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闻铿锵声骤停,嗖嗖声大起,刘法就看见西夏军阵中飞出一阵箭雨。与刘仲武看了一眼,刘法心道不想夏贼也有此弓弩精锐。心里对于这次战斗,更加紧张了几分,毕竟夏军的骑兵还没发动。
西军的前锋部队士兵,有了弓弩手的助攻,推进速度更快。一个个将盾牌举过头顶,前后相连,竟似坦途一般!宋军的正面射杀,竟然难以奏效。
刘法到底是西军大将,战场上拼杀多年之人,立即向刘仲武建议道:“刘将军!夏贼以盾护头,可遣弓手调整角度,射其侧面!”
刘仲武从其言,立即命弓手散开,任意射杀。宋军的箭矢堆积如山,倒是不愁有弓无箭!
刹那之间,弓弦作响,利箭如蝗!
毕竟夏军士兵用盾牌护住头顶,前后相连又护住了躯干,防守严密。箭雨纷飞,只听得“夺夺”之声不绝于耳,却是收效甚微。
两百步的距离,夏军在付出近千人的伤亡时终于冲到了宋军面前。
“杀!杀!”两军相撞在一起,曲端狰狞的手舞陌刀,一个旋转,两名西夏兵被一劈两半。
然而更多的西夏兵涌了上来,曲端杀了一个又一个。那边刘法见战事焦灼,也是无计可施。
更远处,西夏阵地!早就严阵以待的平夏铁鹞子,翻身上马,就要对宋军展开冲锋!
第三十章西军败绩()
因近日宋夏交战,边地居民可以说是一日三惊,就怕西夏人打过来。龙安寨虽然距离前方战场较远,也增加了警戒。一支二十人的骑兵队伍,正在巡逻。
这一支骑兵,战马并非不雄骏,装备也并非不精良。可让人一看之下,总觉得少了什么!
“也不知道前方战事怎么样了,这么打下去老子可要累死了!”骑兵队前,一名武官缩着肩膀小声嘀咕道。
九月的西北,天冷风烈,任谁也有些吃不消。
旁边一名同袍鼻头冻得通红,摇头道:“这世道,没法说,咱们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即使是在武官身边,他也有什么说什么,态度消极。
照着他的想法,打了败仗也没什么,只要自己不死就行。这些年来,朝廷打的败仗还少么?反正朝廷有钱,打输了赔钱就是了。
“哼,怕个鸟!契丹人咱也不是没杀过,党项人来了也是个死!”另一名骑兵倒是有些武勇,意气风发的说道。
“咳!”那武官这时也发现自己说的话动摇军心,干咳一声说道:“咱们大宋也有杨延昭将军、狄青将军和老种略相公这样的英雄,哪里会弱了党项人一分!”
“如今的刘法大将军,小种略相公,折家军也是威震敌酋,咱们定然能打败西夏军。”武官这么说,也不想想如今的西军可是童贯这个宦官当家。
刚说到这里,武官突然瞥见同伴张着嘴,瞪着眼,手指着前方说不出话来。
武官急忙向前看去,也吃了一惊。好一阵,才惊叫道:“党项人!”
猛然看见前方烟尘滚滚,一支军队疾速而来!武官暗叫不好!难道真是党项人?骑兵队伍一阵慌乱,相顾失色。
等对方走得近了,这些人才暗呼幸运。来的不是党项人,而是宋军。看这样子,约有一二百人马,神情慌张,打马飞奔。
看这群人满脸血渍,丢盔弃甲,知道有事。武官上前主动询问,“出什么事了?兄弟!”
这一群骑兵却都不答话,绕过这二十名骑兵,扬长而去,留下一地烟尘。
巡逻兵中有胆小的,紧张兮兮的说道:“不会是前方打了败仗吧!”
“别瞎乍呼!你不怕扰乱军心?”这名武官虽然也是心里发毛,还是阻止了手下说下去。
这一会功夫,零零散散的又有十多名骑兵,跑了回来。三三两两的,见了这对巡逻兵就躲开了。
眼见如此,心知不妙,武官的头上见汗。他强自镇定,吩咐道:“今日巡逻也差不多了,咱们回城歇息吧!”
说罢,头一个打马向回走去,他手下的兵士也都心照不宣的跟上,一个个越跑越快。
龙安寨中,有先前逃回的骑兵惊扰,城中顿时慌乱起来。城中的大部分士兵都去了前线,知寨大人也不在,只有个文官也闻声跑路了。
王伦相邀了韩世忠正在酒馆里喝酒,忽然发现城中马蹄声大作,百姓们惊慌失措,一时之间不明所以。放下酒杯,王伦向酒馆里的小二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小的……小的不知!”那小二被气愤传染,也十分紧张,对于外面情况却茫然不知。
这下众人这酒兴被打扰,造业喝不下去了。那石宝心急,第一个跑到外面。
站在街上看了看,石宝发现街上奔跑的一队骑兵。上前拦住去路,喝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城中如此惊慌?”
那队骑兵不想街上跑出来个莽汉,领头的看石宝也是官军打扮,恼他拦住去路,高声骂道:“贼挫鸟怎敢拦我去路,再不让开,小心爷爷不客气!”
石宝见这人出言不逊,也不还口。只是上前揪住那人马匹,双手用力,“轰隆”一下,搬倒在地。
然后踩着那人脖子,问道:“你是谁的爷爷?”
这队骑兵见首领被人打了,一个个也把刀枪拿了出来,要向石宝群起而攻之。
这时王进等人也来到了外面,与石宝站在一起,韩世忠看着眼前这对官兵也满脸不善。
这队骑兵也不想把事态闹大,其中一个将官排众而出,惭愧的说道:“众位不要误会,非是我等为乱!而是刘将军战败,我等急速回城整顿兵马。”这人聊聊几语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同时也给自己人等撇开了责任。
原来昨日下午刘法与察哥对战不利,且战且走,同时派人向童贯求援。而此时童贯围攻顺宁寨将下,立功心切,不予理睬。而种师道救援不及,最终刘法败北。童贯的大军也被察哥和李良辅两人困住,进退失据。
韩世忠听到西军战败,袍泽死伤无数,激愤于胸,指着这群骑兵骂道:“无胆鼠辈!临阵脱逃,不是西军的汉子!”
王伦倒是比众人冷静,凝神问道:“如今可知种经略相公在何处?西夏人前锋到了哪里?童贯军中情形如何?”
王伦一连问了三个紧要问题,可是这些人一个也答不上来。
那名刚刚说话的将官心思缜密,发现王伦直呼童贯名字,也没有当场说破。
“马蹄声!”有人失声惊叫!这边还没弄清楚什么情况,那边一众骑兵听见声音,一阵骚动。
不多时,却见西北方向烟尘飞扬,遮天蔽日,那“嘚嘚”的马蹄声越来越清晰!
王进和韩世忠走到王伦身前,异口同声道:“怕是党项人!”
街道那边,又有一群马步兵逃了过来。城里的百姓也是闻风而动。那一片民宅里,无数百姓哭爹喊娘,匆忙奔走,如无头苍蝇一般乱撞。
当然是党项人!从西北方向尾随败兵而来,声势如此骇人,不是党项人会是谁?
看着身边这群吓破了胆的官兵,还有满城奔逃的百姓,一时之间,王伦不禁有些黯然神伤。如此,怎能战胜得了外族侵略者!
朱武最是机敏,这几日不离王伦左右,眼见此地危险,出言提醒了一声。“哥哥!依小弟之见,此地不可久留!”
韩世忠不忍心百姓遭受兵灾,看着王伦满脸焦急的说道:“西贼到此,百姓绝无幸理!我等汉家男儿,于心何忍!”
一个激灵,王伦像是做了噩梦醒来一般!对!别人不救我来救!我来这世上不就是要逆天改命么!
知晓西夏军转瞬即到,王伦当机立断!
“百姓无辜,夏贼猖獗,我等理当救上一救!”王伦环顾朱武、石宝几人说道。
王进原本就有从军之心,只是最后事与愿违,这时见自己有机会为民而战,喜出望外。“理当如此!”
石宝、朱武这时听了王伦命令,也慨然应允。“但凭哥哥吩咐!”
有了一众兄弟的支持,王伦底气更足。他心知凭自己几人,改变不了大局,把目光看向了身前的这些骑兵。
“打了一次败仗并不可耻!可耻的是逢战便逃!夏贼残忍无道,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身后就是我们的家园和妻儿!我们又能逃到哪里去!”
“眼前就有一个,一雪前耻的机会,有胆子的跟我来!”往前一望,西夏旗帜已经隐约可见。王伦一咬牙,抽出腰刀一挥,“杀敌!”
“李永奇愿与各位赴死!”一众骑兵的将官热血上涌,头一个跟了上来。
有一个就有第二个,陆陆续续又几十个骑兵跟着王伦一起冲出。
第三十一章真英雄御辱于外()
龙安寨城内,无数宋军马步兵和百姓拥挤在一起,前胸贴后背,死命向东而逃。后面马蹄声越来越响,这些士卒亡魂皆冒,互相推挤,只为能跑得更快。一时之间咒骂之声四起,有人甚至带着哭腔。
王伦带着手下的几位好汉,还有自发跟随王伦的三十多名骑兵逆着人流冲了过去。
王伦想的是要为这里的百姓做些补救,让大家能活下来。王进、韩世忠等人想的是战场杀敌,一展平生夙愿。那李永奇带领的一众大宋骑兵想的是,为了家园,为了妻儿,舍身报国。
因此,虽然有大部分军民恐慌的影响,这些士卒们也都能保持队形,一往无前。
“我乃青涧城兵马使李永奇!各部禁军和厢兵前来汇合,阻挡夏贼!”李永奇能第一个站出来跟随王伦,不只是因为他是李唐的皇族后裔,还因为他是青涧城的将官。
青涧城是为抵御西夏,种世衡请求在故宽州旧地延州(今陕西延安)东北200里处建起新城。在种世衡的率领下,在较短的时间内建起的一座抗击西夏的屏障。在西北地区是一片乐土,具有极强的号召力。
韩世忠这时也骑在马上,扯着嗓子呼喊。“我乃泾原路经略安抚使,马步军都总管折太保可适麾下将官韩世忠!有心杀贼者,并力杀敌!”折可适是折家将第六代,从军四十余年,将门虎子,屡立战功,在边民中地位甚高。
有了韩世忠和李永奇的招呼,一路从城中出来,陆续又招收了一百多人,兵力稍稍可观。
“哥哥!西夏兵人多势众,我等也应多召集兵将,否则无异于以卵击石!”朱武见韩李两人的方法奏效,心生一计,主动向王伦说道:“如今官兵无头苍蝇般四散,无人统领。我等何不诈称种经略特使,召集兵马以为援军。”
听了朱武的建议,王伦便把种师道相赠的符信交给朱武,让他在后召集兵马。朱武拿了信符,领命而去。
王伦见己方兵马不过一百多人,韩李收纳逃兵的方式太慢,于是说道:“只你二人呼喝,又能招来几人!军中可有战歌传唱?”
“妙啊!妙啊!如此一来,一则收拢官军,二来振奋军心,三还可以震摄敌胆!”韩世忠头脑灵活,听了王伦的话一下就明白了其中道理。
王进和李永奇分别去询问大家会的军歌,《秦风?无衣》会的人最多,但是并不提气,被王伦否定。最后选择了最有大宋军将情怀的《大宋凯歌》。
先取山西十二州,别分子将打衙头。
回看秦塞低如马,渐见黄河直北流。
天威卷地过黄河,万里羌人尽汉歌。
莫堰横山水倒流,从教西去作恩波。
马尾胡琴随汉车,曲声犹自怨单于。
弯弓莫射云中雁,归雁如今不记书。
旗队浑如锦绣堆,银装背嵬打回回。
先教尽扫安西路,待向河源饮马来。
灵武西凉不用围,蕃家总待纳王师。
城中半是关西种,犹有当时轧吃儿。
雄浑的战歌响起,这一队将士的精气神也饱满起来,杀气腾腾,气壮山河!
越来越多的大宋官军聚集过来,不论是禁军还是厢兵,不论是番汉兵还是弓弩手,都跟随着王伦的战旗,一往无前。
龙安寨因为是西北边区,处在抗战西夏的最前沿,因此只有两个城门。西城门小,只供两马并行,东城门大,直通大宋后方。
等王伦等人到了龙安寨西门,朱武又聚集起了七十多名骑兵和八十几名步兵,还有百余名龙安寨里的番汉兵。
这些人刚刚奔逃,并不是因为他们没有血性。而是因为大军败北,主将失踪无人统领。这回有了王伦等人的带领,他们又燃起了斗志,要保卫家园,要为袍泽报仇。
王伦带人在城门下整军,一一部署战略。“李永奇!你带领手下二十名骑兵在城中巡逻,严惩趁火打劫者!”李永奇是这里官军中职位最高的,也是兵力最多的。只有支开了李永奇,王伦才能保证自己能掌握这支军队。
“诺!”李永奇大声答应,带着二十名手下领命而去。
“朱武兄弟!你带领三十名番汉兵并二十名禁军接管东门城防,严防敌人绕路攻城!”朱武不以武力见长,王伦心想还是让他脱离正面战场的好。有这朱武带领的五十人,再加上东门原有的守军,守卫东门不成问题。
王伦自己和石宝要带兵冲阵,于是王伦决定让稳重的王进带兵把手西门。“王进哥哥!你带领五十名番汉兵和五十名弓弩手把手西门,不可放一人一骑进城!”
看着王进带人上城,王伦又安排石宝和自己分别带领一百名骑兵,韩世忠带领八十名步兵城外列阵。
王伦这边刚刚排好阵势,西夏军已经到了城下不远。石宝握紧了手中长刀,轻声提醒了下。“哥哥!西夏兵来了!”
王伦也看见了西夏军,饶是他胸有城府,也不禁倒抽一口冷气。今日他算见识到了西夏铁骑的惊天阵势!
龙安寨地势较高,王伦等人居高临下,面前一览无余。西北方向,大批西夏骑兵风卷残云一般奔驰而来,密密麻麻如同蚂蚁一样。前后延绵数里,带起漫天烟尘!那雄浑的蹄声震动大地,如战鼓雷鸣一般压迫着每一个人的心坎!
与此同时,王伦等人对面一个小土坡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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