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为好?”
“正是如此!此人——”
“兄台莫急,”司马懿斜着脑袋微微一笑,稚嫩的脸上看不出半分怯意,“徐兄。”
“司马公子。”徐庶抱拳道。
“你因何杀人?”
“为民除害。”
“可否详述?”
“在下好友遭人欺辱,家破人亡,故愤而杀人。”
“何不报官?”
“辱友者,正是当时长社县令。”
徐庶表情坚毅,声音沉稳,不似作伪,加上如今世道,地方官吏七七八八都有着斑斑劣迹,他的话也被众人采信了七八分。
“你胡说!”那男子又道,“长社县令深知百姓疾苦,深受百姓爱戴,常常与民同乐,开仓济民,如何会做出这等事?”
“这位兄台,莫非也是长社人?”司马懿止住要发话的徐庶,率先问道。
“正是!”男子下巴一扬。
“不知兄台在长社出自何家?”
“嗯……”男子犹豫片刻,想到眼前少年乃是无极侯学生,还是开口道:“长社尤家。”
“观兄台气度打扮,该是士族出身吧。”
“正是,司马公子应当知道,我等大族子弟是决不会说谎的。”男子愈发得意,丝毫不顾及此话一出会让多少寒门学子心生芥蒂。
“那在下请问尤兄,你可知道长社今年收成如何,百姓生活如何,米价如何,粮价又如何?”
司马懿连抛三问,男子哑口无言。
“尤兄不说,那懿就姑且认为尤兄不知。”司马懿背回手去,在学子围成的圈中踱着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既然尤兄连这些问题都说不出口,那又如何说明——长社县令深知百姓疾苦,深受百姓爱戴,常常与民同乐、开仓济民?!”
这话若是经过一番思量倒还好做辩解,可这尤姓男子本就心虚,如今更是好似被人拆穿一般,一下子干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懿那些问题,徐兄可知否?”
徐庶昂首而出,侃侃道来,众人将两方姿态一比,高下立判。
“……如此高的粮价,让我长社百姓苦不堪言,在下好友为民请命,请求少许放粮接济灾民,却被县令手下走狗杖毙,更将好友之妻强行掳掠,徐某虽一介草民,仍可一怒而血溅五步,故连杀县令及执杖定刑之小吏,背井离乡而走。
这尤家乃是长社大族,庶曾听闻其家与那县令沾亲带故。庶不为自己所犯之罪作何辩解,只是经此一事感获良多,更愿一心求学,不逞刀剑之快,而为天下的坚忍百姓带去安宁。”
“好!好样的!”
“杀这种狗官,算不得什么罪!”
“在下错怪徐兄了,徐兄这是为民除害!”
“元直兄非但武勇过人,更是一腔正气,虚心求学,请受在下一拜!”
“日后若有幸成为同窗,还望元直兄可以指点在下剑术一二啊!”
风向陡转。
“尤兄,”司马懿皮笑肉不笑道,“可还有要说的?”
“没……不,杀人就是杀人,焉能与我等为伍?”
“无极侯也杀过人。”司马懿笑容完全消失,“《玉剑仙月夜刺魔王》,这是无极城中大小酒馆都有的说书段子,兄台不妨去听听。若是杀人者便是恶人,那你将吾师置于何地?”
“没有!我没有这么说!”尤姓男子情绪有些失控,司马懿这大帽子扣下来,他可说什么也担待不起。
“徐兄,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在下冒昧指认……诸位兄台请听在下一言,尤某愿以人品担保,徐兄乃是真正的文武双全!”
“我呸!你这阴险小人,险些还我错怪了徐兄!”
“还人品担保,你有人品吗?”
“我等大族子弟当效司马公子,你如此黑白不分、善恶不辨,才是真正不可与我等为伍!”
铺天盖地的指责声中,男子灰溜溜从队伍里逃出,不知躲到了哪里。
第二百五十章 入阁考核(上)()
徐庶抱拳谢过众人殷勤,而后朝司马懿作了一揖道:
“庶早年本欲任侠平生,后才明了吾辈中人当怀大志,不应执着于一兵一剑。刀剑伤人亦伤己,书卷无锋却可教人万人敌。今日庶幸遇诸位,也幸得司马公子相助,若能通过考核入阁修学,与诸位日夜聆听师长教诲,当是更幸。”
“必有那日。”司马懿笑着回礼,而后借着无极卫开出的小路径自往无极阁中而去。
徐庶也不多说什么,静静回到了队伍中,依旧站得那般笔挺,喧闹的长龙又慢慢归于平静。
“身份高就是了不得呀,连无极阁都没能免俗。”魏贵低声道。
“魏兄,你是在说……司马懿?”易潇讶异道。
“不然呢?”
“可你关注的地方似乎有些怪吧,我看在场十有八九的学子都在为他方才的表现惊叹呢。”孟瑜瞥了瞥嘴,似乎有些言不由心。
“不关注这个还能关注什么?难不成要佩服得五体投地、拜他为师么。”
魏贵仰首眯眼的样子很像一只望着天际的苍鹰。
通往无极阁的山间石阶像是一张大口,还是张只挑精血不食骨头的血盆大口。
长龙不断进入,同时又有为数不少的学子灰着脸垂头丧气走出。那些剩下的精血,将不断通过无极阁的入阁考验,直到证明自己是真正的精华精粹,方才可以成功获得拜师修学的机会,这难度实在不小。
就张钰个人所设想,无极阁的第一期学生是宁缺毋滥、一定要出人才的,这是必须要打响的第一枪。
无极阁和自己,都要借由他们日后在大汉土地上的作为,来一举奠定无极阁天下第一学宫和自己天下第一名士的地位。
论学术,蔡邕、郑玄、胡昭的三巨头几乎可以在世上横着走了,加上拥有南华赠书的郭嘉讲解兵法,自己出动继续做做经典诗词的搬运者,再灌输一些可能是跨越时代的经验与观点,张钰自信可以教导出一些不错的人才——如果本就是青史留名之人,那么则可能愈发大放异彩,再差也不至于不如先前吧。
顺带一提,南华那老头十有八九还会跑去找他的好苗子,愿意的话顺便去变变戏法当作调剂也是不错。
随着时间推移,似乎考核的主考官变得有些厌倦而挑剔,很快地,在三人前方进入阁中的十余人没多久就退出来七七八八,除了徐庶外只有两人不见离开。
要知道单单那条石阶路就已经很长,这么短的时间就从山下离开,只可能连第一道关卡都未能通过,易潇先前曾听风闻言说,想要正式成为无极阁学子,至少要经过三次测试,其严苛可见一斑。
“还真是有些紧张了。”孟瑜笑笑,可脸上却没什么笑意,“老魏就不说了,易潇你觉得如何?”
“的确有啊,毕竟这里是无极阁,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拜在蔡中郎和康成公门下么……一步登天、平步青云,就是此时了!”易潇的话中难言激动。
“去吧,不成功,成仁也没用。”魏贵抬抬下巴,示意面前已然空无一人的二人该进去了。
按规矩,每一波进入无极阁参与测试的学子只能有两人,所以魏贵负手成了队伍的龙头,易潇和孟瑜则快步登上石梯。
梯上每十步,便有两位无极卫站于石阶左右,站姿挺拔,目不斜视。易、孟二人初时还有些惊奇,到后来也渐渐习惯,只是闷头前行。约莫大概走了盏茶时间,终于来到一座平台前,脚下土地仿若一块打磨光滑平整的镜面,平台对面正对着的,就是那座闻名天下的无极阁。
在指引护卫的引领下,二人又是一路小跑,抬脚迈入了无极阁的大门。
……
“这第一关嘛,就是以如今秋日为题写首七言诗就好了,字不能比我的差,韵脚也要搭,质量暂且不论,连这种能力都没有,也就没必要有什么期待了。”无极阁的顶层,张钰翘着二郎腿悠闲道。
在整个无极阁全都清理完毕后,张钰理所当然把最高的第十层收为己有,他的恐高症似乎在这种一览众山小的畅快下隐没了,又或许,他的确是个有野心的人?
先活着吧。
在张世平和自己说过那些话之后,张钰这么告诉自己。
现在还不是自立的最好时机,甚至可能穷极一生张钰都不会走上那条刺激的争霸之路,他更愿意安安稳稳地活下去,名利双收地活下去。
但是,这毕竟是乱世。如果当自己的利益乃至生命受到威胁时,他希望可以经过自己的谋划、自己的实力,让他和无极城不惧怕任何人的威胁。到那时,成为所有人的威胁又何妨呢?
“想来张郎这第一关,大多数人都是可以通过的。”蔡琰嘴角一翘,好像被脑子里张钰的意图所逗乐——写七言?当世七言之宗可不就是自己这位准夫婿嘛,与其说以七言为题,倒不如说考考这些学子对自己有没有认知来得好。
想到这里,蔡琰又开口道:“那第二关又是如何设置?”
“第二关也简单。”
……
易潇的面前是一个漆盘,盘上放置有两份竹简,其外书写着【壹】与【贰】。
“一卷……和二卷?”易潇朝一旁的孟瑜看看,只见对方毫不迟疑的将【壹】卷取过拆开。
“那就一卷好了,一会儿还可以和孟瑜讨论一番……”易潇伸手取过竹简,使劲握了握,而后转身走入自己身边的一间小屋里。
解开绑缚竹简的丝绸,将竹简展开,一篇极负盛名的大作就映入易潇眼帘。
【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骊山北构而西折,直走咸阳……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草草掠过一遍,易潇心下一喜,这篇文章他可是读过不止一遍,不正是无极侯的《阿房宫赋》?
满心欢喜,易潇又向下看去——
【一、请写出这篇赋的名称及作者名。】
这么简单?
挥笔将答案写就,他正激扬的笔尖却很快僵在了空中。
【二、……】
第二百五十一章 徐州乱,白马篇()
【二、首段文字重点描写为何?于全文之结构有何作用?】
……
易潇咽了口唾沫,继续向下看去。
【三、何为次段文字之中心观点句?作者采用何种论证方法?】
【四、次段文字意在何处?运用何种表现手法?】
【五、请分析作者写作本文的背景和目的,并进行详细赏析。】
这些问题虽然相当奇怪,易潇自信回答出来还是不成问题的,只是看到这些题目实在有些想笑。
第一次考核的七言诗就罢了,当今世上一提七言诗,除了他玉侯再无第二人,可这第二次还是用自己的作品,接着出这样的题目,哪怕《阿房宫赋》真的是一篇传世佳作,但作为题目来看目的性未免有些明显……
带着笑意摇摇头,易潇提笔写道:“首段文字着重在于揭露暴秦帝王之穷奢极欲,滥用物力民力,因此导致国家速亡的结局……”
诸如此类的题还有几道,易潇不时抬头看看对面屋中透出的孟瑜身影,不时琢磨着如何修饰语言,很快就将试卷答完。
“感觉如何?”
孟瑜出来的要更晚一些,易潇将试卷交上去后便在外等候,许久才见他从房中出来。
“大才……”
“你说什么?”
“阁主,真乃大才也。不光是七言称宗,阁主的五言也是世人难及!”
易潇很少见到孟瑜这副模样,好奇道:“不就是《阿房宫赋》嘛,你我又不是未曾读过,怎么至于如此感慨,还扯到五言身上?”
“《阿房宫赋》?”孟瑜愣了一下,“我的卷上不是阿房宫赋。”
二人不知道的是,张钰为了尽可能宣传自己的新作品、提升自己的影响力,除了将新作同时刊登在无极时报做了一期专版外,剩下的都化为了考题,总共一十八份随机发放。
“我们都是一卷,难道一卷还各有不同?”易潇很快把自己试卷的内容说了一遍,然后又听孟瑜说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阁主的《侠客行》还记得吧?我抽到的就是这么一篇命题诗,要求以前日的武道会为题,写写自己心中的侠客。”
“那你是怎么写的?”
“我如何写的不重要,关键是当我作出诗来前后复查之时,我看到了纸页背面阁主的新作!”
“怎么写的?”
孟瑜微微抬头,闭着眼睛开始回忆思索,良久道:
“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
少小去乡邑,扬声沙漠垂……”
孟瑜正诵着,前方突有脚步声响起,他止住言语,同易潇一起望向来人。
……
徐、兖之处。
“……宿昔秉良弓,楛矢何参差。控弦破左的,右发摧月支。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狡捷过猴猿,勇剽若豹螭……”一武士在堂前读到。
“好,好呀!玉郎成了无极侯,这五言功力都更加精进了。寥寥几笔,游侠之形貌已跃然在我心中,这份笔力令操敬佩不已啊”
“主公!洪斗胆一言,虽说无极侯才高八斗,可主公文采自有一股磅礴大气,非是那些文人所能比。”
“子廉此言差矣,你且接着听,先前武道会那首侠客行你不也很是喜欢么?”曹操笑道。
武士接着念,所有人都在屏息凝神地倾听,自家主公喜爱张钰诗词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蹈匈奴,凌鲜卑,听来倒是提气,可北地异族竟敢如此猖狂?公孙伯圭不是很有些手段么?”
“禀主公,想来应是幽州内耗和南方袁绍牵制之过,听闻那支白马义从已经不复存在,威震塞外的白马将军也已名存实亡了。”
“嗯……袁本初发展倒是快得很,吾也不能落他半分。还望诸君与某勠力同心,为操踏平徐州,取下那陶谦老贼首级,以祭我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