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震颤他再熟悉不过了,作为常年在马背上度的人,立刻就察觉到了地面上这种不寻常震颤的来源,然后就看见了汹涌而来的西凉铁骑。
“快咳咳快集中!跑!跑起来!”
丘穆陵查查尔瞬间就明白如果继续像自己现在这样缓慢的移动速度,碰上了这一群西凉铁骑将是一个什么样的悲惨局面,立刻大声的呼叫起来。
但是在这种嘈杂的战场上,在身边无数的声响时时刻刻都在爆发的时候,丘穆陵查查尔的喊声太过于渺小了,以至于只有他身边的一些人才听得到,更何况已经失去了速度的骑兵,想要再将战马的速度提升起来,绝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捅泥沟子!”
跟着斐潜一段时间的胡骑,虽然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含义,但是看见了西凉铁骑出现在战场上的时候,也兴奋的大喊了一声,然后在马背上挥舞着战刀,自动自发的跟在了西凉铁骑的两翼,一同朝着丘穆陵查查尔扑了过去。
“取戟!准备!”
张济吼了一嗓子,然后一手持长枪,另外一手从身后摸出了一把小铁戟。
虽然西凉铁骑没有像并州狼骑那样装备了骑弓和箭矢,但是他们同样有他们特有的远程武器,就是大概三十厘米长,带月牙刃的小铁戟。
几乎所有的西凉骑兵,都投得一手好的小铁戟,这种锋利的投掷武器,往往都是在他们接近敌人的时候猛然投出,虽然速度比起弓箭弩矢来的慢,但是因为其重量大,又是在近处进行投掷,其准确度和破坏性还是不容小视的,尤其给敌军会造成强大的心理上的震慑力,想象一下忽然身边的战友被一柄小铁戟镶嵌在身躯之上,或是直接被削去半拉脑袋的情形
还有一个额外的附加作用就是可以用来破坏对方的阵型,由于重量大,就算是击中了盾牌,也会造成敌方的活动不便,从而妨碍对方作战,如果抛掉盾牌,又会陷入缺乏防护的境地。
上一次追击右贤王的时候,因为是天黑,视线上看不太清楚,所以也没有用得上,而这一次是在白天进行交战,小铁戟就派上了用场。
“投!”
张济见距离差不多了,便大吼一声,率先投掷出了小铁戟,随之所有的西凉铁骑一同也投掷出了小铁戟。
小铁戟像是一个个小小的旋风一样,借着西凉骑兵的冲刺的势头,瞬间就撞进了努力想要提速的丘穆陵查查尔的兵卒群里!
丘穆陵查查尔忽然绝的头皮一阵发麻,想也不想立刻用战刀在面前一立,“铛”的一声,一柄小铁戟撞击到了战刀刀面上,火花四溅,巨大的冲击力使得丘穆陵查查尔的手腕都有一些发麻,战刀被这股力道引得直接拍到自己的脸上,差点导致自己掉下马来。
丘穆陵查查尔是逃过了一劫,但是他身边的护卫和普通兵卒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在小铁戟的骤然袭击之下,在丘穆陵查查尔前方的兵卒就像是被一个凶残的怪兽嗷得咬了一大口一样,瞬间死伤了一大片。
丘穆陵查查尔才摇摇晃晃的在马背上稳固了身形,却看到一个大汉骑着比他高出一个马头的雄壮战马冲到了近前,雪亮的长枪带着一股恶风当胸一枪扎来!
“开!”
丘穆陵查查尔吼叫着,凭借着本能猛的用刀往外一磕,对方人借马力,枪势太沉,虽然将长枪磕离了自己的前胸要害,但是却“噗”的一声猛地划过了自己的肩膀,血肉骨渣伴随着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丘穆陵查查尔再也坐不稳,被长枪直接带倒了马下,战刀抛飞,仰面朝天跌了一个七晕八素。
还没等他缓过气爬起身来,一股杀意猛的袭来,丘穆陵查查尔再也无力抵挡,只看见一个长枪头在视野当中不断的放大,放大,最后只剩下一片黑暗
“大当户!”
丘穆陵查查尔身侧残余的那些护卫疯了一般的冲上前,但是刀砍在西凉铁骑的铠甲上除了增加一些划痕和火星之外,并不能直接给西凉铁骑造成多少的伤害,反倒是西凉骑兵的锋利战刀,在他们身上割开了一道又一道的血淋淋的伤口
“大当户死了!”
这一个消息像是风一样吹过了整个的战场,斐潜和於夫罗的兵卒都在兴高采烈的高声呐喊着,而被团团围住的鲜卑军则是像被什么重重敲击了一下脑袋似的,整个人都懵了。
“投降!”
斐潜和於夫罗的包围往内积压着,鲜卑人残余的空间越来越小。
“立刻投降!不投降者,杀!”
随着於夫罗和斐潜招募的胡骑以胡语开始此起彼伏的呼喝起来的时候,眼见大势已去逃生无望的鲜卑骑兵最终完全丧失了斗志,垂下了战刀,滚落在马下
第七九七章 暴雨下的残骸()
天空阴沉,灰黑色的云朵堆满了天空,四周所有的光线都逐渐暗淡下来,似乎是要下雨了,而且还像是大雨。
草坡后面转出了一个个的骑士的身影,身穿着皮袍,在皮袍之下似乎还有一层皮甲,为首的一人勒住了马,看着远方升腾起的几缕炊烟
“一半在外围,一半冲进去。”
为首的骑士平静的说道:“趁着大雨来临前,结束战斗!”
骑士说完,便直接拍马冲向炊烟升起的地方,身后的骑兵也默默的拍着马随之而去,马蹄踩在青青的草地上,将青草碾压进了泥土里,掀起了点点的泥斑和草末。
一顶顶黑灰的羊毛毡毯铺就的帐篷,错落的点缀在草地之上。
其实草原上的帐篷也和汉地之内的木头房屋结构上有一些类似之处,帐篷的四个角用木桩钉着,提供给麻绳足够的牵引力,架在帐篷中心内的粗大木立柱上,再加上帐篷墻四周的木桩,就基本上支撑强度就足够了,再加上厚厚的毛毡毯和干草填在缝隙当中,再用绳子扎紧,既保暖也不太害怕风雪的侵袭。
这个部落并不是太大,也就一两百人的样子。
天色不好,所以牧民们早早的就将牛羊什么的都赶进了栅栏之内,然后趁着大雨没来的时候升好火,一方面驱寒,一方面也可以做饭。
几个闲着的鲜卑人将手揣在袖子里,靠着木栅栏闲聊,也不知道是谈到了什么,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哄笑。
胡女则是在帐篷处端着木盆和食材进进出出,显然是在做着全家的晚餐,时不时的冲着一旁的几个小孩叫喊了几声,似乎是在叫他们准备吃饭,又像是提醒他们要下雨了,而那些小孩根本就没有理会胡女,依旧是在帐篷旁边的草地上翻滚着,玩耍着角力的游戏。
忽然远远的一道闪电划过了天际,过了片刻之后,沉闷的雷声在远方的云层当中翻滚,轰隆隆的声音由远至近传了过来。
站在栅栏旁边的几个鲜卑人抬头听了听雷声,觉得可能马上雨就会来了,因此也就结束了闲聊,揣着袖子慢悠悠的往回走
忽然之间,其中一个鲜卑人的笑容忽然凝固了,直接就往地上一趴,将自己的耳朵贴在了草地之上,片刻之后,这个鲜卑人脸色瞬间阴沉的就像是天上的乌云,扯着脖子大声的呼喊起来!
其实这个时候,不需要他的呼喊,部落里面的其他的人员也察觉到了,马蹄声像滚雷一般沉闷的不断接近,整个部落寂静了片刻之后,像是被狠狠捅了一下的马蜂窝,“嗡”的一下瞬间嘈杂混乱起来。
部落之内鲜卑人,不管是老人还是青壮,都大吼大叫着冲到了自家的帐篷之内去拿取武器,胡女则是哭喊着自己小孩的名字,拼命在混乱的人群当中寻找属于自己的那小小的身影
一名鲜卑人拿着弓箭冲出了帐篷,立刻张弓射出了一箭,箭矢画出一道长长的弧线,直扑着前方冲来的为首的骑兵而去。
为首的骑兵面沉如水,随手抖开了一朵枪花,轻而易举的将袭来的箭矢磕飞,旋即从这一名鲜卑人身侧如风一般掠过,一朵硕大的血花从鲜卑人的喉间绽放出来。
更多的骑兵涌进了营地,伴随着天上的雷声,一路砍杀,一路碾压。
一名鲜卑人从一侧窜了出来,还没来得及举刀去砍,就被一匹迎面奔腾而来的马匹撞上,骨裂声中又被撞回了帐篷之中,但是这匹战马也崴了一下脚,顿时马失前蹄,伴随着战马的嘶吼,马背上的骑手被摔倒在地面上。
摔落的骑兵撑着,想要站立起来,但是两三名鲜卑人已经围拢了上来,挥刀就砍!
落地的骑兵慌忙举刀格挡招架,然而挡了左边却挡不住右边,虽然尽可能的躲避致命的劈砍,但是在手臂上和大腿上也出现了好几道的伤口
一柄长枪从一侧窜了出来,旋转的红缨像鲜艳的红花一样绽放,瞬间扎中了一个围攻落地骑兵的鲜卑人,然后又抽飞了另外一个,顿时就缓解了落地骑士的压力。
落地的骑兵怒吼一声,双手持刀,猛地朝身边仅剩的那个鲜卑人迎面砍去。鲜卑人也奋力的举刀招架,但是手中的战刀在火星四溅当中“铛”的一声被砍成了两节。
“噗呲”声中,落地骑兵去势不止的一刀砍在了鲜卑人的脖颈之上,深深的割开了一道巨大的伤口,鲜血瞬间喷的其满身满脸都是
虽然部落之内的鲜卑人奋勇抗争,但是猛然间遭受打击之下,根本就来不及组织起像样子的反击,伴随着骑兵们将地面上的篝火挑乱引燃了不少的帐篷之后,整个部落就完全陷入了一片无法控制的混乱当中。
毡毯和干草保暖防风都是不错,但是也同样极其容易被引燃。一时间整个部落浓烟烈火四处都是,惊慌失措的鲜卑人乱冲乱撞,然后大多数人就被来回冲刺的骑兵碾压在拉马蹄之下。
一些鲜卑人逃往了外围,却没跑出几步,要么被在外围游弋的骑兵们射倒,要么直接被砍杀。
火焰在猛烈的燃烧着,伴随着一个个帐篷垮塌下来,在火光当中,鲜卑人男丁的身影一个个倒下了,然后是女人的,随后是小孩的,再然后整个部落内的砍杀声音也慢慢的便得微弱,最后沉寂下来。
“乌勒得层索泥亚?”
略有些僵硬的胡语响起。
“提莫。”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伴随着雷声,豆大的雨滴开始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
袭击部落的骑兵们打了一声唿哨,然后牵马的牵着马,抓羊的抓着羊,携带着战利品离开了。
马蹄声渐渐远去,雨越下越大,部落内的火焰在大雨浇灌之下慢慢熄灭了。
一个倒塌的帐篷之下,燃烧了一半的毛毡动了几下,随后两三个小脑袋从下面钻了出来,小脸蛋上写满了惊恐。
“阿巴!额吉!阿伯个!呜呜”
“阿哈!呜呜”
暴雨倾盆而下,四周一切都苍茫起来,就连部落内的那些残骸,也都逐渐的被这雨雾所掩盖。
看着死寂一片的部落废墟,几个鲜卑小孩抱在一起,在彻骨冰寒的大雨当中痛哭失声,瑟瑟发抖
第七九八章 步度根的判断()
鲜卑人的王帐之内,步度根这几天的心情就像是这天气一样,刚暖和没几天,又冷了下来。
南匈奴王庭美稷那边的收获,让步度根心情大悦,很是将拓跋郭落夸奖了一阵,没有什么损失又能够获得大批的物资,这才是步度根想要的结果。
有了牛羊,有了女人,有了小孩,部落才能继续发展壮大,人口才会越来越多,人心也才会安定下来,服从他的管理和统帅。
至于南匈奴的王庭单于到底是谁来坐,步度根之前羌渠单于死得时候不想理会,现在扎田胜死了,依旧不想理会。
在步度根看来,所谓南匈奴王庭的这个单于,跟几个小朋友过家家的时候称呼什么皇帝啊,大王啊差不多。
在草原上,比拼的还是实力,没有实力,就跟笑话一样。
所以步度根好生宽慰了一番阿兰伊和临银钦,并且表示这个事情绝对不会就这样算了,但是考虑到阿兰伊和临银钦有伤在身,所以暂时先将南匈奴王庭的事情先放放,等二人伤势好了之后,再继续进行征讨。
说是这么说,但是下一次征讨南匈奴的时间,呵呵,谁知道呢?
相比较没什么多大威胁力的南匈奴,步度根眼下有更麻烦的事情亟待解决。
“什么?嗯,知道了……”
步度根皱着眉头,虽然心中有一些愤怒,但是脸上却没有太多的表现出来,挥挥手,让刚刚回来的出使轲比能的兵卒先下去。
不出所料。
轲比能否认了,而且还说他自己的族人也遭受了袭击,还想问问步度根是怎么回事?
哼哼。
装的真像那么一回事。
这一段时间,在雁门一带,不少小部落遭受了莫名的兵马洗劫屠杀,据一些幸存的活口叙说,听到的口音是胡语。
在最开始的认为是部落之间的相互仇杀之后,又有陆陆续续的报告出现在步度根面前,这才引起了步度根的注意。
接二连三的小部落的沦陷,虽然死的人加起来也就是不到两千人,但是引起了不少鲜卑人的恐慌,甚至有不少小部落开始向更偏远的地方迁徙,也导致了步度根追查的难度。
这一群袭击者非常的狡猾,选择下手的部落也没有任何的规律性,手段都极其残忍,惹得步度根雷霆震怒,但是几次派遣人马兵卒去草原上搜寻,都没有能够堵住这群人。
草原太大了,加上雁门这一带也有山有林,还有旧长城和一些废弃的村镇,除非步度根调动大军拉式的搜寻,否者要在茫茫的广袤草原上找到飘忽不定的几百人,这个……
真的有些难。
步度根背着手,在柔软的皮毛垫子上来回走了几圈,然后吩咐护卫将拓跋郭落叫了过来。
“大王……”
拓跋郭落走了进来,抚胸弯腰为礼。
“嗯,坐。”步度根摆摆手,示意让拓跋就坐,然后又来回度了几步之后,说道,“这几天雁门附近的的事情听说了吧?”
拓跋郭落点点头,说道:“是的,大王,听说了。”
“嗯,说说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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