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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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三国- 第4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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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一个就是关东士族的立足之本,只有认定了董卓是国贼,他们所做的一切才符合道义,但是这样也反过来证明了斐潜现在的举措的正确性,因为斐潜也等于也同样是在做山东士族所做的事情,杨彪如果反驳这个也就等于是在反驳山东士族。

    因此到了最后,杨彪便不得不咬着牙闭嘴,苦苦的忍了下来。

    但是既然是像山东士族一样,那么自然酸枣的一幕就有可能在平阳这边上演,甚至杨彪会巴不得促成所谓的联军,然后便凭借着自己的声望,来争夺所谓的盟主之位,然后再走像是袁绍那样的路子……

    这个才是荀谌考虑的问题。

    斐潜点点头,表示荀谌考虑的有道理,不过旋即又笑了,说道:“友若,此地毕竟为平阳,非酸枣尔……吾已调上党之兵前来……”

    荀谌闻言,眼珠转动了几下,恍然笑道:“原来如此!斐侯此举,便可无忧!”

    枣祗略微思索了一下,也点点头,同样笑道:“上党兵至,西河亦不敢擅动,不过崔使君也是……”

    斐潜倒是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毕竟这个事情在汉代是属于很正常的范畴,并不能说明崔钧品格就多差多坏,说起来其实就是一个墙头草两边倒的类型,看着杨彪强大,就倾向于杨彪,等到斐潜表现出了实力,自然又会迅速的转变方向。

    这就是当下绝大多数的士族子弟乡间豪右的行为准则,先家再国,见风使舵。

    斐潜甚至记得在历史上的三国时期,蜀魏吴之间的一些交接之处,一些城池的士族可以今天投这个,明天投哪个,摇来摆去,城中都备好不同的旗帜,只要哪一个国的兵力强大,临近了城下了,便迅速换上哪个国家的旗帜……

    关键是这样做的人,居然还可以存活了相当长的时间!

    所以崔钧的行为就可以理解了。

    当有一个机会摆在面前,可以壮大自己家族的时候,绝大多数的士族子弟都会被吸引。严格说起来,崔钧只是附和上表而已,也并没有像河东王邑一样居然开始调兵往闻喜集结……

第九零二章 任重而道远(二)() 
    平阳城就像是一块巨大的磁铁,吸引着周边的一波波的人员到来了。

    在平阳城头之上,垂下了两条巨大的布幡,上面写着“君子当弘毅”,“不可负天地”两列字样,吸引着来来往往所有的人的目光。

    而在平阳城外的校场周边,已经用横木和木板搭建出了一个简单的高坛,遍插旌旗,分五行五色,在风中猎猎飘扬。

    而在高坛之下的帷幕当中,庞舒作为天子的代表,端坐在正中,一言不发,默默闭上眼,就像是神游天外一般。

    杨彪和斐潜一左一右坐在左右两侧的上端,而在其下,皇甫嵩,王邑分列次席,常林、陈睿作陪末尾,其中还空了一个位置,那个是留给西河郡太守崔钧的,只不过在昨日,西河派人传来消息说崔钧因为身体有恙,故而不能前来……

    这个节骨眼上是不是真的生病,许多人都心中有数,但是这同样也表明了崔钧的态度,只不过这样的态度在双方眼中都有一些细微的变化就是了。

    在巨大的帷幕最中间,则是一张硕大的地图,上面大略的标出了一些山川河脉的的走向和形态,用简单的方框注明了城镇,实线和虚线表明了是官道还是山路等等,虽然在斐潜眼中还是简陋无比,但是在当下,却也是颇为不易的一张地图了。

    每个人的眼光,此时此刻都集中在地图上长安城的一带,个个脸色都有些不同。

    杨彪既然找不出阻挡斐潜起兵的理由,便不得不也参与了进来,否则真的等斐潜作为了这一次行动的主导人物,节制全军之后,便是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了。

    突然遭遇到斐潜这样不按照常理出牌的人物,杨彪的脸色虽然面色如常,但是眼神却隐隐含着一些怒气,而皇甫嵩则是低垂着眼皮,脸颊上却显得有些灰白。

    王邑的目光更是看也不看其他的人,而是拈着胡须愣愣的盯着地图在打转,不知道心中到底在想着一些什么……

    常林和陈睿则是因为是属于最近的县令,并且也是斐潜下辖的主要地方官吏,因此也赶来了此处,不过两个人的神情也有所不同。常林面色宁静,也是低垂着眼,犹如木雕一般一动不动,只看着自己脚下的一亩三分地;而陈睿则是挂着一点莫名的笑意,飞快的左右瞄了几眼,然后目光便盯着地图上的长安标识不动了。

    帷幕之内,静悄悄的宛如无人一般,没有任何人说话,如果不是人人都有呼吸和活动,甚至还以为这里都是一群雕像。

    帷幕之外,斐潜和杨彪等人的亲卫身上穿着的甲胄时不时的响起一两声轻轻的金铁碰撞之声,在呼啦啦乱响的旗幡衬托之下,似乎都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中。

    这种诡异的氛围不断的蔓延,似乎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不断的增加着在帷幕上空的无形的力量,不断的往下压着,直至将人压垮……

    杨彪微微闭上双眼,心中不由得微微叹息了一声,河洛斐氏何德何能,如今竟然出了这样的一个人物,看看现在竟然沉稳如斯,跻身于堂堂大员之中,一举一动牵扯天下!想当初在雒阳之时,斐潜何曾能够放在眼中?天下又谁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天道失常,妖孽横生,这个斐潜也宛如妖孽一般,肆意滋长,如今也有些尾大不掉了……

    不过,斐潜毕竟还是年轻了一些,清君侧岂是那么好做的?还不是仍需假借众人之名方能稳妥?

    就像是杨彪所想的一样,如今斐潜确实是占在大义的一面,但是清君侧这种事情搞不好就会被人抨击成为谋逆之举,因此自然就必须将公众之意涂抹其上,将个人的意思转换成为公众的意志,简单来说,就是其他太守高官等人的背书,和酸枣会盟是一个意思……

    一个人搞事那叫做破坏社会秩序,但是人一多就属于群体性事件了,官方就需要慎重处理了。

    杨彪微微咳嗽几声,打破了帷幕当中的宁静,说道:“天子使节在此,吾等于此会盟,亦如同拜于天子之前矣……”杨彪此言,无疑就是先定一个大基调。

    “理应如是!”众人都朝着庞舒拱拱手,拜了一拜。

    礼毕之后,皇甫嵩接着开腔说道:“斐侯忠义无双,聚此弘毅之盟,当得首功也!”

    斐潜笑笑,朝着皇甫嵩就是抱拳一礼:“多谢皇甫将军……”

    听闻此言,坐在正中的庞舒低垂的眉毛不由得抖了一下,但是旋即又是一动不动了。

    斐潜倒是没有注意到庞舒的举动,反正等会儿差不多要撕破脸了,现在也不必拿腔拿调的,至于皇甫嵩短短当中的潜台词,斐潜不是没有听出来,只不过现在懒得计较……

    不过斐潜如此轻松的回答,倒是让帷幕当中的每个人都觉得有点讶异。因为这并不是简单的一举夸奖之语,难不成斐潜没能听出来?

    应该不至于吧?

    那么斐潜又是在做什么打算?

    一时间众人的心思不由得都浮动起来……

    皇甫嵩夸奖了斐潜一句,见斐潜如此应答,微微一愣,旋即站了起来,绕过了几案,走到地图之前,顿时引来了众人的目光。

    皇甫嵩毕竟是大汉多年的宿将,从军多年,虽然现在年迈了一些,花白的头发宛如沾染上了秋霜,但是身板依旧挺得笔直,三角眼中精光四射!

    皇甫嵩环视一周,和杨彪的眼神一触,然后又深深的看了一眼斐潜,便用手在地图之上比划着,脸色说不出的严肃,带着多年统军的气度,竟然生出几分大军统帅的萧杀之气。只见皇甫嵩朗声说道:“诸公今起兵,非贪富贵,乃全君臣之忠义尔,故而不得行劫掠、增劳役、坏桑梓诸类为祸苍生之事!诸公以为然否?”

    这么意思就是说,各人仅限于现在手头上的兵卒了?然后也不得往各地摊牌军粮了?

    “正是此理……”王邑点点头,率先附和道,不管怎么样,如果军队攻伐长安,那么很有可能要从河东经过,如果按照一般的来说,免不了要河东提供各类的物资粮草之类的东西,如今虽然皇甫嵩这样光面堂皇的提议之下别有用心,但是对于河东有利,王邑当然是率先赞成。

    众人的目光迅速汇集到了斐潜身上……

第九零三章 任重而道远(三)() 
    所谓大军未动,粮草先行。

    皇甫嵩此言看起来似乎是光明磊落,悲天悯人,但是实际上断绝了斐潜部队就粮的可能性!

    长安城市一天就能拿下来的么?

    那么一旦战争持久,要不要增兵,要不要粮草?

    不能就地征收粮草,不能增发劳役运输,那么就等于限定了斐潜的所有开销都必须从平阳调运而出,万一路途上稍有问题,甚至是时间上接应出现了差池,那么斐潜所统领的兵卒就必然会陷入困境!

    而相比较而言,不管是河东的王邑还是弘农的杨彪,要调取粮草什么的就在近侧,虽然也有一点麻烦,但是无论如何都比斐潜来的容易了许多,此消彼长之下,斐潜就算是统帅再多的兵卒到最后也会被活生生的拖垮……

    更何况,斐潜如果越贪夺他人的兵力,那么就要承担更多粮草开支,而不管从家族的底蕴还是地盘的大小,斐潜能和杨彪相比么?

    呵呵,有意思。

    斐潜挑了挑眉毛,依旧不发一言。

    皇甫嵩见斐潜没有第一时间出言反驳,便立刻敲定了这个事情,然后讲道:“如今天子危急,自不可坐视,应速起兵南下,过河东、渡陕津,拔陕县,进长安,以精锐之兵直扑城下!一举功成!”

    斐潜依旧默默的听着……

    “斐侯,吾等之中,汝之兵卒最为精锐!故而吾等诸路,定鼎力助汝渡河进击!斐侯可领所属精兵,直扑京都!京兆周边西凉贼兵一应皆无需斐侯操劳,吾等自挡之!且不知斐侯,可有几分把握,取得长安?不知须时日几何?若斐侯另有他求,便于诸公之前明言!”

    杨彪和皇甫嵩终于图穷匕见……

    你斐潜不是叫嚣着要“君子当弘毅”么,当下最体现“弘毅”的责任就交给你!你若退缩不前,那么就等于是沽名钓誉,非但名望扫地,还免不了一个狂妄跋扈之罪!

    斐潜迎着杨彪和皇甫嵩投射过来的灼人的目光,居然还揉了揉并没有多长的胡须,笑着说道:“某不走河东!某走得是雕阴!皇甫将军自可领所部走河东,过陕津……”

    帷幕当中的空气,在这一刻似乎都完全凝固了起来。

    众人不由得伸长了脖子,竖立起了耳朵,数道目光顿时汇集到了笑得云淡风轻的斐潜身上,就连一直宛如木雕的庞舒,都骤然扭头看向了斐潜!

    “走雕阴?!”

    皇甫嵩同样也是一怔,转瞬之间,就皱起了眉头,沉声说道:“斐侯切莫自误!斐侯之下,多为骑兵,雕阴之线,多为山道,崎岖难行,怎如河东官道,平坦顺畅?更何况粮草转运,非一日之功,从平阳至雕阴,又需多少时日?斐侯,莫非汝胆怯不成,行此拖延之策?!”

    斐潜还是笑笑,扫视了众人一眼,然后说道:“皇甫将军所虑粮草之事么……平阳此地粮仓多空,某已调粮至雕阴多日矣,就不劳费心了……至于长安之功,呵呵,某只求心中道义,不求勋爵,便让与诸位便是!某攻伐长安之陵邑,护诸君之侧翼,助诸公一扫宵小,还大汉乾坤也。”

    走那条线都是为了攻伐长安,但是相互之间有差别么?

    当然是有。

    河东线,走的是河东和弘农,那么斐潜在别人的地盘上行动,自然就是属于客军,搞不好处处受到各类的关注和掣肘……

    而雕阴属于上郡,并且因为长年被胡人侵扰,导致到现在除了斐潜的人员之外,没有什么其他的士族和豪右,就算是杨彪和皇甫嵩想要联合一些什么其他的人,都未必能找到合适的,更重要的是,如果走雕阴,那么刚才皇甫嵩辛辛苦苦做出的那些限定,无意就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皇甫嵩不是没有想过斐潜走雕阴,但是这个完全是违背了军事常理,一个是上郡整个的民生基础薄弱,根本支持不起征伐的粮草供给,第二皇甫嵩也是从长安逃亡到了雕阴,亲身走过这一条路,不仅体会到路途的难行,而且也看到了一路之上多是流民,这样的情况之下,又怎么有利于行军作战?

    因此皇甫嵩不由得有些动怒,大声的将自己的观念阐述了一遍。

    皇甫嵩觉得斐潜简直就是企图胡搅蛮缠,无理取闹,原本他就看不惯这突然窜起的竖子,并且这段时间在平阳,也没见斐潜对自己有展现出多少的尊敬,因此这个怒气忍着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得了机会,立刻狠狠的批驳了一气。

    斐潜也不恼,看着皇甫嵩站着吹胡子瞪眼喷口水,然后回答了一句:“某意已决,定走雕阴。”

    顿时就将皇甫嵩噎得够呛。

    “取雕阴而行,非上上之策尔,然斐侯决意如此……”杨彪见状,终于是开口说道,“……便由众人而决!诸公,可有愿随斐侯走雕阴者?”

    众人相互注视,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没有人开口。

    杨彪满意的笑了笑,捋了捋胡须,慢条斯理的说道:“斐侯,……诸公兵马皆不愿走雕阴之路……众意不可违啊……”

    说到此处,杨彪的嘴角不由得往上翘了翘,想当初在平阳城下,斐潜巧妙的借用君子之道,将自己架起来烤的滋味,现在仿佛都即将返还给了斐潜,这如何让杨彪不开心?

    “诸公兵马?”斐潜并没有在进行解释,而是笑嘻嘻的问杨彪道,“何兵马之有?”

    “汝……”这个就是杨彪目前最大的短处,被斐潜吐槽了一句,顿时气结。

    一条绳子上的皇甫嵩连忙替杨彪打圆场,说道:“大军至弘农之处,便由杨公供应粮草,此非更胜千军万马?且王使君亦有两千郡兵,陈、常二令亦各有四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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