油的味道完全遮掩住?

    也许吧。

    毕竟整个车厢的底部暗格的上层是满满的一格火油,如果靠近了嗅的话,倒是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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