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公孙瓒内心一紧,幽州军,刘虞那些手下都是什么样子他很清楚。
单论士兵素质,他自认自己的白马义从最多可以以一敌三,可自己现在手头只有不到一千人,包括赵云在内的白马义从和骑兵锐士全都跑去追杀乌桓人了!
一千对十万,怎么打,靠堆也能把自己堆在人堆里活活闷死。
长臂撑着额头,公孙瓒沉吟片刻,随即做出应对。
“此时还得仰仗子严。”
“将军请讲!纪此时前来投靠将军,已然再无退路!”
“好男儿!”公孙瓒上前将他扶起,“有劳子严带一支轻骑突围,通知某那些追击的士卒迅速赶回。”
“唯!”
公孙纪领命而去,而公孙瓒直接将长剑拔出,跨出营门找到军令官。
“赶快传令,所有人马,随某到城楼防御,准备迎敌!”
……
“咚!”
“咚!”
“咚!”
战鼓擂响,如同闷雷!
“杀!”
“杀!”
“杀!”
杀机四溢,震天撼地!
十万大军,铺天盖地,步伐齐整,宛如一体。
他们直直从地平线的尽头,朝城池铺展开来,就像是一座移动中平推而来的巨大山脉,是如此的难以抵挡,如此的叫人绝望。
《孙子兵法》第三篇,《谋攻》中写道:
“故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
刘虞虽不善用兵,但这起码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十万人,将公孙瓒的城池层层包围,围得水泄不通。城中的守军惶惶不安,只能等被动地等待着刘虞军的进攻。
除了那次让自己声名急坠的界桥之战,公孙瓒很少会有这种紧张感。
虽然他是人称白马将军的英杰,更多年同异族交战,久经沙场,但是如今双方兵力已经不能用悬殊来形容,简直就是天堑一般。自家这不足一千的守军,怕是连一波攻城都难以抵挡,更不要说坚持到援军赶回救援了。
沉一沉慌张跳动的心,公孙瓒走上城楼。
仰首,遥望,就在他看到刘虞大军的一瞬间,他笑了。
招牌式的肆意长笑,公孙瓒心中的大石头干脆利落地落在了地上。
周围的士兵面面相觑,只见自家主公胸有成竹地晃晃脑袋,而后下令道:
“去,召诸将官于营中议事。”
……
“此战,我军必胜。”
在场的心腹将领数脸懵逼,不敢发言,寻思着公孙瓒是神智有些错乱,还是已经放弃了抵抗。
“诸位,想必都见过了,刘虞老儿阵仗不小!
城下,确实是人山人海、密密匝匝,我等可说是插翅难飞!
但是!他刘虞处理政事还说得过去,这带兵可真是愚蠢之极!
十多万人,三五成群,令不达而行不同,节制无法一致,无法进行统一调度,这和我们曾经碾碎的那般黄巾军也没有太大差别!”
公孙瓒的豪情明显感染了几个将领,众人开始注视着、聆听着威名远扬的白马将军。
“我笑他刘虞老儿,自投罗网,自寻死路。
假使他遣一将官,率三五千人来攻打某,我军倒是危矣。可如今敌军人马众多,号令不一,一旦骚动起来,我军当可战而胜之!”
城池之外,军中大帐。
“攻城之时,入城之后,还请诸位约束好手下士兵。
起码,斩杀贼军,放火射箭时候,绝对不能烧毁民宅、不能伤及无辜、不能抢夺财物!这是精兵应该有的纪律。
诸位要牢记,我等此来只为杀一伯圭而已,切莫多造杀生,给百姓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攻城,撤退。
又攻城,又撤退。
再攻城,再撤退。
刘虞手下仓促集结起的十万“雄兵”,平日里本就很少协同,甚至还有不少是民兵一类的庄稼把式,加上刘虞下达了如此的命令,攻击起来就像是被除掉了武器,缩手缩脚。
到后来,公孙瓒也看出些端倪,甚至将出麾下士卒亲属外的老幼妇孺裹挟上了城头,美其名曰“要让百姓感受到战争的残酷”。
于是乎刘虞军彻底残废。
整整一天,十万攻一千,城池不下。
入夜,夜深。
刘虞下令全军休息。
“主公,如今我军距离破城仅有咫尺之遥,这一日来起码我军已试探出公孙瓒主力的确不在城中,我们若能连夜进攻,不计伤亡加强攻击,定可趁热打铁拿下城池。
否则,若是其援军赶至,这战役就更加棘手了!”赵该申请道。
“赵从事之言,老夫不是不知,但我军将士远道而来,一天行军作战实在是过于辛苦疲惫。即便天亮,公孙瓒的援军也未必能够赶回,便是赶回,我军也有极大的优势,只需争夺在明日上午拿下就可以了。”
“是……”赵该告退,抬头望了一眼夜空。
黑漆漆,雾蒙蒙。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赵该突然感到心头一阵寒意刺过,随后朝着渐渐万籁俱寂的营中望望,快步朝自己的营帐走去。
似乎,只有密密麻麻的将士帐篷能让他的不安稍稍好些。
沉闷而有力的声音响起,城门缓缓被打开。
精心挑选的三百马队,公孙瓒由亲自率领,像汪洋中的一只鲨鱼般,狠狠冲入刘虞大营。
马队人人手持火把,将沸腾着的烈焰丢入刘虞军营帐,且四散大喊道:
“白马义从在此,还不速速受死!”
刘虞军士一天赶路十分劳累,大都已经进入梦乡,此刻从睡梦中猛醒,看到到处火起,听到公孙军的口号,还以为公孙瓒主力赶到,人人惊慌,再无斗志可言。
这只鲨鱼,这柄利剑,直直穿透军营,杀到了中军大帐。
“何事惊慌!”刘虞正欲出面安抚,却看到迎面一匹飞马奔来。
马上那人,不是自己欲杀之而后快的公孙瓒,还能是谁?
第一百九十章 公孙掌幽州()
“刘虞老儿,还不快快投降!”
公孙瓒立马横槊,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倨傲。
“公孙伯圭!”刘虞怒喝一声,将腰间利剑拔出剑鞘。
“主公,快退!”
“贼子,纳命来!”
左右刘虞的亲兵很快地聚集起来,阻挡在公孙瓒的身前,不要命似的将自己的身躯往那杆挥舞的马槊下送着、抗着,用性命为刘虞的撤退争取一点点时机。
其实从这里,刘虞的魅力和为人便可见一斑。他的确算得上是一方的杰出父母官,深得民心和百姓的爱戴,将士也愿为其效死力,这可惜,这世上不会有完美的人存在,人也不会做到让任何人都满意。
一山难容二虎,而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甚至是必有一死。二人对待异族的分歧归根结底是性格所致,这也导致了他们绝对没有调和和回还的余地了。
公孙瓒的大槊如同一架绞肉机般,杀伤力高的惊人,再加上跟随他左右的十余白马义从也都勇武非凡,一时竟无人可以近身。可这越是斩杀,围拢来的刘虞军也就越多,让他渐渐有了一种力不从心之感。
时间,对于突袭的一方来说价值千金,公孙瓒望着刘虞后退的身影越来越远,只得率领赶来的几个骑兵重新杀将回去,回到城门之下,等待着援军的抵达。
毕竟,刘虞军兵力优势是可称压倒性的,哪怕公孙瓒擒贼先擒王的斩首计划几乎就要成功,可仍然因军势极寡之故差以毫厘。如今虽已破营,但若孤注一掷追杀刘虞,反而容易将自己置身于险境。
十万士兵的大营,其中呼号的、奔走的、茫然的军士不计其数,四处走火、惨叫连连,不少人更是失去了理智,甚至开始拔刀砍杀同僚。
从深夜,到黎明来临,公孙瓒的精骑来如影去如风,反倒叫刘虞自家士兵打了无比惨烈的一仗,营中辎重和死去将士的尸身铺满大地。
此役过后,刘虞军大败,仅仅带着数千人向北逃往居庸县。
公孙瓒和那几百个劫营的军士立于城下静候,没过多久,赵云等人引白马义从率先赶来,而其麾下援军也在片刻后抵达,稍作安排之后,公孙军开始朝着刘虞溃逃的方向追赶。
幽燕之地的骑兵无需赘言,居庸县城墙之下,公孙瓒很快地带着士兵列队布阵。比起前不久双方的对决,此刻二者的角色身份、强弱对比已然颠倒。
攻城,破城,收编劝诱,开始休整。
三日,县城沦陷仅用三日。
“伯安兄,你说你这是何苦呢?”
县官之所,公孙瓒和刘虞对坐着。
“那张钰早早就造出了椅子,比跪坐在垫子上舒服多了,可惜伯安兄平日里一心为讨好异族而奔忙,怕也没什么心思去关心这些雕虫小技吧。”
“讨好异族?公孙瓒,老夫一心为国为民,问心无愧,你有何颜面指责于我!
老夫倒是想问问,问问你的良知是否尚在。只为了满足自己的杀欲,就偏偏要让那么多无辜的妇孺百姓为你殉葬吗!”
“殉葬?我公孙瓒杀的人,哪个不该死?”
“我曾亲眼见你用马槊挑起一个乌桓的孩童,他懂什么?他该死吗?”
“他,不该死吗?他目睹了他的族人如何对待我大汉子民,像饿狼对羊一样。
那时的他,已经是一只眼冒绿光的小狼崽子了!若不能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岂不是会从此觉得我大汉之民软弱可欺?”
“只是有可能,并不确切,不是么!?老夫与鲜卑、乌桓、夫余、濊貊等族皆相交多年,深知只有怀柔——”
二人你言我语,互不相让,直到刘虞“怀柔”二字一出口,公孙瓒才一下子爆发了。
“怀柔,怀柔!你脑子里天天只装着怀柔,从你担任幽州牧起,若不是我公孙瓒在你舍身杀敌,开疆拓土,那些贼人会有如此老实吗!如今我幽州、我大汉边境安宁,是你怀荣的功劳吗?!
这是他们怕!
这么多年,我同异族打得交道也不算少,多少有些心得。
对这样的族群,只有你狠,你强,你让他们觉得怕,他们才愿意跟随你,愿意跟从你,觉得你只要稍稍收敛便算是恩德!
可你呢?让那些异族人过得滋润得很,甚至还把我大汉的物资免费相赠,你指望他们会有一丝丝的感激?
别妄想了!”
公孙瓒一拍桌子,屋内将官齐齐一个寒颤,唯有刘虞面色不变。
“便是最最天真的孩童,都会觉得我大汉软弱可欺,更不要说那些狡诈如狐、奸恶如狼的野蛮贼人……唯有其鲜血才能洗涤我宝剑上的血污!”
“话不投机,多说无益。”刘虞脸上竟透出些许淡然,“此事本就是成王败寇,如今我为你所擒,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只不过,不管你欲要对异族如何,对我大汉的子民,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善待。”
“这是自然。”公孙瓒摆摆手,示意左右侍从将刘虞暂且押下去。
“按诸位的意思,这刘虞某是该杀还是不该杀。”
“当然该杀,试问如果此次失败的是主公你,他刘伯安会有所宽恕吗!”
“嗯……”公孙瓒没有草率决定,而且细细思索着。
“主公,这刘虞还真杀不得!”一文士出言道。
“为何?”
“毕竟刘虞在幽州多年,极有名望,若是您将他斩杀,恐会对您声望有损,亦有激起民变之险啊。”
公孙瓒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那就让他作个傀儡,好好管理州中事务。”
“报!”
话音刚落,屋外就有侍卫禀告。
“何事?”
“禀主公,据说有来自长安的天使正经过居庸城,要奉旨对刘虞进行封赏。”
“天使,来了?”
“正是。
“哈哈哈哈,好!
真是方到困倦时便有人来送枕席,实在是妙!”公孙瓒大笑道,“快快把天使带来!”
……
初夏,幽州。
公孙瓒以微弱的兵力夜袭刘虞军营,以一千对十万,一举击溃刘虞大军。
不日,公孙瓒破居庸城,擒获刘虞于乱军之中。而后不久,朝廷天使段训入幽州,欲对幽州牧刘虞进行封赏,但入城之后便杳无音信。
数日后,公孙瓒出面替段训传话,矫诏言说刘虞和袁绍相勾结,意图另立朝廷谋反,胁迫段训将刘虞斩首,并下令杀掉刘虞一家。
很快地,刘虞授首,并被公孙瓒送首级到京都,于半路被刘虞的故吏尾敦劫走安葬。他死后,幽州及流亡至此的百姓大都为其痛苦哀悼。而公孙瓒则趁势被封易侯,假节督幽、并、青、冀四州,也将幽州军政大权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第一百九十章 枪挑灵剑门!()
天朗气清,晨光斜斜的射在街道上,路两旁栽着两排浓浓绿荫,树枝上还留着隔夜透亮的露珠。惠风和畅,将白云吹到了天边,留下一片澄清、湛蓝的天空。
虽然只是清晨,可已经有不少百姓走出家门,进行着“晨练”。
这是毋极侯发扬出的习惯,也被越来越多的人所接受、效仿。当然,普天下像这里一般,在大多数时辰都是和煦安宁的地方实在是凤毛麟角。
只不过在中山国,大抵皆是如此。
这里是毋极,也已经被越来越多的人称为无极城了。
街口的墙头,一棵大柳的荫蔽下,正有两个士子捧着书卷交谈着什么。
二人手中的书卷无甚区别,都是用上好的玉纸所制,这在他处是难以想象的。其深蓝色的封面上,有《玉公子文集》五个大字凤舞龙翔。听人说,这几个字是蔡邕蔡中郎亲自所刻,然后交由印刷坊印刷成册,单单把这封面裁剪下来恐怕都能卖得不少银钱。
只不过,能有幸得到毋极侯亲自赠予书籍的士子,是断不会有人选择那么做的,否则,他要付出的代价可远远高过这些钱财。
张钰给这中山百姓的印象,可以说就像是久旱中突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