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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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三国- 第3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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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夏人看见免费两个字就能爆发出来的激情,不管古今都一脉相承。

    更何况西凉骑兵简直就是一个移动的金库啊!

    牛辅作为董卓的女婿,着实也搞到了不少的好货,不管是战马还是战甲、战刀,都是上好的货色,若是逮到一个骑兵,上上下下将其行头扒光了,至少都可以换来普通百姓三口之家一年的口粮。

    加上这一带区域也受到了并州民风彪悍的影响,看见疲惫不堪,惶惶难安落单的西凉骑兵,有一些看起来永远都是那么的憨厚老实的农夫,也盯着只顾得埋头喝水讨要吃食的西凉骑兵的后脑勺露出了一丝莫名的光芒……

    于是马延追击的队伍越来越大,人数越来越多,人踩马踏而激发起来的烟尘沿着官道就像是一条黄色的巨龙,张牙舞爪铺天盖地的冲过来,吓得西凉兵根本就无从分辨那些追兵当中是拿战刀的多还是那粪叉的人更多,只懂得望风而逃。

    马延三个部队,轮流出击,从日中追击到日落,一路上根本就没有停下脚步,眼见天色实在是黯淡下来,马延这才逐渐收拢了部队,开始徐徐往安邑撤退。

    牛辅的亲卫在追击当中也遭受了不少的损失,一些是为了让牛辅顺利逃离而战死了,一些则是在逃跑的过程当中走散了,现在依旧留在牛辅身边的,也就仅仅剩下十来个人而已。

    听见远远后方喧嚣的追击部队的声音慢慢的沉寂下去,这些牛辅的亲卫才算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寻了一个路旁荒废的草棚,扶着已经有一些浑浑噩噩的牛辅坐下……

    早上还有近万的部队啊,到了晚上现在就剩十来个在身边,这种人生的大起大落,实在将牛辅打击得够呛,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

    自己怎么就输了呢?

    在派出西凉骑兵冲击的时候,牛辅还以为胜利的果子已经捏到了自己的手中,怎么一转眼这个甜美的胜利果实却变成了一泡马粪……

    想不通啊,牛辅坐着呆呆发愣。

    但是亲卫却不能陪着牛辅一起发呆,从日出吃早脯到现在,已经过去七八个时辰了,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两三个亲卫凑到了一起,捡来了柴火,搭起了建议的炉灶,然后就有些为难了,没有锅,更没有粮草,这要怎么办?

    就在此时,忽然道路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声,牛辅亲卫吓得一哆嗦,连忙一脚踹灭了才刚刚点燃起来的小篝火,然后往草棚处就奔去……

    “不是追兵!不是追兵!”有眼尖的亲卫已经认出来了,领头的人是攴胡赤儿。

    跟在攴胡赤儿身边的胡骑也没剩多少,就只有二十来个,见到了牛辅亲卫,便纷纷翻身下马,停了下来。

    “有吃的么?”几乎是同时间,双方的人问出了同样的话语。

    攴胡赤儿咬了咬牙,然后对着手下说道:“杀一匹马吧……”

    不然,还能怎样?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荒野之中一时半会哪里去找吃的?虽然旁边是有一条浅浅的小溪,但是并没有什么鱼虾,难道指望着喝水能顶饿?

    撑过去,活下去。

    攴胡赤儿听到马匹临时前的哀鸣,皱眉扭过头去,问道:“将军呢?”

    亲卫将攴胡赤儿领到了牛辅面前,说道:“将军……将军,攴胡都尉来了。”

    牛辅毫无焦距的眼神逐渐的汇集起来,然后脸上的肉忽然突突的跳了起来,猛然间站起身来一拳将攴胡赤儿打倒在地,然后一边拳打脚踢,一边吼叫道:“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不肯承认失败的人总是希望能找到一个借口,眼见攴胡赤儿出现在面前,牛辅似乎是找到了一个承担这一次战败最好的出气口……

    亲卫慌忙上前劝阻,然后将牛辅和攴胡赤儿分开,劝慰攴胡赤儿道:“将军只是一时失了心……等过了陕津就好了……”弘农地面上还有西凉的部队,再不济还有派去进攻雒阳的李傕等部呢。

    攴胡赤儿抹了抹被牛辅打出来的鼻血,闻言默然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说道:“……我知道,没事,没事……”

第七一七章 反叛的初始() 
夜已经深沉。

    残破的草棚虽然不堪,但是毕竟还是一个遮风避雨的所在,因此自然是属于牛辅的,而其亲卫则是守卫在草棚周围,至于攴胡赤儿等胡人,自然是各自找个避风的角落蜷缩在战马的身边……

    攴胡赤儿睡不着。

    纳古战死了,为了掩护攴胡赤儿他能够跑出来,留在后面淹没在追兵的马蹄之下。

    部族走散了,现在身边的也就剩下二十来个人,其余的不知生死……

    接下来要怎么办?

    跟着牛辅回弘农?

    原本攴胡赤儿也是这么想着的,但是牛辅猛然挥来的一拳,却将这个想法完全打散了。

    或许牛辅确实是在心情激荡之下做出的举措,攴胡赤儿也能理解,但是并不代表能够接受。

    虽然胡人在西凉兵的层级不算高,也是时不时会遭受一些不平等的待遇,但是攴胡赤儿之前并不以为是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因为西凉兵强,至少比攴胡赤儿他要更强,所以服从强者,这是草原上的规矩,也是攴胡赤儿这些人的习惯。

    原本董相国在的时候多好啊,虽然董相国身份尊贵,但是有时候还是会像一个胡人一样跑到他们的营地,然后和他们一起架起牛羊烧烤,大碗小碗的喝酒,兴致高的时候甚至会跟着他们一起在篝火旁跳舞……

    虽然装备什么的可能有一些差别,但是至少吃饱穿暖没有问题,偶尔还能喝点小酒,揣着发下来的兵饷摸到营妓的床头……

    那是一段美好的时光。

    攴胡赤儿脸上浮起了淡淡的微笑,那个时候董相国还不是相国,但是那有什么关系,他们跟的是董相国,而不是相国。只要董相国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心甘情愿的扑上去,纵然对面是他们的族人,是西羌的大军。

    攴胡赤儿觉得跟着董相国,就算是下一刻战死了,也值!

    而现在……

    攴胡赤儿翻来翻去,始终睡不着。

    死的人固然已经是死去,但是活着的人还是要考虑怎样才能活下去,就算是再艰难,再痛苦,也要活下去。草原上的汉子,死在床上是一种耻辱,就算是自己老得不行了,也要死在帐篷之外,更不用说去自杀的那些懦夫了。

    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所以攴胡赤儿要活下去,还要带着仅存的族人继续好好的活下去。可是现在的情况,似乎不怎么乐观。

    虽然牛辅亲兵说牛辅只是一时之间失去了心智,糊涂了才会说出那样的话语,但是攴胡赤儿不敢保证,当牛辅清醒的时候,是不是还是这样的想法。

    董相国是强者,但是他的女婿却不是一个强者,那么现在的强者是……

    白天的战斗真的是因为攴胡赤儿他的原因么?

    攴胡赤儿将整场战斗又重新回想了一遍,从头到尾,一点点的捋了一遍,这不是我的错,绝对不是!

    怎么可能都是我的错?!

    那么是谁的错?

    攴胡赤儿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然后瞬间这个念头就像是草原上春天的野草一样,转眼之间就蔓延开来,长遍了他整个的心。

    黑夜如同一卷巨大的黑纱,笼罩在天地之间,遮挡了一切的光明,就连人心当中的那点清明似乎也被遮挡了起来。

    攴胡赤儿扭过头看了看草棚那边,牛辅的亲卫也都累的不行,一个个依偎睡在一起,值守的那个人似乎因为外围有攴胡赤儿的人在放哨,所以也在有一下没有一下的打着盹,就连草棚外的篝火已经熄灭了都没有注意到。

    攴胡赤儿静悄悄的翻身坐起,然后将半披半盖的皮袄穿好,轻轻将身边的族人推醒,聚在一起咬了一会儿的耳朵,随后便一起慢慢的往草棚处摸去……

    牛辅已然睡着了,不是他心大,而是他太过于疲惫了,从身体到精神,都极其疲惫,因此在胡乱吃过了一些烤马肉之后,也就沉沉睡着了。

    睡梦之中,牛辅防护觉得自己又回到了战场之上,不过这一次他是胜利者。他率领着西凉铁骑冲破了斐潜的车阵,将斐潜的步卒砍杀得七零八落,兵卒的怒吼,战刀的斩击,鲜血喷涌出来的声音交汇在一起,胜利就在了眼前。

    牛辅踩踏着一路鲜血和残肢登上了斐潜的指挥高台,站到了战战兢兢的斐潜面前,顿时觉得天地宽阔无比,就连天上的日月似乎也是唾手可得。

    斐潜被西凉的兵卒押着,跪倒在高台上,安邑的河东太守王邑竟然也跪在一旁……

    嗯,这个河东太守王邑什么时候也被自己抓住了?

    不管了,不是在乎这种细节的时候。

    牛辅仰天大笑,意气奋发的甩了甩身上的大氅,然后用手戟指着斐潜,怒声喝骂道:“汝安敢阻天兵!看吾今日斩汝狗头!”

    说完牛辅就要拔刀,但是当自己拔出腰间的战刀的时候,却发现原本好好的战刀竟然断成了两节……

    然后原本看押着斐潜和王邑的西凉兵卒也不知道什么时间消失不见了,而斐潜和王邑却挣脱了束缚,狞笑举着刀一步步的逼近了他……

    “来人!来人啊!”牛辅高声呼喝着,然后猛然间从梦中惊醒,翻身坐起。

    草棚四处透风,牛辅身上的冷汗被风一吹,竟然不由得打了几个冷颤。

    草棚之外亮起了火把,然后一个人走了近来。

    “将军可是唤我?”攴胡赤儿说道。

    牛辅皱了皱眉,说道:“没叫你,滚出去,叫……”

    话说了一半,牛辅猛然之间完全清醒了,刷的一下站了起来,高声大喊道:“来人!来人啊!”

    攴胡赤儿静静的站着,但是眼中射出来的凶残之光却吓了牛辅一跳。

    牛辅脸颊上的肉颤抖着,努力维持着愤怒的面容:“你!你个兔崽子想干什么?还不赶快退下!”

    光线忽闪了几下,几名胡人举着血淋淋的战刀冲了进来,攴胡赤儿忽然一笑,露出昏黄的板牙,“小的也没有什么事,就是想借将军的脑袋用一用……”

    草棚之内的怒吼声随着铁器剁砍血肉的声响逐渐消失了,片刻之后,攴胡赤儿提着牛辅的脑袋走出了草棚,然后又将其绑在马脖子上,翻身上马,往北而去……

第七一八章 有人可以收()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微妙而复杂,或许因为一句话就能成为相处融洽的好友,或许是因为一个动作就变成了仇视终身的敌人。

    斐潜看着帐下捆绑着的张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给张校尉松绑,另外取一些酒食来。”

    许多西凉兵在逃亡的时候落单了,有一些是莫名其妙的消失在某个旮旯里,有的则是被马延的骑兵追上,走投无路便投降了。

    张济这一支算是最倒霉的,连交战都没有就被斐潜的步卒堵在了熊熊燃烧的树林内,当他们准备绕出树林的时候,却发现自己面对的是早已经架好的高盾强弩,身后又是烈焰熊熊,在眼见死了几个热血上头的莽夫之后,便选择了投降。

    酒食拿来了,张济没有动。

    斐潜继续翻看着战役的统计战报,然后看了张济一眼,说道:“不用怕,真要杀你都不会用这种方式,更何况就算是死也要做一个饱食鬼不是么?”

    张济哼了一声,然后便盘膝坐下,扯过了食盘,便大口大口的进食起来。

    斐潜的嘴角略微往上翘了翘,然后又继续战报。

    虽然说是获胜了,但是也并不代表没有损失,人员损失最大的还是长枪手,其次便是刀盾兵和并州骑兵。

    长枪兵包括战后重伤不治的,总共亡二百余人,刀盾手也是接近了两百,弓箭手略好一些,大多数都是被流矢所伤,死亡五十人,伤十余人,并州骑兵从接战到进攻牛辅步卒本阵,损失了也是五十多人,不过还有在追击战当中居然因为心太急然后马失前蹄摔断手脚的……

    另外弩手和陌刀兵也有一些损伤。

    陌刀兵多半是被战马直接撞击受伤,虽然有重甲的保护,并没有伤口见血,但是属于内伤,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但是整体下来,牛辅带来的小万的军队基本上全部覆灭了,重要的是俘虏了一批西凉骑兵,零零散散七七八八加起来也有一千出头一点点,这些西凉骑兵都是长期在西羌作战当中的老手,是不用再经过多少的训练,便可以直接派上用场的人员,因此,斐潜也自然是动起了心思。

    而解决的办法,当然不是拿鞭子抽打,拿刀枪逼迫。

    就像后世的岛国游戏,天天喊着“敌羞,吾去脱他衣”,但是真要拿着刀枪上去,对方绝对将铠甲有多严实就穿得多严实,但是只要太阳一出来,慢慢的晒一会儿,不用刀枪,他们就会自动脱衣了……

    张济狼吞虎咽,也是饿极了,因此一转眼的功夫就将食盘之上的食物外带酒水,吃喝了个干净,打了一个饱嗝。

    张济用脏乎乎的手擦了擦嘴,说道:“吃饱了,要杀要剐就来吧!”

    “哦,稍等一会……”斐潜头也没抬,然后拿着毛笔在竹简上点点划划,似乎是在忙的不可开交。

    人的大脑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有些事情不用意识的特别参与,大脑就已经悄无声息的安排好了。比如平常活动的时候,血液大多数会提供给大脑和肢体,但是一旦胃部充满了食物,大脑就会控制着血液向肠胃集中,因此大多数人都会在饱食之后产生昏昏沉沉,手脚无力的状况……

    斐潜看着张济的眼皮慢慢的往下耷拉,便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笑着问道:“张校尉,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最想做的是什么?”

    张济坐正了一些,虽然不知道斐潜问此话的意思,但是还是说道:“这个哪里记得……”小时候多半是想吃点好的,穿点新衣,最好天天都过年诸如此类的,除非有什么刻骨铭心的事情,否则长大之后也多半会忘记了。

    斐潜继续说道:“那么张校尉可记得最初投军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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