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有一百个!
而且新来的这一百个人还发现这个森林其实很大,外面还有上千上万的人,怎么办?难道天天都要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么?
于是大家就开始商量了,都约好,谁都不许抢别人的食物,不许伤害他人,否则大家一起揍他。
好了,晚上都睡的着觉了。
这就是最基本的道德。
大汉的道德也是如此,而此时大汉的道德是谁来制定的?
不是皇帝,而是士族。
斐潜记得后世似乎一直都在强调那么一句话,叫做社会主义的价值道德观……
换句话说,自然也有资本主义的道德,甚至是封建主义的道德,奴隶的道德,简而言之,就是当不同的社会形态之下,道德观是不同的。
那么现在士族的道德观,就是五常之道。
违背当下大汉道德观的人,虽然不会立刻就遭到天打五雷轰,立毙当场,但是那种走到哪就跟瘟神一样,所有的人都恨不得立刻躲得远远的情况,估计只要是一个正常的人,都不愿意去面对。
因此斐潜不但要寻求应对的方式,而且还必须附和汉代的大义,这自然就是底线,在斐潜还没有办法改变整个社会的道德价值观的时候。
不过汉代人自然也是没有经历过后世那种黑黑白白,指鹿为马,牵强附会的年代,那种抓住一个小标题就能牵扯出一个大故事吸引眼球的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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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经算是进入了阳春三月,但是似乎依然料峭无比。
而此时在陕津渡口,一行车马停了下来。
这一段时间,李傕和郭汜控制了长安城之后,便开始了无赖的举动,卡着皇宫之内的物资供给,然后公然的找汉帝刘协要官,要封赏,要爵位……
汉帝刘协无奈之下便只能封了李傕为扬武将军,郭汜为扬烈将军,而樊稠等人则是升任中郎将……
一时间西凉兵将上上下下都是官升三级,皆大欢喜。
不过这些西凉兵的弊病也暴露出来了,因为本身就是联军性质,所以在完成了讨伐长安这个大目标之后,便丧失了继续往前的方向,开始相互因为财物或者地盘,相互吵闹争斗不休。
虽然胡轸带着一帮人往西而去,但是留在长安的李傕、郭汜、樊稠、李蒙、王方等人却依旧相互纠缠不休。
暂时的升任将军并没有带给李傕和郭汜等人多少满足感,长安的太仓也没有经得起西凉兵卒的不断肆意挥霍……
等到去而复返的胡轸带着西凉马腾和韩遂领兵前来的消息的时候,李傕和郭汜等人再猛然之间发现自己在长安居然没有多少的战略储备!
慌乱之下,李傕和郭汜等人才想起了之前贾诩所说过的话,便忙不迭的找到了汉帝刘协,让他在一大堆的分封各路诸侯的表章上签字画押,并以此来作为和山东诸侯缓和关系的举措,以免陷入两面作战的困难境界当中。
并派遣出了大量的使者,除了以汉帝刘协的名义命令马腾和韩遂立刻停止进军之外,还向包括斐潜在内的一些诸侯也派出了使节……
这一行车马,就是前往斐潜所在平阳的使节。
从前面的华盖车上下来了一个官吏,然后缓缓地走到了后面的一辆箱车之前,然后略微拱拱手说道:“严夫人,此乃陕津尔,吾须北上河东,就此作别罢……听闻温候往东投后将军而去,吾拨二十兵卒与汝,护送严夫人前行……”
车厢处掀开了门帘,严氏在车厢之内施礼道:“幸得庞公所救,得以身免兵刀之祸,铭记五内,涕零之情,难以言表……”
庞舒摇摇头,表示无需介怀,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温候除董贼,乃利天下也,如今之下,唉……某力有所不怠,仅能行此等微末之事尔……”
庞舒,原在长安担任尚书仆射,在李傕和郭汜攻伐皇城的过程当中,无意中便遇到了逃难的严氏,便隐匿起来,正巧被令至北地护匈中郎将斐潜处传诏,便偷偷的将严氏带出了长安。
或许在一些人眼中,吕布就是一个粗鄙的武夫,虽然在庞舒的眼中,也不见得多么待见吕布,但是吕布至少做了一件有益于这个大汉的事情,因此他的家眷就不应该被乱兵所害。
庞舒做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为了求吕布能够给自己多少的钱财回报,或者说能够在仕途上有多少的帮助,甚至没有要求任何东西,只不过是他觉得自己必须这样做而起。
这就是庞舒心中奉行的大义。
望着载着严夫人的车辆远去,庞舒便转身登上在陕津摆渡的船只,缓缓的向着北岸前行……
第八九八章 君子当弘毅(三)()
平阳城内,不知道什么时候原因,对于杨彪的《君子弘毅》这一本书的延伸和探讨是越来越热闹,不管是在学宮书坊,还是在酒楼茶肆,似乎全平阳,乃至于周边的人士,都在讨论着关于“君子”的话题。
这一点让斐潜都有些始料未及。
斐潜他是做了推动没有错,但是却没有想到效果会怎么好,在最初的略作引导之后,这个“君子不可不弘毅”的思想浪潮就汹涌而起,激荡起漫天的浪花。
其实造成这样的一个现象,可以说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
斐潜后世而来,并没有经历过战争年代的乱世,只是熟悉关于头条要怎么炒作,要怎样才能吸引眼球,但是却未必明白在乱世的时候,人们是多么的渴望有新的思维方式和处世方法……
大汉皇权已经开始衰败,长达三四百年的社会结构眼看着就要迎来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局,而作为汉朝这么多年来的既得利益者,士族子弟们除了那些吃的肚满肠肥痴痴呆呆的人之外,稍微有一点见识和远见的,都不得不开始考虑自己和家族的未来。
因此在这种天时之下,斐潜借着杨彪的话题,抛出了关于“君子弘毅”话题,无意就像是投入了一个催化剂,顿时就引燃了这些人的头脑风暴。
其次,斐潜在平阳这里修建了守山学宮,而这些学子不管是为了展现胸腹所学也好,为了博取名望也罢,这些在汉代没有什么太多娱乐项目的学子们,就成为了这一场话题的中坚力量,不断将这样一个君子的话题引向深入。
最后,不管是平阳城内的杨彪等人,还是学宮之上的蔡邕,要么是朝廷之上的高层,要么是学术界的大拿,因此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由这两个人引发出来对于君子的论断,又怎么能让汉代的这些人不疯狂学习和讨论?
就在短短的这一段时间之内,守山学宮又召开了一次明伦殿论,将这个话题的热度再次推向了一个并州境地十几年来从未有过的热烈程度,作为这个事情的附加作用,守山学宮的名声出奇的响亮了……
这一次关于“君子弘毅”的殿论,竟然又是那个叫做赵商的人获得了。
斐潜询问之后,才知道这个赵商原来竟然是大儒郑玄的弟子,从河内专门来到平阳,当然,表面上说的是为了和平阳这边的学子相互切磋,互相促进,并且向蔡邕请教一二,但是真的是如此?
不过暂时抛下这个问题不谈,这个赵商倒是厉害,旁征博引,不仅引用大量孔子的话语对于“君子弘毅”进行解释,并且还引申成为了所有士族子弟应以“弘毅”为行为准绳,大谈仁德之道……
这样的情况之下,不仅是斐潜,杨彪也同样有些不明所以。
但问题是这个事情已经完全脱离了杨彪他所能控制的范围,最重要的是他又等于是这个思想大碰撞的发起人,就算他自己知道,所谓的君子仅仅依靠所谓的弘毅和仁德是不够的,还必须懂得政治,还要有手腕,该心狠手辣的时候也要下得去手,但是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又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讲?
因此每每有人求见的时候称呼杨彪为“弘毅君”的时候,杨彪也只能是一再的谦虚表示自己还做的不够云云……
就在如此的氛围当中,从长安而来的消息终于是传到了杨彪的耳朵里。
“善!此事定矣!”杨彪忍不住仰头哈哈一笑,双手一背,在堂内转了几圈之后才按捺住了兴奋的心情,吩咐道,“去请皇甫将军来!”
过了不久,皇甫嵩便到了。
“义真,天子诏书已过陕津,不日即到!”见了面之后,杨彪也没有多说什么废话,便将自己打探而来的消息告知给了皇甫嵩。
皇甫嵩将拉达下来的三角眼皮睁了睁,也是面露了些喜色,说道:“如此,某便先行恭贺杨公!”
“义真,未到恭贺之时也……”杨彪虽然开心,但还是需要做出相应的布置和安排,“兵卒将校之处,今如何之?”
“平阳之内,将校不多……”说到这个问题,皇甫嵩也不知道应该表示高兴还是表示无奈,“……唯有一名赵姓都尉,驻于城外校场之内,不得其见……平阳城又为初设,并无县尉一职位,四门守卫皆为退役老卒,由四名队率统之……”
原本杨彪和皇甫嵩都以为在平阳就可以遇到一些斐潜的下属将领,结果到了这里四下一摸索之后才发现,在平阳除了那个天天都在练兵的赵都尉之外,绝大部分斐潜下属将领,要么在阴山,要么在雕阴,还有的在上党,而在平阳附近,竟然没有其他另外的什么将领!
当然这个事情有好有坏,好处就是只要斐潜在平阳一旦交出兵权,也就等于是平阳这边都归杨彪皇甫嵩所有,坏的方面就是要收尽斐潜的兵力的话,皇甫嵩就不得不四下奔走,才能取得圆满。
“……”杨彪皱了皱眉,这样不是表明皇甫嵩这一段时间啥都没有干成?
皇甫嵩继续说道:“……然某与高奴呼厨泉已有联络,其当领骑两千,须臾便至,为杨公助力……届时若……胆敢拒诏不受,外则呼厨泉拦截校场之新兵,内则率八百精卒暴起而攻,定可擒之……”
这才像点样子。
杨彪缓缓的点点头,说道:“天子降诏,非同小可……理应如是,然须防万一……某已致信王河东,令其借贺喜之名,领兵前来……多少应有两三千郡兵……”
皇甫嵩扬了扬眉毛,脸上不由得多了几分喜色,说道:“……如此,便尽得矣……”
杨彪点点头,然后叫来了一个亲卫,吩咐道:“汝且去府门外宣称……某偶感风寒,有所不适,不便见客……待过的几日,再行会见外客……”
亲卫领命而去,杨彪则是站起了身,和皇甫嵩说道:“……区区小计,又怎能困得某手脚?容某更衣,且随义真出城,偷得半日之闲如何?”
皇甫嵩抚掌大笑,说道:“固所愿尔!”皇甫嵩也是聪慧,根本不需要多说,就明白了杨彪此举是为了防止斐潜狗急跳墙,拿杨彪为质,先行一步避到城外去,等到天子诏书一到,便成了定局,到那个时候斐潜就像翻身都难!
第八九九章 君子当弘毅(四)()
似乎是所有人期盼已久的天子诏书,终于到了平阳。
汉代皇帝命令,分为四品:一曰策书,二曰制书,三曰诏书,四曰戒敕。第一等的策书只针对诸侯王,或者是三公以上的级别的人物,而对于斐潜这个职位封赏,其实严格来说是制书,或称制文、制诏。
平阳城上城下,旌旗舒展。
斐潜站在香案之前,等待着天子使节的来临,脸上无悲无喜,微微低垂着眼睑,看不出来到底心中在想些什么。
在斐潜的身后,则是站着赵云,因为这一次的讨伐阴山,斐潜没有因为赵云是黑山的人就没有写他的功勋,因此圣旨当中也有对于赵云的封赏,所以他自然也是要来。
而在香案的后面,则是泾渭分明的两拨人,一拨是枣祗、杜远、荀谌三人和黄旭等十几斐潜亲卫,还有一些平阳的低级官吏;而在另外一边则自然是以杨彪为首的人员,刚刚赶到的这里的河东太守王邑则是和杨彪等人站在了一起,相互之间递送着眼神。
而在这些官员身后,不知道是谁放出的消息,似乎整个平阳城,甚至是连守山学宮之内的学子都赶来了,将道路两侧都乌泱泱的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城头之上“咚咚咚”的响起了鼓声,表示吉时已至,伴随着鼓声响起,远处一顶代表天子的华盖车在骑兵的护卫之下缓缓而来
斐潜带头拜下,顿时城上城下跪倒一片。
鼓声渐歇,华盖车渐渐的临近了,骑兵下马也是拜倒在两侧,作为天子代表的庞舒站在华盖车上,将制诏一展,高声诵道: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昔胡蛮兵兴,鲸吞蚕食,割据并北,糜烂生民,朕心忧为甚,辗转反侧,时常扼腕。今有护匈中郎斐,兵起平阳,北征贼蛮,扫除祸乱,克复阴山,靖平北地。赖天地之恩蒙,得将士之忠勇,卧雪眠霜,栉风沐雨,血战黄沙,终成大功。开疆复土,功臣兵将,赏赐等第,参酌得宜,论功高下,定尔爵赏,乃昭告天下:
今封护匈中郎斐为光禄勋,进关内侯,食禄二千石,特许返京侍于阶前;
封护匈中郎校尉马为平虏校尉,食禄千石,任平阳县尉;
封护匈中郎校尉徐为破贼校尉,食禄八百,任安邑县尉;
封护匈中郎校尉张为灭贼校尉,食禄八百;
封护匈中郎都尉赵为建武都尉,食禄六百;
望尔等再立新功,至再至三,自当不吝爵赏。
布告尔众,咸使闻知。
钦此。”
庞舒将制诏念完了,便将这封制诏一合,然后下了华盖车,来到了斐潜面前,端着制诏,看着斐潜。
斐潜跪拜在地,却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表示,众人目光睽睽,都是紧紧的盯在了斐潜身上,一时间空气凝重起来。
杨彪斜斜的瞄了一眼皇甫嵩,皇甫嵩会意的点点头,便扬声说道:“中郎,哦,斐侯还不领旨谢恩?!”
随着皇甫嵩的声音,城下拥挤的人群当中忽然有些骚动,嘁嘁喳喳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
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