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
所以曹老板浩浩荡荡号称八十万,实际大概三四十万的兵力,被一把火就从道明哥整成了犀利哥……
想到此处,斐潜也是点头,然后说道:“若是将普通兵卒训练成为精兵,大约需要多少的时间?”
黄成说道:“若是真要训练出一只精兵,也至少要一年时间。打熬气力,熟悉器械,相互配合,识得号令,进退有度,这些都是要慢慢训练才能够掌握的。”
“我们只有半年的时间。”斐潜沾了些茶汤,在桌案之上划了起来,示意黄成靠近一些,“……你看,这里是永安,临近吕梁山,不管是矿物还是木材和水源都比较方便,我打算于永安西南此建立一个比较大规模的原材料……嗯,就是粗炼工房;然后这些粗炼的钢铁之类就可以用水力顺着昕水河往下,到北屈以东这里,开辟建立一个兵甲工房……”
“然后为了保证兵甲工房的安全,我们的绝大多数兵士都要到这里去集中训练……”斐潜在北屈东面的一些点了一点。
“平阳这边,就是以学术,商贸为主,设置屯兵,一面屯田一面也可作为守护……至于蒲子,则是作为防御南下胡人的防线……”
“而这些,都非常的薄弱,所以,必须在现在这个阶段,这个半年的时间内把基础的架子先搭建起来,否则到后面,情况可能会越来越糟……”斐潜并没有把将来事情讲出来,但是仅仅是这样的一个草图,就已经足够让黄成从中去了解整体的布局,也从而感觉得到此事的重要性。
斐潜最后说道:“……现在的我们手头上的这些兵士,我的想法是,就算是一个普通的兵卒,也要将其当成是预备的队率进行训练,在必要的时候,我们可以随时补充兵力,扩大队伍而不至于过于慌乱导致整体的作战能力下降。”
斐潜看着黄成的神色从那一脸的憨厚保护色慢慢的凝重起来,就知道黄成多半是领悟了斐潜的未尽之意。
早两天的时候,黄成因为在整编部队,当时中郎将官印刚刚发下来的时候,斐潜也特意没有叫黄成来参与工作的安排会议,为的就是找这样的一个场合,单独的将一些事情告诉给黄成。
斐潜与黄成,或者说,黄成所代表的黄承彦的黄氏家族,必须有一个比较密切的合作联系,这种联系必须建立在一定基础上的信息共享,所以这一次不仅仅是斐潜给黄成解释整个他的计划和安排,也是透过黄成再给黄氏一族在沟通。
斐潜从身旁书简和文牒当中,拿出一封书信和一个他以中郎将名义开出的过所,递给了黄成,说道:“这是我给岳父大人的家书,你安排几个人,走河内,然后在往南……”
黄成答应下来,双手接过。
打仗,除非决心做流寇,否则都是要先考虑能不能打的起再出兵。换句话说,任何脱离经济来打仗的行为都是耍流氓。
汉武帝长时间将原本按着汉人在地上摩擦的匈奴,一套组合拳擂翻,然后反过来按着匈奴在地上摩擦,其实就是用了文景之治留下来的底子。
然后还蛮横不讲理的垄断经营盐铁酒买卖,在加上元狩四年的“算緍”……
“算緍”其实讲起来就是对富人征收财产税,但是实际上雄才大略的汉武帝根本看不上这一点点的税金,他的目的是为了“告緍”铺平道路!以防止瞒报、少报财产为借口,鼓励民间检举揭发,以借机没收商人、富豪们的全部财产!
甚至还开设了专项的平民爵位,可以提供给壕哥们选购,这样才支持起长达三、四十年的对匈奴战争,把强横一时的匈奴活生生的拖垮拖分裂拖衰败了……
然而接下来的三国之争,也要打三四十年啊!
斐潜现在没有那么厚的底子,也没有办法做到汉武帝那么的强势,从全国敛财,目前只有这个贫瘠的北地一偶,所以只能是另辟蹊径,在练兵的同时尽可能的缩减一些费用,就像是当年一战之后的战败德国一般,将兵士都当成军官来培养,必要之时可随时扩张。
黄成将书信收进了怀中,然后拱手说道:“如此,关于军中教导一事,我先去草拟一个章程,然后再来请主公指正。”
斐潜点点头,便目送黄成离开了,低下头,看着桌面之上,即将干涸的印记,在这一块北地之上,就像是一张白纸,不仅要在方寸之地写出文章,而且还要花团锦绣,来确保未来自己能够比较自由的进行选择,不管是独立做一方军阀,还是成就一世霸业,真心不是那么容易的。
自己何尝不想一路平推,然后天下望风而降,但是那也就只能是偶尔yy一下而已,真实的做起来哪有那么容易。
其实还有一件事情,就连黄成也不能说,只能偷偷的做,嗯,是改头换面的偷偷做……
第四八七章 批判的继承()
任何朝代,都会对上一个朝代尽可能的抹黑,不管那些事情是否在当时确实是属于比较有益于华夏的,就像后世的清朝,对于明朝的一些史实,也都进行了一定程度的删除和歪曲。修订四库全书,是乾隆自以为得意的一项政事,但是其实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四库毁书”。
汉朝也不例外,对于前秦的一些事情,基本上就是全盘否认的态度。
然而在现在对于斐潜而言,却具备相当大的好处。
在上郡的西南方向,就是八百里秦川,古老的秦国……
在那片土地上,诞生了伟大又好吃的羊肉泡馍、凉皮和肉夹馍……
咳咳……
其实想到秦朝,斐潜的脑海中总是闪现出一幅场景:
一群黑衣人围着大吼:“大王,射不射?射不射?射不射?”
然后就射了……
在秦朝,最具代表性的,或者说最丧心病狂的,莫过于秦朝的弩兵了。秦军“强弩在前,锬戈在后”,秦军在接触短兵战前并不是直接挥刀上,而是先射几轮再说,射得对方不成阵型了,再提刀子砍杀。
据斐潜翻看的一些资料表明,早在秦朝就已经有三排轮换制的科学的射法,这让许多神神秘秘的拿出“三段击”的穿越者情以何堪……
秦朝的箭头,基本都是三棱形的,三个弧面的形状都差不多宛若一颗颗子弹头,大大减少了空气阻力,而且还有证据表明秦国箭头含铅和故意让它们生锈,当这样的弩成为秦国军队的标配,伤害高射程远,大大增强了单兵作战能力。
秦朝算得上是斐潜所知的唯一一个以先进的生产技术弥补落后的生产资料,并以此打败了六国的国家。
在战国后期,各国开始掌握铁器的冶炼,或许是原材料铁矿石的缺乏,唯独秦国依旧落后,以青铜武器为主,简直落后了整整的一个开发周期。
而且秦朝自古被中原各诸侯视作外地蛮荒,没有那么多文化和科技的传承,常常被六国的学士所鄙视,因此在面对金属冶炼技术落后和资源贫乏双重困难之下,只有努力做到少而精,做到极致,把有限的东西做到逆天,才有了在同一条跑道上奔跑的权利。
秦朝的工艺,细致到每个武器上都刻上了工匠的名字,以可追溯性来保证质量。标准化的武器不仅可以节约材料,有部件的比如弩机也可以相互替换零件,便于士兵使用和维修,这样确保了在长期激烈的战斗当中不会因为器械的原因导致战斗力的下降。
除此之外,斐潜原先还想和黄成谈一谈关于兵士军衔的问题,也就是秦朝的二十级军功爵位制,一级一级奖励分明,这对于不管是在行伍打仗,还是以此来作为奖励,都是一个非常好激励手段。
然而在汉代,纯粹军功爵位变成了赐民爵和赐吏爵,汉武帝甚至开了盘口大肆售卖,导致爵位泛滥,进而被人鄙视,而且有多次改版,连名称都更换了一些,最终到了现在,基本已经算是臭大街了,没有人把这个二十进制的爵位当成一回事了。
工业化标准化流水作业和军队军功爵位系统,这两项工程是斐潜现在绝对于领先的两套模板。军爵系列就不说了,单是标准化的流水作业,就能够减轻很多的负担,使得长距离打击的弩兵有可能重新能够回到战场之上。
是的,据现在斐潜了解到的,汉代的弩兵已经远远不如秦朝了,甚至东汉都不如西汉了……
大黄弩,汉代优秀的弩,虽然还能见到一些,但是现在基本上不怎么配备于军队了。
在斐潜印象当中,似乎也就是袁绍手下的那一批在界桥牛叉到不行的部队有过一段的丰功伟绩,当然有一部分地形的因素和公孙一时间智商下线了的原因,但是不管怎么说,以弩扬名的整个三国就只有这一支部队,而且在鞠义之后,也就散了。
虽然汉代是因为匈奴的原因,将侧重点放在了发展骑兵方面,在国情之下削减了弩的发展,但是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弩兵虽然操作简单,兵员不像弓箭手那样要太多的训练,但是却在战争当中会经常损耗部件,若是不能找到合适的零部件来替代,战场上维修也不便,往往是一个部件坏了,就导致整个弩都废弃,这种损耗成本和弓的损耗比较起来,相差实在是太大了。
毕竟弓大多数是弓弦损坏,重新安装一根弦就了事。
到了三国开始纷乱战争的时候,连粮食都不能确保供应了,更何况这个算是比较昂贵的兵器?
再加上到处战火,百姓流离,作为官吏的士族也没有对于工匠的保护意识,导致整个华夏民族的弩技术遗失和倒退……
李广用来狙击匈奴将领的大黄弩,射程四百步,而几百年后的宋朝,大量使用弩的一个朝代,单兵的弩却只能射到三百四十步……
因此,斐潜准备至少在军队军功制度上,以及兵器器械这两个方面,走秦朝的路子,但是这个事情,确实是只能偷偷的做,没有办法说的事情。
只有秦朝一代,所有的士兵是闻战则喜,亢奋的就像吃了药一样,因为他们看到的不是敌人,而是一颗颗金灿灿的人头,士气与战意上远胜于普通人,“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这种部队的杀伤力以及抗打击力才是斐潜心中理想的部队模式。
同时,军政分开,军人就是纯粹的军人,政客成为纯粹的政客,最大的道理就是打胜仗,一切以国家利益为中心,没有琐碎的事情掣肘,更没有来自朝堂的冷箭,虎狼之师,纪律严明,各斯其职,物资调度如指臂使,将军们只用关注战事,政客们管理地方治理,保障好后勤供给,何愁不会克敌制胜?
这样上下一心的体制,才是最可怕的国家机器,然而要复辟……
呸呸,是继承秦朝的一些优良的东西,这就要小心谨慎的来,否则搞不好,就是会被群起而攻之啊!
斐潜一直坐在堂内深思,亲卫侍女们也不敢轻易上前打搅。就这样坐着,思索着,直到斐潜只觉得眼前黑暗下来了,才发现不知不觉当中,夜晚已经降临了。
斐潜扶着桌案,揉了揉已经有些麻木的双腿。堂外一直注意观察着的两名小侍女连忙碎步上前,帮忙扶着斐潜斜倚,一个是先点了蜡烛,然后跪在斐潜背后轻轻揉压着斐潜的肩膀,而另外一个则是将斐潜的腿放在怀里敲按了起来,并柔声询问是否要进晚脯……
斐潜就觉得温润的小手抚慰之下,似乎一天的疲倦也消失了不少,啊呀,这个万恶的封建社会啊……
嗯,不管是汉代还是后世,都还是需要批判的继承么……
第四八八章 吹捧()
平阳城外,战火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了。原先的狼藉遍地,坑坑洼洼,还有那些蝇虫乱飞之处,也逐渐用沙土填平了。死去的尸首还有那些残肢断臂,也让人收走深埋,还好现在天气温度并不是太高,否则还需要大量的石灰来抑制瘟疫的发生。
城外的官道上的杂草,已经大体上清理干净了,但是那些衣衫褴褛的民夫,却宛如人型的稗草一般,摇摇晃晃,颜色枯瘦,见到斐潜的仪仗便远远的跪下,叩首之后避到一旁,才自去忙农活……
对于这些人而言,从不敢奢求什么,只要有一口饭吃,有一块田可种,便有了活下去的希望,然而另外有一些人,却往往欲壑难填,仿佛任是多少吃下去都填不满那肠胃里浅浅的一层褶皱。
斐潜的车队仪仗到了平阳外十里外,停住了。
卫留心中略有揣揣,向着斐潜拱手说道:“待留前去查看一二。”
斐潜却摆了摆手说道:“罢了,便在此候着吧。”
卫留也不敢多言,便忐忑不安的退在一旁。
斐潜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扫卫留,也不说话,静静的袖着手,端坐在车上。
香车,嗯,不是,就是一个简单的车仗而已,三面护板,漆面也有些陈旧了,有些地方露出了破损。
宝马,嗯,没有,就是两只普通的杂色马匹,齐头而驾,毛色也有些黯淡了,拉车也有些吃力迟缓。
若不是考虑到临汾三老卫望年岁大,斐潜还根本不想坐车来,但是这个是礼数,多少还是要做一些的,然而要让斐潜耗费浮财去打肿脸充胖子,却感觉有什么必要。
有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左右,方见到远远的一对车马而来,一杆旗帜立于前方,上面一个“卫”字在风中飘扬。
离得近了一些,斐潜看见在卫家车马前端的坐着一名老者,身着华衣,宽袍大袖,虽然说头发已白,但是面色却依然红润,三缕长须在风中飘荡,倒也有几分临风若仙之感。
斐潜下了车,往前迎了几步站定,笑眯眯的拱着手。
卫氏的车马越来越近,到了近前方停了下来,扬起一阵烟尘,迎面而来……
黄成立于斐潜身后,皱了一下眉头,横了一眼身侧的卫留。
“老朽不良于行,让斐中郎久侯了,实乃罪过!”卫家车马之上的老者卫望,爽朗的笑着,声音洪亮,但是嘴上说着罪过,然而身体却没有任何动弹下车的意思,只是用拿着鸠杖的手拱了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