衬眨挡欢ú唤鼋鍪茄m之内的人,就连其他地方来的人都需要对蔡邕再增尊敬三分……
待见到了蔡邕,宾主落座之后,斐潜便将方才和令狐邵的所说的事情也和蔡邕述说了一遍。
蔡邕稍微抚了抚胡须,忽然叹了一口气,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如今考槃在阿,却无硕人之薖矣!”
斐潜也是理解,毕竟就像后世的围城之说,越是得不到的才越是向往。
“师傅乃有匪君子,自然是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斐潜拱拱手,向着蔡邕说道。
蔡邕楞了一下,旋即便笑了出来,说道:“哈哈,善!某这君子,倒是未必,然有匪倒是一定了……”
斐潜也是笑,说道:“师傅之才,匪且有且,匪今斯今,振古如兹,若是隐于山林,岂不暴殄天物?”
蔡邕闻言更是笑得直摇头,许久方停,然后收了收笑容,看着斐潜,缓缓的说道:“老夫一生授人无数,未曾想如今汝成就最高……阴山之役,功莫大焉……然有仲尼之才,器不周于鲁卫,有仲尼之智,亦屈厄于陈蔡……如今朝野纷争,汝须谨之又谨……”
孔子才智应该算是不错吧,但是依旧被排挤打击的够呛,蔡邕是真正亲身经历过朝廷当中的倾轧的,所以才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而且蔡邕认为,有了阴山这样一件事情,斐潜只要不出什么太大的篓子,进入朝堂之上就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因此才真心实意的提醒斐潜。
“唯。”斐潜也是理解,便深深的一拜。
对于蔡邕的提醒,斐潜自然是心知肚明。不过对于现在的蔡邕这个担心,其实暂时还不到时候,因为京都还要乱上一段时间,至少在局势明朗之前,斐潜是绝对不会轻易涉足其中的……
第八五三章 风雅颂(六)()
和平阳城的吵杂和烦嚣不同,甚至和学宮都不太一样,在蔡邕的后院中,恐怕就是深得清幽二字的真谛。
原本在院中就有一些树木,显然是后来又移植了一些,种在小亭周围,高高低低,错落有致,正值春暖花开之际,只见枝头绿闹,桃花红艳,正是一年好时光。
林间的小亭之内,蔡琰正在抚琴,声乐仿佛小精灵一样,轻轻的在林间树枝之上跳跃着,飘荡着,盈盈绕绕的又从林间跳到斐潜的头上肩上,揪着衣角摇晃着,欢笑着,然后又向远方而去……
林间的斑斑桃花,香红散落,伴随着乐声微微飘飞,小亭子的台阶落了一层花瓣,就像是给青黑的台阶染上了一层粉红色的光泽。几只蜂蝶在枝叶花朵之间上下纷飞,又仿佛是在听闻了乐声在翩翩起舞。
琴音清澈,歌声清宁,虽然没有像后世那种多声道多配乐的模式,但是胜在明晰净透,就像是山涧从林中蜿蜒而过,叮咚有声,凡是听闻的,都不会觉得烦躁,只会觉得心境瞬间就得到了放松。
斐潜不由得停下脚步,驻足静静聆听,几朵桃花花瓣从空中飘落,落在了斐潜的外袍之上……
一曲终了,余音缭绕。
亭中的蔡琰缓缓的抬起头,起身行了一礼,微微一笑,说道:“回来了?”
“嗯,回来了。”斐潜拱手一揖。
蔡琰将柔荑略翻转了一下,示意斐潜入亭就坐。
离得近了,斐潜方注意到蔡琰似乎比起在长安的时候略微丰盈了一些,因为天气还是比较的寒冷,所以蔡琰穿了一件红色的凫靥裘,在如同凝脂一般的面颊,映出如同桃花一般代表着健康的红润色泽。
“奉书,将茶具取来……”蔡琰转头对着亭子外说道。
亭子后面顿时有一个小丫鬟应答了一声,然后就用厚厚的葛布垫着,将一个小红泥炉子抱到了亭子内的一侧,然后又噔噔的小跑着,又将一个铜釜坐到了红泥炉子上,然后又去取来了茶斗茶碗等等事物,刚刚准备跪在席上烹茶,就被蔡琰制止了。
“对了,书房内桌案左侧的有两卷书简,你且去取来吧……”蔡琰淡淡的对着小丫鬟说道。
小丫鬟奉书迟疑了一下,说道:“哦……那这茶汤……”
蔡琰伸手将小丫鬟手中的水勺接了过来,说道:“这有何难,我来便是。”
“哦……”小丫鬟看了看收口的铜釜,估摸了一下其内的水,可能还不会这么快就沸腾,于是答应了一声,便去书房取书卷了。
斐潜看着蔡琰将水勺放下,然后将茶钵打开,取出了一块茶饼,不由得有些惶恐的说道:“这个……怎敢烦劳师姐烹茶……”
蔡琰一双妙目扫了过来,说道:“怎么,我烹的茶喝不得?喜欢加什么?”
“……呃,青盐即可……要不我来捣茶吧……”斐潜见蔡琰如此,也就不再客气,便将捣茶的石舀和杵取过,又接过了蔡琰递来在炉火上略烤过的小块茶饼,放入了石舀之内,轻轻的研磨起来。
“阴山如何?果真是直曲塞,广河南?”蔡琰一边用碳铗夹了一小块银炭放进了小火炉内,然后看着炉子上铜釜之内渐渐泛起了气泡的水,一边问道。
“嗯,草场丰美,真的是一块上佳的养马之地……”斐潜也没有抬头,将茶饼先是捣成较小的碎块,然后再将这些碎块磨成粉末,当然,磨得越细腻自然就是越好。
“……”蔡琰看了低头捣茶的斐潜一眼,然后红唇微微张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还是没有说。
取书房取书简的小丫鬟奉书,将书简抱在怀中,小跑着回来了,还没缓一口气,就忙不迭的将烹茶的活计全部都接了过去……
蔡琰先将其中的一卷书简递给了斐潜,示意斐潜看看。
斐潜展开一看,只见其中一卷的开头是:“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昼白夜黑,日明月亮,风驰雪舞,电闪雷响。云腾致雨,露结晨霜,虹霓霞辉,雾沉雹降。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时令应候,寒来暑往……”
笔迹端庄秀美,小巧中却又有一种大气,正是蔡琰亲笔所写。
“这是……”斐潜抬起了头,惊讶的看了蔡琰一眼。上次斐潜和蔡琰只提过一次,没想到这么快就成稿了,而且这其中的文字基本上都是日常生活当中经常会见到的一些自然现象又或是基本常识,的确是非常适合用于蒙学的一篇文章。
“如何,可入师弟之眼?”蔡琰微微仰着下巴,露出一小段细腻白皙的脖颈。
斐潜连忙拱手说道:“师姐大才!如此绝妙篇章,自当渊源流传,蔡氏蒙学之篇,功德便是无量!”
“师弟喜欢,便好了……”蔡琰微微挥了挥手,表示并不在意。本来写这个,也是因为斐潜提及,见斐潜高兴,蔡琰便也笑了笑,至于其他的什么附加的东西,蔡琰根本也不太在意。
看着手中另外一卷书简,蔡琰的笑容渐渐的淡了,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将手中的另外一卷书简递给了斐潜。
斐潜接过来的时候,还以为是蔡琰的写的另外一篇文章,结果展开一看,其内容居然是太史公的《卫将军骠骑列传》……
蔡琰给我这个,是什么意思?
“十七,两出定襄,功冠全军;十九,三征河西,开疆拓土;廿一,统帅三军,纵横漠北……”蔡琰一双妙目牢牢的盯着斐潜,轻轻的说道,“……然其两年之后……师弟,若有暇,当细读此篇……”
“师姐之意……”斐潜略皱起眉头。
蔡琰微微摆摆头,头上的步摇晃动了几下,显然并不想立刻细说这个话题:“啊,茶烹好了……便以此茶贺师弟收复阴山之功罢……”
见蔡琰不愿意在这个时间谈,斐潜虽然有猜到一点什么,但是也只能是暂且放下,和蔡琰一起捧起茶碗,缓缓的啜饮起茶汤来。
春风柔柔扯过几只桃花,拨弄了几下,然后就将桃花花瓣抛下,又远远的寻着其他的事物去了,于是那几瓣桃花便斜斜的飘进了亭子来,落在了斐潜和蔡琰的席子之间。
又坐了一会儿,斐潜便向蔡琰告辞,揣着两卷书简才刚刚走到了林外,便听到身后琴声复起,旋即蔡琰曼妙的声音轻轻响起:
“……我任我辇,我车我牛。我行既集,盖云归哉。
我徒我御,我师我旅。我行既集,盖云归处。
肃肃谢功,召伯营之。烈烈征师,召伯成之。
原隰既平,泉流既清。召伯有成,王心则宁……”
斐潜脚步不由得停顿了一下,顿时觉得怀中的书简显得更加的沉重起来……
第八五四章 叩长安(一)()
王允端坐堂上,一身锦罗绸缎的大汉司徒官服,加上高高的冠梁帽,端得是四平八稳,气度非凡。
王允缓缓的扫视了堂内的诸位朝廷官员一圈,见堂内的人个个都低着头,一副颓废的模样,不由得皱起眉头,心中升腾起许多不满出来。
眼下西凉贼兵就在眼前,打气的话语都不知说了多少,就仿佛是左耳进右耳出一般,这些官员们就跟霜打的叶子一样,不仅没有一些振奋的意思,就仿佛连最后的一点精气神都不知道溜去了何方……
王允目光转动,沉声说道:“昨日收到驿马传报……护匈中郎斐……已复阴山!”
厅堂当中,王允四个字一出,就像是在大堂当中咣咣铛铛扔出了四面铜锣,顿时震慑全场。大堂内不管是三百秩的底层郎官还是六百秩的中层官吏,甚至像吕布这样的两千石的高级官员,都是精神一下子就振奋了起来,嗡的一下就忍不住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原本以为这一次议事依旧会是像之前那样,讲一些空白套话,然后又是在相互扯皮当中不了了之,没想到王允抛出的这样一个惊人的消息。
王允看了看吕布,发现其双手握拳神色激动,不知在想些什么,便微微不容察觉的撇了撇嘴角。说实在话,当时选择和吕布合作,其实虽然嘴上说的好听,是并州的老乡,也借着同乡的名义不断的拉拢吕布,但是实际上王允并没有在心中真正的亲近过吕布这个人。
只是当时的情况下,王允并没有太多较好的选择罢了,尤其是那时在董卓手下,也只有吕布这样一个人还算是可以勾搭得起来。
现在,和护匈中郎斐潜一比较,王允就更是将吕布看不上眼了,琴棋书画一概不会,诗书礼易全数不通,这样的粗鄙武夫却是两千石的官职,这真是……
王允淡淡问道:“温候,闻汝昔日与护匈中郎交好,近期可有往来?阴山得复,汝意如何?”
吕布坐在大堂之中,宽度比一般人都要宽出一半,高度更是高出近一个头来,显得鹤立鸡群,见王司徒动问,众人的目光便纷纷的汇集到了他身上。
吕布是五原人,对于征伐并州阴山的这一块区域自然是比一般人更知道其中的厉害和风险,却没想到那个曾经是有些弱不禁风的小兄弟,如今却获得了如此功勋,一时之间心神向往,正畅想着当马蹄阴山是何等的风景的时候,忽然听到王允的提问,不由得楞了一下,然后才反应了过来,说道:“……这个,斐中郎北上之后,便少有联络了……阴山得复,并州百姓之福也……”
吕布说这话,倒是真心实意,阴山鲜卑的这一只军队和盘踞在云中定襄的鲜卑军队,就是并州百姓的最大的威胁,几乎每一次大规模的胡人南下掠夺,基本上都有这些鲜卑人的参与,因此除去了阴山鲜卑军之后,至少就等于是砍断了鲜卑人的一只胳膊,站在并州的立场之上,自然是替并州百姓觉得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心念通达了些。
但是吕布这样的话语,却让王允更加的失望。
这个吕布简直就是彻头彻尾的一匹夫,真是一无是处。
不过王允却没有在面上表示出什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但是吕布的言语,却仿佛是给其他的大堂之内的官员开了一个头,在下首的一个青衣小吏朗声说道:“天子圣明,方得盛事!若无司徒呕心沥血局中帷幄,又怎得如此旷世奇功?当为大汉贺!当为天子贺!当为司徒贺!”
其他官员也就像是过年点了爆竹一样,将不要钱的逢迎之词,一节一节的往外飘抛,一时间七嘴八舌的说个不休,就为听一个响,一个急切赛过一个。
“天佑大汉,天佑大汉啊!有司徒如此贤臣辅佐,四方胡虏自然授首!”
“阴山!封狼居胥!未成想三百余年,竟在司徒治下,再现如此盛事!”
“诸位!诸位!如此奇功,当举盛典,祭祀太庙,昭告天下,使华夏共庆之!”
“……”
大堂内官吏们激动不已,仿佛是自己也参与到了这一份功劳当中一样,甚至有一些人热泪盈眶,挥散当场。
眼前的闹哄哄的模样,若是往常,王允早就沉下脸,出声呵斥了,但是现在却微微含笑,稳坐台上,时不时还捻捻胡须,一点要制止的意思都没有。
而在下首的吕布听到在其左右嗡嗡嗡的声响,看着周边官吏上下嘴皮翻动,吐出一长串的抑扬顿挫的话语,不由得眨巴着眼睛,有些茫然。
这是怎么了?
不是小兄弟斐潜斐中郎收复的阴山么?
怎么现在听起来像是……
像是天子,像是王允王司徒,甚至是坐在堂上的诸位官员收复的阴山?
吕布张了张嘴,环顾看着左右那些神情激动,还有的将双手高高的朝天举起,露出瘦骨嶙峋的两条手臂在空中乱晃的官吏,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就感觉像是有一块什么东西从嗓子里塞了进去,一直堵到心里。
这到底是怎么了?
虽然说,对于将士而言,守护边疆,或者更进一步,开疆扩土,像斐潜一样收复阴山,那是自然是天经地义的。为朝廷效力,御侮于外,这自然也是身为军人天经地义的事情,但是现在,这个吕布他一向确认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现下却是如此怪异。
似乎是哪里不对了,但是吕布却说不上来。
这种怪异的感觉,让吕布闭上了嘴,默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