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金银首饰,巧制了一支“龙凤金耳扒”。
这支“龙凤金耳扒”盘龙附凤,玲珑细巧,光彩夺目,令人见了,赞不绝口。
嫁期到了,这一日,老汉的胞姐带了儿子张明亮一清早就赶来贺喜。她对老汉说道:“弟弟,桂香出嫁,阿姐家贫,无甚馈赠,只有阿亮手上戴着一只祖传的血蛙玉镯,是我过去陪嫁之物,今日送给桂香,聊表心意。”当下张明亮取下玉镯,给了表妹。桂香又高兴又感激,便上前向姑母、表兄施礼道谢。
结婚这天,杨家悬灯结彩,大办筵席,迎接宾客。午牌时分,在鼓乐声中,一顶花轿缓缓进了东张,花轿后面,跟着一长串的妆奁,足足有半里路长。看热闹的人山人海,夸赞之声不绝于耳。
就在这人群之中,有个名叫史耀谦的,福清海口人,是个惯盗,他听人夸说嫁妆里有36件金银首饰和“龙凤金耳扒”,就垂涎三尺。
花轿抬进杨家,史耀谦也尾随到杨家门外。当他听说杨家宴请宾客,不论亲疏乡邻,只要备份薄礼,皆可入席,便心生一计,走到贺仪房里,向账房先生说道:“有劳先生,贺礼在此,烦请收下。”账房先生打量了一下史耀谦,觉得并不相识,疑惑地问道:“敢问客官,不知与杨家是何缘分?”史耀谦一本正经地答道:“先父钱一飞,与必昌伯乃是世交。小侄钱耀史在外经商,今日回来喜逢奕清兄燕尔佳期,特来贺喜。”说罢,递上贺仪一包,账房先生接过,在贺仪簿上记下:第六百六十三号钱耀史。
入夜,喜气洋洋的杨家,堂上堂下,灯火辉煌。酒席上杯盏交错,猜拳喝令,笑声阵阵。史耀谦坐在花厅角落,那双贼眼滴溜乱转。几道菜后,按乡间俗例,新郎杨奕清跟在父母后面,正一桌一桌在向宾客敬酒。史耀谦不免心惊,在杨必昌夫妇来到之前,他假托解手,悄悄地离桌而去。
此刻,洞房里只有新娘桂香一人闷坐床沿。她本想掀开大红头盖,看看洞房里的摆设,但想到乡间风俗,只有新郎才能揭开新娘的头盖,便忍住了。就在这时,她仿佛觉得有一个人影上了楼,她想掀盖看看,又觉不便,想喊,又觉得不好意思开口,心里七上八下的,很是不安。过了许久,酒席才散。新郎杨奕清满面春风,走进洞房,正要揭开新娘的头盖,只听新娘羞怯地问道:“官人,楼上可有住人?”杨奕清缩回欲要揭盖的手答道:“楼上堆放杂物,并无人祝”桂香陡起恐惧,说:“刚才仿佛有人上楼。”杨奕清“哦”了一声,就秉烛寻上楼去。
桂香正忐忑不安地坐着,忽然听见楼上“哎”了一声,许久不见动静。一会儿,新郎又秉烛下楼,桂香惊慌地问道:“刚才为何‘哎’了一声?”新郎支吾道:“这……楼矮椽低,头碰到瓦椽,因此‘哎’了一声。”桂香信以为真,没有再问。于是新郎替她揭开头盖,便就寝了。
(本章完)
第43章 李岩插手()
新婚之夜,儿女情长,自不必说。鸡鸣头遍,新郎爬了起来。桂香体贴地问他什么地方不舒服?新郎故意吞吞吐吐,装着难开口的样子,说母亲过于多心,担心媳妇将贵重的妆奁收藏不妥……桂香是个聪明女子,听话知音,她就把一个装有36件金银首饰和“龙凤金耳扒”的红箱子递给新郎,说道:“婆婆意思,媳妇明白,也理应如此。”新郎喜出望外地说:“天色已明,我就送交母亲保藏。”说完,走出门去。
第二天是庙见之期,眼看日出高墙,还不见儿、媳前来拜见,杨必昌夫妇就亲自来到洞房,问桂香,奕清是否还没起来。
桂香施礼答道:“他早已出去拜见双亲了。”杨必昌说:“没见过啊!”桂香又接着说:“他还带了金银首饰和龙凤耳扒,交给母亲代为保存哩。”杨必昌夫妇一听此言,叫声:“不好!”赶紧派人四下寻找,直到晌午,还杳无踪迹,弄得一家上下,人心惶惶,新娘桂香格外惊慌。
午饭前,忽听楼上惊叫一声,随即有个人滚将下来,一看,原来是邻居阿九。阿九这几天都在杨家帮忙,此时上楼取物,发现新郎杨奕清死在血泊之中,吓得惊恐万状。杨必昌夫妇听了早已魂飞魄散,冲上楼去,抱尸痛哭。
哭了一会儿,杨必昌夫妇忽然抬头见到脸如死色的桂香,就盘问她昨夜与新郎可否同房?知道不知道新郎被人杀死?桂香心里暗忖,昨夜与自己同房的,肯定不是新郎了,但这样的事怎么说得出口?因此,只是哀哀地啼哭。杨必昌心中怀疑,一再追问,桂香总是吞吞吐吐。这样,杨必昌就认定桂香串**夫,盗财害命无疑,要拉她去见官,桂香只喊着冤枉,却说不出冤枉到底在哪里。
杨必昌把案告到福清县衙。知县张孝一听说出了命案,不敢怠慢,立即升堂。杨必昌一口咬定,桂香串**夫,谋财害命。张孝派仵作前往东张验尸之后,证实新郎确系被杀,便喝令桂香从实招来。桂香哭道:“官人被杀,奴委实一点不知,望大人高悬明镜,洞察秋毫。”知县张孝连声冷笑道:“洞房之夜你可曾见过丈夫?金银首饰和‘龙凤金耳扒’可是你亲手交给他,又是亲自送他出门的?”桂香点头承认。张孝接着说道:“既见过丈夫,又给了金银首饰,并送他出洞房,那为何新郎却被杀死楼上?”桂香被问得瞠目结舌,答不上来。张孝怒道:“洞房之内并无外人,新郎被杀死楼上,必定是你与奸夫同谋,不然又作何解释?”随即喝令拶指———将桂香的手指用五根小木棍夹紧,痛得她浑身冒汗,摔倒堂上,戴在手上的血蛙玉镯也跌落在地。张孝瞧见,问道:“这是何物?”桂香有气无力地回答:“血蛙玉镯。”“为何只有一只?”“这一只是表兄所赠。”张孝又问她表兄姓名,家住何处?李桂香只得一一回答。谁知张孝听后奸笑一声,立即派皂役拘拿桂香表兄张明亮。
表兄张明亮家住福清西门街,不一会,皂役就把他拘到堂上。知县张孝劈头喝道:“大胆陈明亮,竟敢与表妹李桂香**,盗去金银首饰和‘龙凤金耳扒’,又杀死杨奕清,狗胆包天,快快从实招来!”张明亮愕然半晌,不知所措,随即大喊冤枉,说明决无此事。张孝冷笑道:“赃证在此,还敢狡辩!”随即拿出血蛙玉镯给他辨认。张明亮说道:“这是家母给表妹添箱之物,怎算是**罪证?”张孝道:“桂香说是你所赠,你说是母亲所赠,前言不对后语,看来不动大刑,你是不会招的。”说罢喝令将张明亮重打四十大板。张明亮被打得皮开肉绽,疼痛难当,只好胡乱招认,桂香也被强拉着画了口供。
这飞来横祸,老汉姐弟连做梦也不会想到,急得他们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经与族人商量之后,老汉决定奔赴福州府上告。可是福州府李俊为人昏庸,看了福清县审理的案卷,认为福清县审得有道理,便驳回状词。
这不老汉从州府回来的路上,到了江边不知道回去后怎么和胞姐他们交代,又想起可怜的闺女和侄子,一时没了方寸,在江边大哭起来。杨越听了老汉的述说,第一反应就是找张明亮的不在场证据,先把张明亮捞出来,这样**罪就不成立了,就有翻案的机会,然后就可以慢慢地剥丝抽茧,从中找出真相。
杨越问起老汉,可否知道张明亮在表妹成亲那日,他身在何处,所作何事,可有人作证。老汉马上回答道,当天张明亮就在庄子里,庄子里很多人都可以作证。
杨越介绍了自己秀才和李岩举人的身份,愿意帮他们重新写状子,再次去县衙击鼓鸣冤。老汉一番感激后,就拉着杨越他们就往鲤尾乡李家庄赶去。
到了李家庄,杨越就发现,李家庄里早已是刀光剑影,磨刀霍霍了。为首的一条汉子身长七尺八寸,身躯凛凛,胸脯横阔。只是两眼充满血丝,双眼光射寒星,满脸杀气。正是李老汉的儿子李魁奇。
杨越默默地向李老汉身后退了二步。李家庄这是想歃血为盟,杀官截牢的节奏啊。看看这李老汉多忠厚老实的一个人,这儿子却是胆大包天的主,竟然想杀官截牢,胆够肥的。
李老汉赶紧上前叫道:“孽子,你想干什么,赶紧把东西收起来,大家没事了,都散了吧,老汉在这里谢谢各位了。”
“爹,我已经知道了,府城已经驳回状纸了。”
“小兔崽子,你老爹还在,还轮不到你当家作主。”李老汉在庄子里的威信还是很高的,没多久大家都散去,只留下几个当天和张明亮一起的证人。
杨越和李岩根据李老汉等人的描述,重新修改了状子,只等明天上堂击鼓鸣冤。让杨越和李岩没想到的是,这个简单的命案,居然引出了一个通天大案。
(本章完)
第44章 夜探县衙()
经过李岩思前想后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李岩和大伙商量了一下,觉得冒然击鼓鸣冤有些不妥,最好先行拜访一下知县张孝,因为这个张孝在李岩印象中,是和李岩同一年考的院试,取的秀才,具体信息还是要去县里打听了才知道。
大伙也都同意李岩的想法,先行县里打探一下知县张孝的来历,众人原本没法和县老爷直接沟通,现在有了李岩的举人老爷身份,就可以直接拜见知县大人了。如果真是李岩同年,那就好说话多了,打点起来也是方便。
李岩,杨越一行人来到了福清县城,先找了一家客栈安顿好女眷汤氏,就分头打探消息去了。各方打探的消息汇总后,果然现任福清知县张孝就是李岩认识的那个同年张孝。张孝,字孝之,开封府人氏,丁卯年中举,在福清县到任也就一年左右。
虽说李岩和知县张孝并不熟悉,但有了同年这层关系,加上又同为举人想来更容易说上话了。于是李岩当机立断,立马写好拜帖,带上杨越,刘宗敏和牛大春就往县衙去了。
到了县衙门口,杨越让牛大春径直走向门首,递上拜帖。牛大春刚到门口,一名差役就将水火棍朝地上一顿,呵斥道:“什么人,没看到这是衙门重地吗,赶紧走开。”
小小的县衙还这么大的官威,牛大春恨不得撩起来给他们一脚,锦衣卫都是蛮横惯了,哪里会受这鸟气。但牛大春回头看到杨越和李岩冲他摆了摆手,牛大春只好继续说道:“我们家举人老爷要拜访你们家县太爷,你们进去通报一声。”
“举人老爷?”一名差役想了想,并没进去通传的意思,而是喝道:“大老爷今天许多公事,哪里有时间见你们。快滚快滚,再要是罗唣,当心棍棒。”
杨越等人一愣,差役有可能阻拦,要些好处,也在他们预料之中,但是态度如此强硬,瞬间就能帮县太爷做决定,甚至敢用棍棒相向,未免有些反常了吧。
要知道大明朝的读书人可不是好惹的。即使是童生,在乡间都被称为童天王,更何况现在来访的是一位举人,在大明举人已经有了当官的资格。而且他们家县令大人也只不过是举人而已,真奇怪门外的差役哪来这么大的胆子。
牛大春也火了,说道:“我们老爷可是你们县令大人的同科好友,拜帖上都详细的履历,还不去通报。”说完就把拜帖往那差役怀里一塞,就到门外等候去了。
那差役拿着拜帖看了半天,最后还是进去通报了。就在李岩,杨越,刘宗敏和牛大春四人在门外等了好久,都快失去耐心的时候,衙门里面才姗姗地走出一个身穿青衣,头戴小帽,年纪在三十开外,满脸彪悍,的汉子。
门外的两个衙役见了他,却是一脸恭敬,连连行着礼。“二爷,就这这些外乡人要见大老爷。”
“哦知道了。”说完那汉子走到李岩面前客气地说道:“大老爷刚才有事,恕我迎接来迟,李老爷别见怪。”
李岩,杨越等人见到有人来接,总算松了口气,猜测这座衙门里,肯定存在着明争暗斗。张孝又上任不久,肯定不能彻底掌握这座衙门,要想不被下面人掣肘坏事,这时候只能依靠门子长随坐镇。这个大汉估计就是张孝从老家带来的心腹,长随。
大明制度,官员做官必远离家乡,外省人做官人地两生,吏员差役却是世代沿袭的坐地户,因此亲民官与吏役的斗争,很难说上谁真正强势。地方官要想做成事,很多时候必须依赖门子长随,因为这些都是自己从老家带来的,算是心腹,远比差人更值得信任。
这名汉子为人很是精明,话也不多,在前面带路时,并没有多搭讪什么,牛大春还告诉杨越,此人还身怀一定的武功。穿过仪门,甬道,戒石坊,二堂,三堂。直来到西花厅前,那汉子先自进去,时间不长,就出来对李岩等人说道:“大老爷让李老爷进去。”却要把杨越,刘宗敏和牛大春留在门外。
在李岩要求下,也只能带着杨越进了花厅,把刘宗敏和牛大春都留在了门外。花厅内的张孝,身上穿着官服,手中捧着盖碗,正闭目养神显得格外悠闲。等李岩和杨越行过礼后,张孝也赶紧起身回礼,亲热地说道:“李岩兄,好久不见啊,怎么有空来本县探望本官啊。”
李岩回答道自己陪拙荆回娘家,路经此地。听闻孝之兄在此任职,就过来探望一二。李岩一边回答一边纳闷,原来李岩和张孝根本不熟。连面都没见过,李岩也只是在发榜的时候看到过张孝的名字,何来好久不见,还如此亲密,就像是多年好友一样。
以致于李岩又在叙旧中,刻意的穿插了一些院试趣闻。以及一些当年的考题及解答,甚至特意说错了院试案首的名字,加以试探。但是这个张孝不是一一点头,就是顾左右而言他。
李岩越试探,心越凉,也无心说李老汉的案子了,草草地找了个借口就带着杨越告辞了,在经过花园走廊的时候,李岩就发现远处花丛中隐约着有许多人影晃动,更不敢停留了,加快脚步直接出了衙门,回客栈去了。
到了客栈,李岩才和杨越解释,李岩怀疑这个张孝是假冒的。虽然听得有些天方夜谭,但是李岩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