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重点攻击。
王方才刚刚指挥着几个军侯曲长开始调整步卒,呼啸而来的弩矢就到了,虽然距离较远,准头已经不是非常的好,但是接二连三而来的弩矢顿时就射中了几名在王方之前的护卫,吓得其余的护卫连忙将盾牌高高的举起将王方的身形遮挡起来……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就这样缓了一缓,等王方掩去身形,急急跑了几步再重新想要进行调整的时候,已经失去了最佳的时机,步卒两翼没有能够充分的收拢起来,使得李蒙赶来的骑兵并不能完全奔驰起来,也就失去了骑兵最重要的一个优势。
“将军,撤吧!”王方的亲卫急切的说道,“跟着李将军的骑兵后面,冲出一条路去,回粟城!将军,我带一队人马断后!”
王方的脸上的肌肉都有些扭曲,冲着亲卫吼道:“将你们折损在此,冲回粟城又有什么用?往西!往西突围!”
粟城想都不用想,若是李蒙的骑军多少还有一些可能,但是两条腿的步卒,在经历了奔袭而来之后,再想逃回去,先不说粟城守兵敢不敢冒着风险开城门,就单单这一路,恐怕也是要用无数的血肉来填!
罢了!
原本就是见李郭汜等人势大,王方才率部投靠的,现在势头似乎已经变化了,并且战场之上的局势如此恶劣,难以挽回了,何必再将自己和所属亲兵再搭进去?
反正李蒙带着的骑兵也是废物一堆,自己在这里辛辛苦苦顶着箭矢还竟然攻不下这个营寨的后营!如此的废物,再跟着李蒙,自己估计也是迟早玩完!
找到了心理平衡点的王方毫不迟疑,立刻收拢了旗帜,默不作声的带着直属的亲卫队便往径直往西面的空档突围,至于其余后来调拨到他手中的步卒么……
这都什么时候了,谁还顾得上?
若是没有这些余下的步卒吸引对面的注意,自己怎么能逃得出去?
第九二七章 战长安(十二)()
粟城之下,斐潜看着城池之上的慌乱的守军,就算是不用讲,自己也能察觉到了城中那些兵卒的恐惧,忽然之间觉得自己似乎原先的想法有一点点的偏颇。
现今自己努力挣扎着向前,或许是因为手中的一切都是一点点积攒而来的,所以多少有一些得失心,见到了历史上三国期间的人物多少还会有一点仰慕的心理,但是现在身处于亲兵卫士的簇拥之下,头顶上一杆大旗猎猎风扬,前方则是赵云和张辽在率领着骑兵围剿着苦苦支撑着的西凉兵,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言可兴邦,一言可灭城的豪迈出来。
身边的亲卫望向自己的时候,目光当中都透露着一种激动,说来也是奇怪,他们或许会觉得荀谌和徐庶制定的计划不错,但是却会把功劳算到斐潜自己头上来……
就算是斐潜只不过跟着骑兵跑上一圈而已。
无论何时,只要是还在冷兵器时代,在面临着战马奔腾而来的时候,都会感觉到了热血上涌,震撼不已。
在赵云的统领之下,一排排的并州备甲的骑兵,正在从平缓的粟城南面,轰隆隆的席卷向北,饶是这关中地区相比更为平坦和宽阔,战马的速度已经提升到了极致,虽然只有五六百骑,但是战马本身就比人身体要大,占据的空间也比较多,分散成为三个冲锋阵型之后,更是形成了如同排山倒海一样的气势,直直的杀向了还处在慌乱当中的西凉步卒后部……
原本就已经是接收不到了统帅号令,在看到骑兵转眼就要到了近前,那轰鸣的马蹄声音仿佛是已经掩盖住了天地间一切,那一排排冰冷的铁甲之上反射着刺眼的寒光,这些西凉步卒就仿佛和脚下的土地一样颤抖起来。
这些王方统领的西凉步卒,其中只有一部分真正是西凉兵,其余大部分是长安的禁军和周边县乡的郡兵,在李傕郭汜统治朝廷之后,便调配给手下带领,如今见统帅已经不见踪迹,士气简直就是落到冰点,见到赵云领着骑兵扑到了面前,顿时就“嗡”的一声炸了锅,四散奔逃。
王方的步卒阵型骤然之间崩塌,却令李蒙如同挨了重重的一击,头晕目眩差点从马背上掉下来。
就在这一块狭小的区域,千余的西凉步卒阵地已经完全散乱了,有的丢下弓,有的丢下矛,纷纷夺路而逃,根本不管前方是刚才一同并肩作战的战友,只要挡住了自己逃跑的道路,便是直接推翻,甚至提刀就砍……
步卒战阵原本就站的密集,整齐的时候确实充满了震慑力,但是现在慌乱得就像是一窝蚂蚁,只会让人觉得可悲和可笑。
李蒙呆呆的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人相互碰撞,相互推搡,相互践踏,手中捏着的长枪,也不知不觉的低垂了下来。
前方有骑军,后方也有骑军,而李蒙自己却在这样一个乱成一团的行列当中,就算有再多的力气,又怎么能施展得开?
在李蒙的眼中,已经看不见了周边的兵卒,看不见飞来的箭矢,看不见其他的东西,只见到一前一后的洪流向着他们涌来,看见被马蹄践踏而起大团翻卷的泥块,看见那些奔驰的战马呼出的团团白气,看见那长枪之上飘扬的血色红缨。
这实在是一场再完美不过的骑兵冲阵。
地形足够好,粟城地区自古就是产量之地,良田遍布粟城周围,虽然松软一点,但是托天气的福,在连日大雨之后,便是接连的晴天,土地已经较为干燥了,再加上势足够开阔,最要紧的还是西凉兵极其配合。
虽然西凉兵也有骑兵,但是这些骑兵分散开来,失去了阵型组织,如今陷在西凉人自己的步卒当中,没有了驰骋的空间,而斐潜这一方的不管是南面的赵云还是北面的张辽,都是早早就提起了马速,导致这些西凉骑兵现在就算是想逃跑都来不及!
张辽冲在所有羌人骑兵的最前面。
从长安离开直至现在,张辽虽然一句话都没有抱怨过什么,但是心中的隐藏的失意,确时时刻刻都在啃咬着张辽的心灵。
张辽一身本事,也曾经在北地单骑游历,也曾经在边疆抵御胡骑,却始终是偏稗末将,任人摆布,在平静的面孔之下,其实也潜藏着一颗高傲的心。
在雒阳初见斐潜之时,斐潜只不过是一个文弱书生,连怎么握枪都不懂,更不用说上阵杀敌了,但是现在却宛如现在天上耀眼的太阳,就算是抬头仰望,盯得久了都刺激的自己双眼泪流……
王允死在了宫墻之下,吕布远走函谷以东,曾经并州的这顶尖的一文一武,无疑就是在这一场朝廷斗争当中彻头彻尾的失败了。
这也就代表着并州人士的一败涂地!
幸好还有斐潜,幸好还有斐潜这一个不是并州人的并州统帅!
说有没有一点尴尬,多少还有一些,但是张辽更看重的是自己这一身的本领,不会就此埋没,张家,或者说是聂家的传承,还能够有光大门楣的那一天!
现在厮杀的机会终于来了,而且是正对的是将张辽自己赶离了朝廷的西凉兵!
张辽挥舞着长枪,拨开了零星射来的几只箭矢,便一头撞进了散乱的西凉兵阵当中!今天便是展现自己实力的时间,除了出一口这段时间憋屈的胸中气之外,也要让众人都知道,都记住,并州还有一个张辽张文远!
张辽用的是长枪,但是他和赵云所用的是完全不同的两种风格,长枪在张辽的手中,说是长兵器,其实更像是重兵刃,黑沉沉的长枪,挥动之下,就算十没有被枪刃刺伤,但只要是挨着枪柄的,也像是被铁条抽到了一般,无不纷纷落马。
这样的战斗风格,在乱阵当中,更加显得威力十足,挡住张辽长枪的钻刺,却挡不住张辽的力道,极具弹性的枪杆,不仅抽的抵挡的兵卒抛飞,甚至连带到这个倒霉兵卒身后的人,人马抛飞当中,张辽竟硬生生就在乱阵当中扫出一条道来!
第九二八章 战长安(完)()
见到张辽展现出来的武勇,跟随在其后的羌人骑兵更是兴奋,呼呼喝喝的叫着不知什么意思的声音,挥舞着战刀顺着张辽开出来的道理就往中间切割,够的着的就砍,够不着的就半立起身搭弓就射,甚至有的还从地面上随手捞起斜插着的不知谁留下的长枪,便往一旁恶狠狠的投出去!
骑兵冲阵,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捉对厮杀这种概念,最重要的是善用骑兵的冲力,将敌阵冲垮。骑兵在交战当中,只要一方混乱落马,在战马的践踏之下几乎就是难以幸免,这种死伤甚至比在敌手刀剑之下死的还要多上许多!
张辽就像是一个铁锤,或者说更像一个铁起子,轻易的就撬开了西凉兵的外壳,直直的破开阵列,杀出了一条血路,挡在张辽面前的不管是西凉的步卒还是西凉骑兵,就如纸糊的一般,一片人仰马翻,竟然没有人能稍稍阻挡张辽半步!
站在土坡高处的马延更是看得清楚,见西凉兵卒阵型已经完全不成形,便号令营寨当中的步卒往下逼压,进一步压缩西凉兵的空间,零散混乱的西凉兵,在结阵而来的马延部队面前,就像是水流撞上了铁墻,只能徒劳的喷起阵阵红色的浪花。
当赵云和张辽一南一北冲进了西凉散乱的军阵当中,就像是钢铁洪流一般,每一道浪头冲刷下去,这西凉兵卒形成的散乱阵势就消融一分,每一道浪头向前一分,就带起一片的腥风血雨,每一道浪头袭过,留在身后的就是一片血肉狼藉!
就宛如眨眼一般,在这短短一瞬之间,已经不知道有多少西凉兵卒,就淹没在这一道道的洪流当中!
正在厮杀的张辽不经意之间,突然发现侧前方不远处战旗之下的李蒙,一抡长枪,将近处的几名西凉兵卒全数或刺或抽,扫出一个空档之后,对着身后的亲卫沉声喝道:“护着我!”
随后张辽便从马侧摸出了长弓,半立起身,搭上箭矢,“嘣”的一声便射!
战场之上,哪有什么暗箭伤人之说,更没有什么先要吐气开声,来将通名之后才施展手段的道理,张辽一箭射出之后,趁着身边护卫维护的空间还有,更是手都不停,“嘣嘣”又射出了两箭,才将长弓往身侧弓袋之内一插,重新提起长枪便往西凉战旗出杀去。
李蒙正往前拼杀,忽然觉得头皮一阵发麻,急急扭身躲避,让过了张辽射来的第一支箭矢,却没有能躲过第二根,“噗嗤”一声被射中左肩胛,“啊呀”一声大叫,若不是身边的护卫手快扶着,说不定就跌倒在马下。
“将军快走!”李蒙的几名亲卫扭头一看,见张辽越逼越近,决然的大吼一声,便调转了马头,带着十几名骑兵向张辽迎击而去。
然而这样的行为,并没有能够阻挡住张辽的冲击,张辽只是像是劈砍驰骋路途上的横生出来的小树枝一般,轻松写意的就将企图阻挡他的李蒙护卫击败。
左肩负伤的李蒙根本就无力再战,只能是伏在马背之上,由护卫保护着往侧面落荒而逃,然而并没有能够跑出多远,就被张辽一行追了上来!
大枪展动,红缨如血,张辽猛的一磕马腹,紧紧咬住李蒙的身后。张辽身后的羌人骑兵也是纷纷紧紧跟随,时不时射出的箭矢,虽然杀伤力并不大,但也给李蒙的逃跑增加了不少的难度!
一前一后两队人马,之间的距离在逐渐的缩减。
张辽长枪在手,枪缨抖动,直扎向李蒙的背部,而李蒙的护卫慌忙从一旁格挡,还有的情急之下来不及调换右手的战刀,竟然企图用手来抓张辽的长枪!
但是战刀斩在张辽这一个势大力沉的长枪之上,却似乎毫无影响一样!
张辽握着阴阳手,猛的一旋,红缨如同小伞面一样张开,借着枪杆的弹性,大枪一抖,已经卸掉了被侧击而有些偏离的力道,抢杠带着一个弧度,枪头反而翘起,依旧不改方向的便往李蒙后背扎去!
此时此刻,李蒙手上动作已经来不及了,只有拼尽全力猛的一侧扭开,而张辽捉着枪杆,见扎不中了,便一手牢牢抓住枪杆,另外一只手猛的一个交错,枪杆“呜”的一声就从刺击变成了横扫!
雪亮的枪刃就划在李蒙的腰间铁甲之上,割出了无数火星,在不少铁甲片被枪刃割开了丝绦,四散崩落的同时,李蒙也吃不下这个气力,就如在腰间被重重敲了一记一般,身形一歪,便掉下马去!
“将军!”
李蒙的护卫大声惊呼,连忙勒马想要回救,但是那里来得及,张辽已经策马赶到了近前,一枪直接从上而下,竟一枪就将李蒙直直钉在了地面之上!
“将军!”
李蒙的护卫死命向前,不知道是要找张辽报仇还是要抢回李蒙的尸首,但是他们却被张辽的亲卫和随后而来的羌人骑马给淹没了,就像是浪花泛起的小泡沫,消散得无影无踪……
张辽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就像是要将这些日子的郁闷全部呼出去一般,然后大喝一声:“主将已死!尔等还不投降!”
随着西凉统领一逃一死,战斗就进入了尾声,失去了统帅又失去斗志的西凉兵很快的就彻底溃散,一部分落荒而逃,而绝大多数留在战场上侥幸未死的,也都纷纷投降……
当斐潜整理军队,一边让人打扫战场,一边在粟城之下展开队列的时候,随着李蒙的尸首被绑在旗杆之上高高的吊起,粟城之内的兵卒就乱成一团。
或许还经历了短暂的争斗,粟城内原本的官吏占据了上风,将几名不肯投降的西凉兵都砍杀在了城头之上,然后便托举着粟城的印绶图册,令人打开了城门。
出城投降的粟城官吏显然都是一些没有经历过战争的文官,虽然年龄有老有少,但是在刚刚经历了一场血战之后的兵卒炯炯目光之下,不知道是天气寒冷还是心中害怕,个个脸色铁青,双腿都有些发抖,好不容易列队走到了斐潜的马前,“噗通”一声齐齐跪倒在地,战战兢兢地的将印绶图册高高举起。
此时此刻,斐潜的目光却已经不再看着面前的这些粟城官吏,甚至也没有看向敞开的粟城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