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渊这才向楚欢道:“来见过坊主!”
楚欢上前去,也是点头笑道:“楚欢见过坊主!”他左手右手都拎着包裹,特别是左手,用麻绳栓的五六封点心十分的显眼。
梁坊主兀自坐在椅子上,打量楚欢两眼,目光从楚欢手那几封点心扫过,笑意更浓,他倒是眼见,也瞧出楚欢手里那几封点心是出自一品香。
他自然去过一品香,知道那里除了十二大菜名气极大,那里的点心也是上等货sè,瞧楚欢手里拎的点心,少说也值个三五两银子。
他只以为这是楚欢带来孝敬自己的,看不出这楚欢穿着土里土气,却还是颇为大方,眯起眼睛笑道:“既然是大作师介绍过来,自然是没有问题。”向韩渊道:“大作师,这样吧,他初来乍到,让他往晾堂去做事!”
韩渊忙向楚欢道:“还不谢过坊主!”
楚欢道:“谢过坊主!”
梁坊主摆手笑眯眯地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和盛泉的人,ri后跟着大作师好好学,总是能有一番出息的。”向韩渊道:“大作师,你将他安顿一下,明天开始,就让他开始往晾堂做事就好!”
韩渊拱手称是,转身便要带着楚欢离开,楚欢虽然心中对这梁坊主并无好感,但还是向他微微颔首,转身便跟着韩渊往门外走去。
梁坊主一时间愣住,忍不住叫道:“等一等!”他只觉得楚欢是不是太过憨直,脑子不灵光,所以忘记将点心留下来。
韩渊停下脚步,转过身,问道:“坊主还有吩咐?”
梁坊主目光从楚欢手中点心扫过,笑道:“唔……那个……对了,大东家派了人过来,告诉咱们,八ri之后便会亲自过来巡视,内窖八ri之后也要开窖,你……嘿嘿,你这几ri辛苦些,将新酒都整理一下,开窖之后,老酒出窖一批,这新酒也得往里面添上一批才成!”
韩渊道:“坊主放心,这事儿我一直记着。按以前的规矩,这次开内窖,大概出酒一千坛左右,如今已经存了近千坛新酒,还有八天的时ri,怎么着也还能出两百来坛,不会误事!”
“如此就好。”梁坊主见楚欢还没有反应过来,心里有气,面上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挥手道:“你们去吧!”
韩渊点头,这才转身便走,梁坊主眼看着楚欢和韩渊离开屋子,那张本来带着笑意的大肥脸顿时拉下来,眼睛里显出恼怒之sè。
袁管事在旁看得清楚,知道梁坊主心思,已经靠近过来,压低声音冷笑道:“坊主,这韩渊狂妄,想不到他带来的这个人也是如此的狂妄。坊主给他韩渊面子,让他带人进来做事,可是他们却一点规矩也不懂。”
梁坊主靠在椅子上,端起茶杯,冷哼一声,道:“韩渊这是倚老卖老,仗着是酒坊里的老家伙,又得大东家信任,那是连老子也不放在眼里了。”
袁管事急忙凑近过来,眨着小眼睛道:“坊主,韩渊这老家伙三番四次与您唱对台戏,长久下去,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如今他又带了一个小的进来,而且……而且看那小子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且不说不知道孝敬,方才连行礼也是不懂规矩,坊主,这样的人,只怕迟早会闹出乱子来……!”
梁坊主饮了一口茶,将茶杯放在桌子上,灯火照在他的脸上,还真是白里透红,瞥了袁管事一眼,问道:“那依你之见,该怎么办?”
“将他赶出去就是!”袁管事愤愤不平道:“刚才看到他对坊主不敬,小的心里就是十分的不痛快。”
“赶出去?”梁坊主冷冷一笑:“韩渊得大东家器重,便是老子平ri里也要给他留几分面子,不好撕破脸面。我既答应让他带一个人进来,总不能还没有待上几ri便将那小子赶走吧?”
袁管事yin笑道:“坊主,赶走一个乡下土包子,哪里还用你出手,咱们也不必明赶,这事儿你交给我,小的想法子让他自己离开就是!”
梁坊主眼睛里显出一丝光,嘴角浮起笑容,咳嗽两声,故作深沉道:“袁管事,咱们也不是不能容人,只是……只是为了酒坊的前途,里面可不能有那些不懂规矩的家伙,你……自己看着办,但是切莫让事情太过张扬,总还是要给韩大作师几分薄面的!”
袁管事嘿嘿笑道:“坊主放心,小的知道怎么做!”
梁坊主瞅见房门微微敞开,抬抬手,指了指房门,这袁管事是梁坊主身边头号心腹,这小子摸清了梁坊主的xing子,知道他是示意自己去将房门关上,急忙过去关上房门,随即凑了过来,梁坊主已经侧过身子,低声道:“八天后开窖,你让那几个小子手脚利索点,定要做到神鬼不知。你告诉他们几个,若是出了岔子,老子饶不了他们!”
袁管事神情肃然起来,低声道:“坊主不必担心,这几人都是自己人,绝不会出乱子。”
“你要记着,这里面可不是只有咱们。”梁坊主神情yin冷起来:“韩渊在这里面待了三十多年,这里面不少人和他交情极深……老子一直觉着他的眼睛总盯在我身上,所以咱们还是要小心为是,提防这老家伙坏了咱们的事!”
……
……
楚欢跟着韩渊出了房间,径自往酒坊后面行去,行出一段路,韩渊放缓脚步,回头望了望,又四下里看了看,才压低声音道:“二郎,你觉着那袁管事如何?”
楚欢微皱眉头,想了一想,才低声道:“他似乎对您老不坏好心!”
“虽然不愿意背后论人是非,只不过……唉,二郎,你ri后在酒坊之中,还是多提防袁管事。这人心术不正,也不知道是怎么搭上了坊主,一年前进了酒坊,进来之后,迅速被坊主提拔为酒坊的管事。”韩渊轻声道:“这人瑕疵必报,不要轻易招惹他!”
楚欢淡淡一笑,微微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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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哑汉()
酒坊的正后方是一处极大的院落,院落里有三排木板房,规模不小,但是却十分的简陋,韩渊对楚欢倒是十分尽心,亲自将他带到了这后院来。
按照韩渊的介绍,楚欢知道这出院子乃是和盛泉伙计们住宿和吃饭的地方,那一排排木板房便是住宿之处,左边有一处比较宽阔的大房子却是厨房所在。
见到韩渊过来,从厨房里便出来一名浑身油腻腻的中年人,四十多岁年纪,圆滚滚的如同肉球一般,眯着小脸上前笑道:“大作师,您老怎地到了这里?晚上他们说你不在坊里吃饭,所以您老的饭菜就没给你送去。”又打量楚欢两眼,见楚欢粗布衣裳,便也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韩渊向楚欢道:“二郎,这是陈师傅。”向陈师傅道:“我还要往天锅房去瞅瞅,耽搁不得,陈师傅,你帮二郎安排一个住处……是了,帮他拿一床被子,这天冷了,没有被子却不成。”
陈师傅笑道:“大作师尽管去忙,这里交给我就是了!”
韩渊向楚欢道:“你就在这边先安顿下来,明儿个开始便往晾堂去做事……回头会有人来带你过去。二郎啊,到了这里,凡事多看多学,放麻利一些,千万不要坏了这里的规矩……少说话,多做事就是,若是有为难之处,尽管找我就是!”
楚欢笑道:“韩伯放心,二郎知道怎么做!”
韩渊点点头,转身便要走,楚欢忙将点心递过去,道:“韩伯,你的东西!”
韩渊回过头,笑了笑,从那六封点心之中只拿了三封,道:“你自己也留些尝尝!”也不多说,径自去了。
陈师傅这才回身叫道:“小三子,你出来!”很快从屋里出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计,看起来十分的灵活,问道:“师傅,什么事?”
陈师傅指了指楚欢,道:“这是大作师带来的人,你帮他安顿一下……去给他拿床被子,就说是大作师吩咐的!”
那小三子点点头,看了楚欢一眼,不冷不热道:“你跟我来!”
陈师傅转身往厨房去,楚欢却已经笑道:“陈师傅稍等!”递了一封点心过去,笑道:“不是什么好东西,陈师傅尝尝!”
陈师傅顿时眉开眼笑,连声道:“这怎么好意思,客气了,客气了……!”向小三子道:“给他拿一床最厚的被褥!”
小三子带着楚欢来到一排木板房前,让楚欢等候,自己去拿被褥。
楚欢瞧见这大庞大的院子里有竟是有七八口水井,又看了看房子的数量,心里却也是大致判定,这和盛泉里面至少有上百名伙计。
他心里倒是有些吃惊,看来这和盛泉的财力确实雄厚的很。
院子里暂时还比较安静,作坊里的伙计们还没有回来,都在干活,此时天sè早已经大黑,小三子很快过来,领着楚欢到了一处木房前,推开了门,里面黑乎乎一片,小三子将被褥递给楚欢,让他抱住,自己过去点着了油灯,屋内顿时明亮起来。
这屋里十分的简陋,也十分的窄小,左右两边各有两张小木床,加起来共是四张小床,虽然已经进入初冬,但是屋内却还是充斥着一种浓浓的汗臭味,床上的被褥也都是油兮兮的十分邋遢,随意地堆在床上。
左边两张床上已经堆着被褥,右边靠外的一张木床也是放了一床被褥,被褥很薄,比起楚欢怀里的被褥要差上许多,看来自己那一封糕点还真是起了不小的作用。
小六子不冷不热指着那张空板床道:“你就睡那里了!”
楚欢将被褥和手中的东西俱都放好,这才含笑道:“有劳你了。”顿了顿,问道:“是了,那晾堂是个什么所在?”
他听韩渊让他明ri往晾堂做事,心里好奇,不知道晾堂是个什么所在。
小三子道:“待得久了,你就知道是什么地方了。新来的人,向来都是往粮库里去搬运粮食,你一进来就能往晾堂去,已经是很不错了。”
他也不多言,转身出了去。
楚欢这才将被褥铺好,伸了个懒腰,往床上躺了下去,双手放在脑袋下面,若有所思。
虽然只是刚刚进来,但是楚欢却知道自己ri后在和盛泉的生活未必顺利,他今ri已经瞧出梁坊主和袁管事蛇鼠一窝,他们与韩渊的关系十分不睦,自己是韩渊带进来的人,在他们眼中,自然将自己归为韩渊一派,楚欢敏锐地感觉到那两个家伙ri后只怕要对自己为难。
这几ri他一直没有睡好,颇有些疲倦,微闭上眼睛小憩片刻,只是没过多久,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阵杂乱之声,听到一个尖利的声音道:“都早些歇着,明儿个一早,还要继续做事,谁要是赖床迟了,那是要扣工钱的!”
楚欢倒是听得明白,这声音正是那袁管事,听那声音跋扈的很,楚欢微皱眉头,竟是想起了周扒皮的故事。
“嘎”的一声响,本来虚掩的房门被推开,从外面进来两个人,瞧见屋里点着灯,更瞧见楚欢已经从床上坐起来,这两人都是有些吃惊,楚欢却已经站起身来,抱拳笑道:“我是新来的伙计,我叫楚欢!”
那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疲倦的脸上显出笑容来,看上去都是憨厚之人,也都点头,其中一名高个子道:“我是黄复,他是牛金!”
旁边矮个子牛金微笑着点点头,走到自己的床边,从床上拿了一条已经发黄的毛巾,转身出门去,那黄复也是拿了条毛巾,向楚欢道:“你晚上要是洗抹,就早些往井边去排队,去晚了排的人就多了!”
楚欢笑道:“多谢了!”
黄复也不多言,径自出去。
他刚出去,从门外又走进一人来,比起黄复和牛金,这人的个头要高大许多,也健壮许多,虬髯大须,虎背熊腰,衣裳很薄,也十分破旧,蓬头垢发,进门来看了楚欢一眼,微皱起眉头,但是并没有多说什么。
楚欢知道这屋里连上自己,共住了四人,除了黄复和牛金,这大汉显然也是住在这屋中,微笑打招呼:“我是新来的伙计,我叫楚欢!”
那虬髯大汉竟是理也不理,似乎没有听见一般,只是走到楚欢旁边那张木床边,二话不说,直接上床去,用那薄薄的被褥盖在身上,连脑袋也蒙在被褥中,一动不动睡下。
这虬髯大汉如此古怪,倒是楚欢想不到。
没过多久,黄复和牛金便已经回来,在对面两张床坐下,黄复已经笑问道:“楚欢,将你分到哪里做事?是粮库吗?”
“不是。”楚欢道:“明ri一早,往晾堂做事!”
“晾堂?”牛金微显惊讶:“是谁带你进来的?你一进来便往晾堂做事,运气倒是好得很。”
楚欢笑道:“是大作师带我进来!”
“原来如此!”黄复和牛金这才恍然大悟,都显出亲近之sè,黄复已经道:“原来你是大作师的亲戚?唔,ri后可要多照顾咱们兄弟了!”
楚欢只是淡淡一笑,问道:“对了,还要请教两位,这晾堂是什么所在?小弟初来乍到,对酒坊一无所知,ri后反倒要请两位大哥多照顾。”
黄复笑道:“这也不怪你。外人只知道酒坊酿酒,却不知道这里面可不简单。粮库和酒窖自不必多说,粮库存五谷杂粮用来酿酒,那酒窖乃是用来封存新酒所在。除此之外,这作坊里却有好几房,将粮食变成美酒,便是从这几房一一而作了!”
楚欢拱手道:“还请多指教!”
“唔,作坊里有酒曲房,有晾堂,有酒坑,还有天锅房……酒曲房是制作酒曲的处所,没有酒曲,便无法酿酒。”黄复侃侃而谈,显示着他老伙计的身份:“这晾堂乃是做大的处所,将粮食炒成半熟,然后按照小作师的吩咐,配上料子,加入酒曲,搅拌之后发酵,发酵几ri之后,便往酒坑送过去,放进酒坑里加水再发酵,出了酵母,便要往天锅房里送过去了!”
“小作师?”楚欢眨了眨眼睛,他知道韩渊是大作师,却不想原来还有小作师。
“酒曲房、晾堂、酒坑和天锅房都有小作师。”牛金忙道:“我和你一样,也是在晾堂做事,黄复却是在酒坑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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