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棋斗智布甲,却是文人所爱,不及军中象戏。”回答了李助一句,王伦又对朱武道:“朱武兄弟也坐,咱们这次来个六国对弈!”
朱武听王伦说的出奇,也坐了下来。“如此戏法倒要向哥哥请教!”
“大宋在西有西夏,在北有大辽,在东有女真,加上我梁山与南边摩尼教不正是六国分列么!”王伦笑吟吟取一把棋子来,精巧如玉雕。
象棋戏法乃有三十二子,雕以红帅,辅以车马炮相仕成双,又辅以五卒,另一方乃有黑将,使相而成象,仕而成士。
此对弈,自古有长久渊源。战国之时,史载已显,《楚辞招魂》有云:蓖蔽象棋,有六簿些;曹并进,遒相迫些;成枭而牟,呼五白些。
《说苑》载:雍门子周以琴见孟尝君,说:足下千乘之君也燕则斗象棋而舞郑女。此时棋制,有棋、箸、局三器而成。两方行棋,每方六子,为枭、卢、雉、犊、塞(二枚)。棋子以精贵象之牙而成,而箸几近于骰子,行棋之前,当先投箸。局,乃方形之盘。行赛之时投六箸行六棋,斗巧斗智,彼此进攻逼迫,而制对方于死地。
春秋战国时兵制以五人为伍,故设伍长一人,共六人,彼时乃为军事操练之游戏,亦是每方六人。此时弈棋,乃象征当时之战斗戏耍。后,于此棋制之上,又出唤作塞之棋戏,只行棋不投箸,早时对弈时可侥幸而取胜之弊乃去。塞戏盛行,乃在秦汉,当此时,又称塞戏以格五。
南北朝时北周朝代,武帝制《象经》,王褒写《象戏序》,庚信写《象戏经赋》。及至唐时,象棋乃大成,唐乃成象棋谱《樗薄象戏格》三卷。
到了宋朝,司马光著《七国象戏》,尹洙作《象戏格》、《棋势》,晁补之又撰《广象戏图》,民间更有大象戏蔚然成风,三十又二只对弈,便自此而始也。
此对弈也,横十而竖九,以九宫之内,抑或通盘之上,两方格杀如战阵神通,军阵之中,将帅颇是熟练于此道。
朱武以军阵见长,也熟悉象棋,看着面前的三副象棋道:“哥哥要用着三副棋子变作六国么,这象棋戏法倒是面幻莫测,胜负难料了!”
李助心知这是王伦去了一番北地,要用着象棋演义一番,也冲着王伦拱手道:“愿向哥哥请教!”
王伦就在案几上铺来一面大纸,以笔墨勾勒,竟将三局,合之为一。将三副棋子尽皆安排妥当,王伦拊掌笑道:“如此天下,好似六国会战,岂不更妙许多?”
那朱武听了王伦说了两次六国,不明所以,直接问道:“哥哥如何笃定江南摩尼教可成事?”
李助是南方人,近来又有许多消息,先于王伦答道:“如今花石纲谁人不知,有这番导火索,江南便是火药桶。”
王伦也道:“大凡天下大乱,总有人浑水摸鱼。诸如汉时黄巾军,晋朝五斗米教。如今江南摩尼教也蠢蠢欲动,只是等待时机罢了!”
看着王伦将三幅棋子摆好,黑红分明,又错综复杂。李助笑道:”天下如棋,众皆乃子,妙妙妙!”
一局棋,六方拼杀。如此对弈,休说常人,朱武便从未见过。王伦笑吟吟执一枚棋子缓缓落下,就此而始,六方厮杀。
王伦一方做梁山、摩尼教,李助做西夏、大宋,朱武做大辽与女真。各人之间互为敌对,千变万化。
李助虽未见过如此对弈,却也不惧,将几方红子一方黑子执来,便缓缓将边车挪将出去。
另一边朱武不着急吃他当头炮,沉吟片刻,也将边车推出,这却是防着王伦。
虽然兄弟间对弈,演绎的却是天下大局,不敢马虎。一把棋子走出,便似心疼一般犹豫半晌,分明许多破绽,竟也视而不见。
王伦毕竟心思玲珑,睁眼端详半晌,隐隐心内有些明晓。宽阔棋局上果真如六国对垒,虽说半晌不曾彼此吞对方半个棋子,分明处处都是陷阱。
“六方搏杀,还是要寻找突破才好!”再端详片刻,王伦调动黑子一方主帅,蓦然出手,将两骑如走泥丸般直扑朱武,待吞他两相,蓦然又回缩,隐蔽双车之中不肯露头。
李助丝毫不起烟火气息,只顾将士卒过河,后厢紧跟两车,分明便是步步为营。看着架势,也是向着朱武杀去。
朱武不觉愕然,见两人有凌厉姿态,杀气荡漾。忽地来了个脚底抹油,回转车马把李助暴露出来。这一番调转方向,李助便处在王伦攻势下。偏生拿捏时机巧妙,李助也不曾发觉,好生使人佩服。
李助见了,不觉汗下,全力防守。“好个暗度陈仓,借刀杀人!”一手棋子洒出,恍若拖泥带水,文邹邹不起半分杀意。
王伦棋力高明,自是明晓,朱武军中好战,乃走武棋,间或暂避锋芒时候方有守成模样。李助一味文棋,虽不动肝火,围困最是狠辣,若对手一时不慎,满盘皆输逃不了此结局。
“两位兄弟都是好手,只是不知这其余五方首脑能有几分能耐!”王伦此时却是锋芒毕露,欲要试剑天下!
又是三五个回合下来,三人各有胜负。倒是朱武损失最大,李助略胜一筹。朱武看着眼前残局,冲着李助一笑,“这确实应了一句话,国虽大好战必亡!”
李助看了看王伦那一方,也道:“宋夏之国已是昨日黄花,可谓久守必失!”
见棋势明了,王伦一把将棋子拂乱。“天下如棋,我兄弟大可推倒重来!”说着王伦将自己和石秀一起做的地图拿了出来,指给李助、朱武来看。
“围棋中术语都说金角银边草肚皮,这几处地方兄弟们可要占了!”
王伦还要再说,却见潘小七又进来,欲言又止。只好放下地图,问道:“可是有事?”
“前山运钱粮的船只着火了!”
(大家猜猜是那几处地方!)
第八十六章梁山清正楷模()
王伦本想与李助、朱武为了将来布局一番。不想刚刚开头,外面就出了事故,只得容后再议。
李助呼地站起来,紧盯着潘小七问:“伤着人没有?火是怎么着起来的?“这些事情都是李助分管的,若是伤了人怕王伦不高兴。
“火是不要紧,都给扑灭了,没伤到人!”看着王伦几人急切的眼神,潘小七答应一声,然后又小声道:“可是人打起来了!宋、杜二位首领与专管赏罚的铁面孔目裴宣急眼了,三个人在那动手呢。裴头领还有手下的八班差役被打得够呛,都见血了,幸好有王、林两位教头弹压!“
这次回山,又来了几位首领,大家是高兴的。除去卞祥在柴进处勾当,林冲做了教头,配合王进。鲁智深、石秀做了步兵首领,山士奇做了骑兵首领。崔野还要回去,另行安排。
这倒都好,只是铁面孔目裴宣提调山寨军法,定功赏罚。等于在众人头上悬了利剑,上了夹板,怕不能服重。
这不,才几日功夫便出了事情,让王伦好不着恼!
“走!我们去看看!”一听首领们动手了,王伦七窍生烟。事情紧急,带着李助、朱武连忙让潘小七带路,赶往出事地点。
路上潘小七简要地把经过讲述了一遍。
原来钱粮物资都在后山,今日上午轮到犒赏山前三寨。裴宣和杜迁主持着,在后山按功劳簿分了犒赏之物,大小喽哕欢天喜地,各自领到了自己的东西。
但是后山往前山路不好走,运了半日,还没有运完,东西和人都挤在那里,妨碍了水寨领取。水寨头领立地太岁阮小二从水寨里调了条大船,招呼剩下的人把自己的东西都标了记号拿上船,由水军帮忙走水路绕到前山去。
本来是好事,谁料船半路上起火了。勉强靠岸时,火势已经难以控制。
前寨的杨春、陈达也有大堆东西在船上。眼见火势凶猛,两人就号令众喽哕,不必管东西是谁的,是哪的,抢救出来就行,谁抢救的就归谁。
杜迁管着钱粮,眼见损失不小,也无可奈何听了。不料一起的铁面孔目裴宣却带了八班差役横刀挡在那里,不准众人上船抢救东西。
两个争执不下,宋万也出面帮助解释,说东西让兄弟们拿了总比烧了好。可是裴宣黑着脸就是不肯,眼见着好端端的一船东西就那样烧没了。大家心疼得直跺脚,把恨都撒到裴宣身上,两边就动了手。
裴宣带的人少,哪禁得住这么多人的拳脚,三下五除二就被放倒了好几个。幸好王进、林冲就在跟前,急忙前去劝说才免了一场纷争。
一边说着话,一边就到了山前。场面果然是混乱不堪,水上船的残骸还在冒烟,岸边的人群吵吵嚷嚷,王伦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裴宣他们。
还是朱武眼尖,指点着不远处的水面说:“在那,那条小船上。“
王伦看过去,果然看见裴宣和自己的手下都在一条小船上。裴宣那身红袍被撕了好几个口子,身边的人还有受伤躺在船上的。岸边不远处,阮小二扯着宋万、杜迁正在说着什么。
朱武心知这里还有陈达、杨春的事情,打发潘小七把两个人都叫了过来。不等两人开口,劈头就对陈达说:“给你一炷香时间,把你的人都给我带回寨里去。一炷香后,但叫我看见这岸边还有你的一兵一卒,我请令斩了你!“
众人很少见朱武发狠,还是对着自己的老兄弟。今天对着朱武刀子一样的眼神,都心虚了。梁山人马最忌手足相残,岸边的人很快撤走了。
阮小二把躲到小船上的人们接了过来,裴宣的腿有点瘸。王伦扫视了一下众人,沉声道:“李助、王进留下来处理后事,其他人跟我往聚义厅说话!“
事情闹大了!
聚义厅上,当堂对质,杜迁委屈地说道:“东西都是弟兄们用命换来的,不论分给谁,总比一把火烧了强。可是裴头领硬是让东西就那么白白烧了,弟兄们不服!!”
宋万也跺着脚说:“哥哥!一船的布匹绸缎粮米,就这么白白烧了,心疼呀!”
王伦看着两位老兄弟,心中感叹这两位兄弟眼界还不不够,不明白自己的苦心。
“哪个听你俩哭穷,且听裴头领说话!”王伦一瞪眼,数落了宋万一句。
大家都把目光转向裴宣,裴宣跛着脚一直站着。林冲拉了一把椅子,扶他坐下,轻声说:“裴宣兄弟,当着寨主哥哥和众家兄弟的面把你的想法说一说吧。”
林冲与裴宣在大辽一路带兵,感情深厚,他也为了裴宣着急。
裴宣冲众家兄弟一抱拳,还未开口,鼻子一酸先掉出几滴泪来,说:“寨主哥哥,各位头领,若是没有哥哥和梁山,我裴宣早埋尸荒野了。”
王伦见裴宣伤感,温言抚慰道:“过去时了,裴兄弟不要再提。你有委屈只管讲来,有我替你做主!”
这时裴宣才道:“裴某也和大家一样,知道咱梁山的钱粮都是弟兄们拿命换来的。我也不想眼睁睁看着这一船好东西被火烧光啊。可是今日之事,实在是出于无奈,不得不烧、不能不烧啊。”一番话把大家都说愣了。
杨春、陈达被朱武训诫了一番,但是兀自不平,眼睛里也闪着些许迷惑。“裴兄弟你只管说来,若是我们的不是,情愿给你赔罪!”
于是裴宣给众人道出了,一个谁也没有料到的理由。
“船上的货物各有其主,起火时候却已经难分彼此。大家上船来救东西,必然有人拿多有人拿少,有人动作慢就拿不到。拿少的人,心生不满,会和拿多的人争抢。于是救火的好事最后极容易演变成为只抢东西没人救火,而且还会出现打架斗殴。这是一不可!”
“火中拿得多的人会因为意外之财,而心存侥幸。他会想:原来山寨里得不到的东西,在大火中可以这么轻易地获得。于是下次着火,就难免有人只图东西不救火;更有甚者,还会有人想火盼火,乃至纵火,以求合法地满足自己的私利。这是二不可!”
“有此二不可,可以知道烧坏一船东西事小,败坏了山寨风气事大。不能因为贪图小利而给梁山种下隐患。所以似今日这般的危难时候,财物只有两个处置方法,要么归公,要么烧毁,自拿自取、谁救归谁是遗留后患的事,万不能做。”
陈达、杨春被裴宣这番话说的面红耳赤,今日他手下不是没出现这种情况,倒叫裴宣说中了。此时杜迁也对裴宣服气了,真心请教道:“那今日财物为何不能抢出来归公呢?”
裴宣还是冲了杜迁一礼,然后回答:“一来财物已有归属,无法甄别救出来的是不是救火者自己的,万一自己抢救了自己的东西还要归公,心中必要生怨恨;二来即使是全部归公,以后补偿,也难免人多手杂,有人私下隐匿,众人互相攀比,这样一来又成了只抢东西不救火。”
说到这,裴宣停顿了下,又道:“以上都是担心,不是要害。本来排除了这两种担心,还是可以抢出东西归公的。怪只怪几位兄弟未经商议草率下令,火海中财物任人自取;命令已出,事情无法挽回,只有阻止众人上船,宁可烧了这一船东西,也不能坏了风气。”
一番话说得众人心悦诚服,宋万、杜迁也低头不语。
王伦看着堂下陈达、杨春与宋万、杜迁,开口问道:“你等可还有话说?”
杜迁先一步答道:“无有话说!”说着冲着裴宣一礼,“情愿给裴兄弟赔礼!”
其他人也紧跟着给裴宣赔礼,道:“我等心服口服,辜负了裴兄弟心意!”
裴宣连称不必,将私人一一扶起。
王伦见了,却还不想就此了事,喝令道:“陈达、杨春号令不明,损失财物事小,士卒争抢事大。罚去三月俸禄,行脊杖二十。”
“宋万、杜迁是非不分,与执法堂冲突,兄弟相伤。脊杖三十,闭门思过三日。”
这却是梁山建立到此首次惩罚首领,众人心中一凛,不仅重新审视了一番执法堂与裴宣。再者这里边可是有开山元老两位,执掌府库和钱粮的宋万、杜迁二人。
石宝、史进还有广惠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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